颜夙昂心软,干咳一声道:“其实,我最近也准备买一套的。”嗯,挂起来当窗帘不错。
连母看向他,微微一笑道:“颜夙昂,嗯,我看过你很多电影,演得非常好。”
颜夙昂谦虚道:“伯母过奖了。”
她的目光下滑,小白正睁着圆圆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是……”
颜夙昂道:“曾白,小白。”
连母意有所指道:“你们……”
“如您所想。”颜夙昂搭在小白肩膀上的手又更用力了些。
连母颔首道:“你的眼光不错。”
颜夙昂得意地笑。
“至于你嘛,”连母看看贾志清,又看看连觉修,叹气道,“我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你。”
……
连觉修干笑道:“有时候,我也对自己的选择挺意外的。”
意外就不要搂得这么紧啊。
贾志清翻了个白眼。
连母道:“只是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连觉修用力捏了下毫无反应的贾志清的肩膀。
贾志清吃痛,急忙道:“伯母别客气,我是贾志清,叫我志清就好了。”
“价值轻?”连母别有深意地看了连觉修一眼道,“这名字倒是很有意思。”
恐怕前景不乐观了。
颜夙昂看着三人诡异的气氛,连忙打圆场道:“伯母远道而来,恐怕还没吃什么东西,不如
先吃饭?”
连母微笑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连觉修和贾志清顿时都感到面子上有点不大自在。
连母道:“那就请贾先生陪我吧,觉修你还是忙你的。”她说着,也不管别人答应不答应,
转身就走。不过一句‘贾先生’已经十分清楚的表达了她的看法。
一等她的背影淹没入人群,贾志清就迅速跳开一步,挣脱开连觉修的手,满脸坚决地看着他
,一副死也不就范的模样。
连觉修道:“假扮我的男朋友,直到我妈离开。”
“做梦!”
连觉修又道,“一天五百。”
贾志清不为所动。
“一千。”
贾志清依然不为所动,但眼珠子已经开始骨碌碌地转起来。
“两千。”连觉修看着他的目光几近威胁。
贾志清咬牙道:“两千五。”这真的是外快啊,钱来得又意外又快。
连觉修当下拍板,“好,就十个二百五!”
“……”贾志清瞪了他一眼,转向颜夙昂道,“你当证人。”
颜夙昂笑道:“好,我宣布你们从现在起,正式成为名义上的情人。”
贾志清又看向高勤。
高勤道:“我可以作为家长出席。”
……
贾志清不再理他,转头对连觉修道:“还有,记得把上次的车油费给我!”
连觉修脸色从茫然到恍然,然后到无语。没想到他居然还在为那一百块钱耿耿于怀。
贾志清深呼了口气,刚迈出两步,却被小白叫住了。
“怎么了?”贾志清紧张地回头。
小白打气道:“不要紧张。”
贾志清故作镇定地整理着领结,然后道:“我没有紧张。”
“可是你刚刚同手同脚。”
“……”
贾志清走到连母旁边时,她正优雅地夹着炒面。
黄金色的面条在她手里乖得像猫咪,就算放入盘子,盘子边缘也依然是干干净净的。
贾志清佩服。他吃面的时候向来波及甚广,以至于小白以后只爱买年糕,而很少做面吃了。
“你是演员?”连母冷不丁地开口。
贾志清心头一慌,忙道:“不是,我是丁鸡……”舌头居然吃螺丝,他定了定神,重新道,
“我是经纪人助理。”
连母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小小的出糗,“是唯杰吗?”
“不是,是伊玛特。”
“哦。”连母漫应了一声,“你家里知道你的事吗?”
贾志清想了想道:“我只有一个表哥,他知道的。”事实上,他刚刚站在那里观赏了全过程
,还兼当证人和家长。
“不反对?”
“呃,应该不算反对吧。”他刚才就差没亲手把他交给连觉修了。
连母笑道:“不过表哥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就算反对也没什么要紧的,是不是?”
……
贾志清正色道:“他虽然只是我的表哥,但我们向来亲如兄弟。”他一凶,他的头就低,果
然是凶低。
“他对我一直关怀备至。”尤其是语言上的,就算装耳背,他的声音也能如影随形而至。
“工作上更是亲身指导。”比如端茶倒水,做牛做马,指令一个接着一个。
“所以我对他从来都是心存感激。”至于是如何的感觉法,就相当值得探讨。
连母对他微微改观,“你是谁的助理?”
“高勤。也就是我的表哥。”
“哦。”连母神情自然,看得贾志清云里雾里,十分高深莫测,“你和觉修是怎么认识的?
”
贾志清正儿八经地回答道:“工作上认识的。”
连母想了想道:“你负责的艺人是……”
“就是小白。”贾志清边说边偷偷擦了把冷汗。虽然是普普通通的问题,但在连母强大的气
场下,他渐渐有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连觉修看着不停交谈的两个人,心不在焉地晃着酒杯道:“你猜他们在讲什么?”
高勤接道:“无非是他的家底,你们认识的经过。”
连觉修不由担心,“你是贾志清的表哥,不知道这样关系会不会降低他的印象分。”
“……”高勤冷声道,“放心,我还没有名扬海内外。”
颜夙昂在一旁笑道:“你这个样子好像真的是担心老婆和老妈相处不容的夹心饼儿子。”
连觉修叹气道:“如果我老妈不摆平,我就不是夹心饼,而是肉末饼。”
高勤沉吟道:“我现在有扯后腿的破坏欲了。”
连觉修道:“那快去精神病院治治。”
一直闷不吭声的小白突然冒出一句,“志清他现在是要追求连导演的妈妈吗?”
……
高勤无语。
连觉修的酒洒了一半。
颜夙昂捂着额头,“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小白道:“因为我没得出结论,所以随便找了个结论。”
连觉修怕他坏事,连忙解释道:“结论是,贾志清从现在开始是我的爱人,情人,男朋友,
明白吗?”
小白茫然道:“不明白。”
……
连觉修瞪着颜夙昂,“你平时是怎么教育的?”
颜夙昂非常自豪地回答:“放纵溺爱式。”
连觉修觉得这样不行。看起来他妈似乎挺喜欢小白的,万一从他这里探听消息,那以老妈的
精明,很可能会看穿他们的把戏。所以,他决定下猛药。
“小白啊。”连觉修一脸郑重道,“其实,贾志清已经准备和我过一辈子了。”
“……”小白看看颜夙昂。
颜夙昂忍笑点头。
“虽然我们都是男的,但是我们的感情就像男女一样,是爱情啊。”
“……”小白看向高勤。
高勤不置可否。
连觉修继续唱大戏,“所以啊,你要祝福我们。”
“但是,”小白疑惑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一辈子,你不会觉得别扭吗?”
“不会不会,我幸福着呢。”
“……”小白头又扭到颜夙昂一边,“可是你上次明明说,不要和男人过一辈子的。”
……
他几时说过这种天怒人怨的话?
颜夙昂在高勤和连觉修的联合逼视下,灵光一闪,道:“你是指游乐场那天?”
小白点点头。
颜夙昂叹了口气,“你那天是问我会不会和连觉修过一辈子……”
连觉修满头黑线。这算什么怪问题?难道他在无意间成了小白的假想敌?
小白道:“连导演是男人啊。”
“但他不是我心里想的男人。”颜夙昂突然抓住他的手,深情道,“如果你那天问我,愿不
愿意和你过一辈子,那么答案将是截然不同的。”
小白似懂非懂,“所以,我淘汰了连导演?”
颜夙昂抹了把脸,“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可以个屁!连觉修在心里愤愤地抱怨。
连觉修的日记[VIP]
贾志清抬头看了看钟。和连母的谈话还不到十分钟,可是他有种已经过了十年那么漫长沧桑
。
连母见他看钟,淡然道:“你知道有种人叫做clockwatchers吗?”
……
他只知道有一个人叫克拉克·盖博。
贾志清看着连母炯炯的眼神,干笑道:“是钟表公司的员工吗。”
……
连母似乎对他的不学无术也没有太大的意外,道:“他们叫等放工。”
等放工?
等放公?
等着放出来的工人?
等着放出来,等到成了老公公?
贾志清满脑子的问号。
连母道:“你该不会连等放工都听不懂吧?”
贾志清赔笑道:“懂是懂一点,不过肚子有点痛,所以不是太懂。”他说完这句话,就开始
思考肚子痛和不太懂之间的关联,总不能说因为读着押韵,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幸好连母并没有追究这个问题,“就是一上班就开始等着下班的人。”她顿了顿,“你是这
种人吗?”
“当然不是。”贾志清很快反驳,并在心里解释道:他是一上班就开始等着退休养老的人。
从这点来看,其实他是一个高瞻远瞩的人。
连母道:“哦,那你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才变成等放工的?”
贾志清顿时感到一支无形的箭正向他疾射过来。
外快不好赚啊。
他心里感慨,表面上赔笑道:“伯母您误会了,其实,我是之所以看钟是因为……因为……
因为膀胱容量的关系。”
……
连母怔住。
她显然没有想到像贾志清看上去土不拉叽、傻不拉叽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强大的话来。
贾志清忐忑地看着她。
难道他刚才一下击得太重,所以直接把她KO了吗?
连母突然翻了下白眼。
贾志清看得愣住。翻白眼是个很正常的动作,但是落在她这样优雅的人身上就相当古怪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晚上七点看新闻联播的时候,突然看到主持人在那里打完喷嚏,用领带擦
嘴巴一样的突兀。
不过连母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去释放你的大自然吧。”
……
这应该就是可以去尿尿的意思吧?
贾志清礼貌地微笑,然后迅速往人堆里挤,那速度就好像恨爹妈没多给两条腿似的。
高勤看着远处从连母身边落荒而逃的贾志清,悠然道:“你猜他是回来毁约的?还是回来讨
救兵的?”
连觉修沉声道:“约定一出,概不退还。”
颜夙昂摸着下巴揣测道:“以他视财如命的个性,说不定是回来加价的。”
小白仿佛从茫然中惊醒,愕然道:“对了,连导演刚才说志清是他的爱人、情人、男朋友,
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可是志清为什么要和被淘汰的连导演在一起呢?”
……
连觉修狠狠地瞪着颜夙昂,仿佛想在他额头上烧个洞。
高勤看得兴致盎然。
颜夙昂则旁若无人地摸摸小白的脑袋,“因为QQ车只能用QQ的零件,兰博坚尼不适合它。”
……
连觉修捏着酒杯恨声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拆了那辆兰博坚尼。”
高勤道:“你可以把电影的结局改掉,加点血腥暴力之类的情节。”
“我要拍第二部,叫《监狱泪》。”连觉修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芒,“先找十个男人轮了他
,再找一个百人揍他,揍完再轮,轮完再揍……”
小白好奇道:“连导演在说什么?为什么他的上半边脸好像被黑色的阴影遮住似的,只有眼
睛在闪光?”
颜夙昂拉着小白边走边道:“像这种脸上会出现奇怪的东西的人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
高勤走向另一边。他不得不承认,入魔状态的连觉修战力指数比他还要高一点。
贾志清从人流中千辛万苦地挤过来时,刚好看到颜夙昂他们离开,不由奇怪道:“他们干嘛
一看到我就走?”
“嘿嘿嘿……”连觉修突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声。
……
贾志清立刻扭头要走,却被连觉修一把拉住。
贾志清哭丧着脸道:“大侠饶命。”
连觉修没好气道:“你又没调戏良家妇女,激动什么?”
贾志清嘟哝道:“我怕你激动。”
连觉修道:“我妈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突然走过来了?”
“她问我家祖宗十八代。”
“然后呢?”
“我发现我家就只剩下我和高勤这一代了。”
连觉修叹气道:“你就不会编点光荣的家族史吗?”
贾志清囧囧地看着他道:“说我是贾宝玉的后代吗?”
连觉修抹了把脸道:“对你抱有希望,就是自己寻找失望。”
贾志清突然把脖子一缩,躲到他的身后。
连觉修下意识地挺胸,挡住他的身影,“你干什么?”
他轻声道:“我和你妈说我去尿尿。”
连觉修看到连母正朝这边看过来,边回以微笑,边咬着牙齿道:“你就这样跟我妈说的?”
“不,我只是暗示我的旁观容量有限。”
“于是?”
“于是她认为我可以到一个自然点的地方解决。”
……
“是解放大自然吧?”
“差不多。”
“那你还不去解放?”连觉修低语道,“没人告诉你演戏要真实吗?”
贾志清道:“没有。”
连觉修语带威胁道:“两千五百一天。”
“……现在有了。”贾志清贴着墙壁,朝洗手间摸过去。
既然是杀青宴,那么导演演员们自然要说些感性的话来表达这么多个月相处的点点滴滴。
用高勤的话说,就是“有仇有怨就发泄,没胆发泄哭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