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人————猫科蓝调

　　“父亲，情况实在是出乎舍希那的意料。”舍希那没有再多的辩解，“请众位看影像。”

　　舍希那幻化出的脸退居屏幕的一角，影像开始播放。

　　我看了舍希那传输过来的东西，并不惊讶。但是我的天使小队和我儿子，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Lucifer在一边沉着一张脸。Michael的表情异常严肃。

　　“这是您创造的吗？”舍希那发问。

　　“不是。”我的声音冰冷。

　　“父亲，舍希那应该如何处理这些生命体。”继续程式化的问着我的指令。

　　“大家说说看。”我又一次把问题丢给他们处理。

　　“这些生命体对于平衡有什么影响？”Lucifer问舍希那。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生命体的进化速度适中，对于整个三界的影响不值一提。”

　　“那还有什么处理必要？！”Ariel不耐烦。既然没有影响的东西，就不值得关注。只有我知道，舍希那的紧张源于我很久之前预见的那种叫人的生物。

　　Lucifer和Michael沉默不语，没有大的影响，舍希那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时间开会。

　　“艾陊涅，你觉得呢？”我问我儿子。毕竟，物质界是他的地盘，如果我要有所行动，就要先过他那一关。

　　“既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也就没有必要有什么举措。”艾陊涅不慌不忙的说着大家都认同的话，“与其浪费时间讨论这个，不如谈谈扩充天使团的事情。”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和注意力。

　　“兄长要扩充天使团？”舍希那不解。

　　“物质界的事情太多，天使团忙不过来了。新创造的天使可以常驻物质界，现有的天使团也就不用两头跑。”艾陊涅耐性的解释。

　　“兄长，创造新的意识体，非同小可。会把平衡的走向无限的复杂化。要计算出结果，几乎是不可能。”专业计算机给出了专业的意见。

　　“神子殿下总有一天要回到物质界，成为那里的神。现在开始培养自己的天使力量，到时候一切就比较容易过度。”Uriel解释给舍希那听。

　　“Uriel大人，请你不要混淆论题。”舍希那计算着形势，不悦的反驳，“兄长自然要成为物质界的神，统一物质界的运行规律，主宰那里的一切。但是，创造天使关系到三界的发展，不能单以物质界的未来作为衡量标准。”

　　“那就任我们这些天使在那里累死累活？！”Ariel又火儿了。

　　“物质界目前的混乱是神子殿下还不能完全行使神的力量所造成的。”Lucifer笑着开口，“如果天使就能解决问题，那物质界早就没有问题了。”兵不血刃的把责任推给了艾陊涅。

　　“神子殿下需要父神的指导和支持，才能平衡物质界目前的混乱。”Michael皱着眉打圆场。

　　“可父神好像对物质界的事情不怎么关心呐！”艾陊涅叹气。又一次把矛头指向我。Ariel不屑的扯着嘴角，公开的支持艾陊涅。

　　“兄长，”舍希那站出来维护他的制造者，“父亲要平衡整个三界，不能太过专注于任何一个片面。”

　　“舍希那，看来您还不知道，”艾陊涅笑得好生妖娆，“我们的父神从分裂日开始，除了三界平衡外，所有的专注都放在了一个意识体身上。”

　　话一出，Michael的脸色霎时大变。Gabriel倒吸了一口冷气，Barachiel折断了花枝。Airel鄙视的对着Lucifer笑，Uriel的唇角微微上扬。

　　“物质界的那东西，我不想留着。”我终于开口，暂时岔开话题。但艾陊涅对Lucifer和我的公开挑衅，我一定不会放过。

　　“为什么？”艾陊涅追问。眼里的动摇逃不过我的眼睛。

　　“不能留着。”我不给出任何解释，“也没有原因。”我任性，我独裁，我专政。说什么随便他们，但是他们无法不正视的，是我的强大。如果我平时给他们的民主和对于他们的放任，让他们忘记了我作为神的独一无二，那么今天，我决定好好的提醒一下他们，坐在这暗光城顶的究竟是什么。物质界那小小的原始生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导火线。留还是不留，显然不是这个讨论的重点。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父神要怎样让我们信服？”艾陊涅不退步的挑衅。看来他是打定了注意要留着那些东西。

　　“信仰和忠诚不需要任何说明和解释。”Lucifer永远站在我的身前，为我屏蔽这些无聊麻烦的事情。只是今天，恐怕Lucifer也快要挡不住了。

　　“Lucifer大人是在指责我对于父亲的忠诚吗？”艾陊涅用了父亲。同Lucifer划清了界限。

　　“神子殿下，”Lucifer才不会为了无聊的身份问题同一个小孩子计较，“Lucifer不敢。只是神子殿下如果真的忠于父神，就要尽力尽早成为物质界的神，而不是把事情推脱到父亲身上，让他独自承担所有责任。”看来，艾陊涅的放肆惹怒了Lucifer，这么重的话，他还是第一次说。这摆明了就是在指责艾陊涅对于物质界混乱的无能和对于生命体一事的失职。

　　“Lucifer，你大胆！”艾陊涅拍着桌子腾一下站起来。一同起来的，还有Ariel和Uriel，以及颤抖的Israel和不慌不忙的Jegudiel。

　　“Lucifer不敢，”Lucifer缓缓起身，气定神闲，“我只是在提醒神子殿下，尽早拥有神力，为父神分忧。”话里的挑衅和蔑视很明显：不能成为神，就没有发言权；没有绝对的力量，就不要像孩子闹脾气一样在这里添乱。

　　“Lucifer，你放肆！”Ariel拔了剑，但是比他更快的，是Barachiel缠上他握剑手臂的藤蔓。剩下的几个队长全部起身，进入备战状态，包括我那‘淑女’的Gabriel。

　　“Lucifer，我要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神力。”艾陊涅妖异的笑着，手上的能量幻化成利剑飞向Lucifer背后的意识体，急如闪电。他主动挑起争端，他的手下自然是衷心追随。Barachiel缠上了正要有所动作的Ariel。Camael用木杖抵挡着Jegudiel的皮鞭。Gabriel一剑刺向Uriel；Rachael的能量带纠缠着Israel。顷刻间，我好好的会议室变成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Lucifer的红眸变得阴暗，伸手阻挡住飞向我的能量剑。一个用力，把它加速推回了艾陊涅。艾陊涅眼看就要被剑刺中，Michael却挡在了艾陊涅的身前，剑深深刺入他的左臂。

　　“Michael！”Lucifer飞过去扶住Michael摇摇欲坠的身躯。

　　艾陊涅丝毫没有因Michael的受伤而放弃攻击。风向能量载着火向能量，向我袭来。我在无声轩的实体抬起手，通过意识体释放出强大的能量流，把Lucifer和Michael保护在我的能量场里。一股愈合能量注入Michael的身体。用水向能量建立防护领域，阻挡了艾陊涅的攻击。

　　微微皱眉，这孩子的力量纯度在飞速上升。我吃力的中和他能量，他却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毫不留情的再度攻击我的意识体。几股强大的能量流同时袭向意识体。思考着他进步原因的我没有注意到一小股潜伏在其他能能量流里的风向能量，风刃划过我的意识体，我的右手被刺伤。

　　我被艾陊涅的毫不留情彻底激怒。一抬手，强大的能量压笼罩了整个会议室，包括艾陊涅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震掉了手上的武器和封住了能量的运行。

　　“都给我住手！”我几乎不顾神的身份咆哮。

　　艾陊涅看着我，挫败的眼神里是不甘和坚持。他应该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我同他之间的能量差距。如果我认真起来，毁掉三界都不成问题，更何况是他！

　　“舍希那，关于生命体，在得出结论前，暂时不动。”我还要在这里为我儿子弄出的这个烂摊子善后，“Lucifer，带着Michael回去养伤。”我睁着眼睛说瞎话，Michael的伤已经被我的能量治好，这根本就是想支开Lucifer和Michael。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插手。

　　“其他的，给我全部回自己的空间，面壁思过。”虽然是艾陊涅带领的那些昏了头的挑起的事端，但是要罚就要一起罚。打群架这种事儿，不被允许。

　　“艾陊涅，”我终于转向我儿子，“回你的中庸居，给我好好体会中庸这两个字的意思。”这孩子，从心智上来说，离真正的神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一个神，怎么可以对一个普通意识体动手？怎么可以在意识体受伤的时候弃之于不顾？Michael为了他受伤，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还继续为了他幼稚的愤怒不停攻击。

　　不给艾陊涅任何辩解的机会，我用强大平和的能量流把他直接抛回了他的中庸居，并在外面罩上了能量场。除了我，没人可以进出。

　　“散会！”我拂袖而去，瞬间回到了我的无声轩。该来的还是来了，而且这一切只是个开端。我的天使团明显分成了两派，战火一触即发。分裂已成定局，我要思考的是如何避免战争。

　　第二十二章 割舍

　　回到无声轩，我站在落地窗前，迎着阳光。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觉得阳光也可以是刺眼的，怀念着当初那原始的昏暗和平和，还有那安静的蓝色暗光。手臂上的伤还在流血，我放任不想治疗。分裂已成定局，我没能事先挽回局面。作为神，我和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同样失职。

　　该如何处理艾陊涅和跟随他的天使团？我举棋不定中，已经有了不成形的方案。本能的拒绝着这最稳妥的解决办法，我不想同儿子分开太远。这次的分开，就准定了今后的动荡和不安。但为了三界，不分，也难。留着他们成天在意识界捣乱，还不如现在就痛下决心。

　　在纷争中，我一退再退，不停的让步妥协。因为，神不能恨，不能报复。我能做的，只有忍让和包容。

　　正在沉思中，我又一次被Lucifer从后面抱住。没有太多的惊讶，Lucifer经常喜欢这样做。

　　“Lucifer”我移出他的怀抱。这个怀抱已经不再是我的，它有了自己的主人。

　　“你受伤了？”Lucifer不悦的看到了血顺着我的指甲一滴滴打在地板上。毫不犹豫的动手脱掉了我的外袍，拉着我坐下，为我治疗。

　　“Michael安顿好了？”我的心思乱成一团，没有再多的精力应付他。

　　“他睡下了。”看来Lucifer又用强了。这种时候，能让Michael睡下，定然是用能力封住了他的意识。

　　“你也未免太霸道。”违背别人意志的事情，至少我是做不出。

　　“现在跟他谈，我怕后果会更不堪。”Lucifer无奈的皱着眉。

　　“你在怕什么？”感情是禁得住考验的，我始终看好Lucifer和Michael。

　　“我们的立场不同，自然就有大吵大闹的可能。”

　　原来Lucifer也有怕的事情。想来以Michael的直性子，有些时候，不打倒他，他不会听任何解释和劝告。

　　“Lucifer，这一切，似乎不可避免了……”我惆怅。

　　Lucifer看着我已经愈合的伤口，嘴角有了笑。“埃洛歆，你又在怕什么？”

　　“儿子长大了，要有自己的天地了。”

　　“舍不得了？”Lucifer玩味着我的话。对于我对艾陊涅的感情，我不知道他一直以来在怀疑的是什么。

　　“不论如何，也是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日子久到了成为了习惯。习惯的东西突然改变，当然会不适应。

　　“你真的是如你那个不懂事的儿子所说，把太多的专注放在了一个意识体上。”Lucifer了然的笑，那笑容里，有了我不理解的东西，“只不过，他一直不知道，那个意识体，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我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需要解释和证明。”对于不理解的东西，我选择忽略。

　　“感情需要表现出来才能被理解和接受。”Lucifer抬首整理了一下我鬓角散落的发，“你这样的性格，太吃亏。等哪天你那个儿子知道了这一切，真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给予他的关爱，不是为了要他回报什么。他懂不懂，无所谓。他有什么样的反应，也不在我的考虑之中。”Lucifer亲密的动作，让我不舒服。站起来，披上长袍，回到了落地窗前。

　　“埃洛歆，你还真是自虐上瘾了。”Lucifer过来，同我并排站着。

　　“自虐谈不上，作为神的自我牺牲意识，我还是有的。”这个似乎与感情没有太大的关系。

　　“父神，你打算怎么处理物质界和艾陊涅？”Lucifer决定放过我。

　　“全部下放到物质界。”我平静的说出让Lucifer再次皱眉的话。

　　“放出了笼子，你要怎么牵制他们？”

　　“他需要成长的空间，而不是有个比他强大太多的能量对他的压制。”我明白Lucifer的意思，但是我不喜欢用镇压的方式。多数时候，对于事情，我选择放任其自由的发展。

　　“还是他，你就没有一刻不在想着他，为了他的成长想法子！”

　　“他不成长，就不能成为神。”我转过头看着Lucifer。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对于我对儿子的关心反应这么强烈？“他不能成为神，这一切就没有终结，我就永远要站在三界顶点，独自守护这一切。”

　　“如果他选择站在你的对面，以毁灭为目的呢？”

　　“那总比我唱独角戏来的有趣。”我轻笑，如果知道怕，我就不是神了，“有了矛盾的对立，才有矛盾的统一。”

　　“……”Lucifer叹气，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让Michael受伤，我对不起。”我道歉。我答应过要保他周全，但一切发生得太快，我也始料未及。

　　“他的选择，与你无关。没必要道歉。”

　　“Lucifer……”我为了Lucifer的话皱眉。他在说他们家Michael这是自作自受，活该受伤吗？

　　“埃洛歆，我没有要求你无条件的保护他。”Lucifer说得平静，“你有你的使命，不要让我的嘱托拖累你。Michael既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想必有了接受一切后果的自知。如果哪天我们兵戎相见，我不会留情面。”

　　“Lucifer，你可以。只要你的心不背叛，我允许。”要深爱的两个人挥剑相向，那太残忍。我不希望看着我喜欢的意识体这样的挣扎，也不希望看到Lucifer承受这样的痛苦。

　　“父神，Lucifer已经在您的面前宣誓效忠。请父神不要动摇Lucifer的意志。”Lucifer盯着我，说得庄严。

　　我一愣，继而轻笑。Lucifer，我也在你面前起过誓，作为神，我不会食言。

　　“待会儿跟我去物质界。在他们进驻前，我需要给他们建立好生存的空间。”不安排好他们的衣食住行，我不放心。这些事情，除了我，没人能替他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