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人————猫科蓝调

　　平衡吗？我心里很不平衡。那么多个为什么，我不想去想。怨天尤人的事情，我做不出。一切本来就是我创造的。创造了就不想让他们重蹈我的覆辙。所以，我受的罪两个字形容：活该！四个字形容：自作自受！

　　自嘲的笑出声，我最近还真是太闲了，要不就是被疼痛冲昏了头脑。尽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想到疼痛，我的手抚上那块石头。我没有把它摘下来。它能唤醒那些感情痕迹，让我在无聊中体会感情的美好。算是一种补偿和慰藉。

　　想到疼痛，我自然会想到我那个麻烦的儿子。这小子，到底是在计划着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Lucifer的话，他可能会说，艾陊涅有着这样那样的野心和预谋等等。可是我终究不愿相信，艾陊涅这样做有任何政治目。总觉得，这是我们的家事。只不过，如果是两个神之间的家事，那处理起来，会牵扯进来的太多。

　　我真的希望我们能想父子一样好好聊聊。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一起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但是，我们同样骄傲，同样倔强，同样不听别人劝告。他还是那样没事儿喜欢绕弯子的性格。我们之间，从来不曾像真正的父子那样分享过彼此的心事。到现在，我也自然不能奢望着还能享受到父慈子孝的天伦乐。

　　父子吗？艾陊涅小时候确实有对我的崇拜，像孩子对父亲一样。但是，随着他的成长，我们在很久以前就变成了相敬如冰的关系。我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永远是礼貌的；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是那么越来越远。我听之任之的任由他自我到今天。他则是在用一切所能逼迫着我对他付出情感。那些我本来应该给他的情感。

　　我活该被他逼迫，谁让我欠了他这么多感情债呢？

　　只是，他要的东西过份了。神是没有感情的。或者说，我不给他任何情感，才是天经地义。要不，我就连他生存的空间都没法保全。在情感和生存面前，我选择了给他后者。

　　Lucifer说得对，我那儿子对我一点儿也不感激，反而愤恨。好像我是万恶之源，要除之而后快的憎恨。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叹气。我最近越来越多的叹气。也许是为人父的责任给了我太大的压力，让我过早的衰老。

　　想起我对Michael的承诺，我向着中庸居飞去。虽然不想见到他，但是作为父亲，我还是要试着缓和我们的关系。

　　“艾陊涅。”我在中庸居前轻轻呼唤。我儿子有些紊乱的能量场让我隐隐不安。

　　“父亲！”艾陊涅立刻回话。

　　飞进他的世界，我那儿子正在落地窗前看着卷宗。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这孩子看起来还是那么赏心悦目。

　　“在学习吗？”我很好奇他在看什么，但是碍于神的面子，不好意思直接问。

　　“父亲，意识体是您制造的吗？”艾陊涅合上卷宗，边问边起身。出于对我的尊重，回话时还是坚持要起身。

　　我的意识体飞到落地窗前，停留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算是与他坐在一起话家常。

　　“坐着回话。”平静的命令。既然是要缓和关系，必要的姿态还是要先摆出来。

　　艾陊涅愣了一下，然后顺从的坐下。那张脸还是笑得那么温和。至于笑脸后藏着的情感，呵呵，估计没几个人能看透吧？如果我这个儿子恋爱起来，会比Lucifer更高杆。

　　“意识体是我分裂的结果。”我试着给他真实的答案。他正在成长，为了成为神，有些事情，他必须也有权利知道。

　　“您在分裂日时创造了现在这些所有的意识体？”

　　“可以这样说。”

　　“这些就是所有吗？不会有任何遗漏的可能？”艾陊涅的笑容有了波动，我看得真切。这孩子，到底是在为了什么事情烦恼着？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意识体的创造问题？

　　“记住，你是在同神讲话。”作为神，就不可能有错误。作为神，我清楚的知道每一个从我分裂出的意识体，就像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能量和器官一样。

　　“是，父神。”艾陊涅换了称呼，我则是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说好了要话家常，做父子的。可自己又耐不住性子，把神扯了进来。

　　“无所不知的父神，神现在可以创造意识体吗？”艾陊涅不肯放弃话题。但是他的恭维对于我，没有多大用处。作为神，我从来就不觉得这是种荣耀，反而是迟磊。

　　“艾陊涅，谈谈你对神的认识。”

　　“独一无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在。”艾陊涅翘起腿，双臂环胸。那样子像极了某个让我没辙的意识体。

　　“还有呢？”这些大家都知道的冠冕堂皇的话，留给Michael和其它天使还差不多。作为神的预备级，他如果真的是这样认识的，那我的牺牲还真是无聊无奈无意义到了极点。

　　“神是责任，守护平衡的责任。神是关爱，无私的爱他所创造的一切。神是公正，不偏袒的给予他所创造的所需要的一切。神是力量，绝对的神力，无人能及的巅峰。神是秩序，创造和维护一切有条不紊的运行。”艾陊涅一手抚上下巴，玩味的说出一连串定义。

　　“那神呢？他会有如何的感受和体会？”我的物质体不自觉的眯起眼睛。作为神，这些只是功能、力量或责任。但是，他现在要对成为神要付出的代价有所觉悟。这些，也只有我这个过来人才能给他提点。

　　“荣耀，骄傲，爱心泛滥，能量过盛；享受着无所不能的乐趣。”艾陊涅轻笑着给出了一连串让我皱眉的答案。

　　“错。”我平静的说出这个字。他不止错，而且还错的太离谱。这些感受，神是会有，但最主要的不是这些。

　　“你觉得，创造新的意识体，会对神有什么好处？对三界又有什么影响？”我暂时岔开话题。从艾陊涅的加深的笑容来看，他那脆弱的自尊心又一次受到了伤害。

　　“我没有无所不知的力量，自然也就想不出新的意识体会有什么影响。”艾陊涅在暗讽我，“有一个新鲜个体加入了演出，一切就不会无聊，有新的乐趣。”

　　“不用无所不知，也可以从逻辑角度出发，推断出对于三界的影响。”我忍，我一忍再忍。这个讨厌的小子，分明就是在说我因为无聊而创造了所有。虽然这是事实，但作为我的作品，他没资格这样评价我。

　　“父神，恕我愚钝。”艾陊涅得意的笑，他又一次挑战我的权威成功。

　　“能量的供给是有限的。循环需要时间。意识体在正常情况下没有寿命，也就是说，他们的寿命和神一样，是永远。如果盲目的创造过多的意识体，能量供给就会出现问题。到时候，三界就要生灵涂炭，永无宁日，直到大家杀个你死我活。”在生存受到威胁时，就会有各种纠纷甚至战争出现。战争是残酷的杀戮，作为造物主，我不愿看到我的作品一个个被毁灭。

　　“父神的慈爱，我该代表所有意识体向您致敬！”冷嘲热讽的说出漂亮的话。这话要是Michael说的，我至多也就抱怨两句他的耿直和愚忠。从艾陊涅嘴里说出来，那调调分明就是在指责我打官腔。

　　“艾陊涅，作为神，我也有办不到的事情。”我无奈，看来不给他答案，他就算冒着激怒我而被扁的危险，也不会放弃。

　　“制造意识体，是很大的工程。需要成熟期的你做出意识体的物质躯壳。需要我建立意识体内的能量和感知系统，还需要舍希那给意识体开始时的能量冲击和灵魂。”说白了，除了我们做出来的系统，还需要舍希那的激活和灵魂输入。

　　“没有别的办法？”艾陊涅虽没有全信，但是已经有了动摇。

　　“没有。别无他法。”我是个谎话连篇的神吗？就这么不值得信任？“我已经不是分裂日之前的我，三界也不是分裂日之前的空间。那个分裂法，已经没有办法重演。如果要造新的意识体，这是唯一的方法。”

　　“父亲，分裂之前的时空是什么样的？”艾陊涅的态度有所缓和。

　　“蓝色。很平静，也很漂亮。”整个空间都盈满了蓝色的微光，很神秘也很幽静。我的思绪不禁飘回了那悠远的记忆角落，看着那平静的空间。现在的我突然对它有了向往，我从没想过，分裂后的日子可以这么累。

　　“如果可能，我真的希望你也有分裂之前的记忆。”我的物质体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他也有记忆，那么一切就不会是这样。我们会很好的平衡彼此，我眼前的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父神，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别用那称呼，我是在同你讲我的感受。”这孩子，以为我是在试探他吗？他认为我不想让他成为神？这可能是我有意识以来听过的最荒谬的笑话！

　　“作为父亲，还是作为神？”

　　“艾陊涅，你要清楚的知道，我是你的父亲，但是我还有另一个重要的身份，那就是神。”他要理解他的父亲，就要理解神的感受。见不见面这种事情，根本不是问题的症结。他不能理解神的感受，这才是关键。不能理解神，他就算是见到我，也照样不解决问题。我们之间，是神和一般意识体的差距。我就算是生拉硬扯，也要不顾一切的把他拉过来。

　　“父亲……”艾陊涅的眼里有惊讶又不解。很显然，他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都说矛盾是双方面的。如果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来自我的骄傲和懒于沟通，那么也同样来自于他的自私和盲目。自私的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盲目的对于我下定论。

　　“我的孩子，你要成为神。”我说出了没有说出过的期待，“让我成为一个骄傲自豪的父亲。”儿子呀儿子，等不及的不止是你，还有你老爸我。你越快追上来，我也就越快能脱离我的痛苦。

　　“艾陊涅不会让父亲失望。”艾陊涅的言语里有过从没有过的动容。看来，我今天的缓和计划还算成功。

　　但是，我不会天真到认为这样问题就会解决。他所选择的道路，才是问题的关键。而我还没有告诉他，神是可以共存的。这要靠他自己想明白。看看他的本性到底是善还是恶。如果他不是善良的，那么三界不需要一个邪恶的神。我也会在他的羽翼丰满前未雨绸缪。

　　让我在意的，还有他的焦虑。他的能量场告诉我，这孩子正在烦恼着什么。我从来没见他如此的不稳定过。但愿他自己能处理好。在处理不好时，不要忘了他还有我这个父亲可以倾诉。

　　第十四章 滥情也是成长的一种方式？

　　我在无声轩里大叹着无聊，无聊，无聊啊！

　　每天都有关于分裂日庆典的无聊会议，需要我列席。其实，我多半时候都没有听那些激动的天使在争论什么。我真的不介意用什么神器才能显示我的威严和荣耀。本着一切从简的原则，我总是选择最简单的可行方案。本来是游园会一样供大家休息娱乐顺便找另一半的活动，搞的那么气氛紧绷不是我的本意。

　　同儿子的谈话还算成功，最近这小子减少了同我公开争论的次数。这并不代表着他对我的认同，只是说明他终于静下心来，开始观察我的言行和作风，试着体会我的意图。

　　这样就很好。我会毫无保留的给他所有他应该看到的和应该学习的。

　　我坐在落地窗前。逃了Lucifer的例会，一个人偷懒，享受阳光。不错，一切都很平静。我这些日子来难得的可以好好休息。能量的伤口恢复的速度非常快，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任何那段日子‘虚弱’的痕迹。强大平和的能量场稳定着暗光城里所有的意识。

　　我的平静没有享受太久，就被隔壁空间激烈的两个能量场互动打断。我皱了眉。

　　“艾陊涅。”我用意识呼叫儿子。

　　“父神。”艾陊涅带着喘息回话。

　　“没去开会，在做什么？”他现在应该是在Lucifer的会上，代替我做决策。

　　“做爱。”艾陊涅说的干脆。

　　“……”这样直白的回答，我无语。我儿子翘班，跑回来激烈的同一个天使做爱。艾陊涅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父亲您是想要观摩，还是要提供指导？”艾陊涅嘲讽的声音传来。

　　我愤怒的关闭了意识通话。他到底在玩儿什么？！

　　我以为，他不过是年轻气盛，不过是物质体开始成熟，需要有个固定的伙伴。但是，我错了。接下来的日子，有数不清的意识体进入了他的空间，造成打扰我清净的能量场波动。

　　我本着不干涉别人隐私的原则，该屏蔽的屏蔽，该忍耐的忍耐。但是，当他没有任何要停止这荒唐行为的迹象时，我沉不住气了。

　　“Lucifer，到无声轩来，马上。”我召见Lucifer。他是这方面的高手，也是过来人。听听他的意见比一个没有经验的我在这里胡思乱想来的好。

　　“亲爱的父神，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情？”Lucifer来到无声轩。

　　“Lucifer，滥情是为了什么？”我直奔主题，没有耐心和他绕圈圈。

　　“这个嘛，原因有很多种。”Lucifer在笑，笑得很奸诈，“为了你儿子，不惜向我讨教？”

　　“Lucifer，我没时间和你拌嘴。”我不悦。我都急死了，他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气定神闲。想想，他的表现也算是情理之中。经历多了，自然是比我这个没经验的看得明白。

　　“艾陊涅正在慢慢成熟，物质身体的成熟也是一个重要的过程。”

　　“这个我懂。”不论如何，艾陊涅现在还不是神，他的物质身体成熟时就会有相应的生理需要。但，有必要成天饥渴成这样吗？他从无欲无求到滥情的速度，太快了些。

　　“我们的爱慕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就会疯狂。当疯狂的时候，就会有这样那样的表现。”

　　“你是说，他爱上了别人？”我皱眉。

　　“你现在像个吃醋的父亲。”Lucifer轻笑。

　　“我只是担心。”Lucifer还是不肯放弃任何奚落我的机会，“成为神，要割舍太多。他爱上了谁，我没兴趣。他有了爱人的情感，我很在意。”有了这强烈自私的情感，我的孩子怎么成为无欲无求的神？

　　“埃洛歆，不是每个意识体的成长过程都有幸同你一样简单。”Lucifer少有的眉目舒展。少有的真心微笑。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这个和我的成长有什么关系？

　　“你是富有一切的造物主，爱你所创造的一切是自然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作为普通意识体的我们，要如何去学习爱这种情感？”Lucifer很耐心，耐心的绕圈圈，耐心的疏导我纷乱的思绪。

　　“你们都是这样学着爱吗？这种爱和对所有的关爱，怎么可以混为一谈？”我还是不明白。我没有恋爱的经历，也不曾跟意识体一起经历情感和成长。

　　“埃洛歆，有时候大爱小爱之间并不矛盾。”Lucifer笑得好看，他真正的微笑有温暖的力量，“他要先学会爱，学会受伤，学会珍惜，才能爱给他恋爱的这个世界，才能感受到三界的美好进而爱上这个你创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