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立刻开船离开这里!”朱佑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蠢侍卫难道是想去给照儿添乱。
华阳将双目瞪得浑圆,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阻我去路,若是皇上,皇上他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得起吗?”
“退下,不准去添乱!”朱佑樘手腕翻转,手掌中出现了一枚金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周围众人一见连忙跪下行礼。
华阳的关节捏得发白,身体因为气愤微微的发抖,满心不情愿的跪下,双眼却狠狠地瞪着朱佑樘,心中愤愤不已。
这个人,这个人如此深得皇恩,却如此置皇上的安危而不顾……
朱佑樘瞥了他一眼,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但他自己此刻心中也是纷乱无比,他的担心远远胜过华阳,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也只能强作镇定。
自己的照儿是去渡劫呀,渡那凶险无比的天劫,他也是恨不得能够前去帮忙,可是渡劫开始以后劫云周围的人都会被牵连进去,若是有他人帮忙渡劫也反倒会更加重渡劫者的难度,自己即使去了反倒还要给照儿添乱。
他拢在袖中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肉中,但是脸上却是冷静至极的淡漠,对着汪鋐道,“赶快开船,离这里越远越好!”
朱厚照的前进方式可谓是非常之野蛮,他一跳上那离福盛号最近的沙船便猛地隔空朝着一根桅杆挥出了一拳。看似好像只有一拳,但是实际上他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好几十拳同时击出,别人看着的一拳只不过是那些残影叠在了一起。
高频率的剧烈振动甚至使得空气都像是被压缩了一般,原本燃烧的火焰都小了很多。一股极其霸道的内劲化为拳风朝着那桅杆轰击而去,即使他的拳头并没有直接打在桅杆之上但是威力仍然惊人,那沙船上的帆本就在燃烧,又遭到他的重击使得那桅杆只能应声而倒。
朱厚照选择的角度很有讲究,正好让那些倒下的桅杆架在另一艘船上形成一条燃烧着的通道。在每艘船上他都只是一击便走,使得那些混乱中的海盗根本无法组织起人手对他进行合围。
当他离开时从那些断裂的桅杆上往往会爆发出一股巨大的火舌,之前被他气劲压抑住空气而变小的火势,在刹那间接触到了空气形成了爆炸般的效果,火舌突然爆发出来,给那些沙船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原本那三艘海沧船在犹豫了一段时间之后,又飞快的朝着福盛号而来,毕竟他们已经损失了五艘船,并且同伴们在折损前也给福盛号带来了一定的打击,若这个时候他们不战而逃,日后在海上他们也就不用混了。
“看,有人……”已经靠沙船最近的一艘海沧船上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来人只看到一个人影从火中冲出,但是他的叫声还没传开,一根带着火焰的主桅已经轰然砸到了他们船上。
朱厚照回头看了一眼,福盛号已经缓缓的驶出了劫云的范围,越走越远,当那高大船楼成为海上的一个小点时他心中松了口气。
在他一路飞驰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三艘海沧船是平行而至,所以他如果要牵制住这三艘船当自己渡劫的踏板,就必须还要击断两艘船上的桅杆才能将三艘船串在一起。
朱厚照的速度对于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简直快如魅影,他们也没看清来人是如何行动的,就已经又有两艘船的桅杆被打断,并且使得三艘船被牢牢的卡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他上了主桅……”
“来人,快抓住他!”
中间的那艘海沧船已经乱成一团,海盗们纷纷的抓起刀剑冲到最粗壮的主桅杆附近,他们哪里有朱厚照那么好的身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灵巧的几次落足就已经上到了桅杆的最顶端。
狂烈的海风如同鞭子一般抽到身上,朱厚照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头顶上的劫云已经开始凶猛地翻滚着,不时会有电闪雷鸣从那乌云中透出狰狞地青光。
四九天劫是修炼者需要渡过的第一道劫,也是最简单的一道劫。根据一些前人的笔记记载,朱厚照知道这四九天劫一般都是雷劫,根据渡劫者的修为和境界不同威力也会有一定的区别。
他不知道自己的四九天劫究竟威力如何,但是心中却怡然不惧,因为他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啊啊啊……”朱厚照嘴一张,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尖啸,他大笑着将平时收敛着的气机完全的释放了出来,抽出腰间的轩辕夏禹剑指天狂笑道,“来吧,贼老天,老子不怕你!”
朱厚照的呼啸声中带着一丝他的真气,又是用全身功力所发出,不少听到他声音的人都被这一声震得心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
有些机灵的人已经隐隐觉得不安,想要离开主桅杆,离那个屹立在风中如同战神一般的人远一点,但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行动,第一道劫雷就已经劈了下来。
水桶般粗的雷电带着一声震天的闷响从天而降,直直的朝着朱厚照劈了过来,天地之威、惊天动地,海盗们不少都吓得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朱厚照并没有躲避,反倒是提着剑鼓足功力迎了上去,让那股劫雷十成十的落在自己身上。
“哧哧哧哧”朱厚照的耳中充满了如同电火花走火时的声音,除了霸道的雷电威力,劫雷中似乎还带有一股奇特的力量,两种力量交织在一起,在朱厚照的感觉中就像是成千上百的钢针通了电以后往身上拼命扎。
千万针扎的痛苦远胜过刀剑之伤,第一次承受这样的痛让朱厚照差点被电得坚持不住,只想能够闭上眼睛晕过去,再也不受此之针椎之痛才好。
幸好他意志坚定,虽然觉得难以忍受,却也还硬是强忍着痛转动内息慢慢地引导着那些进入体内的劫雷在筋脉中走了一圈。
天道策的功法不同寻常,他平日修炼出来的内息通常一部分会储藏到丹田中,另一部分则被分布到筋脉穴道,使得全身经脉都被真气滋养过,比起他人来说朱厚照的经脉承受力强了很多。
尽管这样,那些带着奇特力量的劫雷通过时也差点撑爆了他的经脉,又麻又痛得感觉让朱厚照疼得浑身一阵发抖。通过内视他可以看到每流转过一处,劫雷中的神秘力量就要少上一点,朱厚照咬牙行完功,然后将那多余无法吸收的劫雷引到轩辕夏禹剑上,随手一扔那团拥有惊人威力的雷电便如同垃圾一般落到了旁边的海沧船上,引起一阵爆裂声。
靠!真像是人体电路!朱厚照心中咒骂一声,对为自己出这馊主意的老祖宗充满了怨念。若是这样被电了以后没有半点好处的话,回头一定要把那死老头子抓来天打雷劈!
在那主帆之下惨叫声一片,朱厚照却顾不上那些倒霉的海盗们,只是匆匆抓出药瓶倒了几颗药丸在嘴里,还没等他调息完毕,第二道劫雷又已经劈下来了!
第020章 渡劫结果
普通修炼者渡劫,一般都是使用自己修炼的法器在劫雷降临前将之击碎,或者凭借自身的能力进行闪避,若是逼不得已躲不过去被劫雷打到了身上也只是拼命的运转全身真气保住重点部位,能够留得性命渡劫成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主动的被雷去劈上一劈,还去吸收雷电的威力,要知道那可是天地之威呀,岂是能被人力所左右的!
若不是让朱厚照尝试用这样离谱的方法来渡劫的人是朱文圭,他根本不会考虑这种建议。不过朱文圭倒也是好心,并不是有心折腾他,而是真正的觉得这样会对朱厚照有偌大的益处。
会有这样的想法,来源于朱文圭早年他自己第一次渡四九天劫时的遭遇。当初他的修炼几乎全部靠自己领悟,既没有师门法宝也没有人对他进行指点,在渡劫的时候他也只是看过一些收集到的前人笔记,那次渡劫实在是弄得狼狈凄惨。
虽然他凭着自身的实力顺利的渡过了前三道劫雷,但是最后一道劈下来的时候他的法宝已经用尽,真气也接近枯竭,没有灵丹妙药的他那时候已经是抱着必死之心承受了最后那股劫雷。
也许是由于自知无望,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居然无意识的运转真气开始了调息,奇特的是那股劫雷竟然也如同真气一般在经脉中运转了起来,虽然浑身疼痛难挡,劫雷入体的痛苦简直让人无法承受,但是为了那一份生机他保持住了神智中的一份清明将那劫雷直接引出了体外。
在那几乎失败的渡劫过后,朱文圭修养了很长时间才恢复,不过他却感受到了莫大的好处,虽然他连一个周天都没有运行完毕,但是自那以后他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却快了很多,大大的提高了他的修炼速度。
原本他还想在六九天劫来临的时候尝试引雷入体完整的运转一个周天,看看效果是否会更好一点,不过六九天劫之威却已经不是四九天劫可以比拟的了,那样凶猛的劫雷一旦劈在身上哪里还有机会等他去消化吸收,所以他最后只好作罢。
尽管弄不清楚为什么劫雷可以使得自身吸收灵气的速度增快,但是他还是记在了心里,当得知朱厚照快要渡劫的时候对他说出了这个办法,建议他尝试一下。
一来朱厚照渡的是威力最弱的四九天劫,并且还有灵药、轩辕夏雨剑以及传国玉玺这些宝贝可以帮忙渡劫,二来朱厚照是武修,他的身体本来就比道修强了很多倍,既然连自己一介道修都能勉强承受住最大的一道劫雷,那么朱厚照能够承受住第一道雷并且运转完整周天的机率则高了很多!
原本他的意思是让朱厚照承受第一次劫雷,并且完整的运转一周天,然后立刻见好就收,使用常规的办法渡劫,但是朱厚照比他想象中更有野心也更有挑战欲望,他准备四九天劫都全部用自身之力去承受。
虽然说不出来原理,但是朱厚照在后世的很多报道上都看到过,有些没有被雷电劈死的人有时候会拥有一些异能或者神奇之处,在被劫雷入体以后他更是敏锐的感觉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因此更是好奇自己在承受完四道劫雷以后会有什么好处!
按照朱文圭的说法,六九天劫的威力已经大到无法引入体内,那么四九天劫就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迎上了第二道劫雷。
第二次处理劫雷朱厚照就已经有经验了,他感觉真正对于身体有用的应该是劫雷中的那股神秘力量,至于雷电则是带有伤害性的,完全可以不必要引入体内与真气一同运转。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便做了一个十分阴损的决定。
海盗们只看到那个天神般的怪人又被天上的雷劈中,他们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一道雷居然没有劈死那个人,喜的是第二道雷比第一次更猛,这样总应该会给他巨大的伤害吧。
雷鸣之后,他们只听到顶上那神秘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不自觉的一阵痉挛,学过内力的那些人还好,那些普通的海盗早已在惨叫以后就晕倒过去。
作为一名优秀的理科生,朱厚照当然很清楚雷电给人的伤害并不是电压,而是瞬间通过人体的强电流,只要他能将这些电流控制住并且尽量迅速第排出体外就能减少对自己的伤害。
如今他所站立的这艘船木头都十分的潮湿,显然也是经历过一番风浪被海水雨水浸透的,正是良好的导体,于是他右手持轩辕夏禹剑引雷入体,然后通过脚尖将雷电产生的电流排出到了整艘船上,立刻形成了一个有如避雷针般的避雷装置。
这样他自己虽然是第一个被雷劈到的人,但是有了海盗们、偌大的船体以及茫茫大海来作为接地系统帮他一起承担这天地之威,使得他自己反而成了伤害最小的人。
他这个十分不厚道的举措将那些海盗们可害惨了,一个个电得七荤八素,连滚带爬的疯狂叫嚷着朝其他两艘船跑去,即使是那些有内力能够勉强护身的海盗们也不愿意再在船上待一分一秒,要知道就算内力可以保护他们暂时不受伤害,可是谁知道那疯子还想引多少天雷呀!
用这种可谓变态的办法朱厚照成功的渡过了第二、三道劫雷,并且将劫雷中带有的奇特能力吸收殆尽,他吞了几颗药丸来补充损失的真气,静静第等待最后一到雷劫的到来。
海面上的风浪越来越大,一两米高的巨浪疯狂的拍击在船身之上,将这些海船打得碰碰作响,在海浪中无助的摇曳着。乌云滚滚遮盖了整片天空,看起来好像是突然天黑了一般,狂暴的风拉扯着风帆发出呜呜的响声,一派仿佛末日般的景象。
滚滚乌云中肉眼都能看得到电闪雷鸣,可是第四道劫雷却迟迟不落下,朱厚照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看这样的天色,这劫云居然将之前还没有完全退散的风暴云又聚集了起来,原本看起来十分明显的那片劫云如今已经完全区分不出来,看起来一场可能要大过之前的风暴即将来临。
朱厚照朝着福盛号离去的方向远远眺望了一眼,那个方向有他最牵挂的人,希望不会影响到父皇的安危。
刹那间的分神,那劫雷却仿佛通人性一般掌握了这样的机会,带着强大的声势急速地落了下来,直直的劈向朱厚照。
那惊天动地的威力,竟然远远的大过前三次劫雷的总和,如同毁天灭地一般惊人!仓促之间朱厚照只来得及从体内唤出传国玉玺来护身,可还没等他使用出玉玺的威力整个人已经被劫雷包裹住了。
“不……”
视线中朱厚照整个人都笼罩在那青白色的光芒里,而且早已经失去了先前那种游刃有余,朱佑樘看得眼目欲裂,咔嚓一声竟然无意识间将手中的双筒望远镜给捏碎了。
水晶镜片跌落在甲板上发出滚动的声音,众人都不知道这位钱大人究竟看到了什么居然失去了之前的冷静,难道是皇上出事了?想着这点,他们更是不敢吭声,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朱佑樘怔怔地望着那不断摆动,最后慢慢回归平静悄然躺在甲板上的水晶片,他的心情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他弯腰拾起那块镜片,这是儿子用水晶一点一点磨出来的东西,神奇却有实用,即使已经被损坏他也不想遗失。
将那镜片攥在手中,冰凉的触感让他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对着一脸着急的其他人吩咐道,“汪鋐听命,立刻将船开回去!”
拥有金牌,他就是这船上的最高指挥,更何况事关当今皇上,汪鋐立刻返回船舱去命令船长开船。
福盛号其实并没有如同朱厚照想的那样走了很远,事实上朱佑樘也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在海盗船上渡劫,等到福盛号恰巧行驶到能使用望远镜看到他的距离就已经停了下来一直等待着。
一直关注着朱厚照渡劫情景的朱佑樘知道,刚才的那第四道劫雷明显的有问题,即使寻常修炼者的劫雷也是这样一道比一道厉害,但是也不会厉害到像刚才那道甚至超出了前三次的总和。
儿子曾经也和他提过想使用老祖宗说的方法来渡劫,不过曾经答应过自己如果看到抵挡不住绝对不会逞能,可是刚才那第四道劫雷却明显有异,那样的速度与威力好像是存心致人于死地一般,以儿子的敏捷居然都只能勉强使出传国玉玺帮忙抵挡。
如今没有人知道桅杆顶上的朱厚照情况究竟如何,是生是死,承受了那么凶猛的雷击,朱佑樘想着刚才的情景心里就如同被刀剐一般疼痛。
福盛号很快就行驶到了先前那片海域,先前落海的人与船体残片早已被猛烈地风浪不知道吹到了什么地方,那些被大炮打中的沙船早已经有大半沉没在海里,只有那三艘海沧船由于船体完好又被朱厚照用桅杆串在了一起因此还勉强能在风浪中维持着。
朱佑樘站在福盛号上居高临下的望向中间那艘海沧船,在那船的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有些还在哼哼唧唧的叫嚷呼痛,有些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被晕过去了还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