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贱则无敌,小白菜炖猪蹄 上————冰蓝镜影

作者:冰蓝镜影  录入:06-01

  “蠢货!你知道什么?这个朝廷第一不能惹的是皇上,第二个就是他。跟你们这些人说也没用,还不去找!要是被内阁先找到,那个苟费一定会反咬我一口想诬蔑他们!”

  与此同时,内阁中也是同样一番紧张的画面。

  “再让御史台多派点人去,一定要比东厂先找到!”

  “是的,大人。”

  苟费来来回回的在厅中踱步,拧着秀眉。

  站在边上的一个侍童想替主人分担,开了口,“大人,听说逃犯的亲弟弟在敬安王府里,如果我们……”

  “愚蠢!”言未尤尽,苟费已经扔了一个白眼过来,“你以为本大人不知道吗?我们能想到,曹吕也能想到,但是你看到他有任何行动吗?笨!如果这条捷径走得通,本大人还会站在这儿?万一曹吕先得手,一定会杀人灭口,然后让个死人画押做假证来陷害他们内阁指使了西门中尉的暗杀事件!快去找啊!!!”

  另一边厢,当内阁与司礼监两派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定国将军府却迎来了一个稀客。

  郎新走在自家的院子里时,墙头上却翻下了一个人。虽然穿着便服,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身手。

  “王爷,虽然我郎新识得字不多,但也知道拜访人家应该从正门进来。”

  “你跟苟费混久了,说话也变得嘲讽起来了~”朱缇熟络的上去打招呼,左右瞧了瞧没人,然后严肃道,“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

  郎新怪异的看了看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带着他去了自己的练武室。

  合上门后,郎新摩拳擦掌道,“王爷,很久没看见您动武了,切磋一下如何?”

  “下次再说,你帮我找个人。”

  郎新有些失望的放下架势,头脑简单的问道,“找人?”

  “恩,就是现在开封府,司礼监,内阁都在找的逃犯,韩鸿鹄。我知道你在朝廷人缘最广,在东厂和御史台都有一些朋友和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帮我盯紧点,不管哪一方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王爷,您要逃犯的消息干嘛?”

  “你帮我就是了。别忘了六年前皇上西征陷入危难之际,你立下的那一大功是我告诉你的计策。”

  “这个忙我郎新肯定帮!但是王爷,郎新一直想不通,您当初为什么要我保守这个秘密,让我一人领功?之前那天行会被冒充栽赃一事,也是您提醒我的。虽然郎新是个武夫,但也看得出您胸怀宏图大志,为什么要在朝廷上装傻?我觉得赵太医和苟费都知道原因,但好像大家都有约定似的,什么都不说。那个苟费我还没问他就和我吵起来,像是上辈子有仇,就是看我不顺眼。”提起这个水火不容的同僚,郎新那张被晒得黑黝黝的脸就变成了被痛苦挤压的煤块,粗矿的线条却出现了种奇怪的柔和。

  看着陷入纠结中的将军,朱缇突然有点罪恶感。

  自己是不是该告诉他,苟费之所以看他不顺眼的原因,是因为当年自己偷偷告诉他的那个计策其实是剽窃了苟费的呢……

  “会下棋吗?”

  “不会。”

  “弹琴?”

  “不会。”

  “书画?”

  “书我不会,不过我会画画。”

  “哦,那就画画吧。”

  “鸡鸭鱼肉我都会,最拿手是白菜。”

  “你……还会其他的吗?”

  “掷骰子!七八九,大话蛊,三公,牛牛,我都会!”

  韩之志说得眉飞色舞,小朱梵很无力得撇过脸,太没共同语言了……

  大概是看出小朱梵无精打采的表情,韩之志眼珠子一转,抠出一枚铜钱,然后拿过毛笔在铜板的一圈上涂上墨汁,冲着前者一笑,“我打赌,你不能把这个铜板贴着额头沿着鼻子滚下来!”

  小朱梵一愣,一拍桌,“好主意!还有没有其他的?”

  韩之志没料到这点小把戏会让这个孩子这么感兴趣,他乐了,和小梵儿搞好关系,离熟饭就不远了!

  朱缇回府的时候已是午后,他进门不久,就见到自己的儿子独自在厅里吃点心。

  “梵儿,你怎么一个人?”

  “中午的时候裴叔过来跟他说了几句,他就冲出去了。”

  而当时韩之志一出王府,就有三路人马尾随在后。

  他直奔家里,发现空无一人后,又转身跑去了菜市场,一个挨着一个问过去,没有人知道他兄长的下落。

  他笑自己好笨,如果这些人知道,官府早抓回人了。

  可是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他变得无所适从,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相处了二十二年的兄长。

  猛地,有一群人流迎面而来,他被东撞西挤,忽然有谁拉了他一把。

  等人群散去,尾随在后的三路人马发现跟踪的人不见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就站在街边一个米铺后的韩之志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刘老板?”

  “有人跟踪你,这里走。”

  “刘老板,是你救了我哥?”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我被人跟踪?”

  “昨晚‘吴明士’来交代,如果你到菜市场来的话,送你安全离开。”

  “刘老板,你怎么这么听那个吴明士的话?”

  “两年前,是他接济了我一笔钱,我才有今天的成就。”

  “他不是一个贼吗?”

  “要知道,人和猪唯一的区别,是猪一直是猪,人有时候却不一定是人。”

  “等一下。”正掩人耳目离开许昌街的韩之志突然叫了停,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请求道,“刘老板,能不能送我出城?”

  “没问题,可以把你藏在货车里,西门的城门官我认识,不会搜查。”

  “如果那个吴明士再来找你,你替我说声谢谢!还有,如果他真是好人,请他别再惦记我床底下的罐子!”

  “啊?”

  第十七章 英雄不逞一时之能

  “刘老板,能不能送我出城?”

  “没问题,可以把你藏在货车里,西门的城门官我认识,不会搜查。”

  “如果那个吴明士再来找你,你替我说声谢谢!还有,如果他真是好人,请他别再惦记我床底下的罐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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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韩之志前脚顺利出城,后脚就有许多官兵来城门搜查,一个也不能放过。

  韩之志庆幸自己先一步逃出来了。

  然后他沿着城郊的小径,一路跑向了山岭起伏的北面。

  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爬上崎岖嶙峋的山路,拨开茂盛的草丛,一个隐秘的洞穴映入眼帘。

  他小心翼翼的踏过高低不平的乱石堆,扶着岩壁,洞内光线幽邈,他看不清。

  刚跨出一步,猛然脖子一凉,后面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住手!”洞口的另一边响起一个喝斥。

  这叫起来像吊嗓子的声音,韩之志当然熟悉,他转头,喜出望外,“哥?”

  “把剑放下。”韩鸿鹄瞪了一眼冲动的黑鸦,扶着岩壁,似乎行走不便。

  韩之志这才看清挟持自己的是当初曾在院子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小生。

  “我就猜你在这里。以前娘来这里捡柴的时候,我们发现了这个秘密洞穴,就经常在这里玩躲猫猫。”

  “……”韩鸿鹄一身的伤,昨晚逼于无奈只能跟着离开,结果体力不支,只能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原以为自己逃跑后,逃犯的弟弟没那么容易出城。

  “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人是我杀的,我已经认罪,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他是谁?”韩之志不相信一句‘认罪’就可以把他看到的这么多疑惑解释清楚。

  “只是一个朋友。”韩鸿鹄看了眼想要出声的黑鸦,制止了后者。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我们是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哥,天大的事都有我可以撑着,你把真相说出来,不管人是不是你杀的,我都相信你支持你!”

  看了眼面对质问沉默回应的韩鸿鹄,黑鸦一把拉过他,“走了。”

  韩之志拦在了路当中。

  “你要带我哥去哪里?”

  “让开。”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哥要跟你走?”

  “你说不定已经把追兵引来了。”

  “不许走!”

  话音刚落,韩之志的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回声。

  “不错,不许走!”

  韩之志刚想转头,就听见韩鸿鹄惊呼,“阿志,不要回头!黑鸦,打晕他!”

  下一刻,韩之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韩鸿鹄和黑鸦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一行蒙面人,为首的扯下面罩,正是那胡子大叔。

  “陈堂主,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走的。”

  黑鸦看了眼决心已定的韩鸿鹄,开口道,“不,我会去自首。我会去告诉官府,人是我杀的,我只是看不惯西门中尉仗势欺人的姿态。”

  “你以为曹吕那么好糊弄吗?”胡子大叔愤怒的看着自作主张的盟友,“我们知道你们从密道逃出了城,冒险出来找你们,恰巧看见这个人在这里探头探脑,跟来后才发现你们。如果发现你们的是官府,后果不堪设想!你们会让整个组织陷入危机!”

  “陈堂主,黑鸦只是一时冲动,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说服他的。”

  与此同时,朱缇收到了郎新的通知。

  正要出门之际,被裴保拦下。

  “王爷,我知道你对我生气,但请你听我说一句。你的任何吩咐我都会听从,因为你是我认定的主子。八年前,你要保护的是这个国家,所以任何会危害到国家的人事物我都会豁出性命去铲除,在经历柏阳事变后,你要保护的是小王爷,一直到现在,我所做的每件事也都以小王爷的安全为先。但是现在,有一个人很可能对你和小王爷带来危险,我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一个手下对主子的忠心。我希望王爷你多考虑一下,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能毁在这个人手上。”

  “裴保,也许在你眼里,我这个主子八年来的装聋作哑是忍辱负重,但我看到的,是我自己的懦弱和胆怯,使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是他。”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语气太重了,朱缇拍了拍这位说是手下不如说是并肩作战的朋友,“我明白你的担心,我有分寸。毕竟,还有个男人八年来一直没放弃找我复仇,我不会给他机会去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

  “黑鸦,你听我一次,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请你不要逼我说出任何伤害你的话。”

  “不,我不会听的。不管是天行会,还是官府,现在对我来说,都不值一提。我不会让你送死,即使要把你打晕带走,我也会做!”

  “你没有亲人,所以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但是我不行,我有弟弟,我要阿志好好活下去。”

  “那就带他一起走。”

  “你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我懂。加入组织的时候,任何人都被要求心中无我,组织第一。是你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我才发现这个国家是强是弱,百姓是苦是甜,根本不关我的事,我只在乎你快不快乐。”

  “够了……”韩鸿鹄出其不意的夺走了对方手中的剑,指着眼前的人,双肩在颤抖,猛地架到了自己脖子上,“你要不走,我自尽在你面前,也不劳官府动手了!”

  “如果你非要这样做的话,就一起死!”

  “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我顶罪,不是为了组织,我是不想你出事……明明就在眼前,却总是咫尺天涯,我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理想,但是我怕离开组织后再也见不到你,然而一日身在组织,就不能有另外的感情……我能做的只有在每次讨论那些暗杀的时候,想尽办法又不露声色的把最安全的留给你……所以,请你不要浪费我的苦心……”

  正当此时,在不远处站岗的胡子大叔一行人中起了一阵骚动。

  “有人!”

  随之,就有一条人影跃过头顶,落在那行人与韩鸿鹄黑鸦之间。

  那独特的银色面具在白天出现,一时让众人没反应过来。而黑鸦反射性的就从韩鸿鹄手里夺回自己的剑,把人挡在身后。

  朱缇扫了眼躺在地上呼吸平稳的韩之志,然后注意到了那长剑剑柄上刻得‘鸦’字,再瞧那持剑者的紧张程度,以及身后这群蒙面人的架势,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居然是天行会……

  “西门中尉是你杀的?”透过面具,朱缇盯着那应该就是黑鸦的男人,其实不需要对方回答,现在的形势已经说明一切,他提醒道,“官府马上就要来搜山了,现在走还来得及,但他必须留下。”

  “我不会把他交给官府,人是我杀的,抓我好了。”

  “英雄不逞一时之能!把他留下,把地上的人送回城!”

  最后一个字落音,那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众人都不敢大喘气,银色面具散发出的神秘,更是平添了三分威慑力。

  与面具后的那双犀利眼神对视的黑鸦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霸气,威胁着他的心理防线,明明需要提防,却又不自然的觉得可以去相信。

  天行会的人陆续撤走,昏迷的韩之志也被带了去,只留下两人。

  “杀一个贪官,就能把国家改变成你心中希望的那样吗?”

  韩鸿鹄突然听到这个身份神秘的吴明士开口,他一愣之后,回道,“不能。但是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正义不能因为过于弱小的作用被埋没。正义没有武力是无能,武力没有正义是暴政,我们有正义,有武力,是在帮人,没有错。”

  “当一个人从水里起来,即使他擦干了身体,总还是有水珠。一个朝廷,无论是明君主持还是昏君当道,贪官是除不尽的。善和恶就犹如光和影,有光就有影,你们这么做解决不了问题。要想真正的惩恶扬善,应该从根本上去考虑,从这个体制上去改变。”

  “我明白,但是我参加不了科举,我只能选择这条路。”

  “理想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如果你还能有这个奢侈的资格,就应该努力去实现它……”

  月上当空,长夜漫漫,韩之志猛然惊醒,一个翻身滚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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