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 上————小楼一夜听春雨

作者:小楼一夜听春雨  录入:05-30

  虽然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都像是笑话一样。但,我想这个笑话太恐怖。高老大跟我开玩笑开到了家,明天去警队里一定要说给排骨哥哥听。

  可现在的我却有些发晕。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我想看看高头对他很BH的吼别开玩笑了,可我却连头都抬不起。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丁律那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我只记得,那天夜里,他跑来找我,说一定要替你去。”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替我去?”我清楚丁律为什么要替我去,但是,我必须说出什么来,用来证明我还可以说话,还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是啊,我也问他为什么。”高老大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结果他给了我一个我这辈子都没办法理解的答案。他说,你还是个孩子。”

  我不知道高老大是什么时候走的,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地上有几滴血,是我握拳时指甲掐进肉里,留下的。

  灵堂的人已经走光了,黑色的小木盒在日光灯的映照下发着幽幽的蓝光。我将唇贴在上面,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亲吻,冰冷到一片刺痛。

  丁律,你真是个笨蛋!

  之后的日子又向流水一样继续往前奔,我继续光荣的当我的警察,赵墨除了内忧平了外患一统和联社,花七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上厕所平均后面跟八个跟班的。

  偶尔,我会和花七通电话,告诉他警方大规模行动的方向。同样地,他也会通知我除和联社外另外几个帮派的行动方向。而这些行动方向恰恰能帮助我消耗掉高老大、张扬、庞心的多余精力,毕竟整天被几个人逼着查谁是卧底也是件挺郁闷的事!

  这种走钢丝的日子我又过了五年,在我三十岁生日的前一个月,钢丝断了。

  当花七气急败坏的告诉我,赵墨被抓了。我才发现,原来高老大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至少对我说话时那一脸情深意切都是假的。

  我不想救赵墨,也没那本事,鬼知道这会不会是高老大挖好的陷井让我跳,可是又能不能不救,花七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脸我是死也不想再见第二面。

  但是,我又错了,赵墨压根就不需要我去提醒他什么,小屁孩比鬼都精。

  装成律师,骗口供。不成,被占便宜。

  我的光辉事迹除了传遍全局后除了被同事嘲笑,被张扬鄙视,我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就在我积累的郁闷快到达临界点时,花七又出现在我的家里,坐我的沙发,喝我的饮料,吃我的薯片,抽我的香烟。

  “报告队长,十三少看上你了!”

  “滚。”

  “十三少看上你了,要你陪他上床。”

  我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杯子往他头上招呼,“你他妈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到底是财大气粗,看着BOSS西装上斗大一块咖啡斑,连眼都不带眨的。“队长,十三少看上你了!要你陪他上床。”

  “看你妈的头!”我冲花七吼,“什么叫看上我了?!你给我解释一下!中文的博大精神不是给你们这群文盲这么使的!白痴!”

  “我已经解释了阿,就是怕你听不懂,才加上了那句要你陪他上床作注释。”花七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还有啊,那啥,我妈死了快二十年了,你再问候她就不厚道了啊!”

  “床你妈的头!”我彻底愤怒了,逮谁骂谁!“喜欢男人,自个找鸭去!汉江路那一抓一把,一千块包三,少在这跟我腻歪!”

  “瞧您这说的,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我不也是给逼的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吗?奴才难为,您要体量我的苦处唉,哥哥!”

  我懒得搭理他,直接把茶几给掀了!“花七……你可别逼我动手!”

  “逼您动手?那是借我个胆我也不敢啊!哥哥!这次你就帮我一次吧!”

  “滚!”

  见我宁死不从,花七耷拉个脑袋准备出门。路过卧室门口时,突然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扑了进去。我心一沉,完了,这小子又看上什么了。

  “这照片你还留着?”花七笑了笑,将相框抛给我,里面放着的是一张由碎片拼凑而成的照片。

  当手指抚过玻璃时,一片冰凉。丁律还是那样的的年轻,而我已在时光中慢慢老去。

  我是个坏人。其实一直都是。

  “花七,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有些事情,”花七突然打断我的话,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知道永远比知道幸福!好奇心杀死猫。”

  我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说出了下半句话,“当年把丁律脑袋打成那样的,是赵墨吧?!”

  

  31

  花七盯着我看了十分钟,然后,小心翼翼犹豫再三的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问,“你是不是想给丁律报仇?”

  “报仇?”我想了想,很仔细,很认真的样子,然后,我把踢翻的茶几轻轻摆平,坐在地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透明玻璃杯中的透明液体,我笑容满面,态度是一本正经。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为丁律如何如何。因为如果真的要报仇的的话,那第一个该挨枪子的不是赵墨,而是杨湛!我何苦自己为难我自己。放心好了。”

  我笑着拍了拍花七的肩膀。花七没有笑。反而很认真的看着我,目光闪烁间,居然有些悲哀。

  我忽然间有点小小的愤怒!

  古语有云,士可杀不可辱。花七你他妈的那是什么表情?!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当我想要把这种愤怒化成语言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花七居然已经走了。然而,这种愤怒却并没有因为他走掉而消失,反而持续着,然后,一直转移到了其它的方面。

  丁律卧底是不对,可人都给你宰了,你他妈至少给人家留个全尸吧?!想想看,本来挺帅一伙子,楞是给你整的他妈都认不出来,赵墨,你他妈真是过分过分实在太过分了!

  照片中的丁律对着我温温柔柔的笑。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我盯着照片继续目露凶光。继而,大笑。泪水流满面。

  宾馆里,大床上,我铐住赵墨一顿狠揍。然后,捏着他削尖的下巴恶狠狠的警告他威胁他恐吓他:你他妈不许再烦我,不然老子先奸后杀杀完再奸!

   我不指望这个誓言能吓住赵墨,我只希望他能让我过几天安静日子。这个小孩子的身上有太多人的影子。有赵复。有丁律。看着那尖尖的似乎可以刺破一切的下颌 我会想起那个佛前咒天光彩夺目不可一世的赵复。而那双眼睛,那里面所承载的所蕴含的东西则让我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丁律。而这些,毫无疑问都让我觉得恐怖,甚 至厌恶。

  我不想看到他。哪怕只是因为和联社的关系。

  我不想看到他。

  甚至连声音都不想听到。

  可是,理想是美好,现实是残酷的。

  赵墨,这个小屁孩,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在我揍完他第二天,刑警队的大办公室里开始出现以堆来计算的鲜花!

  花很美,也很香,虽然知名不具的送花人让我有点小郁闷,但是,总的来说,经过美化的环境,让长期坐在办公室对着电脑永远敲着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文件的我感觉到满意。

  但是,我的同事们却不太满意。看见满屋子的花,一个个小脸上能刮下二两霜:“他妈的,谁这么大胆子,敢给咱刑警队的人送白菊花?!咒谁死呢!杨湛,说,这花谁送的,咱帮你灭了丫的!”

  晚上,花七给我打电话,一个劲的道歉:“嘿,兄弟唉,对不住,对不住,我忙昏头了,是找错人,办错事!下面那群小的,他妈的没文化,错误的执行了我这个直属领导的指示。兄弟,你可千万别放放心上啊!我家小十三,除了想和你上床,可绝对没咒你死的意思啊!”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花七的改正速度实在是让我惊讶。二十四小时后,我对着一办公室的火红的玫瑰叹气。

   品味啊品味!这种东西果然是天生的!怎么看昨天那白菊花都比今天这红玫瑰强!就这,一个字,俗,两个字,太俗,三个字,非常俗!可天下到底是俗人占绝大 多数,昨天小脸还霜降的一个个,今天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嘿,我说杨湛啊,那啥,你看这也快月底了,咱口袋里没钱,女朋友老说咱不够浪漫啥的,你看你这花 是不是能借兄弟几支?!”

  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拿人家的东西做人情更是快乐中的快乐。我挥挥手,谈笑间,解决了刑警队所有家属的浪漫 问题。以至于闻讯赶来的苏老二站在门上,带着一副沿街卖笑的表情风情万种的对我说:“唷,哥们,看着一室的绿叶红花,小日子过的不错啊!听说,你被一富婆 看上了,天天鲜花论车送?!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爱你那被岁月摧残的容颜……那有钱阿姨今年几十啦?!”

  我捧着茶杯用眼角的余光斜视他,“我怎么听这话一股酸味呢,怎么着,你嫉妒啊?!嫉妒就明说?!别不好意思!”

  “嫉妒?!我哪敢啊?!”苏老二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叨着烟,一步三晃歪歪斜斜的走进来。话说这孩子也挺有本事!挺好的一身警服硬是给他穿出一身流氓味。难得,实在难得!

  “我说,兄弟,好事要与好朋友分享才对。要不,你介绍介绍,咱俩和你那富婆来一三人行?!”

  我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表达我对他的鄙视之情,谁知还没来的及开口,只听一声巨响,刚进门的高老大因为听见我们的只言片语,茶杯落地,然后用原先拿茶杯的那只手颤颤悠悠的指着我们,另一支手捂着胸口:“你们……你们……你们俩……”

  领导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我立马指示门卫把每天负责送花来的几个花店小弟给带到办公室。小弟弟们都挺单纯,第一次进刑警队,个个激动的四肢发抖脸色雪白:“俺们……俺们……光管送花……”

  我招呼他们坐下,笑容亲切而温暖:“麻烦转告送花的那个,老子不喜欢花,老子喜欢钱!”

   很快,小屁孩完美的执行了我的指示。数以百张的粉红色人民币被折成花朵形状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这次,还没等到苏老二跑来和我争风吃醋,几个黑着脸的大 叔就找到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逼迫我承认我腐败我堕落我受贿!我则好奇的向他们请教,老子一没权二没势三不扫黄四不打非,试问如何受个鸟贿?!敢情人长 的精神,有人爱慕送点小花犯法啊?!德行,我靠!

  随后发生的每一件事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神奇,而我,则是越来越想不明白,越来越糊涂。

   比如说,我喜欢丁律,喜欢到,当年如果他不是要出卖我,我甚至愿意放下一切和他走的那种喜欢。可是,面对杀了他的赵墨,我却始终激发不起那种不是你死就 是我活的刻骨的怨恨。甚至,我还稀里糊涂的和那个小屁孩上了床!当时我只是觉得有点烦。后来,对于这件事,我仔细的想了想,才想到了一个完全合理的答案,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我,杨湛,是个混蛋,从来就是一直就是骨子都是的一个混蛋,彻头彻尾的那种混蛋!不知道九泉之下的丁律听到我的这番心理话会不会 哭?!这个曾经试图拯救我混蛋生涯的男人终于被我生涯中最大的一次混蛋所葬送。而这,就是生活。

  失败的床上运动没几天,小屁孩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的床上,“杨湛,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我围着浴巾从从浴室出来,三十秒后才反映过来,没几天就是我生日。于是,我直接扔给他一本杂志,然后指着封面说,“这个!”

  那个是一辆黑色的奔驰,型号是S600,标价是一百六十万。又是三十秒后,这次,换小屁孩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同志,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懒的穿衣服,束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赵墨,你最记住两件事,第一,我从来不开玩笑。第二,如果你买不起,你可以直说,我是不会取笑你的。”

  “我买不起?”小孩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副怒火中烧的表情。我怀疑他是想对着我的手指直接来一口。实际上,他也确实是那么做了。然后,丢给我句,“杨湛,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你不可以怀疑合联社的没钱?!”

  我把手指举到面前,怀疑的看着那圈鲜明的齿痕。“我只怀疑你是不是小狗变得?!”

  小屁孩爬过来,对这我的手指头吹了吹,用舌头舔了舔,笑嘻嘻。“不疼不疼!”

  “白痴!”我把手指头从他嘴里收回来,顺手扯了条毛巾坐他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擦头发,“刚好局里配给的车坏了,我真愁没车上班呢?”

  “没车上班?你打算开奔驰上班?”我想小屁孩现在不是怀疑我眼神有问题,而是怀疑我脑子有问题。果然,他大声的叫,“我说,您一一月工资奖金五千来块的小警察开一一百多来万的大奔上班,您以为反贪局管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的那磋都是瞎子啊?!”

  “有那么严重吗?”我打了个哈欠,继续擦我的头发。“反贪局瞎了就像中国队世界杯夺冠一样,用概率论的术语来说,那都是不可能事件。但是,我已经想好了充分的借口。”

  “什么借口?” 小孩的眼睛瞪的溜圆,一脸好奇的问。

  我搂过他的肩膀,“如果反贪局真的找我喝茶,我就告诉他们,我被一富婆包了!”

  对于这个借口,小屁孩的下意识反应是直接拿杂志往我的脸招呼,来了个第一次亲密接触!

  不过,生气归生气,小屁孩还是挺讲信用。三天后的傍晚,在我未经过他同意给他变了性的情况下,他还是把如约把车停到了我租住的公寓楼下。当然,不是那杀千刀的奔驰S600!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挺沉得住气,可是下班回家,见了小屁孩和他那辆车,饶是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性格,依然小脸有点白。

   “知道什么叫成功人士吗?”小屁孩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笑的那叫一个欠扁,“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都只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所以,我送礼物的标准 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S600算什么,开出去,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人家那是我送的!瞧瞧这个,法拉力612Scaglietti,怎么样,就这车,反 贪局不找你,杨湛,我赵墨跟你姓!”

  

  32

  古人云,三十而立。

  而我,眼见着马上就要三十一了,人生中最大的乐趣却仍然是和一个鼻孔朝天神采飞扬的小屁孩斗气。

  “成功人士?就你这样的?”我斜眼歪嘴,声音听起来像搁了半斤老陈醋,酸飘数百米,“赵墨,我告诉你,你那不叫成功人士,你那叫暴发户!有钱了不起啊,瞧你那得行!”

  “暴发户?!暴发户就暴发户吧!”小屁孩爪子一搭,亲亲热热揽着我的肩膀,“只要你喜欢,叫啥都成!对了,你不是说要开车上班的吗?要不,现在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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