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醒醒,快醒醒!”同桌赵凌安在我脑门上戳了下,“别睡了,下课了!”
“靠!下课了还叫我干嘛?”我不爽地回他个栗子。
“再不叫你,你晚节就不保喽!”赵凌安一脸奸笑地凑近讲:“知道你刚才睡着的时候干嘛了吗?”
“干嘛了?哥哥我占你便宜了?”我白他一眼,然后惊恐往后撤了撤,“你该不会要我负责吧?”
赵凌安眉毛跳了跳,软骨头似得欺身上来,“那人家非要让你负责呢?”
我立马抄起书,把他挡在一尺外,“人家可不可以不要啊?”
“啊啊啊!你竟然始乱终弃?你个天打雷劈的坏人!我的命好苦啊!”赵凌安双手抚胸,一脸悲痛。
“别哭了,再哭下去,哥哥我心脏受不住。”
“那你心里可有一点点在乎我?”
“当然有!在我心中,你的形象坚不可摧,你的脸蛋牢不可破。”钢铁城墙一样的存在!
赵凌安两眼发亮,“是吗?真的?”
我十分认真地回答他:“千真万确,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你睡觉的时候为什么喊别人的名字?”赵凌安拈了个兰花指戳过来,“你明明就是在撒谎!你心里还有别人!你个死没良心的!”
“喊人名字?不会吧,哦,是那啥,我刚梦见我被人谋杀,估计是想通知你,让你给我寻仇去。”
“不会吧?被人杀了?情杀?”
“仇杀仇杀!”斩钉截铁地否认后,我立刻放低声音,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什么,我就喊了喊名字吧?”没干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事吧?
赵凌安叹了口气,“本来想从你口里套点儿娱乐新闻,滋润一下枯燥的学习生活,可又怕你说出一些自己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思前想后,我最后决定,在你铸成大错之前把你叫醒,果然,我还是太善良!”
“不过,你刚刚叫的好像喘不上来气儿,撕心裂肺的样子,啧啧!啊!”赵凌安嘴张成O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不是被班长掐死的?”
“哦,呵呵,是,是被他掐死的。”我现在这样子,还真不如被掐死的好!
陆烨天真是个瘟神啊!
浑浑噩噩过了上午,下午第二节课后,生理问题强迫着我离开座位,走出教室。
游魂般地进了厕所,刚要拉拉链,有个熟悉的味道窜进了鼻子。
我一扭头,“啊!”
阴魂不散啊!
“你你,你干嘛?”我手一抖,拉链卡在半道儿,上不来下不去。
“上厕所,来这儿还能干嘛?”
“那你为什么站我旁边?”
陆烨天拉下了脸,“看你尿尿!”
“你你,你个变态!”拉链拉不上来,我抓着开口,急急退后两步,“你出去!”
“这是公共厕所!”陆烨天斜看我一眼,解开腰带,一派从容地掏出自己小弟弟。
啊!我要疯了……
哗啦啦声音一响,脸一下就烧了起来,我急忙背转过身,转移注意力,修理我的裤拉链。
好死不死地,那个梦又出现在脑子里。
还要不要人话了?
拉链拉不动,不仅上不了厕所,连教室也回不去,我欲哭无泪,不懈地和拉链作斗争。
“干嘛呢?”陆烨天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响起,吓了我一跳,我慌乱地急转过身,“没,没干嘛!”
“不上了?”陆烨天朝便池抬抬下巴。
“啊?上,呃,不不上了。”人一急,连舌头也撸不直。
“不上?那你鬼鬼祟祟地站这儿干嘛?”陆烨天一脸疑惑,“等我?”
“没有没有,”我抓着裤子推了他一把,“你不上完了么?快出去啊!”
“这厕所又不是你们家的,”陆烨天的视线突然下移,停留到某一点时,邪恶地扬起嘴角,“你老抓着那儿干嘛?不舒服?”
“关你鸟事!”我瞪他一眼,提着裤子急忙往隔间里跑。
“鸟事?呵呵,你要真是那儿不舒服,”陆烨天一把拉住我,“我可以帮你的。”
“滚,我要上大号!你帮个毛啊!”
“别给我磨蹭,要上快点上,这俩礼拜的活动时间你已经卖给我了。”
忘了还要给他洗俩礼拜的衣服!
下午活动时间有一个小时,以前给他洗衣服都是这个时间去。
我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跟他商量着说:“明天开始起!我明天给你洗,今天……”
“不行,从今天起!”陆烨天说完,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就往外拉。
“不要不要!放开!我裤子!”我郁卒地弓下腰,压低重心和他拉锯扯锯,“别拽了,我裤子拉链坏了!”
陆烨天愣了一下,手上松了劲儿。
“你干嘛?”一只手忽然摸到我下面,我急急拍开,往后退。
陆烨天斜我一眼,弯下腰,手又伸过来,“我给你弄拉链!手放开,快点!”
“哎!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算了。”捣鼓了半天没弄好,我的耐心都没了。
陆烨天看我一眼,慢慢蹲下去,突然发狠般地拽啊拽,扯啊扯,我惊慌地伸手去推他,生怕裤子被他给撕烂。可他似乎玩儿上瘾,死揪着裤子不撒手,相互推攘之际,余光瞥见门口有人进来,我立马收手抬眼看去。
十 情敌
视线相接,来人瞬间收住脚步,僵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脚下情景时,嘴角不住地抽了抽。
脚边的人一脸嘻哈,浑然不觉地正玩的不亦乐乎,一张俊脸兴奋地几乎贴到了我裤子上。
瞬间,我觉得自己苍老了二十岁。
门口,魔王的脸色阴沉,黑青的像新铺的柏油路,我悲催地伸手推了推陆烨天,“有人来了。”
陆烨天没理会我,依旧卖力地拉扯我裤子,多说无益,我正想一把推开他,下面突然“啪”的一声响。我顿觉有不好的事发生,陆烨天的手僵在那里没了动静,我急忙问:“怎么了。”
他缓缓站起身,气定神闲地说:“断了!”
“什么?”
“拉链拉头断了!”
我气得吐血,闭眼半秒,给了他一个和气的微笑,“……没事,裤子没烂就好,还要玩儿么?”
“要。”
我怔怔地看着他,半天缓不过劲儿来,“门口有人站着……”
“嗯?谁啊?你认识?”
我摇摇头,感觉浑身无力,“你看一下,可能你认识。”
“不认识你还看他半天?”陆烨天面露不快,“南天门大开还盯着别人看,你就这么想去勾引人?”
我哪有勾……陆烨天!你为什么这么喊大声啊!
“以后检点点儿,”陆烨天脱下外衣,把我往前一拽,衣服给我披上,“不要随随便便脱衣服给人看。”
随随便便脱衣服……给人看?什么跟什么啊?我突然感觉有些神志不清,睁大眼看着他,迫切想知道他是不是刚刚被雷劈到了。
“干嘛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你你你才欲求不满呢!”
“有人告诉我,某人睡着的时候喊我名字,喊得撕心裂肺,差点断了气儿,”陆烨天一脸坏笑地捏着我的脸,“……下次想要的话,直接跟我说,不要害羞。”
赵凌安,你个叛徒!
“好了,我们回家。”衣服整理好,陆烨天拽着我手边长长的袖子,笑吟吟地说。
回……家?
什么东西软软的挤到心里,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他拉着扯了一下,我鸵鸟地埋下头跟他走。没走几步,陆烨天忽然又停了下来,我纳闷地抬起头。
那个人竟然还没走!
柏油路一样的脸色已然不在,嘴角含笑,眉角飞扬,看戏似得挡在出口。
半分钟过后,挡道的一双脚还没有挪动的意思,我有些慌张,胳膊用力拽了拽,想从陆烨天手里抽出袖子,结果被他死死抓着抽不出来。
“让开!”陆烨天毫无起伏的声音淡淡响起。
出人意料,门口的人竟然爽快地侧过身,让出走道。
跟在陆烨天身后刚出来,身上衣服就被人从后面扯住,我回头一看,另一只袖口被人抓在手里。
被拖了后腿,前面的人很快回过头来,我无辜地看着他,示意这儿没我什么事,左右看了看,两头势均力敌,我立在中间,胳膊被扯得水平,十足一个长肉的稻草人。
“苏慕远!”陆烨天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左边袖子被他用力扯了一下。
苏慕远低笑一声,抓着另一边暗暗较劲儿,“挺长时间没听见你叫我名字了。”
敢情这俩还认识,无力地看了他们两眼,我心里暗啐一口,闹了半天,我原来是个炮灰。
“啊!”我凄凉喊了一声,趁他们没反应,甩开袖子上的两只手,立马飞速跑开。
你们狗咬狗去吧!
身上衣服有些大,下摆长长的,刚好遮住了我裤子下面的开口儿。
校园里纷纷扰扰,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教工宿舍,抬头看着树上的串串白花,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我果然是喜欢他的……
听到苏慕远对他说的话,我竟然有些难受,跑开的那一刻,竟然希望他能够追上来。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好郁闷,好想去撞墙。
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头绪,好不容易揪出自己脚上系着的那条红绳,还没来得及收好,就发现绳子另一头已经自作主张地伸向了别人。
不幸的是,波折坎坷的路上,好死不死地杀出个程咬金,残破不堪的红绳被他一斧头劈成两段。
只剩下半条命的红绳儿,因为身高不足,外型不靓,窝囊地缩回原地自怨自艾,并且告诉我,它想要拴住的那个人,名叫秦琼——程咬金的发小秦叔宝!
这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我现在很嫉妒很羡慕很恨,很想杀个回马枪,三板斧哪里是银枪对手?
可实际上,我这枪……焊锡的枪头,朽木的枪杆——银样蜡枪头。
怎么去跟人宣花斧互砍?
可悲啊,还没怎么着呢,情敌就出现了,可恨啊,我还没贴上私有财产的标签,东西就要被人抢走了。
遭遇战怎么打?
勇者胜,智者负,争取主动,先机制敌,先敌抢占有利地形!
我跟陆烨天是一个班呐!
匆匆赶回教室,结果发现陆烨天不在座位上,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俩不会去哪儿发展奸情了吧?
心里一片冰凉……
想起之前苏慕远看陆烨天的眼神,我心里一阵翻腾。
他们俩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我夹在中间当个受气包,太窝囊了!
好不容易上涨的信心指数再次下滑,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翻开课本开始做作业。
“你去哪儿了?干嘛去了?”
晚饭的时候,我正要出去吃饭,陆烨天突然出现,脸色不悦地把我拎到外面,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开始严刑逼供。
我看他不爽,撸撸袖子撇撇嘴,“看电视。”
“哪儿来的电视让你看?”
陆烨天脸色很不好,语气很不善,不像是刚跟人甜蜜过的样子,我心里一阵窃喜,揪了下身边小松枝,信口说:“南边小卖部。”
陆烨天一脸鄙夷,“你跑南校那儿看电视?你真行啊你!”
“嗯嗯,我经常去看,今天演的隋唐演义!”罗成大战程咬金!
“那么小的铺子里,你竟然好意思挤进去看电视?人家没撵你?”陆烨天没好气地说。
“老奶奶人挺好的,我经常去陪她聊天,再说我身材苗条,根本占不了多大地儿,站那儿就一活字招牌!”
“活字招牌?知不知道你这苗条的身材给人家挡了多少生意?”
“搞笑,我怎么挡人家生意了?”
“人女生进去买卫生巾,你一男的蹲那儿,谁还好意思开口买?”
“那儿有卖卫生巾么?我怎么没看见?”
“废话!你知道卫生巾长什么样儿?”
“长长地,方方的,软软的,白白的!”电视里天天做广告,谁不认识?
“你那是豆腐块儿!”陆烨天白我一眼,“以后没事儿别往那儿钻!”
“你管我!”
“晚上补完课给我洗衣服去!”
十一 游泳
“衣服可不可以明天再洗?回去晚了,奶奶会一直坐外面等……”
晚自习过后,是陆氏英语补习时间,我翻开课本时,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陆烨天坐对面定眼看着我,半天后开口准奏,我心里乐开了花,端起厚厚的字典放到跟前,开始看书查单词。
五分钟后……
“一小时时间太长了,晚上就补半小时吧?回去晚了,奶奶会一直坐外面等……”我揉搓着手里的钢笔,又提了个小小的建议。
陆烨天审视地看了我半天,在我以为这事儿没戏的时候,他竟然点头答应了。
我嗷嗷两声,跟看守所犯人得到假释一样,感激地回视牢头儿,陆烨天丢给我一个复杂的眼神——鄙视、同情、无奈?看得我直想抽自己两耳瓜子。
我高兴个毛啊!
又过五分钟后……
我再一次鼓起勇气提议:“要不换下午活动时间补吧?睡晚了,第二天起不来。”
陆烨天看着我半天没说话,让我以为他突然聋哑了,我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这么晚了,奶奶会一直坐外面等……”
陆烨天的脸瞬间变成锅底,随手抄起一本书拍到我头上,“程庭,不要总拿你奶奶说事儿!见好就收,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
我抱着头据理力争,“哎,我是在和你讲道理啊,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做什么不都得慢慢来?循序渐进、稳扎稳打,老师都说了不能轻进求速的嘛!”
“屁道理!废话一堆,哪个老师说的?嗯?”陆烨天又拍了下我的头顶,“现在到底谁给谁补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