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的住人————冬彦

　　再一点点，再那麽一点点让有你的味道的空气来拥住我，彷佛只要这麽做，就能减低自己的无措，没有何宇轩的公司仍正地运转著，只是对易学文来说，成了一种压力，明明是一样的地方，身边所处的同样都是那些人，但少了何宇轩，却好似水池中少了一条自己最爱的鱼儿一样，明明没什麽改变，自己却疯了似的在意著。

　　外面的风透过未关上的窗吹到易学文的身边，有些凉的风吸引著易学文放下手中已空的瓶子，走近窗边，看著窗外夜晚的街景，深深地叹了口气，才发觉现在的温度真的比白日低了许多，呼出的气，形成了白雾，像个顽童似的，重覆著呼气的动作，在重覆了许多次之後，突然有股茫然，为何自己还在这里？

　　所有禁锢自己的空气，似乎随著这句突如冒出的问句溃散而去，终於是了到现在的自己该做的是什麽，转身去面对那仍不放弃的电话铃声。

　　「您好。」其实很清楚这通电话是来何方，但仍只是问候。

　　＜为什麽响这麽久不接？＞话筒的那一头是父亲的声音，亦也重覆著每晚皆听得到的开头，面对这样的情况，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这也是为什麽自己不接电话的原因。

　　「因为不用接也知道爸要讲些什，而我这个做儿子的，就又要再你们失望一次，这麽也给不出你们希望的答案。」虽然很不愿伤这两位养大自己，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但他也不愿放弃自己心里真爱著的人。

　　「爸，我知道要你们接受自己儿子爱的是一个男人，很难，但经过了这麽一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也问了自己很多，很多次，答案仍是没变，我想伴一生的人仍只有宇轩而已。」声音中透著浓浓的疲惫，为了不让父母失望，他重重地伤了自己深爱的人，现为了自己深爱的人，又得伤自己父母的心，两边都不是自己愿意伤害却又无法避免。

　　＜既然你说你爱的人是那个叫宇轩的人，又为什麽要跟人订婚，等到事情到这样的地步才让我们知道？＞父亲声音中浓浓的失望，让易学文的心更沈了，也更加不知该如何地开口，但这一关，总都是得过的。

　　「．．．直到人真的离开了，．．．才了解到自己是真的爱上他了．．．」很想就这麽挂了电话，很想就这麽样断了和父母之间的连系，但私心地仍是希望在找到宇轩时，能让宇轩世界不止只有自己，还有他的父母。

　　＜儿子啊～感情是可以再培养的，不一定一定要执著於同一个人身上，听我们的话，找个不错的女孩，日久相处之下，那感情不会比现在的你对那个叫宇轩的人淡。＞

　　「和宇轩相处不到一个月，之间的默契及感情感觉有十年之久，要我再从别人身上去找到．．．真的．．．很难．．．」一个月犹如一天那般的快速流过，又充实地好像已拥有对方十年。

　　15

　　＜总之我和你妈真的无法理解自己看著大的孩子会变成同性恋，算做爸妈的求你了，找个好女孩一起过下半辈子吧！＞

　　「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爱上一个叫做何宇轩的人，所以我也求求爸妈谅，要再找一份这麽深的感觉的人很难，就求求你们了。」几乎每次通话，讲上的都是这样的话题，而且不论是怎麽样的讲，永远都会僵在同一个上，永远都希望对方的谅解，且亦也得不到任何一方软化。

　　＜你！．．．唉～＞听得出这声叹中有多少的捥息，有多少的无奈，对方是养育自己的父母，只是若自己心软，就真的再无和何宇轩相守的机会，就算现在人不在身边也罢，只要能有父母的谅解，就算花上一辈子，也会努力找人回来。

　　「我打算辞职。」这是自己方才在窗边时，突然出现的问题的答案，虽知道再加上这样的刺激，电话那一头的人一定会更受不了，但总比真的辞了之後再说会来的好吧？

　　＜为什麽？你不是做的好好的？＞果不其然，听到父亲放大许多的声音。

　　「因为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在这里，就让我辞了这份工作吧！」而会质疑，是因为宇轩不身边，只是这句，他还是别说出口的好。

　　＜随便你！＞听到电话被重重挂断的声音，易文只能苦笑，这样的收场，其实自己也料到了呵！只是要离职可还得再需二个礼拜的时间做交接呐！

　　不知道宇轩此时正在什麽地方，做著什麽事，跟什麽人在一起？好想你，真的好想．．．要到何时才能再见到你．．．要到何时才能像那个时候一样，拥你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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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白昼时的天气有多让人热到受不了，但毕竟已是入秋的天气，到了夜晚，竟是凉到让人不得不多加一件外套，尤其还是大部份的人皆已入睡的半夜时分，但就算是觉得冷，何宇轩仍是懒的为自己加外套，思绪的飘远，让他几乎忘了身体上的感觉。

　　「南部虽然比北部热的多，但还是冷的，虽然我对自己多年不见的儿子，想让我复习照顾病人的情节并不怎麽排斥，但看到自己的孩子生病，做母亲的不论是谁，都还是会不好受的啊～」甩甩拎在手上的薄外套，亦意何宇轩穿上，再递了杯热牛奶给他暖暖身，才终是让自己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

　　「丽姐．．．」其实很想唤眼前的人一声妈，但从小，眼前的人就不淮自己用这种词唤她，说这样会把她给叫老，久而久之，也习惯将丽姐当妈在叫，多年来，就算是不曾再叫过这一声，但怎麽还是不可忘得了的。

　　「对你的外公外婆，我的父母亲，我是有怨的，但却不怪他们，当时在医院清醒的时候，我便有感觉到自己遗忘了一件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事，他们不愿告诉我，大概是担心我又像过去一样，忙的昏天暗地，只是他们忘了，为了自己的孩子，再怎麽累，再怎麽辛苦都是值得的，纵使孩子已成长到可以自立更生，仍是放心不下。」将高出自己许多的孩子纳入自己的怀中，轻抚著对方的背，彷若在她面前的，不是个年近三十的男人，而只是年仅十岁的孩童。

　　「丽姐．．．我．．．」在这样的怀抱里，何宇轩松下了肩上所有的所，有包括对易学文给他的伤，仅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已裂了的心，再次的愈合了起来。

　　「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出你爱他很深，而从你的神情里，我也感觉的出他伤你很深，如果愿意，可否将这一段故事分享我？不论长短我都爱听，只要是有关宇轩你的，而且．．．夜还长的很呢！」早在下午第一眼见到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孩子时，便已感觉的出自家孩子的心里有道情伤，如果可以，真的希望宇轩能够对她说出来，因为说出来，那心头痛，就算去不了，也能轻一些。

　　16

　　「丽姐，男人是不是要有稳定的工作，娶个好老婆，生个小孩才叫幸福？」对易学文，他始终是恨不起来，也忘不了，现也爱不了了。

　　「幸福的定义有很多喔！我的宇轩宝宝怎麽可以被这种伦常给压昏了呢？」将宇轩拉坐下沙发，脖子还真的给他很酸呵！

　　「丽姐．．．我已经快三十了，不要再在我的名字後面加那两个字！」有些脸红，有些微愠的，又感到有些温暖，被人这麽叫虽是很不好意思，但上一次被麽叫却是许多年前的事，再怎麽样都让自己的心感到暖，感到来自丽姐的亲情。

　　「在我心里，宇轩宝宝不管几岁都是我的好宝宝，之前对不起让你循不到家，累了，被伤了，找不到地方可以停，以後，我会在有限的时间在这里等你，让你累了还有地方可以停下，不管你周围的人再怎麽看不起你，再怎麽不认同你的感情路，我都在这儿，给你需要的力量走下去。」不用太多的言语，丽姐便猜得出何宇轩走在什麽样的感情路上，心疼，却什麽也不能帮，只能给他一个精神上的支持，做为母亲的支持。

　　「丽姐．．．你怎麽．．．」你怎麽会知道我的渴求，是若是明白知道我爱的是个男伐时，还能够给我这支持吗？还能吗？

　　「你是我在孤儿院带回来的宝，我给你的，是一半的家，可是你却给我身为人母的骄傲，不管你爱的人是男、是女，我只畏你幸福就好，过的快乐就好。」宇轩在想什麽，她怎麽可能猜不，出既然要对她开那扇门太辛苦，那就让她把那扇门给拆了算。

　　「丽姐．．．？」听丽姐这一番话，何宇轩已明了她已经猜到自己爱上的人是个男人，只是．．．为什麽丽姐猜得到？

　　「我是根据感觉猜的，只是看了你的反应之後更加肯定罢了。」揉揉眼有些另楞的人的发，疼惜自己孩子的遭遇。

　　「为什麽明明了我爱的是男人还能这样的对我？」感情上的伤，令何宇轩的脑失去了过去的聪慧，不然这样简单的事，他怎可能想不出答案。

　　「因为不论你爱上的是什麽人，宇轩宝宝还是宇轩宝宝啊！从领养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只希望只有一半的家庭依然能给你健全家庭的快乐，我也从不曾想要抱孙子，再说，你要是真的抱了个孩子叫我奶奶，我可能会昏倒，因为我可还不想被叫老呵！」喝口水，拍拍何宇轩的肩，丽姐的声音又接著下去。

　　「你总是很贴心，生活上不曾让我担心过，虽说是我在养你，但总觉是你在扶持我，这样的好孩子，我怎麽舍得就因对方爱上同性这种小事就不要，你依然是我的宝，我的支柱，我的骄傲，只是实在还是心疼．．．」心疼宇轩因为爱上和一般道德观不同性别的人，而受到的痛，心疼宇轩独立时，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徬徨。

　　「丽姐．．．能被丽姐领养，我很幸福。」彷若孩堤时抱著母亲撒娇般地拥著丽姐，紧紧揪著心也放松了下，终於是有能量可以再出发了。

　　回拥著自己带大的孩子，丽姐默默地祈求上苍，不让这孩子受苦了，她看出自家儿子爱上的人，绝不会是将儿子带回她身边的那个人，亦也了解宇轩是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等找到机会，她可得套套看是否能套得出令宇轩伤的这麽重的人是谁，再找个时间专程去见见那个人。

　　看著客厅里相拥抱的两个人，hiro总算放下心，虽在事前的调查中，已经可以让他判定何宇轩和这个人再相聚不会是件坏事，但却仍担心，躲在一旁观察，发现结果比自己预定的要好太多，不禁对眼前的女人多了点敬重，看了看应该暂没自己的事，而他也终於可以尽情睡，努力地睡，将这几天睡眠不足的地方补回。

　　17

　　努力了两个月，易学文终於是得到老板的认可，待在L’Arc~en~Ciel当个工作人员，因为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以找到宇轩，只能努力等在这个地方，要自己去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在这里再见到宇轩，而宇轩也会一如以往地，在那台上著他最爱的吉他。

　　不过，却到才在吧咍待不到三个星期，又被老板指派去上厨师课程，因为老板嫌他酒量太差，酒品方面，虽多一个人动作是可以快很多，但难度较高或酒精浓度较高的，自己完全不行，虽一比老板可行的，只有厨艺．．．因为老板是那种从不曾用过厨房，亦也不知东西要怎麽做出来的那一型人。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又获得老板应允回到L’Arc~en~Ciel，只是没想到才回来，竟然会见到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地方，对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并不让人讶异，只是易学文自己直觉想忽略掉那个人而已。

　　「学文，这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几个月不见，前女友的样子已变到让自己有些认不出，以往总是华丽鲜艳的人，有一天竟然心是以朴素为主，脂粉不沾的脸，有著过去没有的健康色彩。

　　「我们决定要结婚了，虽然只是公证，但确实要结婚了。」眼前的人没了过去的娇气，多了将为人母的沈著，让易学文觉她真的成长了许多，而让她成长的人，应该是在她身边的这位吧！

　　「恭禧你了。」虽然在不久前才发生过许许多多的事，彼此之间几乎可说是完全撕破脸的程度，没想到没几个月，他们竟会再见面，而且还是很平和的那一种。

　　「谢谢！说事实上，我很感谢你，那一天的我很恨你，恨你不留任何一点的後路给我，恨你真的对我狠的下心，之後慢慢地才察觉到，错的人很多，也包括我，他现在的工作薪水虽没有你过去多，可是我节省一点，是很够我们一家三口过的，现在真的很庆幸没嫁给你，因为和爱著自己的人过生活，真的很幸福。」抬头看了看一直在身边男人，虽平凡，但很实在，最重要的是，对方是真的爱著自己的。

　　「这杯我请你，不含酒精的。」羡慕著对方，也祝福著对方终於找著了归宿，可惜自己，身边还是只能空著。

　　「谢谢！」轻啜了口杯中酸甜的液体，本犹豫的话仍是出了口。「那个曾和我们一起来过这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爱的人？」

　　「．．．是的。」对方指的人是何人，易学文不可能不清楚，他和眼前的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到这个地方，是只有宇轩在的那一次。

　　「其实那一天，我以为你迷上了那位很美的女孩，完全没想到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有种他会和我抢人的感觉，但总不认为自输给一个男的，可是现在的我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就算当时我们真的结婚，不用多久也应该会是以离婚收场吧？」淡淡地陈述一件以前很有可能的发展，而这些，是过去的自己怎麽心杯可能想得到的，果然人还是要成长的啊～

　　「我下个星期六会去公证，你和他愿意来观礼吗？」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会更好，再说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一个很好的伴侣在。

　　「我会去．．．而宇轩．．．他现在．．．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後面的声音渐渐地低沈，直到後面还有点让人听不出在说什麽。

　　虽听不清易学文後面说的是什麽，但却也猜的出可能会出现的局势，无言去安忍眼前的人，因为发生这种事，自己其实也占有大多数原因，身边的人看得出自己的心思，静静地守在自己身边，反之，在易学文的身边，只剩下冷冷的空气。

　　18

　　「飒音是不是在这里？」有些生硬的语气，插入这三个人之间，来者很清楚地是在对易学文发问，只是这腔调，著实硬的厉害。

　　「飒音？我不认识。」打个手势给老板，表示目前的状况不是自己可以处理的，他才来没多久，认识人还不多，可能要老板才知，再说眼前的人，全身一副王者威严，身边的人似乎对他极为尊敬，若这人能常这里的话，营业额应该能增加不少，在和老板相处大约四、五个礼拜之後，也得知这店的营业额和宇轩有多大的关，虽说目前的已够让宇轩生活无虑，但能多好一点就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