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道,在季雅莲眼中的低调,就等于别人眼中的聪明的酷帅宝贝。
管家按住心中的不舒畅,鼓起勇气的说:“请小少爷与少爷一同去参加明天伊少爷的葬礼。”
季雅莲平静的脸蛋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浅浅的挑眉,轮廓细小优美的粉唇微微开启,柔嫩的声音醇醇的溢出:“Why?”
管家神色转为暗淡,侧头思想回到从前,久久才担忧的说:“因为老奴怕少爷再一次控制不到负面的情绪,虽然依照少爷这几天的表现是没问题,可毕竟明天的场面是很难控制的。没有一万,只怕万一,老奴怕到时候少爷会真正的发怒起来了,那时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只怕伊门到时候不只一个葬礼那么简单了。
“直叔,不明白。”季雅莲更深的皱眉,酷酷的吐露。
“回小少爷,少爷曾经发生过一件不愉快的事情,那件事情让少爷生气的程度足以毁灭对方的一切。”管家掌心冒汗,但语气轻描淡写的掠过一切。
“恩?”季雅莲挑眉,似乎对于他含蓄解释以示不满。
管家面色抱歉的说:“对不起,小少爷,这件事已经被老爷下了禁令,不准说出。原谅老奴不可以违背族长的命令。”
“……”季雅莲一阵沉默的无言。
管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季雅莲脸上的任何表情,生怕错过他一丝丝的意愿。
“小少爷,您的意思是……”他担忧的问道。
季雅莲并没立刻作出回答,他抬头憧憬的凝望着蔚蓝的天空,辽阔无边、一望无际的它似乎深深的吸引他眼球。
天空,曾几何时他也喜欢望着浅蓝清澈毫不杂质的天空……
从小在伊家生长的他,有的只是深深的空虚,而天空似乎是可以治疗他伤痕的颜色和地方。
有时候他在想,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伊家这个毫无留恋的地方,走到天空的另一边。
那里回是安逸无悠的地方吗?
但,可笑的是,当自己走到天空另一边的时候,心里空空的感觉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为什么呢?
他很疑惑,明明地方不一样了,为什么心底的感觉如初呢?
日娜说,那是他心境始终没有作出任何的改变,既然没有改变,那么无论他去到哪里他的感觉依然一致。
心境吗?那么现在他回去那里感觉依然会如初吗?
相同的地方会有相同的感觉吗?
同样的地方也会有不同的感觉吗?
二选一的答案,究竟是谁赢呢?
时间过了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他是不是已经逃出了那个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了?
季雅莲勾起一抹冷魅的笑颜,潜意识露出的笑容让管家冷冷的打个颤抖。
怎么办,这个答案他也想知道呢!
“直叔,你明天准时叫我。”季雅莲嘴角留有寒寒的笑意。
管家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全身,小少爷的笑容让他心身发寒,美丽却带有红红的血腥。
欣喜中并存着更深的担忧,此刻,他实在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是的,小少爷。”
第30章
季雅莲瘦小的身影孤独的站在窗台,天还没亮,深蓝的天空抹上一层层稀薄的白雾,略微清冷的空气,渐渐入侵他单薄的身子。
季雅莲自虐的感受刺寒侵入,冰刺的感觉毫无疑问的让他清醒。
刚刚从梦中惊醒,他梦见了以前,从小到大一个个沉默的画面的出现,让他感觉迷糊了。
坐起身,告诉自己,他是季雅莲,不是伊靖枫,那些事情已经成了过去,他要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它。
可心中似乎不快,上辈子他心情不好就会去海边吹冷风。
但现在的条件下似乎没有他的选择。
清风吹起,淡雅色的窗帘轻盈的飘起,微微的风声声诉着淡淡的寂寞,他余光瞄到落地玻璃窗外,深蓝的天空酷似晚上的大海,只是少了如乐曲般的海声,清晰好闻的海味,雪白的裸脚不禁伸到地板上,冰冷的地面亲密的与脚底相连,脚心的冰冻渐渐的直穿心里,顿时清醒几分。
他闭上双眸感受风的洗礼,沉重的脑袋在寒风的吹过中慢慢清晰过来。
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气,赤脚离开寂静的房间。
*
车上一阵沉默,正在驾驶的管家从后镜望着他们俩父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们沉静的气氛让管家万分不习惯,想开口说些什么,难耐的是这场面不允许他些许打破。
蓝耀寒修长的双脚随意翘起,双手交叉,松软的靠在软坐的车背,头微微向上15度,性感的闭上眼睛。
季雅莲独自靠在窗边,单手撑着脸蛋,头向窗外,表面专注的看着环境的变化,内心却没人知道他此刻想的是什么。
管家回想今天早上,他6点起床准备好一切就先到小少爷房间,怎么知道敲了好久的门,也不见回应,就在这时候楼下的偏厅突然向起一阵悦耳忧伤的钢琴声。
幽幽的音调飘来一个又一个忧伤的音符,闻者心痛。
这瞬间,他知道房间内此时一定的空的,因为弹琴的一定是小少爷吧!
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边倾听小少爷有感而发的音符。
——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少爷、小少爷到了!”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令人不安的目的地,管家眼神担忧的那两位说。
“恩。”蓝耀寒睁开眼睛从另一个窗口注视外面。
伊门主宅位于一座私人的山上,山的上半巧妙的设入了一栋大别墅。充分利用自然的景色相结合。
山顶的另一边则是伊家祖辈的坟墓,所以今天伊靖枫的遗体就是要运送到那里去。
“少爷、小少爷,老奴就在等候室等你们。”因为为了保护不受记者偷拍,所以伊门除了接受邀请的人以外都要在等候室等待。
“恩。“蓝耀寒再次发出约有似无的单音。
季雅莲抬头看着这座熟悉的别墅,不禁眉一皱。
“蓝少爷您好,我是负责接待您的接待员。”黑色西装男子一鞠躬,目光又转移到小小的季雅莲身上,迟疑的问:“这位是……”
“我儿子。”蓝耀寒犀利的眼神瞄他一眼。
目光一接触,男子即时弱弱的转移视线,声音不稳的道:“是……是的!请……”
第31章
蓝耀寒心情极不舒畅,一阵闷气淹在心里。心情不佳的他自己没什么好语气,冷笑一个,越过男子直往大厅走去。
季雅莲不落后的跟上,熟悉的一花一草让他极不舒服,曾经一个个熟悉的画面闪过脑海中。
心底难受的呻吟一声。
性感的双眉不禁皱在一起,按着心底的不舒服,他突然他停着脚步,不想再向前了,前面熟悉的地方只会增加他的不适。
“父亲。”他站在离蓝耀寒两米远的地方轻叫,酷嫩的脸蛋让带头的男子看得心跳一顿。
蓝耀寒闻言停下步伐,向声原处转去,眼里却藏着含量的寒意,迟疑的牵起一个微笑,眼神转为柔和,醇厚的音质轻声吐出,“恩?莲,怎么了?”
“不想进去了。”季雅莲眼睛蕴涵着微微的不安,却因为独自的事情,双方也没察觉对方不稳的情绪。
“恩,不进去就不进去。”蓝耀寒走前几步,到他身前,顿下身子与他平视,声音轻软的说道:“宝贝,不要乱走,在附近等我好吗?”
“恩。”季雅莲心不在焉的淡淡回答。
蓝耀寒轻轻揉揉他的黑发,转身锐利的望了接待员一眼,接待员醒目的立即从暗袋里拿出邀请函递给蓝耀寒,双手有些颤抖的说:“蓝少爷,这是伊门的通行证,蓝小公子可以在伊门主宅内自由活动。”
蓝耀寒接过他手上精致优美的白色花纹的黑卡片,放在季雅莲的小手掌上,温厚的音调飘出:“有事就来找我,恩?”
季雅莲沉默的头一点,推他肩膀一下以示他离开。
蓝耀寒极微小的轻笑,一个吻落着他额头随后站起身离开。
季雅莲望着他俊厚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心里也顿时划过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沉沉的异常。
他似乎开始依赖他了,父亲,你还真厉害,只是短短的一个月而已。
他抬头看着浮蓝的天空,阴沉的颜色让他心里更加不适,脑海中突然浮现日娜曾经对他说的话。
[因为枫的心境始终没有任何改变,既然没有改变,那么枫无论你去到哪里心情依然如初的。]
日娜,同样的环境、同样的人,只要心境不同,心情真是不同吗?
现在他很模糊,他甚至连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抬头,真是烦躁的天气呢!
不知不觉地走到青湖中,以前他常呆的地方。
平静的湖面清澈见底,畅游的鱼儿成群结队,季雅莲安静的坐在草地上,湛蓝的眼睛专注的凝望湖面,清澈的水倒影出浮蓝的天空。
以前每次来到这里,他心情都会异常的平静,即使不如意的事情有多沉重,但是所有烦恼都在这青湖里净化似的。
芳姨说青湖是为母亲而存在的,即使现在母亲不在了,母亲的理念依然伴存在青湖里。
那时他勾起俊美的浅笑,芳姨真的把母亲说成神了,把事情一笑而过。
可是现在回想起一切,他才发现母亲在伊家里说多么的神秘了。
一阵悦耳的钢琴声悠悠飘来,熟悉的旋律,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可是琴声发出的感情却不一样,忧伤的旋律简直到了这曲的骨髓。
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1837年,肖邦和他心爱的姑娘玛丽亚·沃德津斯基的恋爱终结了,这使肖邦很痛苦。
也就是这一年,他第一次出现了严重疾病的征兆。想起自己流亡在异国他乡,而祖国还在帝俄统治之下,他感到愤懑,这样,疾病更加重了。
肖邦认为再也见不到亲人和祖国,于是,他写下了一首《葬礼进行曲》。
这首曲是描写送葬的行列,肃穆而缓慢地行进,远处不时传来低沉的丧钟声。
悲哀忧伤的音调,还是伊靖枫的他就莫名其妙的喜欢这首哀伤的曲,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弹上一次,或许他的心已经死了,悲伤的音调唤醒他要活下去,活着的目的只是报复伊家,把一切尽快结束吧。
对啊,这时候他不应该懦弱的坐在这里,对于他来说伊家始终都是他心中挑不去的刺,也只有伊门灭亡他才能重新活过来。
季雅莲站起,一身全黑的他昂头闭上美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日娜,你说得对。
不同的心境,即使是同一个地方,心情也会改变的。
他现在就要换个角度去把伊门击毁,以季雅莲的身份去完成伊靖枫还没完成的事情。
第32章
白色的长方形小平房中,伊靖御坐在纯白的钢琴前忧伤的弹奏着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个枫的画面,心里的痛已经麻木了,随着时间的流转,他的旋律瞬间加快,急速的音符赤裸裸的显示他内心的哀痛,忧伤的音调瞬间转换成一连串的钢琴杂音,突然刺耳的响起。
伊靖御双手粗暴的一拍黑白色的琴键,双手掩着沉重的头,低低的痛苦呻吟。
埋在双手中的俊脸痛苦的皱在一起,心脏又一次又一次的突然抽搐起来。
枫……好痛……真的好痛……
曾经好几次的想随你而去,可是一想到你还没完成的愿望,却止步了。
或者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枫,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失去你的世界,我的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呢?
人生,真可笑。
生在四大家族的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呢?
他目光转移到窗外的青湖,枫以前最常呆的地方,幽静的环境另人心旷神怡,提起脚伐轻移地点。
青湖——他与枫第二次见面的地方。
远处就被他一身白色的身影吸引着。
那时候4岁的枫,一身雪白的突然转身直直的望着他。
他又欢喜又心痛,欢喜的是终于有机会与他接触了;心痛的是,那双美丽的黑眸是多么的寂寞,甚至连人类最基本懂得的爱都失去了。
而现在也可笑的出演着同一个场景。
一个细小的身影吸引他的目光,相反的是,全黑衣服的他刚好转身接触到他的目光,他们两目对视。
伊靖御愕然的眼神透露阵阵的惊讶,季雅莲却他出乎意料的从容的与他目光交接。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回到从前了,等他反应过来才知道那不是梦,枫真是离开他了,而眼前的人也不是4岁的枫。
“是你?你是四家族的人?”伊靖御淡然问道。
今次可以进来的人也只有四家族的人了。
季雅莲湛蓝的眸子纯纯的凝视他,轻轻的淡漠‘恩’了一声。
“蓝家的?”沙哑的嗓音轻声问道。
也只有蓝家的少族长和原家的人没见过了,但他和那男人给他感觉又不像原家的人,虽然两者同样极为神秘,但是后者即使是出门也不会表露身份,即使像这次一样不得不表露身份的也会易容出现。
这就是原家的特例,原家之所以被称为四大家族最神秘的家族也不是没理由的。
他们原门人有着多重身份生活着,加上失存已久易容述更是让他们鱼鱼得水,为家族添上一块神秘的梦纱。
季雅莲沉默不语,溢着蓝色流光的眸子算是默认他的猜测。
伊靖御对酷似枫的他有丝丝无奈、有丝丝苦涩、又有丝丝痛恨,他幽深的音调芬发着忧伤的声音:“你为什么在这儿呢?”
“喜欢。”季雅莲冷清的吐出,然而他美丽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伊靖御身上。
“是吗?他也喜欢这里呢?”眼角一柔,伊靖御走过青湖边坦然的坐在绿幽幽草坪上,语调平和的喃喃。
“谁?”季雅莲则头疑惑,目光跟着他转。
伊靖御牵起一个凄厉美艳的笑颜,美丽的笑容下藏着浓厚的苦味,涩涩的开口:“还有谁……”
季雅莲眨眨纯粹清澈的眼睛,水嫩嫩的嘴巴半开启,诱惑万分。
是指他吗?伊靖枫?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他。”伊靖御眼角柔和的望向青湖中的某一点,那里似乎装载着他许多美好的回忆。
季雅莲表情淡淡的不作回应,站在他身后的他,突然觉得伊靖御的背影是那么的凄厉沧桑。
“我认识他18年,在他身边呆了13年,从来没有一刻想伤害他的,我只想一直一直在他身边守护他,默默的帮助他。”
然而他又冷笑一声,“但是天意弄人,为什么最后是我伤害了我最珍惜最爱的人。”
季雅莲一阵无语,心情突然烦躁,为什么他要站在这里听他唠叨。
浓密的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你在蓝家是什么身份,但相信也不会差吧!”伊靖御停顿了一下,突然意外的转移话题,含笑的凝望他。
这种表情,季雅莲很熟悉,就是蓝耀寒平常看着他的表情,柔和得如沐春风,像寒风中送上的温暖般注入他心里。
可伊靖御的目光让他不舒服,他似乎在他身上寻找伊靖枫的身影,虽然那是他前世,但是他潜意识的尊严不允许,因为他现在是季雅莲。
清晰的嫩音独具一格的响起,混杂了藏而可见的不悦,“看够了没有?”
伊靖御一愣,随后露出受伤的眼神,眸子色泽一沉,勾起个自嘲的笑容,音调略为低沉磁性的道:“抱歉。”
季雅莲浓皱眉头,不语,最后终究决定离开这里。
伊靖御凝视着他小小的背影,一次又一次的勾起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