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瑾三点点头,收起小本本,“太白金星也这么说过,但土灵珠在哪里目前也没有眉目……而且,这个月满,唉……”
他扭头望着床上徐徐如生的那层皮。
已化就人身的燕姬俏盈盈端来香茶,柔声道:“桃君莫愁,这月满性情与桃花颇为相似……不然,怎么连那位皇帝都没看出破绽,到是亲近的很,早晚会探出端倪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这小子到是一撅屁股死了,留给我一大堆烂摊子事儿——他、他、他断袖就罢了,”桃花瑾三忽然苦涩恨笑,“居然还恋兄,真是傻瓜一个!”
见桃花瑾三神色不对,三位星君表情古怪的对望一眼……要说,自己家的桃君才不是个会理会这些俗事的人,他也不是尖酸刻薄之人……何故如此反映呢?
三位星君没有问,自桃花瑾三重新回来……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很多,但只要桃花瑾三闭口不谈,他们也绝不会问。
五百年的相濡发沫,让彼此间的信任如流水,滔滔不绝,剪扯不断。
月光下的情事,浓烈如火,交织缠绵。
才住进宫里没两天的桃花瑾三,坐在房梁上托着下巴看着室内的活色生香、糜奢之景色……兴致缺缺。
那两人都不说话,寝室里只有皮肉磨擦绸缎的沙沙声在空气里流通。
堂堂皇帝赤裸裸覆在上面,野兽般重重的吮吻着身下人的嫩唇。
身下那人也可怜,细皮白肉、面满春意,嘴被那强人堵着,想哼都哼不出来,只偶然溢出一个半个的感叹词,嗯嗯叽叽的,让梁上的桃花瑾三听得很不耐烦。
——软榻榻的,女人一样!
显然那皇帝也不过瘾,似乎咬破了对方的舌头,血腥气如丝般弥漫出来……而这味道,更激起了他的兽性,把身下人往怀里揉得更紧,就伴着那血色弥漫,把原始的律动发挥到极致,一下连着一下,强壮而均匀的身躯在轻纱帷幔之间若隐若现,展示着力量与欲望的视觉冲击。
那个人,也是这样压在自己上面的吧?
桃花瑾三叹口气,抬手摸摸鼻子,没流鼻血,也没热血沸腾……不觉得有些悲凉:难得自己性冷淡了吗?这么活色生香的免费A片呀,白白浪费了!
不能再看下去了,他懒懒的打个哈欠……早知道会碰到这事儿,就晚点再来,谁知道这死小鬼会夜宿在这里上演一处限级场面,还大有秉炳夜战的趋势。
……据说,吕竖国的很多奇珍异宝,都收集陈列在这藏霜阁里,但自己大体寻视一遍,除了床上那对儿忙着的,却也没发现什么抢眼球的玩意儿。
忽然,桃花瑾三心中一动,飘飘悠悠飞下房梁,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床前……刚才就在自己打哈欠的时候,眼角曾捕捉过一丝莹光闪过。
他自信自己的隐身法还算如火纯青,就那么飘飘悠悠的经过上演动物世界的俩人……悠到床的右侧,然后他发现大床右侧,有一面竖在中间,象墙一样耸立的巨大多宝阁!
刚才因为角度不同,自己被大床挡住了视线,现在才发现这多宝阁上的东西真是包罗万象、琳琅满目……
他轻手轻脚的站在多宝阁前拿拿这个看看……青铜雕花方形尊,
再摸摸那个……白玉羊角夜光壶。
……每一件都非同凡响,价值倾城,极度诱人犯罪。
桃花瑾三看上一件小巧玲珑的脂胭玉扳指,顶端雕龙刻凤、手感滑润,套手指上刚刚合适,他兴奋的揣进怀里,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又恋恋不舍的掏出来,放回原处。
“谁?!”
猛然一声高声断喝,吓得桃花瑾三一个回身。然后他就看到某位应该还在撕杀的皇帝赤条条站在厚软的地毯上,厉目如电,警觉的四处搜望。而跨下巨大的分身,光明正大、气宇轩昂的站立着,倍显精神抖搂。
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桃花瑾三把自己缩成极小点,两只眸子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那个人。
“怎么了,陛下?”低怯怯、懒绵绵的又一个声音响起,刚才还语不成调的那位,缓缓坐起来,掀起半掩的床幔,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俏脸。
……呃,又一男生女相的!桃花瑾三慢慢往门边上挪。
“朕,闻到一股香气……”皇帝翼动着鼻翼,越来越接近桃花瑾三,桃花瑾三越缩越小,最后快要爬到地上了,“就象朕很多年前闻过的……桃花香。”
桃花瑾三狠狠一闭眼睛,妈妈的,隐了形,忘隐香气了……怪不得大红他们老叹气自己朽木不可雕呢,唉,修行不够呀。
赶紧臆动精神力,收敛气息,屏没体香。
只见那皇帝站在离自己半尺的地方,皱眉四望了很久,才一脸寞落的慢慢走回床去,“朕以为,他来了……其实,他怎么会来呢。”
“您说的是谁来了,陛下?”床上那位也不知羞,扭动着纤腰,伸手扶他的皇帝上了大龙床,十指如玉,乌发如云,眼角眉稍略带冷傲……如一枝独秀的腊梅,确实是个尤物。
呃,这张男生女相的脸有些面熟……象谁呢?桃花瑾三纳闷的抓抓下巴,怎么也挥不掉那种熟悉感。
“这个……朕有时候尚弄不清楚,那个人是真还是梦,呵呵,或者,真是小时候一个比较记忆犹新的梦境吧。”精壮威武的皇帝,或者只在这时才会温柔,他说着呢喃而怀旧的话语,又重新搂定怀中尤物,慢慢进入下一轮声色俱全的情欲风暴之中。
顾不得许多,桃花瑾三四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急速飘出窗外。
掠过殿外回廊时,却见韩梓骐正静静立于一棵槐花树下。
午夜的清风回旋幽凉,树枝摇曳,偶有槐花花雪纷落,飘落那人一肩,而那人玄衣袭袭,一如既往的稳定从容,苍松翠柏般守卫在那里,仿佛既然守上千年万年,也不会改变。
大红,也曾用同样姿势,同样的神情,彻夜的守候过自己。
如今,青山依旧,几度夕阳,只被守候的易了主,这让桃花瑾三百感滋味在心头,陪他默默站了一会儿,才飘然飞走。
本来嗜睡的一个人,这样被折腾刺激了将近一夜,筋疲力尽不用说,睡到日上三杆则成了必然的事情。
竹宁殿里,桃花瑾三把自己严严实实的闷在大被子里,睡得那叫个深沉似海。
鸟笼里已恢复鸟身的燕姬瞪着大床上铺满的乌黑头发,担心的不得了——这大热天的,这么个睡法,岂不是要长痱子?
正想着,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凌乱四起,由远及近……还没等她出声啼叫,三四个人已经劈里吧啦的闯进了寝室。
“人呢,”最头前一位,气势汹汹的问。
竹宁殿执守小太监赶紧跑过来哈腰回道:“王爷还没起呢,请三位王爷到厅里稍等一下吧。”
“等?”那人抖抖袖子,“再等,就又让他跑了……今天见不到月满,我们就不走了。”
什么人,敢这么放肆?这不仅是琮王的寝室,还是深宫里头,这样大呼小叫的毫无顾及……扰了别人清静不妨事,但扰了桃君的休息……哼!
燕姬目光剧冷,左侧翅膀微微抬起,暗运一道排山倒海之力朝三人猛然袭去。
正自说的热闹的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刮倒,连滚带爬的被刮到了门外,有一位倒霉的,甚至是水淋淋从小池塘里爬出来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这竹宁殿怎么有鬼风?”当头那人一把抓过小太监厉声问道。
可怜的小太监也是受害人之一,他自己还晕头转向的,只能频频在那儿点头求饶。
“月满再不出来,小心我砸了他的房子,”水淋淋的那位更为恼羞成怒。
鬼风?敢说堂堂仙气是鬼风?好嚣张的口气!
好脾气的燕姬不干了,抖抖翅膀,又袭起一阵狂风。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谁呀,吠个没完没了……吃完狗肉来的?”门一开,桃花瑾三满脸不爽的慢慢踱出来。
门外三人,桃花瑾三一个不认识,但他知道,自己这个身体认识。
不等那三人说话,一甩袖子震开那人抓着小太监衣领的手,边打着哈欠边道:“打狗还要看主人……放开你的爪子。”
那人微愣,忽然笑了,阴冷冷道:“哟,几日不见,鹌鹑变凤凰了……张狂的很嘛。”
桃花瑾三一笑,“好说,但大体比你右贤王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事,本王爷可做不出来……对吧,小火子?”
小太监小火子偷偷望望这个,又偷偷看看那个,哪个都惹不起,干脆把腰弯成一百八十度。
瞧把孩子吓得,桃花瑾三乐了,也不难为他,挥挥说:“杵着干嘛,给爷打水洗漱。”
旁若无人的洗漱完毕,桃花瑾三松垮着寝衣,也不穿鞋,斜坐在大椅子上,挑起眉稍,冷笑道:“一大早就这么大张齐鼓的来找月满,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不会只是专程来品我的竹宁茶吧?”
可能是刚才发现的事情有些令人匪夷所思,而某人强势的态度更是使他们始料不及……坐在另一侧的、刚才还叫张的很的三个人,若有所思的望着桃花瑾三。
半天,领头的左王轻轻放下杯子,开口道:“齐月满,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们什么吗?”
桃花瑾三闪闪眸子,当即点头,“当然记得。”
“那你住进宫来是什么意思?”水淋淋的那位高声制问。
“正因为没意思,我才住进宫来呀,”桃花瑾三笑得自在,故意翘起兰花指捏一块糕放嘴里,呜呜啦啦的说。
显然那人修为不够,见桃花瑾三举止这般轻狂,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立马火上头顶,大力一拍桌子,咣当把茶杯震落在地摔个粉碎。“别给你一分脂胭就上三分脸,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我们怎么给你的,就能怎么拿回来。”
桃花瑾三抬下巴指指一地碎片,惰惰道:“我这茶杯可是东窘国才进贡的以釉代彩汶河窑,宫里总共才四只……看来同姓兄弟的份上不让右王多拿……您就赔我五千两吧。”
右王火苗又旺了几分,欲拍案而起,被中间的左王一把按住。
显然左王是三人核心,但也是心眼最多最狡猾的那个。
那人眼神阴鸷,却面露假笑,“当初可是说好的……你要人,我们要那位子,可如今你按兵不动一头扎进宫里,明摆着护他,莫不是要毁诺?”
“怎么会呢?”桃花瑾三转动着手里的所谓以釉代彩汶河窑,心里寻思着,嘴上也不闲着,“朝思幕想,我不就为齐夜风这一个人儿嘛……进宫,不过为知己知彼罢了。”
“好个知已知彼!既然这样,我们兄弟也不逼你,但当初商量好的,你用重兵在外围困他,我们在朝堂内逼他,如今,你把所有计划全打乱了……琮王爷也是聪明人,没有土灵珠,齐夜风退位是迟早的事儿,若你还握着兵权、按兵不动,将来成事后……可别怪哥哥们欺负小孩子……没你的好处。”
这个齐月满,到底还有多少烂摊子留给自己收拾呀?呃,谋反大罪,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人家炕头上商量,那个齐夜风是瞎子吗……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左王爷客气,”桃花瑾三忍住心内万般惊愕,笑嘻嘻的喝着茶,吃着点心,两条没穿鞋子的腿还晃来晃去的打着秋千,那话,说出来也是绵里带针,力道十足……
“这些,月满心里清楚的紧……请几位哥哥放心,早晚发生的事儿,月满绝不会让它晚发生一天,但若时机没成熟,也不会让它早发生一天……不过,有几句话月满要奉劝哥哥们,这毕竟是皇宫,齐夜风也毕竟还是皇帝,你们再这么明目张胆……小心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
“什么意思?”脾气爆燥的右王又开始拍桌子,“齐月满,若不是看在当初先帝曾立你为储君……你手里又有几个兵崽子的份上,就你一个毛头小子,你以为能轮到你坐在这里说话吗?”
这话说的!
赤裸裸的把我不放在眼里嘛……那我就让你们把我放在心里得了。
桃花瑾三笑意浓浓,懒懒放下茶杯,腿也不晃悠了,一双皓眸冷电般射过去,“哦,这话,右王爷好象说的不大中听吧,月满可是年纪小……您这么一吓唬,小心月满一个没主意改投了齐夜风,到那时,鹿死谁手,可说不定哟……”
他再笑着加一句,“您这么着急,莫不是土灵珠在你手里?”
这话可敏感,所有人都看向右王。
右王面红而赤,急赤白脸的申辩,“本、本王哪里会有,如果真在本王手里……本王,岂、岂不是早作了皇帝,哪还会坐在这里与大家一起谋事。”
哦,原来他也想做皇帝呀……听了这话,大家都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怎么想的,只有鬼知道。
“呵,人心隔肚皮,这事,可真不好说。”桃花瑾三笑得那叫个悠悠哉哉。
右王也傻,见大家没表情,那正好说明有表情……气得右王站起来就要揍人,站得猛了,牵连得桌子椅子果子茶托一起咣咣乱响、滚得满地都是。
“五百两,”桃花瑾三慢吞吞伸出一个巴掌。
“你、你……啊,气死我了,”某王爷很应景的如是怒发冲冠的跑过来想揍人。
“好了好了,”见势态要僵,始终没说话的西招王,笑容可掬的打着哈哈拉住右王,“右王爷也知道琮王爷爱开玩笑,对吧,别生气别生气。月满呀,不是老哥哥说你……咱们兄弟几个自小儿就多亲多近,作哥哥们的,那个不是疼你疼到骨头里,大家可别为几句玩笑伤了和气……那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嘛?”
“怀梁哥哥这话说的在理儿,”桃花瑾三又掩口打个哈欠,满面春风飞度,“既然已经是一根绳上的,大家就应该摒除恩怨,一心一德,共谋天下太平无事,何苦为了一点小事火冒三丈的……对吧,右王爷?呵呵呵……送客!”
猛然收敛的笑脸,如冷封刀刻般严厉,震得在坐几位心内暗惊——何时这个扶不起的齐月满变得如此厉害?
但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三个人毕竟也算有头有脸的王爷,不好意思再胡绞蛮缠下去,齐齐站起来,没趣的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