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才看你。”司徒靖寒说这种告白的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你这个变态!拿肉麻当饭吃吗?”瞬心想起身逃离对方的视线,身体却酸麻无比,几乎使不出力气。
“别乱动,肚子饿吗?”司徒靖寒扶好他,让他靠在软垫上。
“咕噜……”生理反应代替了回答,真丢人。
“来,吃点东西,你睡了整整一天。”司徒靖寒端来火炉上暖着的食物,是瞬心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和银耳羹。
瞬心动都懒得动,干脆张开嘴巴等着对方的服务。
司徒靖寒乐得喂他的宝贝吃东西,能让自己爱的人依赖自己,那感觉,美妙得无话可说。
瞬心突然变得安静了,只是静静地享受他的温柔,那感觉,令人陶醉。
其实,从某种意义说,司徒靖寒应该可以称为“完美情人”的那一种,只是他不要那么霸道,不要那么冷漠,不要那么自恋,不要那么变态……
其实,拥有一个这样的情人,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只是,他所希望的,是一生一世的眷恋,就像他的两个老爸那样,痴缠一生也无怨无悔,不离不弃。
然而,司徒靖寒所能给他的爱恋,或许根本就无法与他所期望的爱恋相提并论。
而且,他也不愿意永远留在这个不够发达的时空里。
有时候,人需要先生存,才能谈爱情之类的东西。
所以瞬心决定按兵不动,以待后话。
“怎么不吃了?”
“饱了!”瞬心翻个身缩进被子里。
司徒靖寒迅速放回碗碟,脱了外衣爬上床。
被环住的身体明显一僵。
“放心,今天什么也不做,好好休息,咱们明天上路。”含笑的声音轻柔似山间的清泉。
“昨天的……”瞬心犹豫了一下,“有没有洗干净?”
“有,当然有,你睡着的时候我有帮你清理干净,放心睡吧!”
轻轻的拥抱,两个人的体温最是温暖。
“我刚睡醒,怎么睡得着?”
“那我陪你聊天?”
“谁要和你聊天?”
沉默了一会,依旧是轻柔的拥抱。
“喂,你醒着吗?”瞬心主动开口。
“嗯……”司徒靖寒淡淡地回应。
“你为什么喜欢我?”瞬心轻轻地问。
“喜欢还要理由吗?”司徒靖寒不答反问。
“好,就算喜欢不需要理由,那你会喜欢我多久?一年?一个月?还是更短?”
“一定要回答吗?”司徒靖寒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你多久,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到那时你就能发现我能喜欢你多久。”
“可是,我要回家,我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接受司徒靖寒这个霸道又冷酷的男人了,但瞬心还是希望不留痕迹的离开,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去。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司徒靖寒惊愕,“留下来让我好好爱你,不行吗?”
缠绕的手臂收紧了力道。
“因为我不属于这里,我的牵挂在那边……”瞬心淡淡地说着。
“不能为我留下来吗?”
这个似乎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问题,依旧是伤感得令人心痛。
“那你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包括你的家庭,你的事业,跟我去我的世界吗?”瞬心屏住呼吸,“到了那边,你将一无所有,除了我。”
司徒靖寒震惊了。
以前,他一直私心地希望瞬心能够留下来,留在自己的身边,可他从没思考过瞬心的立场。
这种局面,如果彼此调换了立场,他又将如何选择?
“所以,我也不可以永远留在这里,生活并不是单靠一句‘喜欢’,一个‘爱’字就能完整。”
简单的语言,道出的,却是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痛。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若是你……永远也回不去呢?”只要隔绝他与师父见面的一切可能,就可以留住他的宝贝吗?
“这不可能,我一定会回去!”
似曾相识的对话,勾起无限感伤。
对此,他们或许永远也无法沟通。
司徒靖寒用力扳过瞬心的身体,深深地望着他,然后将他紧紧抱在胸前。
“瞬心……失去你,我会伤心致死的……”低沉的声音抖动了。
瞬心推开他,平淡地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开口:“不,你不会死,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然后找到真正适合你的女人,就像虹秀儿那样……”
“住嘴!”司徒靖寒粗鲁地用手捂住瞬心嘴。
那红润诱人的小嘴,为什么总是吐出如此残忍的话来?
对视,是沉默的蔓延。
终有一天,此刻的沉默对视,将成为记忆长河中微不足道的惊鸿一瞥。
一段注定悲伤的爱恋,到了不得不收场的时候,深陷其中的人将如何面对彼此?
他们,将如何收拾自己的心情,选择自己的人生?
“你的眼睛告诉我,那样明明不是你要的结局。”良久,司徒靖寒才勉强说发出声音。
瞬心无言以对,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阻隔了视线纠缠,却挡不住翻涌的泪水。
颤抖的眼睫,轻轻滑落了湿热的液体。
瞬心忍住心痛,任对方轻吻自己的唇。
那吻,温柔怜惜,丝毫不染情欲。
“不要离开我……”
“请你不要离开我……永远留在我身边……”
心痛,是最明确的代价。
没有答案,没有欺骗,紧紧缠绕的,只有心中不断翻腾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瞬心终于听见对方的呼吸变得均匀。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痛难当。
司徒靖寒,你这个大混蛋!我为什么要为你心疼?!
赫然惊醒的心情,竟然是说不出口的尴尬境地。
第二天早上,司徒靖寒突然发觉自己的头发变短了许多,垂到眼前的碎发更多了。
而这个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只在一边嘻笑着,仿佛等待着他的斥责。
出乎瞬心意料的,被割掉头发的人只是扳着一张酷脸,摸摸他的头,什么也没说。
这算什么?剪他头发都不生气?
“下次你敢再碰我,我就要你变成光头!”瞬心扬着脸挑衅。
“下次再碰你,我会记得自己先剔头,免得你事后没力气拿剑!”回应他的是同样自信的挑衅。
♂ ♂ ♂ ♂
秋已尽,风渐凉。
尤其是北行,温度的差异格外鲜明。
今天,瞬心又加了一件衣服,才不会觉得凉。
那日之后,他都尽量和虹秀儿在一起,故意躲避与司徒靖寒单独相处的机会。
就让他做个狠心的人吧。
既然是注定是分手的结局,那么此刻的表白岂不是平添伤感?
至少,如果他没有承认喜欢司徒靖寒的话,那么在他离开之后,留下来的人才不会牵挂太深。
“弟弟?”虹秀儿终于忍不住开口。
“什么?”瞬心仍旧看着窗外。
马车的速度没有汽车快,坐在汽车里那种奔驰的感觉,令人怀念。
“其实我已经知道你和司徒靖寒的关系了……”虹秀儿试探道。
“是吗?”瞬心淡淡地回答。
“你不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对吗?”虹秀儿质问。
“是吗?姐姐以为哪里不对了?”瞬心回头看向对方。
清澈的目光,穿透灵魂。
虹秀儿直觉地闪开眼神道:“司徒靖寒是个好男人,只有足够优秀的女子才配得上他,而不是……”
“是吗?”瞬心神情漠落,“姐姐请放心,我不会再和你挣了……”
“你说什么?”虹秀儿惊愕。
“等我完成我要做的事情之后,我就会离开,很快,他就是你的……”瞬心笑了,那笑容凄楚动人。
“你……”虹秀儿还想再问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
瞬心转过头去继续看车窗外面的景色,不再理会对方疑惑的眼神。
或许明天,他还要再加一件衣服,才可以抵挡冷秋的寒气。
夕阳远远地坠落在地平线的那一边。
他知道,那不是太阳在动,而是地球在转。
忽然又想起了他们一起看夕阳景时的情景。
低沉好听的嗓音,温暖的怀抱,缠绵的吻,贴心的情话……
待他回家之后,究竟要花多少时间来忘记那个男人的温柔呢?
司徒靖寒,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你?
可喜欢就是突然发生了,让人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
难道这就是所谓命运吗?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操纵了命运?
有时候,人因为想的太多而烦恼。
丢弃烦恼的人,却同样也丢弃了快乐的机会。
因为不懂烦恼的人,是同样不懂何谓快乐的。
瞬心自嘲的笑笑,勾起的唇角泛起酸楚的错觉。
虹秀儿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竟为那凄美的笑容惊呆了。
此时,他似乎可以理解司徒靖寒为什么只对他笑、只对他温柔。
这个花一般魅惑诱人的男孩,当真是有那样的本钱。
只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世间的天理常伦。
这样的男孩,当真是生错了性别。
可她却为此感到庆幸。
幸好他不是女的,这样他就在第一世间失去了与自己的竞争立场。
男人,终究会娶一个真正的女人,之前一切的诱惑都是过眼云烟。
等到了那时,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虹秀儿就这样安慰自己心中的不安,可她却也同时发觉到自己的失败。
难道,她就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吗?
另一方面,司徒靖寒发觉瞬心在有意无意地回避自己。
他们之间夹了个虹秀儿,什么事都难办了。
他做得还不够吗?为什么瞬心就是不愿意为他留下来呢?
爱不是生活的全部,可人为什么人不能为爱而活?
去瞬心的世界,可以吗?
正思考着,一股杀气突然袭来。
车队赫然停止,瞬心听见外面的嘈杂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响声。
发生什么事了?
虹秀儿首先飞身下车,拔出宝剑与刺客展开纠缠。
来袭的黑衣人的共有个,虹秀儿引开一个,还剩三个合力攻击司徒靖寒。
同行的家仆全都躲至一边。
瞬心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也看不清楚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
这场面,还真是新鲜刺激!
只是,他得小心的藏在马车里,免得被人抓去做人质,那样可就一点儿也不好玩了。
就算司徒靖寒的武功再厉害,以一敌三终究是寡不敌众。
锋利的刀刃,每次都只有毫厘之差,便可至人于死地。
好可怕,这样下去……不好!
瞬心忽然看见不知从何处射出的一只冷箭,正急速驶向司徒靖寒的所在。
想都没想,他立刻跳下马车,冲了过去。
白色的身影,在最后的时间里接住致命一击。
“瞬心!”
司徒靖寒眼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倒落,心中突燃一股烈焰,剧痛无以言表。
可恶!
“秀儿!”不再手下留情,傲雪展虹双剑合并。
虹秀儿第一次感到舞剑的快乐,因为与她共舞的是自己最中意的男子。
敌人很快被击退了,虹秀儿追去。
司徒靖寒立刻抱起瞬心的身体,不住发抖的,不知道是对方还是自己。
白色衣襟,心口处晕染了鲜红的血迹,像绽开在白雾中的血莲,朵朵惊心。
老天,他的宝贝怎么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瞬心!”痛苦的嘶吼,响彻云际。
陷入昏厥的人听不见对方的招唤,仍旧闭着眼,皱着眉。
一切,都模糊了……
第 三十八 章
我不知道秋风为什么如此寒冷,仿佛心中抽离了全部的温度。
那一瞬间,在我眼中,只有你的身影,就像全世界都已消失。
淡淡的,浓浓的,那是语言无法表达的寂寞。
你让我发现了我的寂寞。
你用心填满了我的寂寞。
像风,像云,像雨雪。
完全源于自然的本能。
而这一切本能的背后,隐藏着连当事人自己也难以想像的震撼。
苍白的面颊,闭紧的双眸。
此时此刻,司徒靖寒只希望自己是代替瞬心躺在病榻上的人。
“瞬心,你为什么要冲出来?”
颤抖的声音,哀凄不绝。
“瞬心……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大夫说,只要熬过今晚,便没有生命危险。
可那利刃,明明只差一点儿就要了他的命。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让他的宝贝受伤,让最爱的人在他的面前受伤?!
这种恐惧,心惊胆战都不足以描绘,深可见骨的刺痛。
原来,他已经爱他的小野猫爱到如此心碎的地步了……
“瞬心,你一定要坚持,只要你醒过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瞬心,我知道你一直在躲我……你以为死掉了就可以逃开我吗?”
“不,我绝不允许你逃走,就算是地狱,我也一定要把你追到……”
流泪的蜡烛,晃动的火焰,明明是温暖的象征,却又是无依无靠的脆弱。
黑夜,成了折磨。
一点一滴流淌的时光,根本感觉不到它的流动。
大手裹紧冰冷的小手,贴到脸颊上,是湿热的感触。
眼泪,在此刻发挥了最大的功能,实现它代表悲伤的权利。
寂静是悲伤最合适的背景。
虹秀儿默默地守在房外。
那只箭陷入他体内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与他们的不同。
就在那一瞬间,她也想过要冲出去挡箭,但在实际行动之前,她第一个计算的是那一击的杀伤力,以及将会带来的伤害程度。
就那么一刹那的犹豫,白色的身影已然在她之前出现,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失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想必他是连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吧?
不然,凭那个距离,他根本不可能在最后一刻抵挡危机。
倘若他们彼此调换,那么司徒靖寒也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吧?
他们,真的和她不同。
第一次,她认输了。
原来,“喜欢”并不是她所能理解的肤浅。
在真正的危险面前,所有的真相,所有的真实,都会毕露无疑,包括感情,包括本能。
就在她苦苦追寻的时候,另一段深情已然牢牢生根,在她根本看不见的地方。
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地祈祷奇迹降临。
这一切,都变得荒谬了。
可明明是荒谬,却依旧是令人无法忽视的真实存在,自然一如青山绿水。
黑夜,寻找奇迹的时刻。
心中的伤痛,犹如永无止境的天地,蔓延燃烧成一片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