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咩咩愣愣地看着那道白光,眼睛移不开,他缓缓道:“虎肖......我早就说过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龙的诞生,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了。”
就见虎肖一咬牙,转过身看见古小兔凄惨的模样,仅是瞥了一眼,轻皱眉头。
高大难以抵抗的身躯走过去,蹲在蛇姬面前。
蛇姬紧抓住古小兔的身子,别让他滑下去,谁知道虎肖一把夺过小兔子的身体。
“你!”蛇姬袖中的小蛇正要出击,立即被虎肖点住几个大穴,不得动弹,但虎肖没点她的哑穴,她激动地说:“虎肖!你要做什么?!
”虎肖一笑,笑里是恐怖的残忍,也是可悲的凄凉,“我要看看,龙种是多么在意这只兔子?”蛇姬不知道的是,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虎肖的
笑容。
往后的几十年,十二生肖再度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民间在那时仍在夸大他们的传奇,她却再没见过虎肖的笑。
拦腰抱着毫无意识的古小兔,虎肖走至那散发白光却被封住往外奔放力量的房前。
虎肖席地而坐,古小兔就在他怀里。
伸出手,“滋”的一声,虎肖指尖变幻成锐利的皮甲。
尖利指甲轻松一划,划开怀中古小兔的衣裳,胸前乳白色的肌理藏在无法完全遮蔽的破碎衣裳下,颈脖间的古族族长项链被震动了一下,
归于平静。
“虎肖--别乱来!”身后是道年老却有力的声音,虎肖一握拳,往后张爪。
一面无形的法力结界将羊咩咩锁在离不开树木周围三尺的地方,也代表着虎肖现下能为所欲为,没有人会来阻止他。
双眼火热着迷地看着房里,虎肖的声音里却是这样冷寒。
“龙种,看着吧。”
手指细细划过怀里身子上的苍白肌肤,指过之处渐渐裂开一丝细痕,渗出小颗的血珠,抬手,虎肖将那鲜血往嘴里吞食。
“看,小兔子尝起来真美味......龙种,你看见了吗?”古小兔脸上依旧平静,危险就在身边也毫无反应,向上仰起来的脖颈看起来无助且
脆弱,蛇姬涂在他眼上的药似乎不见几分成效,眼皮上的灼伤越来越红。
“看不见吗?”淡淡地问了一声,下一瞬,虎肖扯掉古小兔脖上古族项链,扔进房里,意外地没有被那道白色的力量弹开。
虎口一张,他轻轻咬上古小兔的咽喉处......房里,终于传来除了极光之外的动静。
一声龙的吼叫,丹田之深,悲愤之极,法力之强,似能传至千里远的龙啸。
就在虎肖满意地勾起嘴角时,一线极细的白色从房里射出来,射穿虎肖宽厚肩膀,衣服转瞬燃烧起来。
张掌在空中从左至右一划,那白线被隔在几乎要耗尽虎肖内力的第三张结界外。
肩上的火已熄,虎肖随即吐了口鲜血,对着房里笑,虎牙皆是血红的色泽。
伸手掐住古小兔的颈子,虎肖大吼:“龙种,你给我听着!要是我们的孩子死了,我就在你面前折磨古小兔!要是你死了,我就杀了小兔
子......“如果你和孩子都不活了,我两样事都干得出来,说到做到......”话至此,无数道白线一齐从房里射出,就停在虎肖身体一指间隔之处
。
结界还是有些用处的。
“龙,果然都是笨的。”
虎肖啐了一声,续道:“你和孩子一定要平安,这样,我也不会去动小兔子......”白线缩回房间,片刻,白色的极光渐渐淡去收回。
直至周遭恢复一切,安静到听见叶片落地的声音。
虎肖闭上眼,抬起头向着云天--他知道,他和龙种的孩子诞生了。
想至此,如断线的皮影人偶,虎肖抱着古小兔倒在地上,三个结界也在同时解去化开。
轻启嘴唇,似是发出一声叹息。
房里,只有两个人。
正在磨制药草的蛇姬转过身,绾起来的头发有些凌乱,连头上金色华丽的装饰物都不复见。
但她确定自己没有错过那声无奈的叹息,走上前靠近床边之处,躺在床榻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龙种?”红色的瞳孔突然间朦胧起来,蛇姬咬唇忍着,尖利的牙齿此刻看不出任何威胁性。
她坐到床榻上,盯着龙种,“可有什么地方疼?”
“......”龙种的嘴唇蠕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听不仔细。”
蛇姬弯下身,却被龙种狠狠地抓住衣裳前襟。
“古小兔呢?!”一抿唇,蛇姬叹了口气,是气馁亦是不值。
这条笨龙到现在还视她为恶毒的人吗?真是这样,那么她只要说出龙种失控的期间,对古小兔干出什么事来,就能伤到龙种。
但她不愿,亦不想,天之骄子总是不将重要的人看在眼底,分不清谁真正对他好、而谁对他不好。
“古小兔在猴孙那儿呢。”
两人离得极近,龙种甚至能闻见蛇姬身上的药草香。
这条毒蛇,平日总将全身弄得毒香四散,现下倒好,清爽的味道可不是较不讨人厌?放开蛇姬,龙种一坐而起,霎时腹疼,颤抖数下便受
不住地捂出腹肚。
腹里的东西,怎么也感受不到......龙种抬头瞪着蛇姬,问:“龙珠呢?”
“在虎肖房里。”
龙种哼一声,站了起来,瞥了一眼落在肩上的发,恢复到先前的紫黑色,眼神便发出精光。
或许,古小兔在他失去意识前所说的是真相。
虎肖所贪图的,不过是他腹里的东西,如今产下龙珠,虎肖可满意?但,虎肖满意了,可不代表龙种就满意。
一握掌,深厚的法力缠绕在整条手臂上,汩汩而出的力量让他不禁闭眼回味......勾起唇角,龙种睁开美眸,山川壮丽的景观仿佛就在眼前
。
--古小兔,我这就跟你约定,我们一起去登奇山、观异石。
但,在此之前,他要好好跟虎肖大算一笔帐。
既然那只畜生这样喜爱龙珠,那就,毁去吧。
“你要去哪儿?”正迈向门边,龙种转回头看着蛇姬,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奇怪的装扮,向来懂得将自己弄得像妖姬一样五光十色的人,这
回看起来真是寒酸至极。
“去找虎肖清老帐。”
话说得极轻、也极寒,龙种转过身,蛇姬惊叫一声退后一步。
龙种脸上的恶毒表情......稍纵一逝,再抓不到什么令人惧怕的残影。
她抓紧胸口,有不祥预感,却没有多想,道:“你出不了这个门的,连我也被困在这里,虎肖叫我给你养伤,我就给你养伤,而你,也只
能乖乖待在这里。”
“哼。”
不屑地发出鼻音,渐渐化成肩膀剧烈的抖动,转瞬间,龙种仰天大笑。
蛇姬更是后退,这样的龙种不是第一次瞧见,只是在孕珠的过程见惯了龙种的容忍及脆弱,让她忘了这条龙的法力在两年多前的佛、魔大
战曾伤了魔王。
“蛇姬呀蛇姬......”龙种一笑,难以抗拒的美貌足以倾倒江山,“你总是说龙笨虎笨所有的生肖都笨,可到头来还是你最笨。
你仔细瞧清楚,我是谁?”转身面对木门,龙种一屏息,感受到外头的结果,下瞬间他摆在身侧的手一抬,几天下来离不开这里的蛇姬看
见木门往外爆破,四碎成片。
暗地里,龙种察觉到全身一震,刺痛从十指传递上来。
强大的法力在体内的循环怎么也不对劲。
但,总归是恢复法力,他没有多想。
“记清楚了,蛇姬。”
龙种没有转过头,将两手状似轻松地背在后身,“我是天之骄子......龙种。”
这才跨出步伐,踏出几月以来像是牢笼的地方,也踩上与虎肖对战的第一步。
龙争虎斗,龙眼中永无虎,虎眼中永无龙。
龙与虎,本就不该相遇,却因为贝玛而交集。
最后,当然也为了贝玛而分离。
圆桌边沿所立起来的透明墙,是一道耗尽虎肖许多内力而筑起的结界。
结界内,一个极红的光点正发散出红光。
虎肖站在桌边,久久,就盯着那颗光点看得出神,那是他和龙种的孩子,龙珠,尚未成形的灵体在结界内一定能好好成长。
等成形了,爹也就能握到你的手。
然后,再三个人一起到别处落地生根,孩子、自己,还有龙种......想到此,虎肖脸上有了笑意及满足。
突然,周围安静下来。
风声、鸟鸣声及树叶落下来的声音似被谁收服去,最终归为一片寂静。
双眉一敛,虎肖抬起头。
--转瞬间,虎肖被门外猛然袭卷而来的法力震得飞身撞墙,落地,才勉强撑起身子,一条鲜红的血痕从嘴角滑过刚烈的下巴弧线。
眼前一扇扇的木门皆破碎,碎片飞落至地上,“砰、砰、砰......”一道人影站在门前,背脊极挺,双手背在身后,下巴抬得高高的,好似
将入目的一切万物撇在脚下。
一步步缓慢走至桌前,龙珠所散发出来的红光照映在龙种脸上,这阻挡不了龙种脸上散发出来的邪以及美艳,那足以令人头皮发麻。
龙种一笑,伸手欲触碰那红火的龙珠,却被结界给划破手指,渗出血珠。
眉头轻蹙,龙种将视线转至以手撑着墙面的虎肖,一笑,问:“这个结界耗了你不少力气吧?或许能说,你将你的命赌在这结界上?”
“......”以手背抹去嘴边鲜血,虎肖无话可说。
那道结界,确实以命相抵,法力转眼间全然虚无。
所以,龙种就算现在想杀他......亦无不可。
“我问你......”美眸微张,龙种看着地上的木门碎片,手指一曲便有一块大小适中的削尖木块被收进掌中,“我的剑呢?”龙咬剑,古今
中外尚称厉害的武器。
从来不离龙种身边的龙咬剑,在孕珠期间被虎肖夺去,至今法力已全然恢复,却仍感受不到剑身在何方。
虎肖站稳身子,自然而然的霸气及强烈的压迫连受伤也消减不了。
他自怀里拿出五色神勾丢至龙种身前,“将双手绑起来,我就告诉你龙咬剑在哪,也会亲手拿给你。”
双目一瞠,龙种迅雷不及掩耳地丢出手中尖木,直直刺入虎肖肩处,血花溅出,竟与桌上红光呈现相同颜色,美丽异常。
龙种似是欣赏,微微一笑,“我的剑在哪?”虎肖脸色顿时苍白,但一个脚步也没移动,甚至不去看自己肩上已血肉模糊。
“五色勾还在地上呢,龙种,乖乖地给我捡起来。”
说出的话,隐藏着听似深厚的内力。
龙种不屑地哼了一声,不信虎肖现下还有多少法力,掌一挥,那没入虎肖肉里半根的木块像被绑了条看不见的丝一样,回到龙种手中。
不在乎木块上的鲜血,龙种有趣地把玩着,下一刻再次轻轻放开,木块集中法力,又刺进虎肖另一边的肩膀上。
元气大伤,亦添新伤,虎肖吐了口暗红的液体,跪至地上。
“还不说吗?”龙种怒,表面上看不出,仅是冷冷地看着虎肖,“......那么,这世间上十二生肖将会缺一......”转眼,天摇地动。
一阵旋风注进房里,无孔不入的风渐渐集中在龙种身后,紫黑色的发丝飘荡在空中。
龙种面无表情地看着虎肖,透过风......虎肖亦回望着,眼底是一抹龙种看不清、道不明的痛。
就在龙种出掌的前一瞬,五色布巾从木门飞闯进来,将龙种团团包围,直至束紧他的身子。
他低吼一声,这五色布碰到身体竟是这般痛楚。
他回头,便见一直立身影站在屋外......康楚,连你也倒向虎肖了吗?“啊啊--”龙种大叫,身子冒烟,这五色布巾不知加进了什么样的
法力,令全身刺痛得犹如万蚁钻身。
突然!内心一阵骚动,这种感动......是龙咬剑正在呼唤龙种,只是,这撼动来得奇怪,在上一刻明明毫无剑身气息,现下却......龙种惊骇
地抬眼,见到难以置信的一幕--龙咬剑能砍山劈石,是用龙种的血肉打造出来的剑,只融于龙身,从生跟随至死。
但、眼前,透明晶亮的剑身,缓缓自虎肖胸腔中拉出来,不沾一滴血,亦没有伤了虎肖。
这、这怎么可能......龙种慌了心思,心底亦激发出狂猛的着急与恨意,龙与虎......永远不可能融为一体。
但虎肖稳当地抓着透明的剑身,毫无一丝不妥之处。
他纵身而上,砍断五色布巾,在布巾上的法力被破除,紧缠在龙种身上的布像雪花一样散开。
眼底是不相信......不相信虎肖会救他。
所以,就连虎肖将他带进怀里,他亦不及反应。
虎肖霸道地吻上那无情的薄唇,一直以为能残留些什么在这一吻之上。
但,温情......无,爱意......亦无。
虎肖期盼着而始终睁开的眼里,竟浮出一层薄薄的水气,皱了皱眉,才喂了一颗药丸进到龙种嘴里,一按住喉道,确定龙种将那东西吞进
肚里,才放开龙种。
也在同时,龙种狠狠推开虎肖,抓住自己的颈子。
“你给我吃什么?”
“化血丸。”
“......那是什么?”面部恍如死灰,龙种像是知答而问。
“羊咩咩制造出来对抗魔力的药丸,对魔族来说,能将它们化为一滩血水。
给人吃了,十年重病。
而,给生肖吃了......”虎肖微微一笑,如此难看,像是在哭。
“吃了会如何?”几乎是惊叫地问出,龙种双手抖得不成样。
“羊咩咩本是将这药毁去了,想杀魔族的东西却对善良的百姓有作用,亦对我们生肖有效。
但我偷了他的药草本,重新炼制出这药。
“生肖吃了,日日逐渐失去法力,再来手脚不得动弹,身体不可自由移动,到最后,连说话也没有办法,成了一个活死人......”--这样
,龙种,你才会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天之骄子。
大雨滴落至洞穴外的石地上,似鬼怪活跃的叨扰吵杂声,这让龙种不悦地皱起眉头。
从十里外的地方飞身而来,身上的衣裳早已湿遍,龙种紧紧地拥着怀里昏睡的人,而后望着阴暗的云天--脸上透露出一股不知道该怎么
办的茫然表情。
那时,他夺过虎肖手中的龙咬剑,毫不心软地刺向对方的胸口。
血味,无所遮掩。
猛然喷出的血液溅散在龙种脸上、衣上、手上......化成青龙之身,逃出虎肖的地盘,来到猴孙所住之处。
龙种没有错过猴孙见到他满身是血的错愕,以及那眼中化解不开的怒意--不知为何而来的怒意--这让他踌躇了一会儿,要求见古小兔
,随即看出猴孙的不甘不愿。
等见到古小兔,他才终于明白。
瘦弱的小兔子躺在床榻上,脸上毫无血色,更刺目的是眼上的白纱布。
“龙种,你真是好样的,为了产下龙珠就能将古小兔伤成这样?”
“我伤的?”
“羊兄说,你产子而激发出来的光芒刺瞎了他的双眼,如果不是羊兄立刻启程去南方采药,极欲医好他,我才不会对你如此客气。”
猴孙在说些什么龙种并不在意,只颤抖着手指想要抚摸古小兔。
但随即被猴孙阻挡下来,抬起眼看着他,龙种从他的眼中读到嫌恶。
“别想碰他。”
“不能碰?”龙种笑了,再没有傲气,再没有目空一切的自以为是,跟将死之人的笑容如出一辙。
猴孙一瞬间惊呆,随即看见龙种一弹手指,肩处传来麻痛,动弹不得。
“两个时辰后穴道便能自动解开。”
龙种漠不关心地说着,抱起毫无醒来迹象的古小兔,“他,我就带走了。”
龙种细细地勾起唇角,目光如炬专注的看着古小兔,伸手拨开垂在小兔子额上的发,才缓慢的吐着气息:“古小兔,我们这就去登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