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识的大体。”听到这样的回答,翮阙帝轻轻颔首,“赫跋,坐吧!”
赫跋也不推让,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了。他知道下面谈话是以凌苍寂云的身份进行的了。
“当年你随我回来,背井离乡,委屈你了。”
“没什么委屈的。”
“在那里你是统率千军的大将军,到这里只能当个小小的殿前侍卫,屈就了。我一直觉得亏待了你。”
“你见外了。”
“朝中百官也只有这韩昭顺我的眼,比起那些酸溜溜的文官来,他到直率的很。虽说他有时过于鲁莽,可办起事来比那些只知道吃粮饷的家伙利落多了。有他办差,我信得过。昨儿,我都听到了,我知道你们南疆男儿最重自尊,我不想你们因此结下梁子,我也知道你胸襟一向广阔,只是昨天他提到麓血丘的事,我怕你心中有结啊!”
“我的心眼还没那么小,当年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多虑了。”知道他是关心自己,赫跋也表了态。
“那就好。”
听到脚步声,赫跋站了起来,回到翮阙帝身后。
“禀皇上,奴才小柱子回来复旨。”果然小柱子已在门外候着了。
“进来!”翮阙帝端起瓷杯。
小柱子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手上拿着个黄锦折子。
“拿来吧,朕到想看看什么大事让韩昭三更半夜十万火急的来找朕。”
小柱子双手递上折子。
翮阙帝一边翻,一边竟开始笑,“人说美人乡是英雄冢还真是一点都不错啊!赫跋,你看看。”递出折子,翮阙帝含笑饮了口茶。
接过折子,赫跋快速翻阅了一下,又把折子递回到翮阙帝手上。
“臣不明白。”自 由 自 在
“哦?朕可是对你的才智很有信心啊。”
“臣知道,折子里写的是中原武林有大乱的趋势。”
“嗯,你看出来了。”
“臣虽对中原武林不甚了解,但也听说过这里武林和朝廷是各行其是。”
“没错,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只要武林之事不危及到朝廷百姓,为官者,不可故意打压武林中人。当年打天下时,太祖曾多次蒙他的武林朋友相助。得天下后立下此规。百年来,武林和朝廷相安无事。父皇也说过,武林的存在,自有他的价值。武林中的事情,有时候,官家是不方便插手的。”
“臣不明白的是,韩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自应也懂这个道理,但为何又要插手这武林中事。还为此夜半直闯大殿。”
“心急则乱!”翮阙帝微微一笑,“听说韩尚书最近刚刚完婚。那新娘叫什么来着,小柱子?”
“回禀圣上,叫东方骄梅!”一听圣上问起,小柱子连忙上前答话。
不明白翮阙帝为什么会突然转移话题,赫跋微微一愣。
“对,就叫东方骄梅。”翮阙帝点点头。
“东方?”赫跋有点明白翮阙帝的意思了,听说中原武林中的厉害角色除了五大门派外,还有一社二庄三堡四世家,四大世家里又以东方世家最为出名,莫非这新娘……
“武林中四大世家里以东方世家最为出名,出名在公认的武林十二艳,那里就占了两朵:东方骄梅和东方胜雪。武林人也的确有意思。这新娘就是来自那个东方世家。也难怪韩昭成亲还要躲着朕,是怕朕不允他与东方世家通婚吧!他也实在多想了,朕岂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明白赫跋抓住了脉络,翮阙帝点到即至。
“这样,韩昭插手武林中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看这字?”摊开奏折,翮阙帝示意赫跋注意。
“这字?”看着一行行整洁娟秀的字迹,“这分明是女子的笔迹啊!”
“没错,”翮阙帝赞许笑道:“他以往的折子哪有这样的这般干净,也就是朕不嫌弃。看来他到真疼这个新婚夫人,连夜就递了上来。”太座有令,岂敢不从。
“圣上,准备怎么处理?”
“既然他都提了出来,朕就管一管吧!”自 由 自 在
“不是想借机出宫?”一听要出这皇城,赫跋表现出他难得的多话。
“呵呵,知我者,赫跋也。”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啊,翮阙帝站起来拍拍赫跋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赫跋,你也是闷久了吧!”
小柱子站在一旁直擦冷汗,这圣上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安分,天下一定,找着借口找着机会就想着开溜。每次圣上一走,大总管就那自己开刀。
“圣上,您的早朝……”小柱子临死也要挣扎一下,作出最后的努力,以尽人臣的责任,还有就是救救自己的小命。
“对外就说,朕上聆音寺与渡法大师参禅去了,朕不在的期间一切事务由惠静王全权处理!”
不会吧,又来这招,不知道这次去宣旨会不会被惠静王爷给杀了。小柱子已经在心里为自己的小命捏了一把汗。
“哦,对了,传旨下去,兵部尚书韩昭私闯大殿,与法不容,念其心忧国事,从轻发落,就罚其一个月内不得饮酒,以儆效尤。”感情到头来翮阙帝还是没放过韩昭。理由嘛,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晚,就听到兵部尚书韩昭的尚书府和惠静王的静王府同时发出一声惨叫,震动了半个遥城。
懒懒地走在市集上,早已失去了玩乐的兴趣,想到身后的那个麻烦家伙,慕曦就忍不住的头疼。为什么会甩不掉这个粘粘虫了呢?本来想到了这个城镇就各奔东西的,偏偏这个家伙以什么“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破道理说得是义正词严,害自己都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光明正大的撵他。
慕曦慢慢的走着,每一步都以最省力的方式。太阳太大,虽说有内功护体,可是晒久了还是不舒服,此时的慕曦分外想念山上的阴凉。罢了,罢了,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正事,不急着赶路,找间茶楼歇歇脚吧!主意一定,他脚跟一转,步入一家茶楼。
偌大的茶楼一楼如今挤的是满满当当。也难怪,这夏日炎炎的。赶车扛货的粗汉子三五成群的窝在一起,大口的灌着价廉也低劣的凉茶。茶楼的东家到也厚道,特地为这些不计口味的粗汉子们准备了成桶的凉茶。茶虽说不是什么好茶,可对于这些只为祛暑的汉子们来说也是够了。大碗一干,淡黄的茶水顺着脖子流下来,与汗水搅在一起。汉子们大多脱下外衫搭在肩上,灌够了凉茶,要么仰躺在长条凳子上呼起来,要么大着嗓门互通消息,互道有无什么的,偶尔还挟着些粗话。几个汉子凑在一块儿,话题总少不了女人,挤眉弄眼的几段黄段子总惹得哄堂一阵笑
慕曦刚进了店就后悔了,倒不是看不起这帮作粗工的汉子,只是……太吵了。更何况被挤的慢慢的店堂,热气从每个人的身上聚起来,反而更闷了。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一阵阵汗酸味,总不能叫人家不淌汗吧!
伙计到也机灵,一见有了客人,又不同于一般的车把式,也顾不上天热,立刻粘上来,低头哈腰:“客官里面请!”
请,免了吧!慕曦有点害怕的退了一步,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看到慕曦这样的反映,函奕昀暗笑,果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嫩的很啊!
看着那一身月白的绸衫和客人的动作,伙计也知道如何应对了。“公子爷,您当然不能和他们挤一起了,您楼上雅间请。大热天的,喝杯凉茶歇歇才好继续赶路不是。再说了,这朱家镇也就咱们家这一家茶楼,别无分号啊!……”伙计说得口沫横飞,努力想把生意留住。可一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娇客天仙似的脸,魂一下就被勾走了,当场呆住了,眼珠子都发直了。
“小狗子,你这话就说的不规矩了吧!老子怎么呢?啊——你小子不会是皮痒了吧——”一个黑壮汉子吧小伙计的话听在耳里,半是不服气,半是开玩笑的回头骂道。一回头看见慕曦也愣住了。嘻嘻哈哈的一群汉子眼见怪异,都顺着他的眼神瞧过去,茶楼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有的举着碗,手就停在半空中,茶泼了一身犹不自知;有的瞪大了眼睛,眨都不敢眨;有的张大了嘴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全都被慕曦的美貌迷去了心神,眼都直了。函奕昀的眼中不经掩饰的闪过怒气,这群家伙也太放肆了。小家伙哪能由得他们这样看。刚要上前,给他们个教训,却被慕曦微一摆手阻住了。
你要干什么?
给他们个教训。
他们干你什么了?
他们都对你有非分之想。
我是男人!再说,人家看我关你什么事?
我不许。
我又不你的。
很快就是了。
不许惹事!自 由 自 在
经过一番激烈眼神交流,函奕昀退让一步,的确,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
这群汉子浑不知自己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回来。
“小二哥,烦请带个路吧!”慕曦稍一凝气,把声音送进了已经成了木头人的小狗子耳朵里。
“啊,是,是,您请!”小伙计一下被震醒了,赶忙招呼客人,心里直叹“天仙”,行动愈加恭敬。暗暗揣测着: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男扮女装出门啊!
小二的心思全在那张脸上,慕曦微微一笑,也不解释,随着小伙计缓步上了二楼,函奕昀也跟了上去。
知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众人才缓过神来。
“娘的”那粗壮的汉子呸了一口,“真是的天仙似的娘们,我家那口子根本没的比!”
“别说你家那口子,就说倚红楼的小桃仙也没的比。”旁边的汉子哈哈一笑,兀自又灌了一碗凉茶,倒不是为了驱热,是为了回神。
“奶奶的,老子走南闯北,也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娘们。”一个黑毛汉子大大咧咧的叹了一声。虽是粗话,但话中掩不住的赞美。“就连翠依阁的花魁芳艳荷都没的比。”
翠依阁是江南的第一青楼,里面的姑娘可都是出类拔萃,色艺双全。花魁艳芳荷更是艳冠群芳,花名远播,从四面八方赶来想要见她一面的人数也数不清。俗话说,温柔乡乃英雄冢。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风流才子,达官贵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据说她一笑倾城,温柔解语,是一个绝代佳人。可见她一面却也不易,千金散尽,若是人家姑娘不愿意,也是白搭。
旁边的汉子们一下哄笑起来:“雄把子,别他妈的吹牛了,就凭你?见艳大家?怕是连翠依阁的小丫头都没见到吧!”
\毛汉子涨红了脸,歪着脖子争道:“奶奶的,老子就是见过。”旁人又是一阵笑。汉子的脸更红了,是气的。
“骗你们,老子是他妈的狗。”汉子急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碗震的跳了起来。
“咦——”见他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众人静了下来,却还是一脸怀疑。
汉子抹了一把脸:“去年,江南柳家大公子出游,雇了老子去拉船,他妈的,那船还真大,拉得老子一身汗。不过,那时候艳芳荷那娘们就在船上,听说柳家那败家子花了近五千两银子才请得她出门。”
“那你怎么见着的呢?”
“嘿嘿,”汉子一笑,得意的灌了口茶,“那是因为老子水性好,到了半夜,那柳府的管家来找俺们水性好的。说到水性,嘿嘿,不是吹啊,还真没人比得过老子。老子就站出来了。哪知是艳芳荷那娘们掉了个珠花在水里,柳家小子为了讨好她,就要老子去捞。他奶奶的,老子只好半夜就下了水,幸好天热,水又不冷。说实话,也是老子运气好,不然那么大的湖,你他妈的到哪儿捞去?那柳小子也忒小气了,她掉了,你再买个给她不就得了。还要老子受罪,妈的。”
“那叫博美人一笑!”一群人围了上来,不知谁插了一句。
“呸,后来老子就拿了那珠花去还那娘们。”
“骗人,这哪能轮到你啊,你顶多拿几两赏银就打发了。”
“对呀,老子也没想到那娘们要见,那老子就去了,你们不知道,近看那个水哇!”汉子咂咂嘴,感觉像是在回味。
“流口水吧?”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去,当老子那么没出息啊!不过,眼发直倒是真的。”那汉子到也老实,一句话说得众人又笑起来。
“那后来呢?是不是拿了大笔赏银?”心急的人问了。
“呸,说到这的,老子就有气。不但赏银没拿到,连工钱也飞了。那娘们见俺捞了珠花竟反口说是不要了,给俺了,老子当时心里就窝火,大半夜的,你耍着人玩儿啊,后来一想啊,也好,拿回去哄我那婆娘。哪知那柳家小子不乐意了,当时瞪着牛眼不说话,临了叫管家扣了老子工钱。他妈的龟孙子,醋缸子栽老子身上了,呸,晦气!”说着,汉子又吐了一口吐沫。
“你不是还有那珠花吗?难不成被抢回去了?”
“那到没有,不过说起那珠花,老子更来气。就因为它,我那婆娘跟我闹翻了天,差点没回娘家。说是我出去做工又不拿银子回来,怀里还藏了只珠花,肯定是在外头有了相好的,你说我冤不冤呐我,本来是想拿来逗她乐乐,现下好了,给我扔箱底去了……”
第三章
楼下闹的是沸沸扬扬,楼上到清静了不少,虽说木质楼板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但好歹隔了一层。
送上了一壶茶,小狗子知趣的退了下去,跑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心里清楚,那个黑衣相公不是个好惹的主。
喝了茶,散了散热气,慕曦感觉舒意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许多。唤出雪若,坏心的放任它赖在桌上舔着茶水。函奕昀也不介意,唤了小二另要了一壶茶。
静了半晌,慕曦决定还是自己先把话挑明,刚想开口去发现自己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函奕昀。”函奕昀如实回答,心里去有些呕,搞了半天自己刚才的话,小家伙都没听近耳朵里。
“噢,你真的决定要跟着我啦?”
“函某人说话向来一言九鼎。”自 由 自 在
“那我先声明,我可没有多余的钱养你啊!”虽然不常下山,可慕曦还是知道无银寸步难行的道理。
“银子,我有。”我可以养你,这点小钱我还不看在眼里。虽然听到这话挺受打击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
“你要真想跟就跟吧!”既然这个死脑筋的已经认准了,自己也不想再浪费口水跟他争。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跟吗?”
“你不是说你想报恩吗?”慕曦无所谓的说。
“你信?”函奕昀开始觉得他是不是太单纯了。
“不信!”慕曦一头冷水泼了下来。
“那你还让我跟?”
“我说不让你就不跟了?”慕曦一句话堵了回去。
堵的函奕昀无言以对。
“那不就结了。”慕曦也不是得理不让人的人。
“你真的不问我原因?”
“我问了,你会说?”
“会。”
函奕昀一个出人意料的“会”字让慕曦愣住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函奕昀会答的这么干脆。
“我跟着你,是因为我对你有兴趣。”
“不会是对我的这张脸感兴趣吧!”慕曦摸上自己的脸,问得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