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不娶老婆,哥哥也不娶陪着你……”我正想着要真是这样,我们白家的香火谁来延续这个严肃的问题的时候,听见身后“咚”的一声,回头一看,发现楚有才正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门框,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15
匆匆用完早饭,我们就被楚有才赶着上了路,策马狂奔了半天,跑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又饿又渴的我们往草地上一倒就不管了,只有楚有才一个人还有精力跑去打水。
“秀程……”我望着楚有才远远的背影说,“我觉得好奇怪……”
“怎么了?”秀程一点一点地移到我旁边担心的问。
“最近,我觉得楚大哥(小白这样叫绝对不是因为小楚比他大,而是按照秀程的口吻叫的)好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我看着天上流动的云,默默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但是,不可能呀,那个人是个女的。但是我为什么看见楚大哥会觉得胸闷闷的,呼吸困难,感觉很奇怪,虽然是这样目光还是会不自觉地滑到他身上,有时候脸会热热的……”
“哥!”秀程皱着眉头爬到我的视线内,用有点沉重的口气说,“我问你,你现在还很讨厌他吗?”
“讨厌他?”我愣了一下,淡淡地笑了,这句话勾起我的不少回忆,那次他在床上咄咄逼人的形象好像已经从我的脑海中淡出,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可以取代它,那种“讨厌”的感觉也似乎慢慢的消失了,“我现在不讨厌他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说出这一句,我又想起昨夜对他说不讨厌他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的那种欣喜的表情。
“是这样吗?”秀程“呵呵”地干笑了两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楚大哥见多识广,等下他回来问问他知不知道……”
“那怎么好意思!”我叫了出来。
“放心!”秀程冲我挤了挤眼睛,“你要相信我,我们可是同胞兄弟,我也是智慧型的哦~~”
等楚有才回来,我们喝了水,秀程就一脸坦诚地凑过去,诚恳地说:“楚大哥,我有件事情要请教你。”
“什么事?”不知是不是我看走眼,怎么觉得楚有才一脸戒备。
“我呢,最近不知怎么了,看见我哥会觉得胸闷闷的,呼吸困难……”我弟弟就是聪明,懂得拐这么大的弯。
“是‘最近’吗?”楚有才打断秀程问,“那当然是因为兄弟情了!”
“是吗,我的目光还会不自觉地滑到他身上哦……”秀程继续问。
“是兄弟情!”楚有才斩钉截铁地说。
“你能确定只是‘兄弟情’吗?”秀程不甘心地大声问,“有时候脸会热热的哦……”
“当然!只是兄弟情了!”楚有才拍着他的肩膀亲切的说,“像你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崇拜自己的哥哥是很自然的事情嘛,不用再苦恼了。”
“谢谢楚大哥的指教。”秀程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跑过来对我说,“哥,你知道了吧,是‘兄弟情’,楚大哥说的绝对不会错!”
“原来如此。”我也松了一口气,十二年没想过感情方面的事情,我还以为我又对另一个男人动了感情呢!既然只是因崇拜而起的“兄弟情”那就简单多了!
于是,我一脸轻松地跑到楚有才的身边,对他说:“楚公子,你看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有缘,不如就结成异姓兄弟好了!”
“什么?”他一脸惊疑。
“我也知道挺突然的,我虽然大不了你许多,却要你叫哥哥,但是……”
他瞟了一眼在一边笑得打滚的秀程,叹了一口气倒在草地上,幽怨地自言自语:“害人不成反害己。”
“怎么了?”我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
“反正,今生今世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做什么兄弟的!”他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草屑,“休息够了,准备上路吧,要不然晚上都进不了城。(>_<9494,读者大早就嫌你们走得太慢了~~)”
“哦~~”我撇了撇嘴,拽什么拽,不屑与我做兄弟还那么坚定!
心情极度不爽的我,远远地吊在最后,东张西望地让马散步,突然一道怪异的身影跃入了我的眼中,他身着纯白的长衫、腰佩宝剑、带着大大的斗笠、跨着高头大马。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这号人?穷极无聊的我正打算仔细观察一下的时候,他突然策马远去。
难道是——楼月?
对!那第一眼的感觉像极了第一次看见楼月的感觉,他想来见我?有碍于楚有才在场不便露面,只好远远地看一眼就走!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
我立刻调转马头急急地向他追去,楼月~~等我!
追了好长一段,我发现我们又接近襄州城了,莫非是计,而且此人熟知我的一切动向!可是我在这里没仇人呀?想着想着我勒住马,放弃了目标,开始加快速度往回赶。
“听说郡王才貌双全,原来只是缪传!”身后响起充满嘲弄的声音。
少看不起人,我是因为气愤过度才失神的!不搭理他我继续逃跑,耳边也传来追兵的马蹄声,看来人数不少,而且相当有序,不像是私人的护卫,难道是襄州刺史的人?但是,他并非世家子弟,是中了状元才当上官的,跟我又不熟,更不可能积怨呀~~
“今天,我家主人是一定要请您过府一聚,得罪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弓弦弹响,一支冷冷的箭“嗖”的一声擦过我的面颊,箭尾的羽毛轻颤,遗落带着异香的粉末,我知道那是外族进贡来的迷香,效果实在了得……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眼前是模糊的一片,身上还留有那种迷香的余毒,麻麻的动弹不得,这一招高明,比李玄浩那样大费周章地捆着效果好多了。
飘入鼻腔内的依旧是香味,却是很清雅的茉莉香,难道这是间女人的房子,我又嗅了嗅,这种纯粹的、不刺鼻的香料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王爷,醒来了?”柔柔的、很有修养的女声过后,眼睛上被压上带着茶香的丝巾,眼前的景色清晰起来,一位美貌的贵妇正站在床前,笑盈盈地望着我,那五官很像一个人——江楼月,“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居然用这样的办法将王爷‘请’过来,我在这里给王爷道个歉。”
“夫人是……”
“我有个弟弟与王爷相熟,姓江,名楼月,”她淡淡地说,“前些天,他随主人出门办事,途经荆南向我这个当姐姐的大倒苦水,说是在某地被一个好色的郡王纠缠。听他的形容此人不但面相轻浮,而且品行不端,让我很不放心,所以不得不请您过来一见。”
“呵呵呵呵呵……”这个时候我除了傻笑之外还能干什么!没想到我在楼月心中的形象如此的猥琐不堪,真是让人伤心,今日落到人家的手,也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
“不过,今日一见,我倒是觉得王爷相貌堂堂,又听闻您的一些事迹,觉得楼月配您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江姐姐突然激动地握住我软趴趴地手说,“我们家楼月大小就跟着他那个主子,就知道忠君爱国、仁义道德,本来是个美人胚子却整天绷着脸,活像屈原大夫上身似的,依着他的性子发展下去,这辈子都别想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了!我看王爷也只是对他表露了欣赏、喜欢的意思,就被他误解成那样,我是全力支持你们两个的!两个美男子加在一起真是视觉享受呀,哈哈哈哈哈~~”
说着,她又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美的瓶子放到我手中,说:“这个是东瀛人进贡的秘药,虽然我没试过但是听说效果相当好,他要是实在不从的话你就用这个,把生米煮成熟饭,再……”
“这个……不太好吧……”我要是这样,那不真成小人了?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喧哗,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中:“你这么擅作主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楚有才!”
16
“楚有才……不,楚兄弟!”听见我激动的声音闯进来的三个人——楚有才、秀程和一个三十来岁一脸和气的男人都吓了一跳似的,“这也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
不等他说话,我继续说起来,因为我实在是太激动了,如果我现在能活动的话一定会跳起来给他一个亲兄弟般热烈的拥抱:“原来你也想促成我和楼月的好姻缘!还交代姐姐(-_-|||||已经开始叫“姐姐”了)送了这瓶东西当见面礼,虽然我有自信不会用到,但是这份情谊我会永远记得的!……”
“你在说什么呢?我哪有空闲安排这种没水平的绑架!这都是‘刺史夫人’自己的主意,”楚有才凶巴巴地对我说,“你不要忘了自己和我有约在先,还会有其他什么‘好姻缘’?”
“哦……”原来是这样,实在太让人失望了,我叹了口气。
“开什么玩笑?”盯了楚有才看了半天的姐姐总算回过神儿来,气愤地说,“什么叫‘有约在先’什么‘约’?‘楚有才’是不是?后……院儿老婆三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本来还想让你帮我到皇上那里求一道赐婚的圣旨呢,没想到你是来挖墙角的!我家楼月好命苦呀!一直在你手下做牛做马,现在好不容易触到只属于他的小小幸福,还要被你这个没良心的破坏!”
“什么?后院儿老婆三千?”我大声叫到。
“别听她胡说,根本没有的事,我刚从战场上回来,哪有空讨老婆!”楚有才神色慌张地解释着。
“哥,别相信他!现在没有,很快就会有了!”秀程插嘴说。
“哪有那么快?”
“别争了,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在想,要住‘三千’个老婆的‘后院儿’一定很大吧~~”我得意地说,哼哼~~恐怕不是什么“后院儿”而是“后宫”吧!
“你看,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你在扯谎,”姐姐伤心地哭了起来,“你就行行好,成全他们吧,日后传出去一定会是一段佳话……”
“刺史夫人,楼月的事情你用不着操心,他年纪大了自然会考虑,”楚有才打断她的话,从我的手中拿起那个瓶子说,“而且用这种东西成全的‘姻缘’,不可能成为什么‘佳话’只会是‘笑柄’!”
“那么斜着眼睛凶我干什么,我都说了不会用了,”我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底气不足地补充,“我可是正人君子!”
“别这么想不开呀,只要能得手就可以了,哪里管得上那么多?”姐姐收住眼泪补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一定会对楼月好的!”
“姐姐,说的极是!不过呢,个人有个人的原因,我还是不怎么想用……”我的运气实在太差了,要是再用这种歪门邪道还不知会糟什么报应!
“你听见了没有,连楼月口中这种‘面相轻浮’、‘品行不端’的好色之徒都不肖与你为伍,”楚有才煽风点火道,“你实在有必要检讨一下自己的为人了!”
“什么?”姐姐气得直跺脚,大声叫着,“装得像个正人君子,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还拐弯抹角地骂人,说白了不是就是想说,这个墙角你挖定了吗?”
“还不知道是谁挖墙角呢。”楚有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句。
“你……你欺人太甚!我……”姐姐突然开始东张西望。
“糟糕!”一直站在姐姐身边一脸和气的男人——忘了介绍,他就是姐夫襄州刺史,立刻熟练地吩咐道,“来人!立刻把绳子、带子什么的条状物品都收起来!”
立刻眼前跳出无数人影在晃动,动作迅速地将房间变了个样,最后只留下姐姐怨恨地盯着房梁。
楚有才低声道:“一哭、二闹、三上吊……”
“谁说我要上吊了?”没了新鲜感,姐姐自然也懒得浪费精力,拿起香帕擦了擦两腮的泪水,突然露出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奸笑,“你长大了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了,以前的日子真是让人怀念呀,特别是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楚有才的十二年前可能和我一样都是在宫里度过的,其中也许可以找出什么解疑的关键,我忍不住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一点。
“不许讲!”楚有才冷冷地说。
“……”那迫人的气势压得姐姐半天没说出一个字,不过她还是一位值得我们敬仰的、坚强的、勇敢的、伟大的女性,关键时刻顶住压力,说出了万众期待的事实真相,“我偏要说!你们不要被他现在英武的样子给蒙蔽了,十二年前他才不是这个样子的呢!那个时候他长得——非常得可爱~~一双大眼睛闪闪动人,好像会说话似的;小嘴巴真如樱桃一点,红艳艳的;头发又黑又亮,怎么盘怎么好看;皮肤比白豆腐还白,比嫩豆腐还嫩,那手感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和他孪生姐姐经常把他打扮成女孩子……”
她的声音带着对往昔的美好时光的怀念,温柔地一字一字烙在我的脑中,似乎也将我带入了那些我经常回忆的场景中。
在那个无忧无虑的时代,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吃饱喝足后就窝在姨妈屈贵妃的猫儿旁边睡个午觉,养足了精神和魏王他们“玩耍”。那日,被他们“追杀”了半个月的我在跑遍了的宫墙边儿上实在找不到什么新鲜的藏身之处,迫于无奈我麻着胆子翻进了老爹严重警告不许接近的院子。
原来,那个院子和普通的宫院也没什么两样,根本没有老爹眉飞色舞虚构的专吃男童的女鬼,只不过好像有些冷清,完全不如姨妈那里热闹。正当我听着墙外魏王一声吆喝,那些傻小孩又冲向其他地方的时候,放松下来的我才听见草丛中传出的怯怯的哭声。
“谁!”我大喝,腿却在同一时间颤抖起来。
哭涕的人被吓得止住了哭声,悄悄地想跑掉,我一把抓住她。她是个纤细的女孩子,当我看见她的脸的时候,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
他们都说我娘漂亮,但是我看了整整八年,也不觉得她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他们又说我姨妈是天下第一美人,在我看来和我娘没有太大区别;其他的那些美人也不过是脸上的胭脂有浓有淡罢了,没有任何一个让我觉得名副其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