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徒弟被相交多年的好友夸赞,哪个做师父的不高兴,戚颜良心里早在凌子俊不卑不亢地把话拐过去的时候就可开了花,如今被好友这么一说,更忍不住得意,但是在俩徒弟面前,却是怎样也不肯显露出来的。
“子阳兄你可别这么说,他们俩是一天不气我就过不去,我看到是你那徒弟,憨憨实实的讨人喜欢。”戚颜良哈哈一笑,谦虚了两句。
刚才就想着如何能把形神俱佳的凌子俊讨过来的廖子阳一听这话,心里一动,立马说道:“既然戚兄这么说,那咱们换换徒弟如何?我看子俊这孩子不错。”
戚颜良一听,心想:你到挺会顺坡下驴!我辛辛苦苦栽培了半天,就这俩宝贝徒弟,还跟你换一个,自己也不看看自己的徒弟都是啥货色,除非我疯了,才要跟你换徒弟!
可想归想,戚颜良面上却是带着笑,自己当面拒绝那是绝对做不来的,以后还不被对方那老家伙笑死,因此转而问向凌子俊,“子俊啊!你看,你廖师伯看中你了呢?要不要去跟你廖师伯学学?”
凌子俊何等聪明的人,师父的心思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一见师父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自己,不想接也得接着。
“子俊多谢廖师伯厚爱,只是子俊跟师父学艺虽3年有余,却还没学得师父一成功夫的皮毛,子俊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因此,恕子俊不识抬举了。”说着,冲廖子阳躬身施礼。
听了这话,廖子阳更是喜欢谦逊有礼的凌子俊了,只是见对方无意跟自己学,也只好长叹一声作罢,暗自羡慕戚颜良的好福气。
对自己大徒弟的话颇为受用的戚颜良看着好友一脸艳羡的表情,强压下心中的得意说道:“廖兄啊,我这徒弟就是死脑筋,不识抬举,回头有好的,我一定亲自送给廖兄调 教。”说着,回头冲站在身后的两人喝道:“先给我滚回去,回去再跟你们算账!”一想到这俩小兔崽子竟然背着自己偷偷跑出来玩儿,戚颜良气就不打一处来。
垂头丧气地从饭店里出来,凌子俊将林烨拉到一边,“吃饱了吗?”
“啊?”没想到刚从饭店出来,师兄就问自己这个,林烨有点发愣,揉揉肚子想了想答道,“差不多吧,不太饱。”
“你去停车的地方等我,这是车钥匙,我去买点儿吃的,一会儿路上吃。”
“师兄,从这里回竹林也用不了多会儿功夫,不用买吃的了。”林烨还是没明白师兄的意思。
“笨!你以为回去了能跟以前一样练完功就吃饭?吃饱了等着抗揍吧!”说着,不理一脸错愕的林烨,凌子俊朝一家超市走去。
在车上吃得饱饱的林烨打着嗝下了车,跟着凌子俊一路小跑回了竹林,来到以前犯了错被师父罚跪的竹屋里,这个屋子所用的材料全都是竹子,竹子做的床,竹子做的凳子……两个人进来后都不再说话,默契地笔直地跪在用竹子碎块铺成的两平米见方的地上。有棱有角又碎小的竹块儿当下就把他们的膝盖咯得血阴了。
大约跪了两个多小时,林烨实在受不住了,身子开始左右地晃动,额上的汗像下雨似的直往下落。
“不想被师父加罚就跪稳了!”罚跪的时候是要噤声的,但一旁的凌子俊看林烨左摇右晃的样子,实在担心被脾气古怪的师父看见了,又会花样翻新地罚他,因此,尽管师父没在屋里,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出言警告。
“叭”的一声,凌子俊话声还没落,身子却猛地往前一扑,险些倒下去,却在反应过来的下一秒,用最快的速度重新跪好,后背湿透的衣服上,一块鹌鹑蛋大小的泥印印在后背正中,身后的地上滚动着一颗还带着些泥土的鹅卵石。
凌子俊刚刚重新跪好,戚颜良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根让他们每次见了都不禁脸色巨变的竹杖。
一步一步踱到两人面前的竹凳上坐下,戚颜良看了看在地上跪得极辛苦的俩徒弟,沉声说道:“想得如何了?说说吧!”
身为大师兄的凌子俊在这个时候,自然是将全部的错误抱揽到自己身上,因此,见师父问话,忙忍着痛抢在林烨开口前朗声答道:“是子俊说要带小烨出去见见世面的,一切都是子俊的错,请师父罚子俊好了。”
“哦?你要带小烨去见世面?我临走之前说的话不记得了吗?”戚颜良不用凌子俊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因此,也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只是在原本打算的体罚数目上,又增加了撒谎一条。
“师父,是我先跑出去说要玩的,师兄劝不住我,又怕我出事,所以才……”林烨一看师父的表情,就知道师兄又要因自己受罪了,于是不顾凌子俊的再三按时,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讲了出来。
“哈哈,好啊,好啊!我这俩徒弟出息了,师父的话也可以不听了。”戚颜良笑了两声,却突然狠狠地说道,“那你们还跟着我干嘛?出去了就别再回来!”
凌子俊和林烨知道这次师父是真生气了,因此,也不敢像以往那样察言观色地适时讨巧卖乖,只是一动不敢动地低头跪着不敢说话。
戚颜良一看达到了自己震慑的目的,也不再吓唬他们,转而冷哼一声问道:“你们还认不认我这个师父?”
凌子俊和林烨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应“认。”
“那好,既然我还是你们师父,还是老规矩,犯了错该怎么做,不用我教。”说着,戚颜良拿起放在一边的竹杖等待着。
饶是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思想准备,真到这会儿时,凌子俊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抽。身为大师兄,没有尽职尽责地做好师父交代的事,反而和师弟一起违背师训,私自下山,受重罚那是必可可免的了。只是,很久没有被师父这般罚过,一时间,竟有些陌生起来。
“磨蹭什么?打你委屈了?”戚颜良看着凌子俊磨磨蹭蹭的样子,一扬手,“啪”的一声,厚重的竹杖拍到了凌子俊的左臂上。
“徒儿不敢。”意识到自己的失宜,凌子俊忙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早已经跪得麻木的双腿在站起来的瞬间,脚底像有千万根钢针在扎,木头似的腿刚往门口宽大的竹凳处迈了一步,便是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挨到竹凳前,摸到裤腰的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来。
眼看着师父拎着竹杖走了过来,凌子俊知道给自己准备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磨蹭下去,今晚恐怕就只能趴在这里过夜了。于是,一狠心,咬着牙将黑色的长裤褪下来,暴露在空中的裸臀羞涩地颤了一下,俊逸的脸像是被火炉烤着,又烫又红。刚伏下身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凌子俊就觉得身后一麻,紧接着巨大的疼痛便如电流般从臀部直袭大脑。
“啊!”没想到第一下师父就用这么大的力气,看来是真生自己的气了,凌子俊暗暗自责自己,同时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在后面不管师父打多狠,愣是一声不出,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腕,任凭鲜血顺着嘴角、腕根滴落下来。
林烨跪在碎竹块上,听着身后一声接一声的脆响,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么倒霉会被师父撞见,打死他也不会执意要出去玩,还害得师兄受罚。但是,现在自己除了在这里乖乖跪着等着师父惩罚外,什么也做不了。
林烨正想着,就听戚颜良说道:“你带着小烨私自下山这事就算算了,这教训你给我记住了!要是还有下次,看我不把你们腿打折了!”
一直苦苦撑着的凌子俊一听这话,暗自松了口气,刚要从竹凳上爬起来,就觉得后腰一沉,浑身早已没有丝毫力气的凌子俊“噗”的一下就重新趴了回去。
“我准你起来了吗?”戚颜良冷冷的声音飘来,让凌子俊和林烨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私自下山的帐算完了,咱们再算算别的。”
这话让疼昏了头的凌子俊不知道师父说的到底是哪一样,因此也不敢贸然答话。
“怎么?想不起来了?”戚颜良一看凌子俊一脸漠然的表情,声调不由得提高了一成,“我问你,你们怎么去的市区?”
被戚颜良一提醒,凌子俊这才幡然醒悟,自己私自藏车的事被师父发现了!
“师父,子俊知错了!子俊不该私自藏车。”跟了师父这么长时间,凌子俊当然知道师父是不允许自己有代步的交通工具的。低头轻轻地认了错,凌子俊咬着唇趴在竹椅上,身后火辣辣疼的屁股在这短暂的间歇中疯狂的叫嚣着,仿佛要让疼痛把自己吞噬一般。
“瞒我多长时间了?”要不是看见回来路上崭新的车印,戚颜良还真没想起这一茬儿来。想想自己徒弟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有了车竟然瞒自己瞒得死死的。
“一年多了。”犹豫了一下,凌子俊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具体点儿,一年零多少?”好家伙,竟然瞒了一年多我都没发现!戚颜良心里登时窜出一股火。
“一年零六个月。”轻不可闻的声音从凌子俊的嘴里飘出。
“行啊你!我戚颜良的徒弟真是了不得了,师父不让干的全敢干,还干得漂亮、干得隐蔽,这都一年半了,为师还蒙在鼓里呢!”
这充满火药味的话语让凌子俊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颤,强撑着身子抓住戚颜良的衣角,扬起满是汗水的俊脸,怯怯地哀求道:“师父,您别生气,子俊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师父重责!”说罢,重新摆好了姿势,等待着稍后的狂风暴雨。
“哼,既然你认识到错了,一年零六个月,也就是一共十八个月,化零为整,为师重责你二十,你可有意见?”看着凌子俊青痕纵横交错的屁股,对于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徒弟,戚颜良有些舍不得了,说是要重责,其实下起手来,却比刚才轻了不少。
二十下过后,凌子俊已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竹凳上都满是汗渍。
戚颜良将凌子俊抱到一旁的竹床上休息,随手扯了张毯子给凌子俊盖上,回过身重新走到宽大的竹凳前,冲着跪得异常辛苦的林烨喝道:“小兔崽子给我滚过来!”
林烨被这一声喝吓得浑身一颤,刚刚光听着师兄挨揍就已经浑身无力了,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虽是百般不愿,但是林烨终究不敢违抗师命,虽然和师父相处只有短短的半年时间,但师父的脾性他是摸得一清二楚。这个时候,若是服软求饶,只会被师父修理得更惨。
因此,林烨强打精神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蹭到竹凳旁,颤抖着手剥了裤子,乖乖地趴了上去。
“你个小兔崽子,整天就不让人省心!”说着,带着风声的一下竹杖猛地抽落下来。
“唔……”一开始就咬上了自己手臂的林烨只是闷哼一声,并没有叫出声来。
对于这个偶然收到的小徒弟,戚颜良还是蛮喜欢的,这是个机灵鬼,不同于凌子俊的沉稳懂事,小烨这孩子活泼爱动,调皮又可爱,常常把自己逗得开怀大笑,就算被自己罚,也会乖巧地在最恰当的时机讨饶,因此,戚颜良有时候对他的一些小毛病,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实在气急了,教训起来也掌握着分寸,生怕打坏了。
“不许叫!哼也不行!四十下,自己在心里数着!”戚颜良在停顿的间隙,又定了规矩。
平时总断不了被师父修理,这四十下对林烨来说,并不是多难熬的事,因此,林烨是卯足了劲准备一气挨下这四十竹杖。
戚颜良见他准备好了,便不再说话,一扬手中的竹杖,清脆的声响在林烨的身后响成了一片。
二十下刚过,林烨便有些受不住了,原本以为这四十下很好挨的,却没想到这次师父每一次落鞭都只打在同一处,那谁受得了啊!因此,林烨开始小声的呻吟。
“啪!”的一声脆响,林烨的身子猛地向上一弹,就觉得屁股像要从中间裂开似的,再也受不了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叫什么叫!不是说了不准叫的!”戚颜良这次是有意让这个捣蛋鬼长长记性,因此,故意为难他。
“师父……师父……小烨错了,求您换个地方打吧!只打一处,太……太疼了……”林烨一看师父停了手,就知道师父心软了,因此,把憋着的眼泪毫不吝啬地赶出眼眶,那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只那么一眨,就让你不忍心拒绝这孩子这小小的请求。
戚颜良暗自叹息一声,却是沉声喝道:“挨罚的时候还跟我讨价还价,我看你是没长一点儿记性!”说着,一竹杖又抽在了层层叠叠的伤痕上。
林烨“啊!”的痛呼一声,不敢再和师父讨饶,泪水也不是被自己往外赶,而是关都关不住地直往外迸。
好不容易四十下挨完,林烨连哭的力气都没了,身子趴在竹凳上不住地颤动。
戚颜良扔下竹杖,将林烨抱到另一张竹床上,细心地挨个给他们上了药,有训了几句话。见他们的脸色已经都恢复了正常,这才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凌子俊和林烨一看师父要出去,按照以往的规矩,师父要走,徒弟是要起身恭送的,因此,忙挣扎着要起来,戚颜良却把大手一挥,说道:“你们趴着别动了,我自己出去就行。”说着,自己已经迈开步子朝门口处走去了。
凌子俊和林烨感激地望了一眼师父的背影,可还没等重新趴好,就听走到门口的戚颜良说道:“再休息半个小时吧,等会把今天欠的两个小时马步和平衡补回来。”
“扑通”“扑通”两声身子坠地的声音,戚颜良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俩徒弟此刻凄惨哀怨的表情,不由得哈哈一笑,晃着脑袋走远了。
番外3
今天烈火盟总部里热闹非凡,原本就是借酒吧做掩饰的“白房子”里人声鼎沸,说笑、寒暄的声音络绎不绝。
“盟主,今天是烈火盟的大日子,五顺街区的地盘儿总算被咱们争到了,这多亏了盟主你的精心策划啊!”
“对啊,凌盟主年轻有为,我们兄弟跟着有奔头啊!”
……
下面的兄弟们见一身素净便装的凌子俊从二楼上下来,不约而同地围拢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赞誉着面前自18岁接手以来,利落地披荆斩棘,使烈火盟以迅猛之势壮大起来的新盟主。
“今天能顺利接受五顺街区,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如果没有众位兄弟齐心协力,烈火盟不会壮大得如此快!今天的庆功宴,不是摆给我的,而是摆给各位堂主和众位兄弟们的!这第一杯酒,我先敬大家!”说着,凌子俊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凌盟主好魄力!”
“凌盟主,清堂堂主张明亮敬您一杯!”响亮的声音在有些嘈杂的一楼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出,众人循着声音看去,赤着胳膊,露出精壮肌肉的二十多岁男子正举着酒杯向凌子俊敬酒。
凌子俊举杯冲他一笑,举了举杯子,刚满上的的一杯酒立刻就见了底。
“凌盟主,仁堂堂主李霍光敬您一杯!”
又是一杯,一饮而尽。
“凌盟主,义堂堂主文风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