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more time,one more chance——凯特睿

　　t然而这一次的江皓昕好像没办法和从前一样决绝了。现在他和陆悬已经到了很疲惫的阶段，都做不到让对方妥协。那种轻松惬意的感觉……再也回不去了。但是江皓昕却不想要放手……一想到从此以後，那个表面冰山其实内心闷骚的乖张男人将要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就会有点舍不得起来。是所谓的“放著无趣，丢了可惜”麽？
　　t从此以後，又会回到一个人住空旷房子的日子吗？不会再有人留灯等待，不会再有人偏执却帅气地躺在浴缸里发呆，不会再有人认真地看完自己试无数套衣服而仍耐心给著意见，不会再有人拿著专业级的相机和自己拍最无聊的大头照，不会再有人拂过自己的刘海用别扭的表情说我爱你，不会再有人……
　　t明明知道没有未来没有承诺，还这样对一个人渣，仁至义尽的用心。
　　t陆悬，你让我开始想试试看，要不要真的爱一个人……爱你。
　　t
　　t沈思著的江皓昕，不自觉露出了微笑。《我爱我》杀青後，这阵子江皓昕正在全国各地做马不停蹄的宣传──不出所料，他的外貌和演技豔惊四座，得到了一边倒的赞扬。忙完这阵，和陆悬去度个假吧……正想著，手机如催命般响起，是Moon Dust公司的老总H的电话。
　　t听完电话，江皓昕的Iphone被他直接从酒店的窗口扔了出去。狠狠扯著头发，他觉得自己好像个傻子一样。
　　t
　　【九】
　　t“嘶……”头痛到像爆炸一样，太阳穴突突地猛跳不止，陆悬勉强睁开肿了的眼睛，定了定神──六角形的浴缸已经积了些灰，身边弥散著一股酒精和呕吐物的恶心味道。
　　t“宿醉吗……”捏捏额角，陆悬头疼地坐起来，腰抽痛著，典型纵欲过度的後果。好不容易够到手机，屏幕居然被砸出了裂痕，却依然锲而不舍地亮著，然後就很不给面子地整个黑屏了。
　　t过了半晌才清醒，陆悬忽然心慌起来。心脏一下一下猛烈跳动著，绞痛著，浴室的一片狼藉都在提醒他，昨晚他出轨了，high到爆的419──无论是“江皓昕太久不在家很孤独”，或是“酒喝太多又加了药”，还是“那个平头少年实在太黏人没办法拒绝”都不是这场闹剧的借口。更何况，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陆悬根本不会“孤独”，去夜店也几乎是故意买醉，而所谓的黏人少年倒是真的一副“你不和我做我就抱住你大腿”的嗲样子。
　　t一切的失控还是因为江皓昕的越来越冷淡和心里无法派遣的失落吧。扛了那麽久，却只是把俩人的关系越弄越糟，陆悬终究还是有些挫败的。江皓昕好像真的不可能改变，他就是他，不可一世玩乐人生的江皓昕──当初喜欢的，难道不就是他那种毫不在意的洒脱吗。
　　t用冰水冲洗著憔悴的脸，陆悬用修长的食指，在脏兮兮的镜子上写下了“陆悬爱江皓昕”，看了好久，才受不了似的抖了一下，迅速地抹掉。叼著牙刷，陆悬猛然想起了什麽，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去，被自己丢在地上的外套绊倒，颓然跌坐在地上。
　　t玄关一整墙的照片几乎被撕掉一大半。那是之前来工作室随手冲洗出来的照片，有江皓昕的，有自己的，也有两个人的亲密照，包括裸照……陆悬懊丧地瘫倒在地上。究竟自己是有多脑残，居然会把陌生人带来家里过夜──毕竟江皓昕已经是最当红、风头最劲的新人。他的消息，可以换得多少经济利益……陆悬不敢去想。他还没有天真到会以为，那个可爱的少年只是因为仰慕江皓昕而撕照片……被拿走的，几乎都是两个人的私密照。
　　t此时的陆悬近乎手足无措。要怎麽办呢才好……打给江皓昕麽？坦诚因为自己出轨导致了照片被窃？那一直以来想让江皓昕动感情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麽……像江皓昕那麽骄傲的人，即使可以接受出轨的事，也没法接受唯一在意的演艺事业因为几张照片而毁掉吧？可是上哪里去找那个平头少年呢？！
　　t无数的问题从脑海中呼啸而过，陆悬的胃一阵翻腾，疲惫加上懊恼，他差点再次吐出来。如果後悔是针，那他已经把自己刺得千疮百孔，可是这一切都没法挽回了。陆悬站不稳，几乎是用爬的回到了浴室。打开笔记本，MSN的留言框接二连三的跳出来：“陆悬！接手机！！”“到底是不是你把照片流出去的？！”“你在线呀！！！说话！！！”“你妈的，怎麽回事啊！是不是没脸回答我了，啊？”“H摆平了，一张五万，请问你卖出去多少钱？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只值五十万？”
　　t最後一段留言，是硕大的红色字体。“陆悬，麻烦你交出我家的钥匙。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交往，所以不存在分手。不用找借口来解释了，谢谢。还有法律责任我就不追究了，看在你曾经让我很爽的份上。就这样。”
　　t没有平日嚣张跋扈的语气，居然有点怨妇……至少代表他还有一点在意吧。这麽看著那满屏的红色，好像也没有那麽刺眼了。陆悬想著，居然不可抑止地笑起来，笑到岔了气，整个腹部痉挛都还停不下来。他趴在浴缸的边缘，揉著疼痛的腹部，猛烈喘息著，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掉落了。
　　t根本就没什麽好解释的，自作自受吧。他几乎都要叩头感谢江皓昕不追究任何责任的大度了……可心里那疼痛的不甘和懊悔，又是什麽呢。陆悬随手擦掉眼泪，认认真真地回复了江皓昕。
　　对不起。

 

One more time,one more chance（十~十一）

　　【十】
　　t江皓昕还在宣传期，照片的事情搞得他平生第一次失眠。一向只有自己被指责放荡不羁或是人品太烂，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背叛这种字眼，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辗转反侧，却还是焦躁到无法阖上眼。
　　t对不起。
　　t三个字，就打碎了之前自己还侥存的一点幻想。还想像著，陆悬可以用非常不屑地语气说，我怎麽可能做这种事。或者是他可以焦急地安慰说，没事吧，有我呢。可是他最终还是道歉。
　　t就像H说的那样，陆悬把你出卖了。
　　t其实想也知道，除了陆悬，别人怎麽可能有他们的那些照片。想起之前自己还傻兮兮地想著，结束工作後和陆悬一起去度假，好好地过下去……再也无法平静地躺著，江皓昕坐起身拧开床头灯。习惯性去摸烟，却想起来最近在戒烟。可能是这阵子太累了，医生警告说再抽烟嗓子就不行了，逼得江皓昕扔掉了随身携带的所有香烟。
　　t陆悬啊……也顺便一起戒掉好了。实在难受，江皓昕把床头的小钢笔叼在嘴里。忿恨的心情实在无法平息，钢笔在齿间用力咬著，都有了浅浅的划痕。
　　t妈的，陆悬，你总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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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江皓昕一下飞机，来接机的其中一个助理就递给他一个大盒子，说是陆悬给的。打开发现里面是排的密密麻麻的胶卷，还有一串钥匙。没有字条，也没有口信。就好像是给原本就压抑的江皓昕当头一棒。
　　t这算什麽。
　　t几乎是暴走的状态，江皓昕把箱子扔给助理，什麽都没说就先回了住所。硕大的别墅没有一点人烟──很显然，陆悬已经收走了所有他的东西，干净到好像他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是自己让他滚的没错……可是陆悬竟也一副不很留恋的样子，也没有一句解释，就这麽干脆地离开了别墅……也离开了自己的生活。
　　t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所有错误了吗。江皓昕再次回到车上，几乎气得发抖。他不知道从几时起，对一切都嬉笑怒骂的自己，居然会有那麽强烈的情绪波动……死死掐著方向盘，他狠命踩著油门，飙车去了陆悬那个只有工作室和浴室的鬼地方。
　　t陆悬不在那里。楼道的涂鸦不知又被谁画过了，硕大的黑眼睛，拖著长长的红色泪痕。刹时间江皓昕想到了他和陆悬的第一次合作，冷冰冰的严格的陆悬，尽力表现却总不能让陆悬满意的自己，但最後收工时他却说拍出了平生最喜欢的照片……当时化的妆就是红色的泪痕吧。江皓昕爬著楼梯，回忆著那些过往。虽然事情很小，却很温暖。
　　t可那个曾经带给自己温暖的男人，表面冰山别扭却又无比和煦的男人，总是无法自然说出“我爱你”的男人，曾企图想要和自己一直过下去一直在一起的男人……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背叛了啊。
　　t拧开工作室扭曲的门，堆得整整齐齐像小山的一样的照片就映入眼帘了。像失心疯一样，江皓昕撩起袖子就开始找那套陆悬最最锺爱的作品。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在昏暗的房间里，江皓昕翻得汗流浃背。刘海一根根贴在额头上，衬衫也湿透了，指甲里都是嵌进去的灰……可他都像没有察觉一样。
　　t直到落日的金色余晖隐约从门缝里钻进房间，江皓昕都还没有找到陆悬帮他拍的那套照片。原本整洁的工作间像有人入室盗窃一般杂乱，几乎被翻得底朝天，照片扔的到处都是。胡乱地用手抹著脸上的汗，江皓昕疲惫地躺在地上，脸颊上全是黑色的指痕。鬼使神差地把头歪到照片池的底部，居然看到水池底下固定著一个银灰色的文件袋。
　　t指尖好像都是颤抖的，江皓昕抽出厚厚的文件袋，缓缓倒出里面的东西。封存的像新的一样的照片和底片稀里哗啦落了一地。不仅有那套宣传照，还有几张两人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笑得如此没心没肺，灿烂到晃眼。还有一张是在接吻的黑白照片，是江皓昕拍的，角度没算好，只看到自己的鼻尖和嘴，可陆悬的表情是那麽投入和认真，好像都可以看到他轻轻抖动的睫毛……江皓昕嗤笑一声，猛地坐起身。
　　t放满一浴缸的水，江皓昕翻出抽屉里的剪刀，泄愤般地撕碎了陆悬像珍宝一样藏匿著的照片。照片和底片像黑色的雪花一样洋洋洒洒地飘进浴缸浮在水面，越飘越多，渐渐就溢满了整个浴缸。江皓昕看著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面目全非的自己和陆悬，像是被碎尸万段一样……真的回不去了，再也不可能拼凑回从前了吧。他转身望向镜子，水汽朦胧中的那个自己手持剪刀，明明一脸坏主意得逞的满足，却又好像欲泣一般的悲伤。他想笑，可是表情却是扭曲的，笑不出来。
　　t心里一点也不快乐。
　　t做这些其实一点也没有意义呢……不知怎麽，江皓昕伸出食指，流畅地就著水汽写下了“陆悬”两个字。呆呆地看著，他忽然就懂了。
　　t其实我想原谅你的。
　　t
　　【十一】
　　t陆悬就这麽背著相机离开了。走之前他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有刚从英国录音回来的Nathan在机场和他打了个照面。陆悬的脸越发苍白，看上去疲惫又脆弱，原本就深的黑眼圈更是已经青到发紫，消瘦得可怕，有种骨头要把衣服戳坏的错觉。“要走啊？”刚刚赶工完成的Nathan倒是神清气爽，“事情……都解决了？”“嗯。”陆悬神经质地来回抚弄著相机的带子，“实在没什麽颜面再待在这里，想出去走走。”
　　tNathan看著陆悬泛白的指节，涌起一阵心疼：“江皓昕也只是一时冲动，小孩子嘛……我听小麟说了，关於他毁掉的那些照片……”“哦，呵呵。”提到江皓昕的时候，Nathan分明看到陆悬空洞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
　　t“没有关系的。”陆悬轻轻地笑了，“他做什麽我都不会怪他。是我有错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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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几乎花掉所有的存款，陆悬来到完全陌生的国家。他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逃避什麽。亲手毁掉一切安详幸福的，其实就是自己啊。陆悬坐在街边的咖啡馆，摩挲著手里温热的马克杯。
　　t可惜……江皓昕根本就不觉得我们交往过呢。自嘲地抿著嘴，陆悬端起相机，随意地拍著小巷具有浓浓历史感的街景。人们步履缓慢地走著，笑著，一片宁静祥和，阳光温暖到可以把人融化。充满咖啡香的空气中，弥漫著幸福的味道。
　　t那一瞬间陆悬有一点感动，可当他回过神，却更加的难过。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个休憩的午後，是江皓昕兴冲冲地拿著那本《世界上最美的100个地方》，手舞足蹈地指著那一页，大声嚷嚷著说喂，我们过阵子一起去吧，好像很不错。
　　t波西塔诺。
　　t一直以为，会是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街边，懒洋洋地晒著太阳，闲散地聊天，累了就躺在可以望得到海的矮屋子里，看潮起潮落。就像谚语说的，看一眼那不勒斯的海，再死去。
　　t可是我很不甘心……因为身边没有你。
　　t陆悬点起烟，回忆著江皓昕。自责就像青烟一样笼罩著他，驱散不去。
　　t我的抱歉对你是否显得牵强/ 我想回来 好想你/ 能不能 允许/ 用一秒 一起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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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江皓昕又恢复成以前那副欠扁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剧本挑三拣四，对别的演员指手画脚，几乎得罪所有人。收工後也从不参加剧组的聚会或夜宵，必定是准时飙车去夜店报道。419对象男女不限，互相看对眼就行，喝上几杯聊上几句就可以走人High上一整晚──比起从前的浪荡，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连江皓麟都开始担心，再这副样子下去江皓昕的身体会玩垮掉。可是他又不能多说什麽──江皓昕的戏仍是很好的，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指责他。
　　t偶尔江皓昕也会试著和别人保持些长期交往，可是都没能超过三个礼拜。江皓昕总是很敷衍，虽然脸上是带笑的，但很明显能看出他内心的空虚。像这一次，又搭上了这部电影的编剧，一个优雅得体的高大男人，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完全让人无法相信他只是个小编剧──後来才得知做编剧完全是他的兴趣所在，玩票罢了，本身是一高干子弟。这倒颇符合江皓昕的胃口，毕竟都是玩乐的人，聚和散才没有那麽多顾忌。
　　t不知道是不是陆悬让他真的怕了，江皓昕连一点点的感情都不敢投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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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陆悬的回国和离开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在排队等出租车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的那辆Rover和熟悉的身影。江皓昕戴著他最爱的Ray Bon墨镜，踢踢踏踏地夹著拖鞋，艰难地从後备箱里搬行李。几乎是下意识地，陆悬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却看到从副驾驶下来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宠溺地揉揉江皓昕的头发，拉上行李朝入口处走去，挥手示意他快回去。
　　t江皓昕笑著飞吻，转头时，笑容就僵死在脸上。可很快，江皓昕又恢复成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微微地对著陆悬笑了。
　　t“喂，陆悬。”潇洒地挥挥手，江皓昕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摘下眼镜。“我回来了。”陆悬面目平静，插在口袋里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你好吗？”
　　t“我很好啊。”像是不在意地耸耸肩，江皓昕咧开嘴，绽放他标志性地美好笑容，“你有看到吧？康止唯，我的新男友哦。”“嗯，很帅。”看著江皓昕被揉乱的头发，陆悬强忍了想要帮他抚平的冲动。淡淡地回答著，心里即使有多疼痛，却还是尽力挤出一点点的笑。
　　t“你去了……意大利？”还是忍不住问了，江皓昕咬住下唇，对陆悬的处变不惊感到不甘。“嗯，波西塔诺。”不在意地摸出相机，陆悬觉得自己的平静就快伪装不下去了，“你要看吗？”“哦，不用了。”像被烫到一样，江皓昕猛地按住陆悬的手，“没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