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随即又敛下眉头,燕云烈的话在他已经破落不堪的心头又重重剜了一下,登时鲜血淋漓。
他把自己当什麽了?他究竟把自己当什麽了?
「燕教主……非要如此折辱在下?」
他若是这麽想要一个孩子,完全可以找个女子,纵然三妻四妾想也有人愿意,但是为何偏偏要……?
「凌少侠,这并非折辱,而是你应当偿给本座的。」
凌青隔着那碗药看向燕云烈。
说的没错,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罪,是自己应当要还的命债。
手颤颤得去接过那碗药,凌青看着碗里的药汁心里涌上一阵涩然。
药汁里的倒影,仿佛看见了当初决绝喝下打胎药,事後又後悔不已的自己,仿佛看见了当初想尽方法百般逃避喝安胎药的自己……
只是今时一切都不同往日……
颤抖的手终於平静,连带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也不再起任何波澜。
凌青早就死了,如今的自己如何也都无所谓了!
抬头,稠苦的药汁顺喉而下。
不过是具躯壳,随你怎麽处置!
碗被扔在地上,啪嚓脆响。凌青静站在哪里,等着燕云烈下一步动作,却不想燕云烈下巴一抬,「怎麽?还要本座来伺候你?」
凌青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但是等他明白燕云烈所指的什麽之後,不禁羞愤交加,但却没有表露出来,紧了紧拳头,而後松开手掌抬起手来摸上自己的腰带,缓缓抽开衣结。
衣物散落在凌青的脚边,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下,凌青有些难堪地撇开头去。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在燕云烈眼里,什麽都不是!也不知燕云烈对他怀着怎样的恨,竟让他想出这样的方法来。
这已经不是在偿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羞辱!
微弱如豆的摇曳烛光,给凌青伤痕累累的身体铺上一层莹莹粉粉,胸前深褐色的两点,静卧在腿间的形状美好的性器,一瞬间,燕云烈脑中被两个画面所占据,当年和秦林日夜不分的肆纵,以及和凌青间几次搏杀的凶险,两个画面不停在他脑中映闪,最後融合在一起化成一个浸在血泊中的襁褓。
燕云烈不耐烦地一掌拍倒了蜡烛,袖子一扫将凌青扔到了床榻上,随即欺身而上……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感情交流的交媾,甚至连泄欲都算不上。
燕云烈的进入没有任何前戏与准备,更谈不上温柔和克制,完全是泄愤一样,插入,然後抽送,不带一丝感情。
凌青感觉被捅进身体的不是对方的性器,而是一根生生将他的身体撕裂的热杵,是夺取他所有尊严的刑器!
被面朝下地压在床上,黏湿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腿根流下,房间里很快飘散开淡淡的血腥味,「啪啪」身体相撞的声音一下一下回荡,将凌青记忆里所有残存的美好都抹消殆尽。
是了,那些温柔,那些缠绵,那些十指相扣的缱绻本来就不属於他,那是对秦林才会有的柔情如水,那是在秦林面前才会有的令人心驰神往的那一面……
而自己是凌青……是怎样都不足为惜之人!
这场粗暴的几乎形同强暴的情事不知持续了多久,凌青一身鞭伤虽愈却体力大不如前,而身上的伤远不如心里的伤那样折磨人,凌青没捱到最後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还维持着前一晚的姿势,一室空落的清辉,衣物依然散落在床边的地上。他趴在床上,腿间一片湿凉,手伸到身後摸了一下,指尖沾上白浊的体液,还有丝丝殷红。
凌青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些颓然地闭上眼睛。
就算可以再生一个,也不是失去的那一个……
藏情Ⅱ 32(第二部完)
之後燕云烈便没有再出现过。
凌青度过了一开始几日的忐忑与惶惶,在习惯了这个荒僻而又简陋的住所之後,他也逐渐心定下来。除了给他送饭的那个疑似聋子的侍者之外,这里再没有旁人踏足,足够的清静有助他调理内息调养身体。
一个多月以後,凌青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不少,但却没有出现任何怀有身孕的症状。
想就那一次,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没有该是很正常的吧。一个……没有任何感情为依托的产物,还是不要到这个世上来的好。
所以他决定离开,虽然不知道单凭自己一个人能不能走出天绝山,但是这一个月来他想了很多,小时候和东离暮云一起在青鸿山学武的事,成年後在江湖上的事,和阮素雪在徐家村等待孩子落地的那些日子……他忆起了很多很多,有欢喜的美好,也有刻骨铭心的悲痛。
他想起了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到底是不是东离给自己下的及第?目的又是什麽?不知道会不会危害到他的家人?这都还没有去查。还有琰帝陵的传言,会不会威胁到阮素雪?想到这里,凌青便想狠狠抽自己两下,他不该呆在这个地方任自己的生命流逝,孩子的死他确实有错,但是那个自以为为了喜欢的人而付出一切的人就没有了责任?
正如那天自己问他的,如果那一天,死的是阮素雪的孩子,他真的可以毫无顾忧地和秦林当作什麽都没有发生一般相携相守下去?不可能,凌青在心里答道,即使燕云烈可以,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用别人的性命换回自己的性命,他不会原谅自己,更加不会原谅他!
决定了要离开,晚上没人的时候,凌青便出去寻找可以下山的路,但是天绝上楼宇殿阁错综复杂,他上一次来的时候都有人领着才没有走丢。
这天晚上,凌青走着走着,莫名走到一处荒弃的池塘边。
一池没有人照料的荷花依旧开得很好,清漪出尘,池水在月光下粼粼着细细碎碎的波光。凌青站在池塘边,挪不开脚,似被那映着月华的池水蛊惑了一般,凌青莫名想起了和燕云烈在拾君山下的那一晚。
『你我终要分道扬镳……不要给自己留太多的希望……』
『不是希望……你既然不推开,那势必是我确定要得到手的。』
凌青怔怔地望着那一池池水,轻声嗫嚅,「你要的……只是秦林罢了……」
心口猛得一抽,察觉到自己在想什麽,凌青有些恨自己的不争,连忙转身……
「秦林……」
凌青以为是自己幻觉。
「秦林!」
那个声音又在他身後清楚无比地叫了一声,凌青站在那里双脚仿佛被定住。身後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那人跑上来猛地抱住他。
「不要走……」燕云烈将他牢牢箍在怀里,同时传来一身的酒气冲天,「本座找了你好久好久,你为什麽一见了本座就要逃?」略带委屈的口气,呜呜咽咽的,听起来好像被人丢了的小狗小猫那样可怜兮兮。
凌青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很明显的,他喝醉了,且醉得很厉害。
「请燕教主松手,燕教主你认错人了。」凌青冷声道。
「不放!本座再也不要松手了,一松手你就没了踪影。你是秦林,本座不会认错的。」
凌青只觉嘴里苦苦的,一阵悲哀的情绪在胸口翻腾。
「为什麽要躲本座?」燕云烈凑在凌青的颈边咕哝,然後突然想起什麽的抬头,松开了圈着凌青的手,「本座知道了,你是因为这样才不愿见本座的?」
凌青听到身後悉悉索索的声音,疑惑之下回头,却是整个人呆在那里。
燕云烈解下自己的腰带,如以前和他欢爱时那样用腰带绑住自己的眼睛,绑完还咧开嘴笑,「这样就可以了吧,本座知道你没带面具所以不想让本座看到。」说着伸出双手来摸索。
凌青站着没有动,燕云烈的手摸到他的肩膀,牢牢抓着,然後腾出一只手一点一点,从眉眼摸到嘴唇,「你瘦了……」燕云烈轻声道,凑下来在他唇上轻碰了一下,很轻很轻的那种,碰到了就马上分开,小心翼翼的,怕他会拒绝一样。
凌青直觉上要一掌将他拍开,但手抬到一半,却好像一下失了力气。
他醉了……
但是那日他羞辱你却是清醒着的!
凌青有些不知所措,就在他踌躇的时候,燕云烈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往草地上一推,接着整个人都压了上来。
燕云烈的吻灼热而疯狂,呼吸间,酒的味道催人欲醉,探入衣襟的手胡乱游走,如引他入局的那天一样轻易燃起他身上的情火。
凌青有一瞬的茫然,紧接着立刻清醒过来,伸手去推压在身上的人,「放开我!燕云烈,你认错人了!」
燕云烈微一怔仲,稍稍起身,虽然眼睛被腰带蒙着,但凌青却依然感觉他好像正直直地看着自己,炙热的眸光穿过那布条烧在了他的身上。
不该如此的……
「我不是秦林……你看清楚了……」凌青缓缓伸出手去,抚上燕云烈的脸,心里暗道,看清楚,你好好看清楚,此时此刻在你面前的是什麽人……不是秦林,这个世上根本没有秦林!
蒙住燕云烈眼睛的腰带被扯了下来,燕云烈迷蒙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凌青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一丝不挂地在他面前,就等着接下来他看清以後会有什麽激烈的反应,没想到燕云烈却是嘴角一弯。
「好看……本座的秦林长得真好看……」
凌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瞪大了眼睛看向对方,「燕云烈,你给我醒醒!你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谁!」
听到他这麽说,燕云烈皱起眉头,努力地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後还是有些傻气的笑,俊朗笔挺的五官依然俊美无俦,「你是秦林,你是本座想要留住一辈子的秦林……」一边说着一边再又去摸他的眉眼,手指细细地摹描,「浓而艳,淡而雅,就要你这般蕴着山明水净的清秀才最最配本座的秦林……」
凌青顿时哑然失声。
火热的舌头舔着耳廓,宽厚的手掌握住他的欲望讨好般的上下揉搓。
凌青觉得自己的身体软得不行,化成水一样,明知不该这样,但是身体却抑制不住的沈溺,是因为浓烈的酒气,还是因为这过於相像的月色。
凌青甩了甩头,不知道,不愿想,意识全集中在被粗硬的肉楔缓缓推开的地方。
「不要,燕云烈……不要!」凌青哑着嗓子,声音里有承受不起的哭腔。
自己不是秦林!自己不是秦林!
胡乱踢蹬的腿被对方的手掌有力地控住,燕云烈的亲吻像浸了蜜的毒药,每一下都温柔到让他颤粟,同时又深深地刺痛了他。
对方腰下微一用力,一再被狭窄甬道推挤的性器尽数顶入。
「啊……啊!」凌青仰起头,大口的喘气。紧窄的地方裹着深埋体内的硬物,一下下有力的脉动似撞进心口,仿佛融为一体。
想到这里,一阵酸涩涌上鼻端,再忍不住的,水汽布满了眼框。
是他的错,老天才如此惩罚他,是他的错,所以才会在这般温柔如水之下更加的厌恶自己。
「不痛不痛,乖,本座轻点动……」醉得神志模糊的燕云烈依然辩得出凌青脸上的是泪而不是汗水。凑下头去为他嘬去,又好声好气地哄着,当真如他所说,身下极为小心地动着,只找能令他失神的那处顶撞。
凌青眼神懵懵地看着眼前忍得满头大汗的人,他的身後星夜如海……这个世上没有秦林这个人,但秦林却一直活在燕云烈的心里,寄予了世上最美好的形容,然後小心翼翼地守着护着,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就连他也不行!
你究竟喜欢的是秦林,还是你心中那个秦林?
凌青放弃了挣扎,反正堕落与放纵只一线之远,而自己此刻究竟是选择了放纵还是选择了堕落,他也说不清,或者无遐考虑……燕云烈的律动夺取了他所有的神智,强势的,不容忍抗拒的。
被压在草地上做了一次,又被燕云烈抱了起来坐在他身上被他由下而上的贯穿,炙热的情液将彼此腿间弄得粘糊一片。燕云烈再一次泄在他身体里之後便倒头睡去了。
东方天际初白,凌青望着浩渺的苍穹有片刻的失神,夜风吹在身上激起的冷让他逐渐清醒过来,空气里淡淡的粟花香,是让人没有办法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的情欲的味道。
自己……在做什麽?
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燕云烈,相连的地方分开传来令人羞耻的湿润声响。凌青什麽都顾不得多想,用衣物简单擦拭了下腿间的秽物,披上衣衫匆匆离开。
逃一样地回到那间小屋,关上门,凌青背靠门板久久不愿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腰腿的酸痛以及股间的不适切切实实地提醒他,他在被燕云烈那样对待後,竟然再次和他做了。
心里乱成一团,那个时候明知燕云烈眼里只有秦林,口中深情地唤着的也是秦林,但是他还是任凭自己陷了下去。
许是自己真的和他一起醉了,抑或是月色撩人蛊惑了人心,情欲可耻地被挑起的时候,他曾想,若是一切都能重回到拾君山下的那一夜该有多好……只要有那一夜他便已经满足了。
凌青正怅惘间,胸口莫名传来一阵心悸,仿佛是有预兆降临,他低下头,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紧实的腹部……
那里,似乎有一个微弱的脉动正悄然而生。
─第二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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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雾风大人的回帖><|||我置顶了~
第二部终於完结,其实原本第二部还要再往後很多情节,至少要到小凌把第二只包子生下来为止,但是没想到字数爆了TAT|||其实早晚不是问题,主要是某人想喘口气(被殴)
然後我想说,日更很累,日更2000+真不是人干的。好吧,其实是我年纪大了TAT(众:你一月份的时候还日更2000填完了春色!某蛾:请把那个当作意外┐(┘▽└)┌)
其实填第二部前半部的时候还是很愉快的事情,就和写第一部一样很轻松很愉快,但是下半部开始就……怎麽说,很郁闷很难过很想坑,真的很想坑。我的初衷再简单不过,想试试写这样的题材,想写一点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是为了去迎合市场的东西,只是纯粹地去写我想写的东西,但是一些争论和质疑让我很有放弃连载的冲动。
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不论是工作还是写文都一直希望做到最好不让自己失望。但其实我自己本身并不是个完美的人,甚至缺点多多。而写文的时候也大多是从自己这边出发,所以没办法顾虑到每一个读者大人的想法,也许也没有办法表达出每一个读者大人心里所预想的情节,更没有办法达到每一位大人的道德准线。我只是尽力把我自己所想所要表达的用文字描述出来,或者说,小凌和小燕多少反映了我自己对待某些事情处理某些事情时的态度,都说文如其人,所以笔下的角色也总会有我或偏激或不成熟或与众人想法所不同的地方或影子。
而我每次写总会很入戏,常常要让自己的情绪和笔下的角色保持同步。而这次从孩子死去到现在将近半个月,我都一直强迫自己保持一种悲愤而又高昂的情绪,这样的後果就是我现在累了,於是我笔下的小凌也恨得累了,转而自暴自弃。
乱七八糟说了这麽多,我所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总之若是有不合心意的情节还请各位大人见谅,我真的真的已经尽力了。
同时亦感谢各位大人的支持,感谢在会客室的讨论,虽然我没有时间一一回复,但是我都有仔细看过来(虽然现在连看个贴子都很费力气TAT)。
休息一周,下周一恢复更新。我需要时间要整理下自己的思路和第三部的大纲,还要存点稿子,请各位大人稍等。因为颈椎炎最近有复发的倾向,也许没办法保持日更了,就看我这一周能存多少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