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家猪宝气

　　“白族以白为姓，是因为他们一族的祖先是一只白虎，那只白虎我认为应该是得了类似白化病的病症。但之後就没再出现过白虎，弟妹的血液里的物质到底是否正常我很难判定。”
　　“总之……先把嗷嗷送离这里。”思量後，山浓下了决定。

　　20

　　在白傲被送进医院後的第三天，由山浓和林浩，林川一同护送回了K市。并且马不停蹄的送进了K市白族最好的医院。
　　白傲的家人对於白傲以这种形式的回家，愤怒异常，白薇差点废了林川。最後得到消息的白历，是在一周後赶回来的，同行的还有他的好友山依。
　　林川几乎是夜以继日，不合眼的留在加护病房外。通过玻璃注视著沈睡不起的白傲。因为长期的昏睡，身体只能靠营养液支持，白傲一下瘦了好多。比起怀孕前期更显得消瘦。透过衣领，锁骨比以前跟明显，也更性感。可是现在林川完全没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白傲已经昏睡快7天了。而且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一同憔悴下去的林川在熬了3个昼夜之後被勒令去休息。
　　“嗷嗷没事的。”抚摸著林川的头发，山浓轻声安慰著即便休息也依旧失眠的儿子。
　　“妈妈，我睡不著，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做梦，我会梦见傲离开我。”林川扑进母亲怀里。原本就瘦小的身体在这几日的煎熬之後，显得更加的弱不禁风。“妈妈……傲会没事的对吗？”他不确定的低声询问的，曾经的他连想也不敢想，但是现实的残酷渐渐击碎了他那可怜的幻想。
　　已经7天了，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出现了一次血崩，胎儿依旧没有胎动，即便是林浩也不抱任何希望。众人想用B超为胎儿进行检查，却被林川阻止了。虎型的林川仿佛一个失去所有的困兽，低鸣著怒张这牙齿，充满血丝的双瞳充满的悲伤和绝望。
　　他已经太脆弱了，如果现在告诉他，孩子是死胎的话，他会承受不住的。
　　“妈妈……妈妈你告诉我傲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会回来的对不对……妈妈你说啊！”
　　林川摇晃著山浓，眼泪终於夺眶而出。山浓拥著儿子，他无法说什麽，甚至是假意的安慰也说不出口。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像往常一样狠狠的给这个所有孩子中最没有的小儿子一巴掌，然後托起那张总是哭花了的小脸说“一切都会好的，嗷嗷会醒过来的。”
　　可是，他不能他做不到。他不知道现在给这孩子希望会怎样。曾经他也以为尚年幼的儿子并非真心对待他与白傲的这段感情，但是他错了，所有人都错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白傲。没人知道这孩子的心已经刻满了白傲这个名字。
　　前天，林浩偷偷的告诉他，白傲确定是中毒了。借由山泽那次车祸时保留的少量血样，林浩确定存在於白傲体内的物质是一种多氯苯合物。这是一种类似大麻冰毒性质的慢性精神毒药。作用主要是针对脑部神经，按照白傲体内这种物质的量来看，他少量服用至少有4个月，也就是说从白傲刚刚住进林族之後没多久，便有人对他下手。而且最糟的情况是，白傲会这样躺在床上直到脑部神经完全被毒杀死後，死亡。
　　“林川……林川……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嗷嗷死了，这孩子要怎麽办！几乎全身心的去爱著嗷嗷的这个孩子，他要怎麽办！
　　突然地，山浓想起好多年以前，具体有多久连他也忘记了。那时候林川还很小，但已经开始进行继承人的教育。每天除了睡觉吃饭上厕所便是不断地学习。不能离开祖屋一步，没有朋友。只有一只玩具熊，那只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即便是被林谷责骂也不愿丢弃的玩具熊。後来被林珊弄坏了，原本他以为如此珍爱这个玩具熊的林川会又哭又闹。但是直到林谷叫人丢掉，林川也是冷著脸毫无表情。他记得当林谷威严的看著林川说‘作为林族的继承人，一切都要以林族为重。林川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一向对林谷这个父亲言听计从的林川，没有像以往一样胆怯的注视著林谷。反而是看著佣人一脸厌恶的抓著四分五裂的玩具熊渐渐消失在林川从没有出过的大门外。
　　‘妈妈，一切都为了林族，那我又是什麽……’
　　林川稚嫩的声音仿佛责难一般不断回荡在山浓耳边。这时他才发现一直笑的很傻，总是唯唯诺诺的儿子，在他们望子成龙的把他当做龙来养时，却一开始便没有把他当做人（虎）来看待。林谷因为优良的血统几乎苛刻的要求著当时甚至连爸爸都说不出来的林川，而他这个做母亲的，只是简单的认为顺著他的意，偶尔宠溺一下就可以了。年纪相差很大的兄弟姐妹，遥不可及的父母，从一开始林川便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没有人关心过他。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从没有人知道……
　　鉴於林川越来越不正常的精神状况，林浩不得已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强迫他去睡了一觉，但是很明显效果并不怎麽好。
　　这天，久未联系的林家祖屋来了电话。是林谷亲自打来的。
　　“爸爸。您有事吗？”林川疑惑的拿起电话，林谷是很少亲自联系自己的。即便是在祖屋时也不怎麽多因为学业以外的事而叫他。
　　“当然有事。”不冷不淡的声音，林川还是不由的苦笑一声。原本以为已经习惯了，看来事实难愿。“後天你就回来吧，林族的族会也要开始了。林珊今年也不小了，正好把订婚典礼办了。”
　　“爸爸！？我，我不喜欢林珊……”
　　“由不得你，林珊的血统很纯，你们的孩子才会是杰出的林族继承者。”
　　握著电话的手渐渐握紧，林川咬著牙，“爸爸，我不想和林珊结婚。”
　　“什麽。”没有任何惊讶，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林川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的说道“爸爸，我不想和林珊结婚，我爱的是白傲，我只爱他。”
　　“我不会娶另一只雌虎为妻，我的妻子永远只有傲！”
　　“妻？哼，没有的到我的承认你以为白傲这样血统混杂的野种有资格成为林族继承人的妻子吗。”
　　“傲不是野种！”林川激动的反驳道。
　　“不是？30年都不能变身虎型，混杂著人类血统的白族雌虎，我一开始就不认同。听著林川，等那个雌虎生孩子就让他滚。”
　　“爸爸，您在说什麽，我绝不会这麽做的！”林川近乎咆哮的抓著电话。“为什麽爸爸一定要这样对傲呢！”
　　“我不想和你废话，林川记著你的身份，你是林族血统最纯正的雄虎，背负著复兴林族的重任，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林族的形象。让你胡闹这麽久已经够了，马上回来。”
　　电话中父亲威严中带著冷漠的声音深深刺痛了林川一击便可碎的理智。愣愣的拿著已经切断了的电话。林川觉得眼睛像火烧一样痛，像有什麽要涌出来，用力的闭上眼睛将热潮憋了回去。

　　21

　　一转头便正好看见桌子上的锺渐渐移向12点。对了，今天答应要去看傲的。摇晃的挪动著步子走向加护病房，换上专门的无尘服装，进行完消毒喷雾後，走进死寂的病房。
　　轻手轻脚的来到病床前，像是害怕惊吓到床上的人。林川单膝跪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握住白傲苍白消瘦的左手。
　　“傲，今天身体怎样？”亲吻著泛著不可查的低温的手背，林川注意到白傲肩膀上的被子有些散开，连忙轻放下他的手，起身去整理。
　　白傲接受著林浩的换血治疗，用新鲜的血液在体内循环，借此带走尽量多的毒素。就林浩的观察反应来看治疗效果比之前的药物治疗明显很多。多少算是个好消息吧。
　　小心的拍拍被角，林川注意到正在输血的白傲的右手。猩红的液体一滴滴的进入体内，似乎皮肤也要比前一秒更红润了些。傲会好的，林川坚信著。
　　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注视著白傲常常的睫毛。尽管白傲长的很有男人味，但是他的五官硬要说的话更像白母，特别是浓密的睫毛，在洗了澡之後粘著点点水珠的样子，林川最爱了。对了对了，还有他的最爱小东西，白傲的耳垂，软软的，小小的。
　　“妈妈说，耳垂大的人有福气耶，傲。”食指轻柔的抚摸著耳垂，平时他可没有这种机会，最多看看就满足了。“我的是大耳垂哦，所以才能够遇到傲，我好幸福哦……傲……我……”
　　‘落到这种地步，明明毫无关系的事情，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想起那天白傲的话，抚摸的手顿了顿，最後还是……收了回来。良久的沈寂，只有机器滴滴的声音，林川突然觉得也许这样也不错，这样的话傲就不会离开他，就不会讨厌他，就不会说那些伤害他的话……
　　“傲，我好讨厌自己，我居然想如果你就这样会不会更好……这种混蛋才会去想的东西，傲才是最无辜的，都是我的错，把你和孩子害成这样……我还想这种事……我是不是很自私，傲我是不是很自私……明明我才是最大的混蛋！”受伤的地喊著，林川抓著传单，低低的嘶鸣，“但是傲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好爱你啊，傲你醒醒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傲，你也爱我好不好，就算不想我爱你一样爱我，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求求你……你醒过来好不好，傲……傲……”
　　“我知道傲不喜欢我这样，”狠狠抹了把眼泪鼻涕，林川看著地板，单膝跪著的右脚有些发麻，他不敢看著白傲，胆小的像一只断了尾巴老鼠。“妈妈也说我很懦弱，我知道自己没用，但是已经习惯了，就算我再坚强又能怎麽样，爸爸完全不会考虑我的想法，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傲，傲……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他们的，为什麽总是要说为了林族，我不是想当什麽继承人的，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我讨厌他们，恨他们！妈妈讨厌，哥哥姐姐们讨厌，爸爸也讨厌，但是最讨厌的是我自己，为什麽我要这麽没用，连一句反抗的话也说不出来。我不要和林珊结婚，我只想和傲永远在一起，为什麽连这个也要剥夺。我是林族继承人之前我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一个布娃娃，既然不给我拒绝的权利，当初又为什麽要生下我！”
　　撕心裂肺的嘶喊，震得门口的山浓一阵颤抖。他们究竟对给孩子做了什麽……
　　正当他想走过去时，却被突然地情况惊得完全呆住了。
　　完全迷失在痛苦中的林川突然觉得耳朵痒痒的。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震得他脑子空白。
　　“死猫……”
　　几乎是要扭断脖子，林川瞬间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注视著苏醒的白傲。
　　“吵……死了……”喉咙的不适感让白傲皱了皱眉，但是更让他不满的是林川那张要死的鬼脸，他好不容易才从那该死的噩梦中醒过来，这小子居然敢给他摆出这种衰人脸色。
　　“傲……你，你醒了！……什麽时候……”
　　使出全身的力气，白傲这才能抬起左手，浑身软绵绵的就像失去了所有的骨头。低温的手指接触到皮肤的同时，林川浑身一抖，几乎是有些惶恐的移动著眼珠。
　　“痛不痛……”
　　林川不解的看著白傲，白傲歉意的皱著眉。
　　“痛不痛，死猫。”
　　林川瞳孔明显一缩，白傲抚摸的地方正是那天他打的那一巴掌。他听见了，刚刚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见了。
　　“痛不痛……”看著呆呆的林川，耳边响著刚才的嘶喊,心口阵阵抽痛，止也止不住仿佛心被撕裂了开来……他的死猫……
　　“痛不痛……”虽然喉咙更加的难死，干涩的摩擦仿佛要生出火来。但是白傲还是咬牙继续问。
　　林川紧闭著嘴，小小的虎牙几乎要将嘴唇咬破。最後终於缓缓松开，眼泪再也控制不足，夺眶而出，一把抓住附在脸上的手。林川大声的哭喊了出来。宣泄著他心中几乎压垮塌的悲伤。
　　“痛……好痛哦……傲……好痛”
　　“活该……”眼睛一酸，白傲看著已经不能说实在哭的林川，心中的悲伤和气愤在看见门口的山浓时燃烧的更加剧烈。他们怎麽能这样对待林川!

　　22

　　接收到白傲气愤的眼神，山浓逃避的闪躲了一下目光。白傲心里很是为林川不平，但是怎奈他现在实在是太虚弱了，光睁开眼睛便需要他很大的力气。勉强不疲惫的闭上眼睛，他安静的注视著林川。
　　时间就这麽淡淡的流逝掉，他想著以前在林族祖屋时，林川也是这样在自己身边大呼小闹的像只未进化完全的猴子。端茶送水的不二人选，要是他有个什麽咳嗽两声，绝对要捅翻半边天，族医更是以光速被叫来。即便表面上对与表现出极大不满的林老爷子很是畏惧，但仍然算是依然顾他。白傲不是瞎子，林川对他的好他看在眼里，说不感动那就是自个给自个添堵。只是他一直不愿去承认罢了，因为……他和他的开始是那样的伤害到了他，敏感的自尊心难以向现实低下高贵的头颅，即便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家夥的影子。
　　大概也是苦累了，林川的声音渐渐平息,抽泣著握住白傲的手掌在花脸上摩擦。“傲，傲。”
　　“恩？”
　　“对不起，我老是惹你生气，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吸吸鼻子，林川很想说不要离开他的，但是他怕话一说出口听到的便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不敢去说因为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现实，只能卑微的祈求，哪怕是一时的谎言。
　　“林川……”明明应该是他说这句话的，应该是他说对不起的。他说了那些狠毒的话，他知道这些话回想刀一样割伤他的心脏，可是那时却毫无停顿的说了那麽多。还用那麽重的锺砸他，就是用那只手……白傲紧握著拳头，眼睛就像浸在火辣的烈酒中一样生痛，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傲！傲，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真的，相信我，不要讨厌我！求求你！求你！……我只剩下你了……傲……我只剩下你了……”关节因为用力过猛已经泛白，林川不敢去看白傲的脸，死死的握著白傲无力的手，仿佛它会在下一秒消失一样。他恨死自己的无能，连这种时候都没有勇气去直视所爱的人。
　　刚刚苏醒的白傲浑身无力，因为林川的毫无分寸，指骨被挤压的疼痛，让他闷哼了一声。要是以前，就是再小的声音林川也会第一时间听见。但这次连门口的山浓都注意到了，林川却毫无自知。
　　“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