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 上————穿心莲

作者:穿心莲  录入:05-15

从飘香楼出来,阿善就带樊二虎去了自己投宿的客栈。一路上,樊二虎因为“脚印事件”虎着脸不说话,一到客栈,阿善就忙不迭的献宝讨好。
“你看,这是我近一年来的收集品,不赖吧?”阿善拿出一个小方匣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给樊二虎看。
樊二虎愣住了,匣子里是各种各样的玉器。大到茶壶茶碗,小到玉佩扳指简直琳琅满目。
“你看,这个里边带着乌云片花纹的印章,是墨玉的;这个粉色的扳指是桃花石的;这个簪子是翡翠的;这个玉佩是绿松石的……”阿善一一解释,樊二虎不太懂这些,但是看阿善这洋洋得意的样子也晓得,这些东西每拿出一件都价值不菲。不过这些东西就这么一股脑的堆在一个盒子里,怎么看都有点替它们委屈。
阿善叹了一声:“我喜欢这些东西,可惜这个匣子没办法随时带在身上,干我们这行的,得随时做好被揭穿的准备,要是逃跑时来不及带出匣子,我会伤心死,平时只能选几件最喜欢的带在身上。我每年都会回去看看我师父,然后把一年来的收集品放他那里,算算日子又快到去看他的时候了,等我再在凤阳玩两天,我们就上路看我师父去吧。”
樊二虎这才相信他是真的喜欢玉器,不是随便掰个借口硬要自己的玉坠,不过就算他再喜欢,也不能给他。
阿善摸摸胸前挂的玉坠子,疑惑的问:“二虎,你的玉坠子是虎皮玉的,看成色和雕功应该很值钱吧?你不像是有这种玉的人啊。”
樊二虎摇摇头说:“我不晓得值钱不值钱,反正是我娘给我的,我娘是个富家小姐,为了跟我爹在一块,弃家出走了,这块玉是她从娘家带出来的东西。我十岁那年得过大病,听说玉能辟邪,娘就给我带了,从此之后我就身体倍儿棒。”
“你知道你娘的娘家是干什么的么?用的起这么好的东西应该不是普通的富户。”
“不知道,我娘没怎么提过。”
阿善摸了摸那玉坠子,只觉得触手微温,越来越喜欢,说:“我喜欢这个坠子,以后我就天天戴着好了。”
樊二虎心道,你戴着更好,要是你把它放匣子里交给你师父,我反而不太方便“弄”回来了呢。
两人聊了一阵子,天黑了下来,樊二虎说:“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吧?”
阿善点点头,神秘的一笑:“我们去倚香楼,那里的厨子不错。”
想起中午那顿“天价”饭,樊二虎心疼不已:“别再去那么贵的酒楼了,随便吃点就行。”
阿善哈哈大笑:“你以为倚香楼是酒楼?哈哈哈,那里的厨子不错,但更出名的是那里的姑娘美,你还没去过那种地方吧?那是勾栏院,兄弟我请你开荤去。”
樊二虎一下子羞红了脸,他以为那是酒楼,闹了个大笑话。但是,一想到阿善去那里嫖姑娘就觉得别扭,感觉像是吃饭吃到一半,看见碗里有只虫子似的,说不出来的怪异,于是闷闷的问:“你不是喜欢男人么?怎么还去那种地方?”
阿善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喜欢抱的是女人,虽然男人也能舒服,但还是女人更好啊,又香又软。我和男人在一起大部分是为了骗吃骗喝,我最喜欢的还是女人,”忽然皱起眉头:“为了那五百两,我被易天诚压了半个月了,小爷我都快成女人了。不行,今天一定玩个够本,好好爷们一回。”
樊二虎越听心里越别扭,说:“你能不能别去那种花街柳巷的?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阿善满不在乎的说:“怎么能不去?凤阳的倚香楼在全国都是有名的,不去玩一回就白来凤阳了。”
樊二虎找不到阻拦他的理由,只得跟着他去了。
一进倚香楼,樊二虎差点被扑面而来的脂粉味熏倒,再看见一个个环肥燕瘦的姑娘们挥着手里的彩帕,含春迎笑的时候,不由得恍惚了一下,这里和飘香楼对自己来讲,果然都是“传说中”的地方呢。阿善倒是如鱼得水,点了两个美貌的姑娘,要了一桌菜和一坛桂花酿,包了一间绣房。
那两个美貌的姑娘一个叫若兰,一个叫依春,她们把樊二虎当成下仆冷落在一边,一起偎在阿善身边,热情的斟酒布菜。看着阿善俊美的容貌,两个姑娘不由得春情荡漾,这么美的公子,就算是白饶倒贴,也是甘愿的。
阿善的本意却是想让樊二虎和自己一样快活快活,说:“若兰,那是我兄弟,你过去陪他。”若兰不甘不愿的去了。
要说樊二虎对女人没有一点绮念,那是瞎话,可当他看到依春仿佛被人抽了骨头一样腻在阿善身上时,对若兰的亲近有些无法接受。好在若兰也不屑缠他,只给他斟酒布菜。于是桌子两端,一边笑语声声,一边死气沉沉。
当看到依春和阿善嬉闹的喝起“交杯酒”的时候,他实在无法忽视心中那种莫明其妙的情绪了,暗自发誓,不行,一定要把事情搅黄了!用什么办法呢?一眼瞄中了那坛桂花酿,好!就用它!
樊二虎找出两只干净的碗,倒了满满两碗。把一碗端到阿善面前,说:“兄弟,从前我们有些过节,不过从今以后我们就走一条道了,来,咱们干一碗。”
阿善有些奇怪,这人自从进了倚香楼就开始别别扭扭,这会儿怎么忽然豪气起来了?不过他本就是好酒之人,当然不会拒绝。说了声“干”就一饮而尽。
樊二虎又倒了两碗:“阿善,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子了,我更要敬你一碗。”
“这一碗,是为了你曾说过的你的原则,你可不许真的做出过份的事。”
“这一碗,是为了……”
…………………
小样的,看我灌不死你!
樊二虎原先没机会喝这么多酒,所以也不晓得自己酒量的底线在哪里,不过,想想自己这么一个大块头还拼不过他?真是笑话了!他左一碗右一碗的和阿善不停的碰碗,一坛见底马上再叫一坛,阿善见他和自己拼酒也来了兴致,也不去探究樊二虎反常的举动了,和他对饮,不知不觉的就冷落了两个美人。
樊二虎喝着喝着就觉得阿善变成了两个脑袋,渐渐的又成了四个,酒气忽的上涌,胸中一阵难受,而阿善还想没事人一样喝水般的饮酒。不由得气闷,妈的,我都快坚持不住了,你还好端端的坐着,还笑的那么春风得意,我这么辛苦的喝酒到底是为了哪般啊?对啊,我到底为什么不爽啊?他找姑娘关我鸟事?我不爽个啥?我干吗想要灌醉他搅黄了他的好事?樊二虎觉得越想越头大,脑袋晕晕沉沉的,那些酒不像喝进了肚子里倒像灌进了脑袋里。面前的阿善已经变成了八个脑袋。去他奶奶的,不想了,喝酒,咦?怎么眼前突然黑了?
樊二虎再次睁开眼睛,就觉得脑子里有人在打群架,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嘴里也是一股苦味。他闭了闭眼,感觉好了点儿重又睁开,看了看四周的摆设,好象是在客栈里,窗外的天色半明不暗,是将近天亮吧?
他理了一会儿神智,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昨晚……本来是要灌翻阿善的,结果自己先倒下了,话说回来,阿善的酒量可真不小啊,喝酒就像喝水似的。可是,阿善现在并不在房间,他去了哪里?还有,昨晚他的事情究竟被搅黄了没有?
正想着,房门一开,阿善走了进来,头发微湿,面色有些不善:“你行阿~没那么大的酒量还找我拼酒,喝醉了就只管自己闷头睡觉,弄得我手忙脚乱,哼,好事都被你搅黄了。”
听他抱怨的语气,樊二虎心里乐开了花,看来昨晚的“事”,没成!不枉自己喝酒喝得那么辛苦了。阿善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他心情大好,只觉得看什么什么顺眼,憨憨的一笑,说:“阿善,你起的真早。”
“早?你以为这是快天亮?”阿善的眉毛挑了起来:“你睡了整整一天,现在是快天黑!昨天你喝着喝着就倒下去了,还吐了一身一地,害我花了好些银子陪尽了好话,倚香楼才答应用马车把你送回来。你没事长这么大块头干吗?我想帮你收拾干净都弄不动,又给了小二不少银子,和他一起帮你擦身子换衣服。这么一通折腾,天都亮了,我看你再也不醒,生怕你醉死过去,又去药铺抓了解酒药,回来现熬好再帮你灌进去。然后我这一身又是酒味儿又是药味儿,洗了个澡,又下楼吃了顿饭,得!好好的一天就这么耽误过去了。”
樊二虎嘿嘿的傻笑着,看来阿善这一天过得挺充实。本来觉得他就一个空有皮囊的小骗子,现在有了改观,他也有好心的一面嘛,说:“那真是辛苦你了,那儿的桂花酿挺好喝的,不知不觉就喝高了,说起来你也是我主子,还要反过来让你照顾我,你放心,以后我尽心竭力伺候你就是了。”
阿善看他那憨憨的样子,也不气了,哈哈一笑,豪爽的拍了拍樊二虎的肩,说:“没事,你不用拿我当主子,我既然找你搭伙,就是认了你当兄弟了,既然是兄弟,本就该互相照应的。”──这个豪爽的动作如果换成一个虬须大汉来做,当真是说不出的豪气干云,可由阿善来做却说不出的怪异,就像张飞在绣花,李逵翘着兰花指。樊二虎不由得嘴角一阵抽搐,不过,心里却忍不住想这样的阿善挺好的。
此时,阿善望望窗外,说:“天黑了……”樊二虎心里咯!一下,难道他又要去倚香楼?那可怎么办?今天找什么样的理由搅他的好事?
只见阿善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困倦的说:“不行了,这一天真是累死小爷我了……实在没精力再去玩了,二虎,往里边躺躺。”
樊二虎听话的把身子侧着贴到后墙上,阿善脱了外衫爬上床,把被子一裹,咕咕哝哝的说:“本来还想在凤阳好好玩两天再走的,被你这一弄也没啥心情了,明早我们就上路找师父去……对了,明天早些叫我……我教你练武……”
声音渐低,不一会,传出平稳的呼吸声,樊二虎动也不敢动,生怕把他吵醒。看着他平静的睡颜,樊二虎暗叹一口气,这次是把他的事搅黄了,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阿善的风流性子他已经领教了,他可以不在乎的为了五百两银子勾引易天诚,也可以为了不被揭穿而和自己“那个”,可他就算再风流也是他的事,关自己什么事?自己收了银子好好帮他做事就好了,何必管多余的事情?自己又拿什么样的身份去管?话说回来,他还真搞不明白自己和阿善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按理说自己拿了他的银子,算是主仆,可阿善总是对他称兄道弟的;说是兄弟,可……都“那个”过了,还是兄弟?不对,或许对阿善来说,“那个”根本不算什么,就和吃饭喝水,撒谎骗人一样是无需在意的一件小事……

06

第二天,天色微明的时候,两人就起床来到了客栈的空院里。
阿善教的似模似样,为了测试樊二虎的底子,让他练了所会的拳法,举了石磨,又掷石块让他接,测他的反应速度。
末了,阿善总结道:“你没有内力。”
樊二虎笑笑:“我只是看着易庄的武师们练武,学了大半年拳法,不知道内力怎么练。”
阿善说:“要想练成易天诚那样的高手,必须从小开始打下根基,你现在练已经晚了,不过练练拳脚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我也没想成为什么高手,只是我娘临终吩咐我要我练武,再加上我喜欢这个,我也就练练,能自保不受欺负也就行了。”
“那我教你绰绰有余。”阿善说:“你没有内力,但有一身的蛮力,二百来斤的石磨你松松的就举起来了,教你一些硬功还是能有所成的。”
说罢,演练了一套拳法,这套拳法看似比樊二虎会的那套复杂不了多少,实则是摒弃了所有华而不实的虚招,只为制敌而创的返璞归真的一套拳法。招式简单却实在,防能滴水不漏,攻能泰山压顶。
一早上下来,阿善演练了好多遍,樊二虎记住了二三成,阿善已经很满意了:“你那不灵光的脑袋能记住这么多已经不错了,日子还常,以后慢慢练。”
待到了辰时,客栈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两人收了势子,阿善给了小二银子让他去置办一辆马车,然后和樊二虎一起吃早饭。
饭后,两人收拾了东西,来到马车旁,阿善问:“会驾车么?”樊二虎白了他一眼:“小看我。”
两人上了马车,开始了走江湖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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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樊二虎驾着车,阿善坐在他身边。樊二虎忽然注意到了他身上佩的雷霆剑,想到这是锦绣公子的随身兵器,好奇的问道:“这剑你是从哪来的?也是骗来的?”
阿善怔了一下,说“骗来的?算是吧,那次我不晓得算不算是骗,总之,君冉是把这剑送我了。”
樊二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剑不是剑客的半条命么?他就那么……那么轻易给你了?”
阿善叹了口气:“唉……和君冉也算一段孽缘,以后行走江湖少不了要躲着他走。”
樊二虎已经听出点端倪,哼了一声:“你又去骗人家银子?你招惹的倒都是些大人物。”
阿善不满的说:“冤枉死了,我真的没有去招惹他,是他来招惹我的。算了,给你讲一段武林恩怨吧,你一定感兴趣。”
“哦?什么?”樊二虎平时最喜欢听说书先生讲江湖事了,得空的时候总是喜欢跑去听,可那些地方多是酒店茶肆,他根本不愿花钱,老白蹭着听总是不过瘾。而阿善要讲给他一个人听,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锦绣公子──君冉,武功高强俊美无双,但冷漠骄傲清高自诩,追他的女子成群结队,他都不屑一顾,伤透了无数芳心。火焰仙子姬婉婷是他的远房表妹,她仗着这层关系纠缠不休,君冉被缠的不耐烦了就把话和她挑开说了,说对她没兴趣。本意是想让她死心,可没想到姬婉婷是那么偏激的人。她居然去修练了一种邪功,这种功夫能通过交合采补对方的武功为己有,最是歹毒。她练成之后把君冉约出碧云宫,对他下了烈性春药,然后就想采补了他的武功,待他失去功力之后就可以任她捏圆捏扁。可她低估君冉的武功了,就算春药在身,也被他用内力强行抑制,还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和姬婉婷打了一仗,两人都受了伤,各自逃了。君冉的情况紧急,他不仅受了外伤,还因为强行抑制春药太久而受了内伤,再加上那时他身上的春药发作出来了,若不及时与人交合会损及心脉,走火入魔甚至武功全废都有可能……”
阿善叹息的说:“正当着千钧一发的时刻,他遇上了一个人……”
樊二虎注意到了他那古怪的语调,心中一动,道:“不会……不会是你吧?”
阿善咬牙切齿:“妈的!那个倒霉催的就是小爷我!那时候,我和伙计一起去骗一个去京城赴任的官员,没想到那厮精明的很,把我们识破了,还叫手下抓我们。我和伙计被冲散,情急之下我只来得及抢出我的宝贝匣子,其它的行李,银子什么的都没了。我一路跑啊跑啊,终于觉得他们不会再追了,就找了片小树林歇脚。妈的!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君冉上了!我拼命挣扎都没用,那小子兽性大发弄了我整整一夜,把我半条命都折腾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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