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风之鱼

看着流川乖乖躺下，仙道舒了一口气。

"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仙道向门外走去，忽然象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

他打开背包，拿出CD WALKMAN，放到了流川的枕边。看流川的左手不甚方便，又把耳机为他戴好。"这
首曲子，应该很适合你现在听呢。"仙道把CD
控制器放到流川手中，"好好睡一觉吧。"

听着仙道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门外，感觉死一般的寂静从四面八方涌来。流川按下了CD的播放键。

是钢琴和弦乐的合奏。舒缓的节奏，象天空般辽阔而深邃；悠扬的音符，象鸟儿般舒展和自由……只是
，为什么，会有令人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哀愁……

流川的呼吸变得平缓和均匀。乐曲在继续播放，而他，已沉沉睡去。

甜蜜的黑暗，似乎正逐渐褪去。

"你好点了吗？"藤真见他醒来，关切地问。

看流川点点头，众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流川艰难地说道，"比赛……"

"你不用担心，"阿牧道，"我已经通知清田连夜赶来。而且，我们现有的阵容也还算完整。"

"对啊，虽然你不能上场比赛，在场外试试做教练也不错嘛。"阿神的话使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这样的话，"花形也开口了，"藤真就不用做兼职教练，可以专心比赛了呢。"

在善意的笑声中，流川枫的心却被一种难言的情绪轻轻碰撞着。

看着眼前这些曾经和自己在球场上进行过殊死的搏斗的家伙，流川冰凉的掌心感到一阵阵温暖。

"好了，时间不早了。"藤真看看手表，"组委会要求全体选手参加的会议就快开始了。"

在一片安慰和鼓励声中，大伙儿陆续向流川告别。

"我已经替你和仙道请了假，"藤真临走前向流川说道："你就好好休息吧。"

"仙道？……"

"他好象是去买什么东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仙道彰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里面静悄悄的，那小子，应该还在睡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

仙道的手伸向门边的照明开关，"不行，"手在半空中停住，"那么耀眼的灯会吵醒他的。"

没办法，只好摸黑前进。

"啪。"床头灯亮了。

"你在干嘛？"看着仙道僵住的古怪姿势，流川皱了皱眉头。

摸黑走路的姿势当然会比较奇怪……仙道想想也觉得好笑。

"睡得还好么？"仙道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

"嗯。"

"嗯"是什么意思？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好"的意思吧？

"这些是……"看着满头大汗的仙道从提兜里拿出一盒盒的东西，流川满腹狐疑。

"躺了这么久，肚子应该饿了吧？"仙道继续拿出筷子，汤匙，还有餐巾……

流川看着仙道的举动，有些发楞。眼前的这个人，是仙道吗？

"味道很不错呢，"仙道似乎有些得意。在为流川铺好餐巾后，他打开了那些盛着料理的盒子。诱人的香
味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好了，可以开动啦。"仙道颇有大功告成的意思，抬头却发现流川怔怔地望着自己。

"怎么，不想吃吗？"仙道略带失望的语气使流川从混乱的思考中清醒过来。他习惯性地伸出右手，想去
拿起木筷……

"哎呀，对不起。"仙道恍然大悟，流川的右手明明不可以用筷子的嘛。该死，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放下右手，流川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美味的食物，肚子好象已经开始"咕咕"地提抗议了。

"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此时的仙道却拿起了筷子，微笑着，语气却有些不可抗拒的意思。

他要做什么？

"张嘴。"命令式的口气，令流川一时间无法反应，乖乖地张开了嘴。

吞下香甜的米饭和可口的鱼片，流川渐渐恢复了思维。

仙道，他居然会这样子……

就这样，流川在无数个"为什么"的纠缠下将一堆料理吃得干干净净。

"你为什么……"在仙道收拾残局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流川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是因为，"仙道的唇边又浮现出漫不经心的笑容，"没有你的神奈川，会很乏味呢。"

原来如此。流川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明年的联合决赛，可是仙道和自己一决高下的重要时刻。毕竟，我
是县内最有资格向仙道挑战并超越他的人。仙道，是担心以后不能和我比赛了吧？哼，等着瞧好了……
流川变化的表情没能逃过仙道的眼睛。

仙道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心中，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够迟钝啊……

"对了，仙道，"恢复正常的流川拿起枕边的WALKMAN，"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那个啊……"仙道似乎有些犹豫。

又怎么了？

"这首曲子的名字，"仙道避开流川探询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His smile."

第四章完

作者注：《His smile》(《他的笑容》)是日本电影《情书》的主题插曲。这篇文，就是在反复播放的
《His
smile》中写出来的。因为，它实在是太适合这样的仙流了啊……

第五章 别话

"哈哈哈，狐狸那个笨蛋，居然还没上场就被人家打败了，真是湘北的耻辱。"

"樱木你给我闭嘴！"忍无可忍的宫城良田抄起一个篮球，狠狠地向樱木花道扔了过去。

"唉，"彩子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真是搞不懂这孩子，同样的话已经说了好几百遍了呢。累不累啊。"

赤木晴子看着在场地另一端练习的流川枫，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好奇怪，自从明星赛结束后，流川
枫就变了。除了更加刻苦地训练外，他还很注意和队友间的交流和配合，和以前单打独斗的方式完全不
同。现在的他，不但能在关键时刻得分，更能为队友创造得分机会。所以，流川所带领的队伍士气很高
，经常在练习赛中获胜呢。还有，对于樱木花道的种种挑衅，他竟然可以完全视而不见……到底，在明
星赛期间发生了什么呢？
"唰"，篮球应声入网。

"好棒。""三分球呃。"场上一片欢呼。

流川枫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腕，太好了，已经完全恢复了！

"安田，刚才那个球传得不错。"流川转头向站在一侧的后卫安田说。

"安田，保持下去哦。""安田加油！"

在队友的欢呼声和鼓励声中，安田的眼神刹时充满了奇异的神采。

"好，赢的一定是我们！"那给人勇气和力量的神采，是自信。

"如果说樱木的进步令人惊讶的话，那么流川枫的成长更是令人匪夷所思。樱木是技巧上的飞跃；而流
川，却是思想上的蜕变啊！"坐在场边的安西教练抬了抬眼镜，"懂得用自己的得分能力来整合团队并发
挥出最大的潜力……也许，成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对流川而言，仅仅是一个开始。"安西教练的脸上
，浮现难得的笑容。
夜凉如水。

流川静静地靠在阳台的门边，任淡淡的月光洒在身上。身体有些疲倦，毕竟刚刚结束大运动量的训练。
可是思想，却早已飞回那个有着同样月光的晚上……

那天晚上，流川被手腕处的疼痛折磨得辗转难眠。

为了不至于发出声音，他的牙齿紧紧地咬住棉被的一角，额角渗出的汗水已经快要将抱枕湿透。

"怎么了？很痛吗？"流川的异常引起了仙道的注意。

流川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让任何人看了都不禁要心疼。

"我想，出去透透气也许会好些。"看流川并未反对，仙道小心地将流川扶起。两个人走到了房间外的露
台上。

那天的月光很美。清凉的、带着不知名花草芳香的夜风扑面而来，令流川的精神为之一振。

"流川，你的梦想是什么？"仙道双手扶在露台的栏杆上，轻声问到。

"成为日本第一的高中生"流川几乎脱口而出，沉默片刻后，他却反问道："你呢？"仙道的梦想更令流川
好奇。

"我么，"仙道抬头望着夜空中的一轮皓月，笑了笑："能够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

"人们常说，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首先就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仙道继续说道，双眼在朦胧的月光
下却显得如此清澈。"可我却觉得，一个人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一定要知道自己不能失去的是什么。"
"目前对我而言，"仙道仍然微笑着，语气却更加坚定："不能失去的，是篮球。"

在那一瞬间，流川枫忽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仙道。

"我从九岁开始打篮球，可是我真正开始懂得篮球的乐趣，却是我进入陵南以后。"

"当时我以一年级的身份入选主力阵容，和鱼住同为最有力的得分球员。我们的攻击力令很多球队无力
招架。直到，遇到海南。"

"那一场，我们彻底输了。"

仙道淡淡地微笑着，似乎那次失败带给他的不是痛苦而是乐趣。

"那一次的失败，让我平生第一次了解到整体实力的重要性。也是平生第一次了解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王
牌球员。"

真正的王牌球员？仙道说的是……

"流川，"仙道回头问道："你知道乔丹吗？"

流川瞪了仙道一眼，你当我是三岁小孩？有哪一个打篮球的人不知道这个几乎已经成为神话的超级球星
？

仙道并不在意流川的不满，而是继续说道："当年乔丹刚进入公牛队时，每场比赛可以得到五十分。但
是却好象并不能使球队获得胜利。有一天，他的教练对他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但是如果你能将每
场的得分控制在二十五分以下，会更好。"
"

不会吧？流川皱起眉头。

"可是，乔丹真的做到了。"仙道的语气中却充满了赞叹，"而且，从此建立了长盛不衰的公牛王朝，谱
写了绝无仅有的乔丹神话。"

"为什么？"流川的眼神写满疑惑。

"因为，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你的意思是……"流川已经完全忘记了手腕的疼痛。

"只有能够使整个球队都变强的人，才能成为球队真正的精神领袖。举例来讲，像海南的阿牧和翔阳的
藤真，他们除了能在关键时刻得分稳定士气，更能够激发队友的斗志和潜力，真是让人可敬可畏的对手
啊！"
"有道理。"流川不禁点头。自己一直思考的问题，经仙道这么一说，竟豁然开朗。

"当你把个人得失抛诸脑后的时候，你才能够真正体会到篮球带来的快乐呢。"

流川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仙道在月光下令他永生难忘的笑容。

夜更深了。

流川走进自己的房间，随手拿起WALKMAN，按下播放键。

"送给你吧。我想，你更需要它。"这是仙道在临别前把这张CD 送给流川时所说的话。

流川闭上眼睛，《HIS SMILE》的音符在深秋的夜空中飘荡。

第六章 节日

周六的清晨，是慵懒而舒适的。

电话铃却响了。

一声…别理它。两声…谁管你。三声…大白痴。四声…伤脑筋。五声…快结束了吧。六声…

流川枫以与平时打球极不相称的缓慢动作爬出被窝，向电话走去。

"喂喂，是流川枫吗？"这个声音，好耳熟。

"你是谁？"流川闭着双眼，声音犹如梦游。

"我是藤真健司。"话筒里传出清朗的男声，"不好意思打扰了。"

"有什么事？"拜托快点讲。

"希望你能参加下周六在我家举行的聚会。"

"聚会？"

"你一定要来哦！"藤真好象很认真的样子……

"好吧……"

"那太好了，我家的地址是……"

终于讲完了。

流川放下电话，转过身刚迈开一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电话，伸出手拔掉了插头。

"Hello, Merry Christmas！""早上好，圣诞快乐！"

圣诞节？教室走廊上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使流川枫恍惚地想起明天----也就是周六是一年一度的圣诞。可
是，关我什么事呢？流川耸耸肩，继续向教室走去。

不过，好象是有一件什么事情啊……想不起来……

训练结束后，流川像平常一样挎上背囊，准备回家。

"流川枫，请等一等。"刚走出更衣室的流川被赤木晴子拦住了。

面对着一言不发的流川枫，赤木晴子的脸庞犹如嫣红的苹果。

"流川君，我想……"赤木晴子勇敢地迎着流川的目光，"邀请流川君参加明天晚上的圣诞晚会。"

明天……参加晚会……流川忽然想起，藤真那天打来的电话。

不知道那张记着藤真家地址的便条还在不在……

"抱歉。"流川匆匆地向晴子点点头，转身向停车场奔去。

"死狐狸！居然敢拒绝晴子的邀请！！！"一直在更衣室内偷听的樱木花道按耐不住，冲出更衣室就要发
作。

"樱木，不要。"晴子拦住樱木，注视着流川远去的背影，轻轻地说："我想，流川君，他一定有更重要
的事吧。"

神奈川素以温泉闻名全国。

藤真的家，就在著名的温泉别墅区。

天气很晴朗，冬天的阳光尤其使人感到愉悦。

从温泉大道中往左拐，经过一条幽深的小巷，再向左走一分钟……到了。

这是一幢小型别墅，虽然不是很豪华，但精致典雅，在满院树木花草的簇拥下，颇让人赏心悦目。

流川枫看了看写着"藤真"姓氏的门牌，按下了门铃。

"来啦！"这个声音，是……

门开了，出现在流川面前的，竟然是仙道。

"真是对不起，"藤真抱歉地笑笑，"刚才和花形到楼上去拿CD，只好让仙道去开门。"

流川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四下看看，除了藤真、花形和仙道，好象没有其他人。

"原本是要叫上阿牧和阿神的，"藤真似乎看出了流川的想法，"可是他们俩在神户，实在没法赶过来。"

"看起来，"仙道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伸直了长腿，"他们在神户大学混得还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