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看你办事的能力。有件事交给你去办,如果办成了……”
阿德里安笑了一下:“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吧?有可能搭上这条命?”
“怕了?”波利卡普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阿德里安想了一会儿,问:“是什么事?”
“在教皇面前揭发查理找你把书送到巴黎的事。”
“这就不是有可能搭上性命,而是必死无疑了吧?”阿德里安猛地站起。
“是生还是死,这取决于你当时怎么说,不要小瞧教皇的力量。你考虑考虑吧,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就别揽下来。”波利卡普心里无比希望阿德里安可以答应,只是脸上却始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阿德里安没有说话,而是缓慢地向门外走去。临出门才回头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波利卡普微微点头,于洛却追了出去,拍了拍阿德里安的肩膀,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抉择,尽管慢慢考虑,不答应也无所谓,依然可以做朋友。”
于洛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太阳,距离教皇到达的日期只有五天了……
第19章 静待
作者有话要说:太久没来更文,都有些想不起写到哪里了。
本文不会坑,只是不敢保证更新时间,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而且有些东西也没有办法按照原计划写了,可能会略去一部分内容,但是一定会完结的。 但凡是有大事发生,巴黎的街上便会突然多出数倍的人,更何况这次不是普通的大事,而是百年一遇的教皇驾临。且不说路上已经没有站立的地方,就连道路两旁的房顶也已人头攒动。士兵们努力地在街中心揽出一条道,等待教皇的马车。
教皇的马车与普通的不同,是一辆十六匹马拉的车,上面有一个华丽的宝座和幄幔。马车前行得非常缓慢,有着花白胡子的教皇会不时地朝两旁的信徒们微笑。
忽然,在马车路经一个沿街小楼的时候,从上面跳下一个身手矫健的男子,直落在教皇的宝座前。可能由于突然增加重量,马匹一起停住了。
士兵们一拥而上,以为是想要刺杀教皇的异教徒,可那人却突然跪下了,此人正是阿德里安。
教皇毕竟是教皇,虽然有些惊恐,可还是先所有人镇定了下来,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问道:“你……有事跟我说?”
“是,教皇大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旁边的士兵看了看他们的首领卡特勒梅卡,似乎是在征求意见,要不要抓住这个不速之客,教皇却先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不要过来。
“说吧。”
“可否只说给教皇大人一人听?”
“不,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小声一点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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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里安略微往前探了探身子,说道:“恳请教皇大人取消加冕仪式!”
“为什么?”
“我怕我一说这人头便不保了。”
教皇叹了口气,不过依然耐心地问:“放心,没有人敢对你不利的。”
“那人势力强大。”
“比罗马教廷还要强大?”
“那倒没有。”
“说吧,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即便是我回去了也会让人时常来看看你,若是有意外死亡之类的事情发生,罗马教廷绝对不会放过凶手,不论凶手是谁。”教皇这句话说得声音很洪亮,不仅是卡特勒梅卡,就连旁边的百姓都听到了。
阿德里安面露喜色,这才说道:“因为我怀疑查理国王跟前国王弗朗索瓦二世的死有关。”
“哦?”
“查理国王曾经托臣把一本书送到巴黎,而日前的审判大会上,臣看见正是那本书毒害了前国王。教皇大人难道不觉得此事跟查理国王有关吗?”阿德里安语调平稳,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晰,可心里却很忐忑。
教皇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有什么证据?”
阿德里安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币,递给教皇,然后说:“这是当日的酬劳,这些金币是特制的,只有宫里的人才能使用,并且是地位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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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仔细看了看那袋金币,微微皱眉:“可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查理国王所为。”
“我的确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因为他是国王,我不可能调查出他的所有行动,但是教皇大人请考虑,倘若查理国王真的是幕后凶手,那么由他来继承昂古莱姆王朝的王位将是怎样的后果!”
教皇轻轻摇了摇头:“昂古莱姆王朝的王位到底由谁继承不是我能决定的。”
“可您起码不能为这样的国王加冕!这会让信徒们心寒的!”
“那你又为什么要替查理国王做事?”
“如果当初知道那本书是用来毒害弗朗索瓦国王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这些金币是我当初的所有酬劳,现在都捐献给教廷了。或许这也不至于赎清我的罪孽,如果教皇大人想惩罚,我绝对不躲避。”阿德里安知道教皇那么问应该是有些相信了,心里暗暗高兴。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调查。”
阿德里安缓缓站起,很感激地朝教皇行了个礼。教皇没有当场说取消加冕仪式也是情理之中,他毕竟不可能听取一面之词。
马车队继续前行,阿德里安却在人们惊愕未定之时悄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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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教皇有没有真的去调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调查的。反正最后没有掌握到十足的证据,可是又有些相信弗朗索瓦二世不会被那个所谓的卡佩后裔毒害。经过了半个月跟太后的纠缠,终于还是放弃举行加冕仪式了。
查理依旧做着国王,然而那个王位不被罗马教廷所承认,想要扳倒他就容易了许多。
教皇的到来也是有益处的,约瑟夫趁机拿到了一点点的权利,尽管这权力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仅仅是负责举行一些皇宫的庆典活动而已,可这却使他由一个清闲的公爵变成了内阁大臣之一。
教皇离去后,波利卡普跟于洛终于住进了瓦隆公爵府,当然,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阿德里安。
虽然有教皇的保证,可阿德里安同波利卡普跟于洛一样,也是不敢光明正大出门的。
此时波利卡普所能做的就只是暗中集结父亲先前的势力以及一些反对查理国王的大臣。
行动进展相当缓慢,让一个人下决心反对国王是很困难的事情,这并不是抓住其弱点,或是投其所好送点东西就能完成的。不过波利卡普也不急,毕竟约里奥还没有毕业,红衣主教之事无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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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约瑟夫不知何时走到了波利卡普身后。
波利卡普不止一次这样出神地望着远处了。
“没什么。”波利卡普转过脸来,对约瑟夫笑了一下。
不论是什么时候,约瑟夫的笑容始终是这么明快。
“住在我这里不快乐吗?”
“哪有?”
“你在想着那个人吧?”
“怎么会?”波利卡普连忙矢口否认。
约瑟夫又笑了:“我还没有说是哪个人呢,你难道不是在想早点接吉斯公爵回来吗?”
“啊……那倒是。”
约瑟夫苦笑了一下,没有继续逼迫他。
就在这时,于洛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
“他不在神学院。”
“哦?那会在哪里?”
于洛摇了摇头。
波利卡普明白,在神学院约里奥跟其他人不是很合得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才是正常的。可是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连我都不说一声?波利卡普在心里暗暗地说。
“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等待灾难,不管是什么灾难,水灾、旱灾、蝗灾或者是瘟疫、霍乱都好。这样的事情年年发生,只要抓住机会就去散播谣言。”
“明白了。”于洛看了看波利卡普,又看了看约瑟夫,转身离开房间。太后在巴黎的势力还很稳固,因此要从周边开始一点点晃动她的根基。
第20章 偶遇
约里奥靠在山顶的十字架上,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就是在这里,贾尔神父被活活折磨死。如今贾尔神父的遗体不知去了哪里,十字架上的血渍也不见了,可就算雨水不断地冲刷能刷尽太后的罪孽吗?
贾尔神父死前是怎样一种心境?恐惧、绝望?还是像他一贯那样安静、平和?
还记得小时候,经常有小孩子骂自己是野种,不愿意一起玩。有一次被贾尔听见了,他把那些孩子叫到面前,对他们说:“上帝爱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是他最宝贵的杰作,你们怎么可以嘲笑上帝最爱的东西?”
“我是上帝的最爱吗?”约里奥自言自语道,随即苦笑起来。上帝爱每一个人,为什么不爱贾尔神父?难道说因为太爱他了才要把他收回吗?
约里奥苦笑,就只能苦笑,不然还能如何呢?恐怕到了为贾尔神父报仇的那天才可以好好地来祭拜一下吧?
约里奥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洗刷着本就有些消瘦的脸颊。好人得不到好命运,那么坏人呢?约里奥不知道,但是想试一下坏人是不是就会更加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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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里奥坐在山顶不知坐了有多久,直到月亮升起,冷风吹透约里奥的衣服,冻得他瑟瑟发抖。
风穿过树丛,闷闷地低吟着,可是这声音为什么有些奇怪?
约里奥转过脸,对上了树后那双熠熠发光的眼睛,从来不曾想过在这样的山上还会遇到狼。现在说什么后悔独自上山已经来不及了,身边也没有火把这样能把狼吓走的东西。
黑夜里看不清狼有多大,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机会逃走,约里奥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狼逐渐向约里奥逼近,伴随着低沉的呼吸。狼一步步走得很慢,却有压迫感,让约里奥的身子微微颤抖,无法动弹。
忽然,那狼朝约里奥扑去,压到约里奥的身上。狼的身体很大,约里奥承受不住它的力量,被它扑倒在地。
可就在约里奥准备做出最后挣扎的时候,那狼却不动了。约里奥双手哆嗦着把它推到一边,映着月光这才看见狼的脑后有一支利箭。
“你没事吧?”林间出现了一张有些稚嫩的脸。
“我还好。”约里奥连忙爬起来,样子有些狼狈,还好是在黑夜里,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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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着月光,约里奥认出了他,这就是安茹公爵。曾经见过他三次,一次是在公主大婚时,一次是弗朗索瓦国王临死前,还有就是审判安茹公爵之日。只不过那几次周围都乱哄哄的,而约里奥又不起眼,安茹未必能记住他。
安茹走到约里奥身边,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晚还在山上?”果然是没有认出约里奥。
“我是来悼念恩师的,不知不觉就这时候了。”
“恩师?你的老师是谁?怎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是……”约里奥故意顿了顿才说,“是贾尔神父。”
“贾尔神父?你是说贾尔主教吧?”
“啊,对,只不过我习惯叫他神父了……我是在他当上主教之前就认识他了的。没想到贾尔神父这么有名,连山里的牧民也知道。”约里奥装作没有认出他的样子说道。
“是啊,他很有名……”安茹想了一下,又说,“没想到他会死在这里……”
“嗯……”约里奥低下头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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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不安全,晚上最好不要上来,你住附近吗?”
“不,我住在巴黎城内,是神学院的学生。”
安茹有些奇怪地打量着他,问道:“你就一个人来祭拜他?”
“是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山下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安茹又问:“贾尔主教……是怎么死的?”
“就是钉在山顶的那个十字架上,活活折磨死的。”约里奥的声音透着掩不住的悲痛。
安茹冷笑了一声,说道:“有谁能折磨死主教?是太后那个贱人吧?”
“你怎么……”约里奥没有说下去。
“我讨厌太后,就是这样,反正我不在巴黎,天天骂她她也听不见。你也不可能跑去跟她说有个牧民骂她对吧?”
“看来我们有共同点了,我也讨厌太后,她害死了我最爱的老师!”约里奥愤恨地说。
安茹忽然停下脚步,看着约里奥,问道:“你跟贾尔主教感情一定很好吧?不然太后害死的人一般人不敢来悼念。”
“贾尔神父就像我父亲一样。”
安茹没有再说话,可是约里奥心里明白,虽然他们两个嘴里都只说是讨厌太后,其实心里都无比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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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山,约里奥忽然对安茹说道:“多谢今天救了我,日后一定重谢,我……这就回去了。”
“天这么黑你怎么回巴黎?”
“我是走来的,当然也走回去。”
“你如果不嫌弃就在我的帐篷里过一夜吧。”
“真的吗?实在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说完,安茹便走在了前面领路。
“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安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叫我亨利就行了。”
约里奥知道亨利是安茹获得爵位之前的名字,叫亨利的人很多,如今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就是安茹公爵,从而拾起了那个名字也并不奇怪。
“亨利……”约里奥显然不会揭穿他的身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约里奥。”
“你刚才说你在神学院上学,以后也是要做神父主教的吧?”
“做个普通神父就够了,当主教有什么好?还不是众矢之的?”约里奥轻声叹息着。
“也对。”安茹拨开前方的杂草,弄出一条路来,“不过我是不信什么教了,以后也不会找你告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