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人————夏悠扬

　　西壹伍贰柒
　　作者：夏悠扬

　　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人.3

　　三，打扰一下，你知不知道我有没有死啊
　　其实那个羽毛很好找，天知道那个漂亮的天使怎麽会找不到，莫非里面有猫腻还是难道他是个面若桃李心如蛇蝎的角色要害死他们？皇梓然把以上内容重复了一百次以後，夜颢修抓狂了：“哥，我们根本没有在活所以是不会死的，还有我们查到那个东西是托了地狱蝶的福，天使是没有那种好用的生物当宠物的，最後，那七根羽毛现在在一具尸体里面算是我们的管辖范围，你不认为我们天时地利人和占尽所以才好找的吗？”
　　皇梓然恍然大悟如获至宝最後激动的拥抱夜颢修：“颢修啊，原来你也是可以说那麽多话的，你看，把话和哥说明白不就好了吗，以後还有谁会说我们颢修自闭。”
　　“哥，这个不是重点好不好？”宋煜封按太阳穴，头痛啊，为什麽为什麽，想宋煜封英明一世当年在死神大学也是叱诧风云却一直有个五讲四美三热爱智勇双全一枝独秀的皇梓然留下各项不可逾越的记录给予他阴影，原来那个全民偶像根本是这样一个天然呆吗？
　　“哦，重点是我要去看看那是什麽邪门的尸体，只不过要转折一下。”很好，你转得很硬，三个人腹诽。“要不要我们陪你去？”
　　“不要，电影里面这种时候我就可以邂逅美丽的女鬼妹妹了。”皇梓然翻箱倒柜最终选了一件黑色衬衣，穿好，嗯，我果然是极品帅哥，豔冠死神界帅绝人寰。
　　出门前一刻，卓晔尘嚼著鸡翅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哥，那是具男尸。”可惜心情绝佳的皇梓然耳朵把逆耳忠言选择性过滤了，一心一意和虚构的美丽女鬼妹妹约会去了。
　　人间界的贵族要有钱起来是要用富可敌国形容吧，不过敌过这个国显然高难度，光看她的太子殿那些高精尖就知道。皇梓然庆幸自己不会死，否则搞不好死了几次又投过几次胎了。
　　正在表达滔滔江水一般的感慨，突然听见有人说话：“喂，你在这边干什麽？”
　　“你在和我说话吗？”不是吧，九死一生闯关打到这里，难道这个是传说中的BOSS?
　　“废话，不和你还是和鬼啊？”对方语气飞扬跋扈，很是嚣张的样子。
　　皇梓然左顾右盼，突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床上还有个人，你也可以是和他讲话啊。”
　　“我没事做干嘛和自己讲话，又不是精神分裂。”他从暗处总出来，月光下，一张脸清晰了。他看著他的脸在昏暗又好像很明媚的月光下，感到从没有过的寂寞。为什麽要那麽孤单无助的表情呢，明明长得那麽好看，周身紫色灵气，是王族才是吧，为什麽眼神锐利看起来却是倔强哀伤多於对周围的抵抗？除了颢修，又一个可怜的孩子啊。皇梓然悲天悯人著，轻不可闻的叹息声入了那方的耳：“装作很坚强，其实你很辛苦吧。”用的是降调语句，肯定的句式。
　　清秀豔丽的人本来应该张牙舞爪，一时间却忘记了反映，最终反而释然一般微笑：“喂，你怎麽看得见我？”
　　“你在我面前，我自然看得见你。”这个问题有什麽好问的，还是这孩子有点，嗯，智力障碍？
　　安静片刻，问题继续：“那为什麽人家看不见我，我父皇母後还有兄弟姐妹所有人都不行？”
　　皇梓然愕然，好吧，原来问题宝宝会叫人头痛的：“我怎麽会知道，我又不是别人，我是皇梓然，皇梓然就是看得见你我有什麽办法。”
　　“什麽烂答案，说了等於没有说。”他瞪他一眼，皇梓然了不起啊，切。
　　两个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虽然皇梓然根本不占任何优势。头一偏，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就是吗，我一个几千岁的死神，和一个20岁的小孩子计较什麽。“我叫凤雅旻。”那个游魂一样的，额，物质，说，“你来这里干什麽？偷东西不会那麽理直气壮吧？”
　　“失物召回。”言简意赅，和这个凤雅旻交流是行不通的。
　　多说一句要你的命啊，凤雅旻瞪他，企图看穿他一样。“喂，我为什麽会这样？”
　　“那个应该问你自己，我怎麽会知道？”自己的事情反而问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这孩子的大脑回路异於常人吗。
　　“什麽都不知道，真的好笨。”凤雅旻嘀咕得很大声，起码足够在场的人都清楚的听见。
　　“你聪明，那换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七根羽毛？”怎麽可能一直被动挨打，皇梓然开始尝试反客为主。
　　“回答你之前你要告诉我一件事作交换。”凤雅旻顾左右而言他。
　　皇梓然正想点头，突然觉得不对：“为什麽刚才我回答你那麽多你一个也回答我？”
　　凤雅旻右边嘴唇高高勾起：“简单啊，因为你智商低。”看著叫皇梓然那个七窍生烟的模样凤雅旻仿佛重见生存的阳光。完败的皇梓然示意他可以提问了，自己还在思索怎麽敷衍他，不料这个问题实在很迅雷不及掩耳：“喂，你知不知道我有没有死啊？”
　　“啊？”
　　凤雅旻哼笑：“短小精干，只是我想晓得代表什麽？”
　　皇梓然转头看沈睡中的凤雅旻本尊：“你这样多久了？”
　　“一个月吧，之前没有感觉，後来晚上就会这样，他睡他的我玩我的，不过没有人看得见我。”凤雅旻坐在自己旁边，“白天又回去了。而且我还不累。”
　　皇梓然看著双胞胎，和煦的笑：“那很好啊，白天不能做的晚上都可以尽情做了。”
　　凤雅旻的表情氤氲在月光下：“是啊，我开始也这样想，只是，现在我出来得越来越早了，是不是有一天我就回不去了呢。”
　　凤雅旻清丽夹杂妩媚忧伤的表情很杀。至少皇梓然很吃这一套，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他悲哀的下定义。正色道：“放心吧，有皇梓然在，凤雅旻不会死。”何况只是普通中邪灵魂出窍。

　　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人.1

　　一，不好意思，我又是死神
　　夜颢修面无表情靠在沙发上双手十指行云流水地按著PSP，屏幕上的小怪兽血流成河哀嚎遍野惨不忍睹，夜少爷的心情才稍微缓和一点点。不远处的办公桌後面坐著一脉悠然风度翩翩的皇梓然，他一边把读完的七八份报纸折叠好边把开口：“颢修啊，以後记得按时起床吃早饭，低血糖的话的确会导致心情郁闷的。不过，你手上的PSP是不久前才更新的第三代，好歹要珍惜一下，不要用可怜没有生命的东西来泄愤。”慢条斯理的罗嗦，偏偏还是一副家长教育小朋友的口吻，夜颢修选择无视继续打机，低血糖？请，你想想是谁才害得夜少爷食不果腹开始上班的？
　　“唉，现在的小孩子啊，不听话，难道是叛逆期吗？”皇梓然若有所思地扶著额头陷入无我境界自怨自艾，旁边的卓晔尘叹气，老板是这样的，嗯，有个性，同事又那麽，嗯，不食人间烟火，要他在这样的环境下怎麽生存啊？即便他卓晔尘少爷求生意志强烈，大概也会因为得不到爱的滋养产生某种程度上的扭曲。我可怜的还没有灿烂过的人生啊……
　　宋煜封在8点59准点到达，健气无比对各位道早安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麽一副图景：英俊的老板摆著梦幻的造型沈思，杀人程度要是他是女生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帅气的老小晔尘朦胧著表情，笼罩在晨光下，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奇妙气场多麽迷人又激起保护欲望；精致的颢修安静的坐在角落专心致志，忘我的姿态别有一种引人入胜的风情。哦，果然是他宋煜封的同事们啊，优秀又特别，怎麽看都是移动的风景！
　　“喂，陶醉够了没有，宋煜封迟到，奖金扣百分之十。”头也不抬，夜颢修却给了宋煜封最大的震撼。迟到？好吧，他承认他的脚没有在九点以前跨进事务所其实也就那个狭小公寓的另外一间，夜家小少爷果然够狠，不爽的时候看一看都是踩到猫尾巴。
　　皇梓然慢慢回魂，期间从青少年的叛逆期问题跨越了未成年犯罪到家庭和睦到时间起源到宇宙大爆炸，最终回到了现实。自然而然给出一个微笑：“煜封，你来了。”
　　“煜封哥，早。”卓晔尘也结束了今天早上第一阶段的人生哲学思考，打招呼。
　　真是个美好的早晨啊，同事们还是那麽亲切又热情，我们还是保持著高度一致的英俊性，世界也还是如此和平，美好啊美好。宋煜封感慨，基本忘记了自己的奖金问题。
　　忘了介绍，这一家皮包公司叫做一加一事务所，注册资金少参与人员少有时候甚至发不出薪水，简言之就是个岌岌可危的草台班子。主营业务是所有业务，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包罗万象无所不能，当然以上是他们是广告词，也许就是因为多少显得浮夸而门可罗雀，幸好他们都不是靠薪水吃饭的人。注意，这里不是花样男子，没有那麽多大财阀的公子，之所以不为五斗米折腰，是因为他们四个都是不需要吃饭的人，换句话说，他们都不是人。
　　其实夜颢修一直很郁卒，为什麽现在死神那麽泛滥，漫画电影电视剧全世界都是死神，一点都不特立独行，做得他一点职业成就感都没有。偏偏他还在这种什麽鬼“人间界观察开发与服务部”，拜托，他是死神诶，又不是天使，那麽亲切和蔼干什麽，又不会有更多客源，有谁会因为死神服务态度优质量好就争先恐後迫不及待要去死的啊，搞什麽。
　　看看人家漫画里面，死神好歹有些虚要战斗，起码练练级打打怪，顺便维护一下世界和平，最不然也要纵容一下夜神月这种野心家，当当新世界的神之类，或者没有什麽即便只是少女漫画暗之末裔，死神和公务员一样，至少还有个变态美型医生要对付吧。然而，夜少爷悲哀的发现，他的生活平静得堕落，果然高处不胜寒吗。
　　无神论主流的社会，尽管有时候会在路上发现一些异类，可是他们也是藏头露尾尽量低调，仿佛天使，魔，圣兽，妖精所有其他一切有智慧的生命都已经对世界的所有权放弃，把空间让渡给脆弱谦卑又自大的人类。夜颢修曾经很纠结自己在这里到底是为什麽，他不属於人间界，最佳证据就是凡是他出现必定大雨倾盆凉意刺骨，其他三个却不会那样反映奇异。“看吧，我被人间界排斥。”夜颢修在雨中，有点倔强有点自嘲地对皇梓然微笑，“不是人间界排斥你，是你内心没有接受她。”皇梓然还是风和日丽的微笑，不顾小少爷惊愕的样子，“颢修啊，总有一天，会有人让你看见太阳的。”
　　不能说一句话就得到救赎，只是夜颢修愿意试著等待，所谓的那个人会不会出现，但是没关系，时间是死神最能够浪费的东西，任何一个永恒对於他而言都不过是弹指一瞬。开了事务所的二十年，他的游戏从GBA到PS各个系列，PS1PS2PS3,XBOX,到後来便携的NDSI和PSP一代一代总是最新的，无论怎样喜欢一个游戏，可以废寝忘食能够天天研究但是只要通关了换代了，夜颢修喜新厌旧得毫不犹豫。是不是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嗯，死神？每当他游戏打得眼睛酸痛，看著窗外的晴天发呆休息，皇梓然就会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颢修，我们还需要时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皇梓然一直会记得他把夜颢修捡回来的那天，那个精致长相本来应该气质乖巧可爱的小孩带来漫天云雨，表情肃杀瞳孔里面没有任何投影也没有一点悲伤，他只不过觉得无所事事，也许是太聪明所以对什麽都不屑一顾？可是好寂寞，皇梓然因为对方的寂寞就上前了，融入那片凄风惨雨，对他说“你好，我是皇梓然，你是谁？”後来的故事是理所当然了，皇梓然黏上了夜颢修，传说中不苟言笑独来独往，不知道为什麽成为也不知道成了多久的死神。他把夜颢修当成小孩子无限娇宠，并且软硬兼施把他带到了人间界。
　　同行的除开性格别扭的高智商伪自闭小孩，还有宋煜封。本来相当有担当克里斯马有帅气冷峻的死神精英分子。礼貌自持态度官方但是得体和每个人保持不远不进的安全距离，韬光养晦大智若愚的姿态。不幸的是他家和皇梓然家有些天然不可分割个紧密联系，皇梓然和他号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麽同进同退自然是应该的。
　　第三个成员，胸襟智慧和食量都不克估量的卓晔尘。死神死神，顾名思义，既不是活的而且又是神，按道理说是不需要凡夫俗子的东西维持生命体征的，奈何卓晔尘少爷对於食物还是难以理解的执著，明明吃了也是浪费，他也要名副其实的一逞口舌之快。其实他之前和皇梓然并没有太多交情，前後辈说得上话见面会聊两句，会熟起来还是拜夜颢修所赐。死神在世哪能真的独善其身呢，总要有个伴才好一起混的，比如遇上了群架自己才不会显得太吃亏。卓晔尘之於夜颢修，夜颢修之於卓晔尘，就是这样的存在，孩提时期就形影相随，後来长大一点开始学会独立，不再如影随形却也随传随到。死党兼换帖，他们这样的关系决定了卓晔尘追随夜颢修到人间界，决定了他要被无良老板欺压。
　　反正尽管渊源乱七八糟但是无论如何四个人还是轰轰烈烈大驾光临人间界了，皇梓然看了银魂觉得很COOL很有FEEL，於是一炷香都不点就开了家事务所。剩下三个黑线的同时庆幸，幸好他没有膜拜过樱兰高中，否则开家公关店拿他们挂牌出售那他们要情何以堪啊。要是真有那种危情时刻，可不可以直接把客人的命书终结。但是卓晔尘是有以理论结合实际的角度思考过的，不过由於操作性太差和缺乏实践空间，论题被枪毙了。
　　风风雨雨二十年，辗转了好多个城市，居然没有什麽感觉，不会特别留意哪里也不会思念谁。流浪的生活其实很奢华，沿途玩赏不属於自己的好风光，也可以激发出真心的笑靥。只是，夜颢修的时间还是雨一直下，卓晔尘还是不管怎麽吃都不能够饱，宋煜封依旧学不会对第四个人撒娇，皇梓然，皇梓然好像没有什麽问题，总是温柔的笑，偶尔抽风抽得一塌糊涂。可是，谁说看似平静的风景其实最波涛汹涌？皇梓然那麽安静，是不是他不愿意分担？
　　他不说，他们也不问。都是几千岁的死神，心性淡漠是一回事，尊重朋友是更重要的一回事。有时候太清楚反而没有美感。
　　二十年的人间界，一个婴儿成长为社会新鲜人，於他们四个，仿佛就是喝杯下午茶的一瞬间。

　　不好意思，我又不是人.2

　　二，对不起，谁有见到天使的羽毛
　　一如既往，和没有工作的日子一样，夜颢修孜孜不倦打机，卓晔尘乐此不疲吃东西，宋煜封复习昨天学习的希伯来语表达，皇梓然盯著电脑屏幕看鬼片──关於这一爱好其余三个已经鄙视到懒得花力气蔑视他了，自己就算传统一样上的鬼一枚，还和另外三只日日相对，怎麽还要看那些假的。四个人各自为政偶尔穿插几句对白，多麽温馨啊，浑水摸鱼无惊无险又到六点。
　　“打扰了，请问这里是，一加一事务所是吧？”五点三刻，这个委托来得如此，不合时宜。这一屋子的包括老板在内俨然混饭吃的公务人员，对突如其来的工作很难表现出什麽热情。
　　最後还是宋煜封，不愧是官方代表死神界明日之星。“是，请问你有什麽事吗？”
　　来人微微一笑，浅浅两个梨涡，无限柔情：“是这样，我想找七根天使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