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楼,好孩子......你越来越像你娘了......"这个声音......耿原修?
"凌楼......哥哥......"常枫?
"你知道你会害死多少人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西尽愁,你好讨厌......
"岳凌楼!把你的命偿来!""去死吧!死吧!""我也要你知道被炸死的滋味!"死吧死吧死吧......你去死吧,如果是报应如果是报应......为什么不去报应那些更该死的人呢!耿原修呢?为什么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我不可以死--"岳凌楼在一声长长的尖叫中猛然睁开双眼,他全身涔涔地渗着汗水,不断地喘息着。是梦?
"放心吧,你还没死。"西尽愁坐在旁边,拨弄着一簇篝火,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岳凌楼。心想他到底做了什么怪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皱眉闭眼,嘴里咕咕哝哝,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看他痛苦的表情,应该是个恶梦没错。本来想叫醒他,但却起了小小的一点坏心--既然现实里制不了他,就让他自己在梦里受受罪也好,不然会越来越嚣张的。
岳凌楼惊惧地睁大了双瞳,喘息着,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把头微微转过一个角度,蓦然发现西尽愁竟没穿衣服。本来心情已经很不好的岳凌楼,在看到西尽愁赤身裸体的样子后,就更加火冒三丈。
"把你的衣服穿上!一睁眼就让我看到恶心的东西!"岳凌楼别过头,用命令的语气指挥着西尽愁。
"恶心的东西?"西尽愁一副受到打击的表情,"你应该说是一饱眼福才对吧。啊对了,你可不可以把你说话的语气改一改啊?我不是你的下属......"
见岳凌楼一语不发地背对着他,西尽愁也觉得是自讨无趣,所以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又正经说道:"这里冷得要死,你以为我想光着身子啊?没看见我的衣服还在烤吗?本来想把你的衣服也一起脱了......"
"你敢!"岳凌楼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听西尽愁这么一说,他这才感觉到湿透的衣物正贴在身上很不舒服。那么,镖船被炸的事情并不是梦了......
"是啊,我不敢。"西尽愁单手撑着下巴,望着岳凌楼湿答答的后背说,"反正连炸药都炸不死你,区区几件湿衣服穿在身上也要不了你的命。你在翠微轩换衣服的时候,叫我转过头去。怎么?不喜欢被别人看......"
"那要依对象而定了......"岳凌楼翻身坐起来,笑着说:"没想到你记性倒挺好。"
西尽愁道:"过奖过奖,我的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人罢了。"他对昨晚岳凌楼说的话至今耿耿于怀。记忆里除了岳凌楼,还没有人说他是自作聪明。
岳凌楼邪邪地笑道:"这么说的话......那天的事情你也没忘啰?"
"哪天?"西尽愁不是装傻,而的确是一头雾水。
"就是......"岳凌楼瞟他一眼,"在常枫房间里的那天啊。"
没事儿提那天干嘛?西尽愁有些尴尬,顿一顿道:"记得,当然记得。你把我推开,还骂我畜牲,对不对?"
觉得西尽愁自我嘲笑的表情很有趣,岳凌楼笑开了:"你这男人还真小气,怎么老是把我骂你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嗯......"西尽愁挠了挠下巴说,"好像你对我说的话,没有几句不是在骂我吧?"
"是吗?"岳凌楼自己倒没发觉。
"是啊。"西尽愁一本正经地望着他,不容置疑地给出肯定答案。从相遇到现在,岳凌楼难道给他几个好脸色看。即使偶尔会貌似温柔地望着他,对他说话,但那也只是圈套罢了。他已经习惯用层层的外衣包裹住自己的内心,习惯带着一张琢磨不透的面具去面对众人。
只有一次,西尽愁觉得自己看到了真正的岳凌楼--就是他趴在常枫身上哭泣的那一次--仅有一次而已。
抬头望望天,夜如泼墨,深林静寂,耳边偶尔会传来夜行兽类的叫声。岳凌楼抱膝而坐,听着身边的篝火爆出的劈啪声,低声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长江边上。"
"我知道。"
"知道还问?"
岳凌楼瞪了西尽愁一眼,决定不去理他。好大的胆子,竟敢摆脸色给我看?岳凌楼愤愤地把头偏向旁边,不去看西尽愁那张让他来气的脸。
西尽愁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爱理不理的态度已经惹火了岳凌楼,还一直专注地盯着眼前烈烈的火焰,想到了尹珉珉,不知她现在是死是活?镖船爆炸之时,一片黑烟,他根本不知道尹珉珉在什么地方。那小妮子从小就在竹林里长大,不知道有没有水性。
坠入江中后,西尽愁发现身边有一团白色的东西,拽起来一看才发现是昏迷的岳凌楼。能救一个算一个吧,抱着这样的想法,西尽愁拖着岳凌楼迷迷糊糊漂上了岸,但却不知现在身在何处。
如果尹珉珉还活着,她一定知道去杭州,毕竟那是他们这次离开云南的目的地。所以,与其毫无目标地乱找,不如赶去杭州等着与她会面。如果久等不到,再做其它打算。反正那小妮子的命硬得很,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自己给自己宽了宽心,西尽愁抬头看远处黑黝黝的树影,暗自发愁:"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城镇,如果是个荒山野林,就麻烦了......"
西尽愁正闷着,突然听见了岳凌楼的声音:"明天一早我们就起程往东走,希望这个野林不大,可以尽快到市镇,然后再买两匹快马赶回杭州。"
岳凌楼一开始就不打算坐船回杭州,因为那样太慢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否撑过那么久。现在镖船被炸,倒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只是不知这林子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得出去......
"你还是改不了你的命令口气吗?"西尽愁淡淡道,"我说过我不是你的手下。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眼睛抬得太高了么?"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岳凌楼顺口问道:"那你是什么?"
"你说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两人的谈话又开始向无厘头的方向发展。
岳凌楼道:"如果我说你是禽兽呢?"
西尽愁道:"那我就是禽兽。"
岳凌楼正色朝西尽愁望去,正迎上了对方直射而来的锐利眼神。岳凌楼熟悉这种眼神,因为耿原修和刘辰一都曾用这种眼神看过他,那是一种充满欲望的眼神,是希望得到某人,把某人占为己有的眼神。
岳凌楼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原来隐剑西尽愁也不过是个俗人而已......"
不动声色地从地上拈起一个小石子,弹向火堆旁架起西尽愁衣物的树枝。只听啪--的一声,树枝倒入火堆中。被烧着的衣物令火焰瞬间狂窜而起!西尽愁一惊,慌忙把衣物从火堆中抢救出来,就地踏灭。但迟了一步,那些衣物已被烧出了几个大大的窟窿。
"你这是什么意思!"西尽愁瞪向岳凌楼,努力抑止想打人的冲动。
岳凌楼看也未看他,淡淡道:"你不是禽兽吗?禽兽是不用穿衣服的。"
西尽愁没好气地说道:"对,很对,你说的对。不过禽兽可不只是不穿衣服而已。"
岳凌楼抿嘴一笑道:"那还有什么?"
西尽愁道:"还有兽性。"
再也忍不住了,岳凌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哦,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今晚要兽性大发了啊?"
西尽愁把脸撇开道:"你不要再诱惑我了。"
"是你太经不住诱惑......"岳凌楼靠向西尽愁,捧住对方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然后用略带迷离的眼神问,"我们把那天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好不好?"
西尽愁抓住岳凌楼的手腕一把把他拉入怀中:"这次你不会再把我推开了吧?"
又有一只大鱼撞到网上了,岳凌楼抬头看着西尽愁,笑得分外妖娆:"你愿不愿意和我做个交易?"
西尽愁道:"你说。"
岳凌楼道:"当年刘辰一他......"
话刚说到这里,西尽愁的头咚一下搭到了岳凌楼肩膀上。他叹一口气说:"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总在关键时刻把你那些老情人的名字拿出来说,很煞风景的。"
岳凌楼笑道:"我也记得我告诉过你,这是我的习惯。你不想听的话,我们的交易就此告吹。"
"好啦,算我怕你......"西尽愁拿岳凌楼没辙,妥协道,"你说吧。"
岳凌楼满意地一笑,接着说道:"那年刘辰一和我做的交易是以人换人,用他自己来换我。"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要得到我,我也要得到他。所以,他放弃了千鸿一派的一切而加入了天翔门,成了贺峰的手下。"
西尽愁问:"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交易是什么?"
岳凌楼道:"还是以人换人。"
"你要我加入天翔门?"
"心急什么?当然不是用你来换。"岳凌楼点点西尽愁的嘴唇,趴到他的身上,在颈窝附近呼着气。
"那用谁?"
"耿原修。"
三字出口,西尽愁瞬间怔住。怎么又跟那个人扯上关系了?
忽视西尽愁的表情,岳凌楼接着说:"我要你让他活着,一直活到他亲眼看见他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的时候。做得到吗?"
西尽愁沉默。其实,那日他答应尹昀杀耿原修也是迫于无奈,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尹昀要耿原修死的原因。他不想贸然杀人,即使赶去杭州,也只是为了查清尹昀和耿原修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再决定杀与不杀。
岳凌楼催促道:"用得着想这么久吗?我并没有叫你不杀,不过是迟些杀罢了。我也不会让他活太久的......"
"可以。"西尽愁终于给出答案。
岳凌楼道:"好,非常好。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西尽愁道:"我也希望你记得你刚才说的话。"
岳凌楼笑道:"我当然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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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的夜风太凉,即使身边的篝火触手可及,但西尽愁的身体早以冰冷。岳凌楼的身体伏了下来,比篝火更加温暖。被江水浸泡后的半透明白衣贴在他玲珑的躯体上,隔在两人之间,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屏蔽。西尽愁褪去岳凌楼的衣衫,抚摸着他的肩膀,肩上水迹未干,手掌仿佛被吸住了一般,久久不能离去。
即使只是碰触,也渐渐有了快感。
西尽愁把头埋入岳凌楼的颈窝,舌尖自顺着他的侧颈滑下。一种混杂了江水中水草的幽甜,从舌尖传到全身所有的神经。啃食着对方肩颈处每一寸的细肤,烙下属于他的印记。终于,今晚,你是我的,我不会就此放手......
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微笑,一样的假象,一样的虚伪。连程序都是一样的,接吻抚摸还有更深入的结合。无论对象是谁,如果有必要,付出身体也无所谓。若无其事地说出一些爱语,那也只是气氛的需要,从来不曾理会那些句子的涵义。
"爱你......我爱你......"岳凌楼附在西尽愁的耳边低喃着,伸手环住对方的后背,手指灵巧的摩娑给西尽愁带来阵阵酥麻。轻轻耸了耸肩,把西尽愁的侧脸耸到唇边,向他的耳廓吐着香气,微微喘息道:"不是这样的,你抱我太紧了......"
等到对方力道一放松,他的头却灵巧地滑下,停留在西尽愁的胸前,含住了他略带铜色的乳珠,用齿尖和小舌不断的啃嗫和舔食。
"唔......"在岳凌楼的挑逗之下,情欲逐渐高涨,西尽愁的身体开始向后仰起,背部靠到一棵树上。他的手撩起了岳凌楼的长发,因为落水的关系发丝有些盘结,那些冰凉的青丝如同蛛网一般颤上了他的手指。西尽愁也开始喘气,他断断续续地道:"你果然是......一只妖精......"
不错,是妖精......是从什么时候被他迷惑住了?是从什么时候看他的眼神起了变化?无法去想了,意识变得模糊。神经传来的快感,夺取了西尽愁思考的能力。
岳凌楼的唇舌依然停留在他的胸膛,但手指却已滑到的西尽愁的下身,探入裤中,搔刮着已挺立起的阳物。恍惚之中,西尽愁下意识地握住了岳凌楼的那只手,不想让他乱动。
"想要更好地爱你,可以么?"诱惑的声音在西尽愁耳边响起,岳凌楼淡淡一笑后,把整颗头都埋入了西尽愁的两腿之间。
男人的身体,岳凌楼再熟悉不过,用舌尖顶住顶部,然后让那阳物滑入口中,再慢慢吐出。西尽愁的下体一阵痉挛,无意识地不断索取,用手按住了岳凌楼的后脑,调整着他的节奏。
岳凌楼的舌尖已感觉到阳物上凸出的青筋和微微的颤动,他却在这个时候停住了,再次扬起头把唇付到了西尽愁的唇,含住,深入,然后一瞬间交缠到一起。
"进来么?"趁着空隙,岳凌楼轻声耳语,双腿盘到了西尽愁的腰上。大胆的发言和动作,没有人可以拒绝,西尽愁也不能,他用手指撑开岳凌楼贴住自己阳物的甬道入口。
"啊!"岳凌楼突然颦起了眉,发出短促的叫声,趴在西尽愁身上,感受着手指的不断向内深入和炽热的摩擦。一样的,全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分别,找不到任何分别......陪你一起享受着快感,一起达到高潮,互相拥抱,彼此欢愉......仅此而已......
这一切,交易还是游戏?
"可以么?"因为对方这样问了,所以岳凌楼点头。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去拒绝?已经忘记了......也许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并不排斥这种行为,即使没有感情也无关紧要,让我持续着身体的这种高温吧,驱散黑夜的寒冷,害怕冷,一直害怕着。知不知道......突然想笑,西尽愁,我不过拿你取暖而已......仅此而已,真的仅此而已......
"啊!"身体突然被撑开了,被一个炽热而又坚硬的物体。岳凌楼的手臂加重力道,死死扣住西尽愁的后颈。
痛......依旧会痛......还是会痛......无论多少次都会......岳凌楼想笑,笑自己还不懂得麻木,一股空虚的感觉让他钻心刺骨地痛。
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这种感觉,但肉体的填满并未带来真正的充实,空的,依旧是空的,这一切都不能弥补某处的空虚。在某个地方,在身体里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一定存在着一个洞穴,无底的洞穴,漆黑一片。没有人可以帮我填满,一直都这样认为......那里永远都缺了一块......没有人可以帮我填满......真的没有......
岳凌楼微微仰起了头,用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睛望天--冷冷的夜空,不知何时已悬上了一弯弦月,那惨淡的光,亮得好是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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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激情过后,西尽愁这才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的衣服昨夜被岳凌楼给烧了。难道真要半裸着赶路吗?西尽愁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窝囊过,印象中好像他自与岳凌楼相遇以后,麻烦事就一件接着一件,从未间断。而更令西尽愁难以理解的是,自己竟然对这些麻烦事情甘之如饴。
时值盛夏,虽然是在荒林里,温暖的熹光也足够驱走寒意。西尽愁跟在岳凌楼身后,两人始终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从早晨到现在他们已经走了差不多半日,然而这林子却丝毫没有要到头的感觉。不过,现在西尽愁心里倒是希望这林子越大越好,多走个两三日也无妨。因为两人从相遇开始,就打打杀杀不断,能有现在这样的安宁,能静静地看着岳凌楼的背影,也算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