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天晴 下+番外————fish

作者:fish  录入:05-05

嘴,就这么简单地随意决人生死?

又是什么君要臣死的鬼话吗?说穿了也不过是恃强凌弱…就如同自己的所为一样,差别只在他用的是拳

头,而他们单凭一张嘴罢了…呵…到头来自己也不过跟他们一样,都是血腥的杀戮者…是没资格责问哪

「鸢哥儿说的是,你小子少攀亲带故的,自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俺呸!哪来这么多废话多管闲事,一个

杂种罢了,留着你还真污了咱们那达的血统」
杂种?…杀意毫不掩饰地爬上了眉梢,倏然剧增的烦躁恼的残雪只想见血,叫鲜红的颜色模糊掉眼前这

些让他心烦的人景,只想让剧烈的心跳声遮盖这些纷杂不逊的言语…

早知道这两个老家伙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干嘛还同他们废话许多?残雪抿唇嘲笑着自己…不该忘了动

手永远是最快达到目的的铁律呀,真不明白自己在白费力气什么。

手里握着的只有不堪的伤逝而已,却为什么这些年还是放不开手?在奢望什么呢?一个解释还是一句歉

语?然后呢…失去的所有就都能够再回来吗?欧阳残雪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随便吧,反正…与我无关」像是说给自己听般地轻喃,清冷的语音不带人气地自残雪的唇间吐出…不

要再想了,只要杀了他们,一切的往事就都可以再次上锁封存,记忆终归只是记忆,不该被它困扰…只

要杀了他们,这些烦躁不安的感觉就都会消失,只有杀了他们,他才能够彻底将弱小的自己埋葬掉。

「老三,小心点,不太对劲」漫天的杀气狂妄地从残雪周身散出,炽烈的杀意叫血鸢感到一股慌乱,几

次与残雪交手都从未感受到如此浓烈骇人的杀气,这次,自己是不是又错估了他…

垂下手臂,残雪任由原本缠绕于腕间的布带一圈圈松脱掉落,当修长的指节反握住黑匕平贴于腕时,整

个人已如敏捷的猎豹跃弹而起,似流星一般激射血卫。
「哼,以为俺是软柿子好吃?」血卫奋力抡着石球朝眼前的黑影砸去,眼一眨后却瞥见残雪彷若轻羽般

立足在石球上,在他指臂间的肌肉还来不及转作下一动作时,那飘忽的身影又已然消失,当模糊的影像

再度拢聚时,血卫只感到喉头一凉,此后所有的知觉就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怎么…可能?」夹杂着嘶嘶作响的呼气声,血卫铁塔般的巨身轰然翻倒,至死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

会是个人可以展现出的速度。
没时间思索这是怎么一回事,血鸢凭着眼角捕捉到的余光立时挥鞭击出,同时左手也迅捷朝两侧打出漫

天暗器意图封断残雪的退路,手上忙着,脚下的双足也没闲着,甩鞭后的血鸢马上扭身移形换位,方才

他只觉得自己眼一花血卫偌大的身影就已不再挺立,因此他更小心地不让残雪锁住自己的位置。

随着两侧暗器呼啸打空,右手的鞭梢一紧,血鸢立即使劲紧扯,打算不管是缠上了哪一部位都先将它绞

的粉碎再说,却忘了这也表示势将自己同对方系在一条直线上…在还没听到骨碎声前,绷紧的鞭身已是

蓦然松了力道,紧接着视线就对上那双令人胆寒的黑瞳。

「你…」血鸢第一个刻不容缓的念头就是疾退,然而还来不及迈开步子,下腹传来的剧痛已叫他瞬间失

去了所有力气,只能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来,无力地垂下头,就见到残雪的半截右小臂已没入了自己的

肚腹之中。

勉强抬起头,血鸢瞪着那近在数寸前的残雪…仍是寒着张脸,没有一丝的得意,也没有一丝的释然,连

视线的焦点都不在他身上,那姿态就彷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手上正穿挂着一条人命,死亡对他似是家常

便饭般的毫无半分意义。

徐缓地将手臂抽回,残雪看也不看地将匕首朝左臂一划,上头缠着死紧的鞭子就地散落了在血鸢身上,

艳丽的血红也随着泉涌而出,争相渲染着向四处攀爬,瞬间就汇聚成流蜿蜒地自指尖落下。

跨过血鸢倒卧在地蜷曲抽搐的身躯,残雪彷如未觉,专注的视线只投注在三四丈外的阎罗身上,紧握着

黑匕一步步逼近。
看着沿路由残雪双臂滴洒而下的串串血珠,祁沧骥猛然感到一阵气窒,怎么也没料到这场战斗会在瞬息

间以这种令人诧异的方式结束,更难想像眼前这惊心动魄的场景竟是残雪仅以一臂之力为之的结果…忧

虑地看着满身犹笼罩着腾腾杀气的残雪步步进逼,祁沧骥再次感到揪心的疼楚。


(68)

如果 全世界我已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 知道我是真心   ~林忆莲~
抉择(四)
「精采,真精采…有多少年没看到你这么俐落的身手,看样子,他们真惹火你了」清脆的掌声突兀地在

空中响起,祁永乐眼中忍不住迸出激赏的目光,下一刻又转而对地上已咽气的血鸢叹息着。

「我不是提醒过你们,绝不要低估了他的能耐…唉,看样子我该先告诉你们他的秘密才对…黄泉残雪,

右手不但比左手更为毒辣也更难预测,这只手,本身就已经是样好兵器了,何况再加上了这把利匕…说

来,似乎是我的不对了」

「哼,兔死狐悲…你该高兴结局是照你的剧本上演,不就跟往常一样,借我的手替你清除障碍而已,有

什么好意外的」双瞳冷煞地紧锁着阎罗,残雪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腥黏,再次将匕首倒贴于腕内「我说过

,欺骗我的代价是你付不起的」

「或许吧」不置可否地一哂,面具下的嘴角嘲讽似地扬了扬…再怎么论,自己能付出的也不过是将那少

之又少的人性再出卖一次罢了…微微摇了摇头,祁永乐偏首望向祁沧骥。

「祁将军,不想我现在动手的话,最好劝你这位"朋友"冷静点」尽管再不愿意将这场纷争带回京城,眼

前也只能先按耐住,为了祁沧骥,祁永乐允许自己的这一点私心,即使他很清楚这决定可能会危及日后

的大局。

嘴角再次朝上画出了弧度,祁永乐望向祁沧骥的目光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或许潜意识里自己是故意的,

故意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到时候他就可以痛下决心了,就可以替这最后的唯一抉择找个无法拒绝的理

由啊….

「阎罗,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冷声警告着,残雪全身凌厉的杀气因为祁永乐刻意的漠视变得更为

炽烈。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想你该不反对吧」依旧自顾自地与祁沧骥打交道,祁永乐丝毫不理会眼前杀意

怒张的残雪,心底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却又矛盾地相信祁沧骥能有办法制止已然失控的残雪。

「你以为,你说了就算?…」语声轻缓却令人寒毛直竖,残雪慢慢地举起右臂横于胸前,正当想提气全

力奔掠时,一阵温暖却紧紧地自身后圈拥住他逐渐失温的身躯,同时却也阻止了他向前的步伐。

「放手!」斥喝声自齿缝间迸出,霜似的冰颜终于被打破开始有了温度,残雪奋力地想挣开这双束缚他

的铁臂,却是任凭他如何挣扎也甩不脱,除非…斩落它…
「残雪,冷静下来…还有机会的」沉稳的语声徐缓却有力地在残雪耳边低诉着,抚慰着怀里极力挣扎的

人儿,直到抱住他,祁沧骥才知道这付身子现在的状况有多糟,虽然不明白阎罗怎会轻易放过这绝佳的

机会,但他打心底赞成改日再论这些难明的是非曲直。

「该死的,给我放手!你听到没有」眼看着阎罗从容不迫地招呼两人离去,残雪挣扎的更为厉害,苍白

的脸容也因火气染上了红晕。
「不放!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不放手,就凭你的状况还想做什么?你现在连我都挣脱不了…清醒点,现在

动手只有平白送命而已,这难道是你要的结果?」语气往下沉了几分,第一次,祁沧骥疾言厉色地指责

残雪的任性。

「你管不着!你放是不放?」一时血气上涌,残雪想也不想地就举匕往下扎,直到利器入肉的钝感传来

让他蓦然回过神,才赫然发现匕首已是深深插在环抱的臂膀上,而伤臂的主人却是连哼也没哼一声,依

旧紧紧地搂住自己。

血,再次蔓延了视野,看在残雪眼里却是叫他胸口一阵紧窒,竟是心疼的难以自己…挣扎的气力早已消

失无踪,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臂上泉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衫,看着它染上自己这颗冷血无

情的心。

「气消了?」悄声探问着,祁沧骥暗自喘了口大气,脸上又挂回了久违的笑意…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每

次这小子一发飙倒楣的总是自己的皮肉,真不知道这条命还够他用上几回,唉,看样子小时候娘找的算

命师该改行了,说什么长命百岁…从认识这小子之后,还有可能吗?

「…为…什么不躲?」耳语般的细微声音自灰白的唇间溢出,残雪近乎虚脱地枕倚在祁沧骥宽阔的肩头

上,神色木然地望着不知何时降下暮色的穹苍,原本握匕的右手则是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彷彿在瞬

间被掏空了所有。

「放开手吗?我永远做不到…」垂下手将残雪冰凉的指尖握在手心暖着,祁沧骥轻轻地将背对他残雪半

转过身,在他失神的双眸上温柔地落下一吻。
「小雪儿,记得,不管什么事都别再把我排除在外,不论生死、不论祸福,你的一切…我都不想再错过

」温润的双唇点过颊畔,抚过额心,最后又柔柔地落在失色的唇瓣上,每每都是说不尽的珍惜呵护。

「…你…」理不清的情绪在心口澎湃激荡,残雪只觉得胸口又是一阵难受的紧闷,就像似有某样的东西

即将自体内迸出,而这回他感到再也无力阻止。
「知道吗?我好怕…刚刚在你的眼中我看不到半点有我存在的空间,我好怕到头来这双手还是抓不住你

」紧紧抱着残雪,祁沧骥低下头埋首在他颈窝间,自发丝间传出的闷沉语声有着藏不住的慌乱。

「答应我…别让我这么不安,别让我再这么害怕会有失去你的一天」
「…」茫然地任祁沧骥抱着,眼角竟莫名地逐渐变得湿润,即使残雪很努力眨着眼想撇去这层模糊,想

散去眼底不断泛出的雾气,却终只能徒劳无功地任水气聚集,任它顺着眼睫颗颗淌落…

为什么?泪水滑过面庞的感觉竟是暖烘烘的,他不记得流泪会是这样的感觉…残雪又是用力地眨了眨眼

,想止住这令他失措的温暖水液,奈何这双眼却像是溃了堤的河渠,将多年的蓄积一次尽倾,怎么也关

不住。

「小雪儿?」不期然听到若有似无的抽噎声,祁沧骥惊讶的想松开手抬头好看个清楚,却反被残雪举臂

牢牢抱住。
「不准看…肩膀借我用…就答应你」紧闭着眼,残雪只能纵许自己任那久违的泪水氾滥的彻底。
「好,我不看」然地低语着,祁沧骥收拢着双臂让残雪更贴近自己,心底的一隅有着如释重负般的轻扬

…能懂得流泪就表示那藏在心底的伤口开始愈合了,也许痊愈需要段很长的岁月,但或许,终有天能听

着他笑谈往事,不再有伤痛。

「…我很可怕对不对?」像是过了数个时辰般的漫长,一声浓浊沙哑的语声低低响起,像个做错事的孩

子般,又怕问又想问的困窘语调。
「我想想…」故意停顿了会儿,直到感觉臂弯里的身躯开始紧绷,祁沧骥才笑着拍了拍残雪的背脊安抚

着「你现在才问我这点是不是已经太晚了些,区区在下早已是泥足深陷,就算你是夜叉我也会当成天仙

的」

「祁沧骥!」残雪猛然抬起头瞪着祁沧骥,等发现自己的狼狈模样已落在对方眼里时,已是来不及遮掩

,慌乱中伸手就想往脸上抹,却被一只大掌握阻。
「够精采的了,别再往上添妆了」低徐地笑着,祁沧骥随手撕下襟前被残雪泪水浸湿的一角轻柔地拭净

他掌上的血色。
「心情好点了吗?再下去我的衣裳就不够你用了,不会是要把我整个人浸在你的眼泪里出气吧」贴近脸

轻轻摩娑着残雪些许泛红的鼻头,祁沧骥宠溺地望着那双如雨过天晴后灿灿夜星的黑瞳,不舍地吮去残

挂在他面上的泪珠。

「…谢谢」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句感谢,残雪将自己填进这具温暖的怀抱里,坦然承认自己对这男人的眷

恋。
不想再费心维持那可笑的谎言,即使那曾是生存唯一的凭依,但如今他不再需要这层伪装的假象…阖上

眼,残留在眼底的仍是那熟悉的温煦笑颜,第一次残雪任唇角放松扬起,带着笑意入梦…


(69)

从来不知 两人间的距离 会是这么遥远 余温还在 心却已 离异天涯
离异(一)
西风飒飒,片片枫红带着点点秋意染满了枝头,替这因深秋而显得清寂的庄园增添了几许暖意,虽然不

复紫焉红的盎然生机,却也别是另一番风情,同样地叫人赞叹造物主的神奇。

不怕被人认出似的,残雪依旧不改一身宽大的淡青色衫袍打扮,唯一不同的是漆黑的长发难得整齐地高

高竖起,粉琢似的面庞像是映照着满林红枫染着淡淡瑰色,虽然依旧冷峻的让人难以亲近,却也难减那

令人目眩的迷人风采。

返回京城已有十余日,在祁沧骥的坚持下,残雪又住进了七王爷府,理由是祁沧骥认为不管阎罗真实的

身份地位为何,都不至于敢明目张胆地在王爷府里妄为,而他要的就是挣这点时间查清楚黄泉与朝廷的

关系。

当然残雪眼前会有这闲情逸致在这赏枫看林也是拜祁沧骥的坚持所赐,说什么如今他的处境是四面楚歌

,不论官府或黄泉对他都是欲杀之而后快,又说什么他若是出了差错可能会影响与那达的和议,反正千

般万种理由就是要他乖乖地待在府里好好养伤。

「该死的家伙!害我无聊死了」无视于满林的美景,残雪倚着树头低咒着在外逍遥的人儿,都是那可恶

的家伙扮什么可怜样,害他昏了头才会答应这闷死人的要求,几天的太平粮吃下来实在已经超过他能容

忍的底限,搞得浑身都不对劲,再不找点事做,他真会怀疑自己已成了蜘蛛结网的对象。

「…雪哥哥」稚嫩的童音伴随着笨重的脚步声传来,叫残雪原本攒起的眉头为之一松,就看着一个绑着

两股辫子的可爱女娃正一蹦一跳地向他奔来,身形微晃残雪已是将绊着树根快跌倒的她一把抱起。

「跑这么快干么,昨天摔的还不够痛?」轻拧着女娃苹果般红润的脸庞,残雪故作恶声训着,眉宇间是

难得平和的神色。
「痛是痛啊,可是小妤看到雪哥哥高兴嘛」噘起红嘟嘟的嫩唇在残雪颊上大大地香了一吻,女娃一点也

不怕残雪放沉的语声,精灵的她早知道这位看来冷冰冰的雪哥哥其实比那位老挂着笑的祁哥哥还宠她呢

「你唷,迟早有天会摔扁你的俏鼻鼻」再次轻拧着女娃丰润的脸颊,残雪只能摇着头对女娃娇憨的举动

投降。
「小妤会小心的…雪哥哥,你的手还会不会痛痛?」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希冀的目光瞅着残雪,白嫩的

小手煞有介事地放在残雪仍带着些许热意的额头上「陈嬷嬷说今儿个有市集呢,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啊,我忘了祁哥哥说过不许的」像是想起了祁沧骥的禁令,扬笑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写满了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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