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你的悸动————中山创胡

“我是不知道，所以才要问你，请问府上住哪儿?”
“在世田谷的郊区，快到调布那边。离你家很远不是吗?”
“一点也不远，我送你到家之后，再搭电车回家就可以了。”
这是骗人的，阿遣住的地方在中央区的胜时，和桧村家完全是反方向。不过桧村本人并不知道。
不管桧村厚不愿意，阿透拿起车钥匙就打开门坐进驾驶座，这么一来，桧村也只好乖乖的坐在驾驶座旁，他把椅子向后移了一下。
“你很喜欢勉强别人耶!”
“那顺便勉强你告诉我待会儿要怎么走？”
在桧村的指引下，车子开到了位在住宅区的一栋高层大厦。车子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住在市郊的阿透，对于市区里的地价虽然不太了解，但是至少知道一定不便宜就是了。
“你是不在想住在这里和我的身分不搭，对不对?”
“没有，我只是在想…房租一定很贵吧。我心里想的事又写在脸上了吗？”
“那就是你老实的地方，一下子就被人看出来了。这间公寓是我爸爸买给我的。虽然我人的是他的户籍，但没住在一起所以才买了这房子给我。所以不需要担心房租的亭。我在俱乐部打工，为的是车子的贷款和保养维修的费用。”

“不过…你不要太辛苦自己了。”
“唉，你真是太容易大惊小怪了。”
车子停到桧村的车位上，一路上没有迷路，当引擎熄火时，阿透总算松了一口气。当他们一起下车，阿透把车钥匙还给桧村时，桧村说道。
“刚才虽然说你喜欢勉强人，不过还是谢谢你。你都送我到家了，我是不是该请你上去喝杯茶呢?”
“我对病人不会有那样的期待的。而且…我说过了．我喜欢桧材先生，像这样…。”
阿透看看四周没人就一把抱住了桧村。比自己还要瘦的身形，阿透轻轻的在他耳边呼吸。
“…感冒会传染给你的。”
“不要紧，我只是想要这样抱着你而已。”
“啊…拿你没办法。”
桧村说他缺乏热诚和欲望，其实是真心话。在这个时候，他真的还不能感受到阿透对他的情意。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晚安。”
“晚安，这里离车站还有点距离，自己路上小心点。”
是的，不过我的眼睛就跟猫一样，越晚越灵光的。”
“像猫一样…对，那再适合你不过了。”
的确如桧村所言，走到车站还真有点距离。不过对阿透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一边走在街灯照耀的街上，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首先想到的就是那道伤痕，今天意外地知道了桧村的过去，这点让阿透心里觉得很高兴。
而且还能向桧村说出自己的心意，虽然被拒绝了，但是阿透不打算就此放弃。
桧村说他不能回应自己的感情，但至少不讨厌自己，所以还有期待的空间。
阿透抬头看着夜空问道。
“不是…完全不可能，对吧?”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听说隔周的星期五，桧村因身体不适所以向补习班请假。
当然，圣巳的课也会暂停。这些都是圣巳传邮件通知他的。大概是因为上次阿透也用邮件通知他桧村的病情，所以圣巳这次礼尚往来，特地告诉他的吧。
这样一来，和桧村就要下个星期二才能见到面。因为之前见面的次数太频繁了，虽然才一个礼拜，但总觉得时间好长。不过不必和圣巳见面倒是轻松不少。
星期天时阿透偶然在新宿遇见了圣巳。这天阿遇和大学同学聚会，大家散会之后阿透独自到速食店去，当他走到二楼时就看到圣巳一个人坐在窗户边的位置上。
对于阿透明显有敌意的圣巳，坐在那里静静的不说话，可爱的模样其实不输给女生。虽然和桧村是不同类型，但是同样的都很引人注目。他的托盘上只放了一杯饮料，看起来好像在等人的样子。

因为是假日，所以没穿制服，圣巳身上穿着类似西装的打扮，还系上领带，这样的穿着随时都可以上高级的餐厅。虽然那打扮很适合他，但因为这里是速食店，所以看起来有点突兀。

阿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前和他打声招呼。而圣巳好像没发理他似的，从上衣的口袋里拿了一样东西出来演凑近嘴里。
仔细一看，原来是香烟。圣巳用打火机点火，开始拍起烟来，从他老练的手势看来，就知道他有抽烟的习惯。阿透觉得很惊讶，不过他还是悄悄的走近圣巳，然后突然从后面开口打招呼。

“嗨，圣巳!真巧你也在这儿。”
圣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猛咳嗽，他很快的就把香烟藏起来，看来抽烟对他而言还是有些罪恶感的。
“啊一，这样不行哦，你还没满二十岁怎么可以抽烟呢?而且烟对喉咙不好吧，如果桧村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搞不好还会很伤心呢!”
“等等…小笠原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
“要我闭嘴的话．那就拿桧村的事情来交换。…这里的事。”
阿透碰了碰自己的胸前，圣巳一看就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不得已只好叹了口气点头答应，阿透把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在圣巳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先确认一下，小笠原先生到目前为止知道了多少?”
“四年前心脏病发作，动了手术…之后就被禁止唱歌了。”
“这些你都知道了。那我知道的也和你差不多，其他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好像有些复杂．我虽然也很好奇，但总不好意思去问桧村先生。”
“你和桧村不是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吗?”
“我爸妈和桧村先生很熟…应该说是远房亲戚吧，我们家从很久以前就在开乐器行，所以会音乐的人很多。”
听到他们有亲戚关系，真的令阿透感到意外。阿透叼在嘴上的薯条因而掉到托盘上，圣巳有些不悦的说道。
“很意外我们是亲戚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桧村工作的那家公司该不会就是……”
单纯的阿透马上就联想起桧村工作的地方，圣巳生气的吸着饮料点点头。
桧村工作的那家‘远山乐器’在业界是很有名的老字号。不只开音乐教室，还制作贩卖各式各样的乐器，甚至也和唱片公司合作。刚才一下于想到远山这个名字和圣巳的姓氏一样，所以才会问问看，没想到还真的被猜中了。如此，阿透也能理解圣巳为什么是个教养不错的孩子了。

总之．好像是圣巳利用亲戚这一层关系，希望桧村来帮他上课的。
“我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待在海外，分开两地的生活虽然投什么了不起的，不过看在外人的眼里，总觉得我很可怜，我就是利用这点来博取桧村的同情。”
“你也挺奸诈的。”
圣已笑了笑．他也很清楚自己是那种别人看起来很想去照顾的小孩吧。他就是利用些小手段来完成自己想做的事。看起来一付需要人照顾的样子，没想到其实还满坚强的。
“可是…你和你父母不是一直分开住吗?”
“嗯，我寄住在爷爷家，和伯父伯母、堂兄弟住在一起，所以很热闹、一点也不寂寞哟。”
“那你和我一样，我也是离开家到东京上大学，现在寄住在爷爷家，那种不过分关心也不过分干涉的感觉真好。”
“是呀，因为我父母平常难得相见，所以一见面就可以尽情的撒娇。，
没有必要同情圣已．他这年纪也不希望别人那样对他。而阿透也是不想被束缚．所以才会特地跑到东京读书。
“桧村家的状况和我家有些相似…，因为某些因素所以从小他就和父母分开，因此他才会同情我的遭遇，即使不想也只好免强接下我的课。其实他可能不想再唱歌了。”
“不会的，他不会不想唱歌的。”
“那就好，我从以前就很喜欢桧村的歌声，所以常会特地模仿他的音域来唱歌。不过…他的声音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唱起歌来总觉得有些吃力，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桧村从四年前就停止唱歌。应该说是无法再继续唱下去，即使如此，桧村也不会因为同情而不得不接下圣巳的课，毕竟这不是强制性的工作，如果不要他大可拒绝的。
这是因为在桧村的心理，其实还是有想要歌唱的欲望。
“桧村先生，他变了那么多吗?”
“嗯，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人也变瘦了…不过，现在比以前还要漂亮很多。”
是呀，他平常都穿的很朴素，是故意要掩盖他的美貌吧。他穿华丽的服装反而比较好看，这么做真是太浪费了。”
“华丽的服装…桧村先生什么时候穿过那种衣服的，我们上课时从没见过…小笠原先生，你和桧村先生两个感情不错嘛，我没看过的你倒是看过了。”
“啊．没有那是…。”
圣巳瞪了他一会儿，阿透也只能苦笑着混过去。看来圣巳好像不知道桧村在俱乐部兼差的事情，虽然一个星期只有一次，如果知道他晚上还要工作的话，只会让圣巳更加担心他的身体而巳，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要让圣巳知道的好。

“虽然我和桧村才认识没多久就这样说，好像有些厚脸皮，不过我想你不用那么担心桧村的身体，虽然之前他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如果同情他、担心他，他会故做坚强让别人看见他强壮的样子，这样反而会增加他的负担。”

圣巳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被阿透这么一说，他眼睛一直盯着阿透，好像要把人看穿似的。
“我倒是没那样想过…。”
“我小时候也曾经因为生病而留级一年，现在早就没事了，但父母到现在还是会担心。从你的观察来看，看不出来我曾经生过病吧?”
“完全看不出来，看起来就是很强壮，一点都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没锗吧，同样的道理，因为我不认识四年前的桧村，所以他在我面前就没有以前的包袱，可以自在的相处。”
“怎么觉得…你也很奸诈的样子。”
两人对看了一下，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在旁人的眼里大概会觉得这两人很奇怪吧。
圣已的手上没有烟抽所以有点无聊，阿透把自己的薯条递到他面前，大概是薯条已经变冷的关系，圣巳也不客气的往嘴里送了好几条。
“不过我倒是根羡摹你，可以受到桧村的关心。”
“没办法徘叫我比较笨，声音和唱法都和桧村先生差太远了，说来真有点难为情。”
“没那种事，我第一次听到你的歌声时真的吓一眺，好像是…乐器一样动人的声音，我在旁边听了这么多次真的很有感受，我这么说可不是在安慰你哩。”
无法好好的表达自己的心意，真叫人心急，阿透从小对这类抒情文就报不拿手。不管内心多么感动，就是没办法好好的用文字表达出来，像现在这样直接讲给对方听，表达的方式也就更加笨拙了。

不过，圣巳只是静静的听着。 “谢谢，如果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也这么想就好了。”
“对了、说到考试，也差不多快到了吧?”
“是呀，推甄就在下个月初，不行的话就要在下个月底参加考试。”
本来是想好好鼓励圣巳的，但是这样会不会给他过多的压力呢?正当阿透还在迷惑时，圣巳突然站起来，往窗外寻找某人的踪影。
“…啊，来了，还好他们没迷路。”
“你在等人吗？”
“嗯，待会儿要去约会。”
“约会…还真有空啊。”
“什么有空，是我爸妈从国外回来，我们待会儿儿要一起去吃饭，已经半年没见到他们了，如果再不陪陪他们那就太不孝了。”
听圣已说，他的父母是到这附近的大楼里去谈工作的事情，所以才和圣巳约在这里会合。对于即将要考试的考生而言，仍然不忘善尽当儿子的责任，这点对于一直都很懒得打电话回家的阿透而言，真的该向圣巳好好学习。

圣巳拿起上衣，很快的整理一下衣服，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行动电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对阿透说。
“喔，对了，之前谢谢你传邮件给我。桧村先生下星期就会来上课了，小笠原先生，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吧?”
“再高兴不过了。”
阿透老实的说出心里的话，圣巳听了不禁露出笑容，这也是阿透第一次看见圣巳如此开怀，看来圣巳好像已经愿意接受阿透这个朋友了。
这时，阿透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旋律，那是在店里播放的背景音乐，那首歌曲不就是之前听到的那段音乐吗。
“圣巳，等等，这首歌是?”
音乐虽然改编成流行歌曲的行式，但绝对是同一首曲子没错，就是他以为在梦中听到的那首桧村唱的歌。
“你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吗?”
“这首歌…应该是‘Summer Time’对了，是葛休音的歌曲。”
圣巳只听了一下下就知道是什么歌曲，真不愧是音乐世家所调教出来的孩子。
圣巳挥别阿透走出店里。从二楼的窗外寻找圣巳的踪迹，只见他跑向两个像是夫妻的人，而那个像是***女人，长的还挺漂亮的，她一见到圣巳就又亲又抱的，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圣巳就好像一只小型犬一样的任人拥抱。他说可以向父母亲尽情的撒娇，看来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那样温暖的家庭，桧村是不会知道的吧。他们同样都是和父母分开住，但是很明显的是不—样的，桧村之所以会远离人群，和父母离异也有很大的关系。
“还要等到星期二…好久啊。”
阿透拿起托致正要站起来时，又立刻坐了回去．他拿起笔写下了那首歌的曲名，走出速食店，直接奔向附近的唱片行。
当他找到了古典音乐区之后，询问了正在陈列的店员。
“对不起，我要找这首歌的CD。”
“只要不限定歌手的话，就是这张专辑，其他的话也有轻快歌曲式的编曲，还有爵士味道的编曲…很多种类。”
“啊，我只要普通的就可以。”
店员一边向他说明，好像一边忍着不要笑出来似的，不知道是因为阿透问的问题很拙，还是因为他将曲名写在餐巾纸上的关系，大概是后者吧。
“啊，还有这些也是，这些是摇篮曲式的专辑。”
“…那我要这张好了。”
店员拿出很多张CD，讲的再详细阿透好僳还是不能理解似的，不过他很快的就选了一张由男子演唱的专辑到柜台结帐。
‘Summer Time/Gershwin’
带着圣巳告诉他的CD，踏上回家的路。
就如同圣已所说的，星期二桧村果然来上课了。
像平常一样，阿透已经先到了仓库，他知道桧村到时，却没像平常那样主动打招呼，因为他在等桧村先开口。
老实说他的心理还真的有些不安，所以当他听到桧村敲屏风的声音时，不禁快乐的高举双手。
“上一次直的很谢谢你的帮忙。”
“不客气，不过…感觉和桧村先生好像很久没见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