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林言非懵懂,不明白林父的意思,“爸,只要我们不曝光就好,只要我和方寒小心一点,这样……”
“那个叫方寒的,真的有这么好吗?”林父看着林言非,嘴角划出一丝冷硬的弧度,“那个小混混,没有钱,还养着一个老太太,这样的条件,林言非,你真的认为这样无忧无虑被林家养大的你,能够忍受得了?”
“林言非,在一起不是一瞬间的承诺,而是一辈子。”
“爸……”扯扯嘴角,林言非明白父亲的意思,父亲在告诉他,如果没有一直付出,共同面对压力和挫折的觉悟,那么就赶快分开。
哑着嗓子,林言非无措解释道,“爸,我、我可以赚钱,可以……而且,就算方寒现在没有钱,但是方寒很能干的,他会修车,还很孝顺,爸,方寒他……”
越说越慌乱,林言非混沌的神经恍惚的想着,这么久,他居然忘记了他和方寒的未来,这么岌岌可危。
没有钱,再浓的感情也会转淡。
更何况他们还要面对毫不知情的奶奶,以及林言知和林父的反对。
“爸,我会努力。”镇定下来,林言非抬头与看不真切感情的林父对视,“爸,我会努力,过我自己的生活。”
“钱什么的,我会赚,方寒和我都年轻,只要努力,就可以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是吗……”不可置否的点头,林父竟是满意林言非的回答,定定看着不再游移的林言非,林父嘴角上扬,“可是,那个老太太怎么办?”
看着林言非再次僵住,林父满意现在他重又掌握了状况。
“那个老太太,你们觉得她要是不小心知道了,会怎么样?”
Chapter 64
“爸……您怎么知道奶奶?”看着笃定的林父,林言非心中疑虑担忧,“爸,奶奶的事,我和方寒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解决。”
如果不是林言知打电话让他来医院,说不定林言非和方寒已经跟奶奶坦白,并且得到谅解了。
“是吗?”林父点点头,似是不在意的弯起唇角,“今天下午,我去找过那位老太太。”
“……”林言非瞪大了眼,努力消化林父所说的一切,什么叫去找过奶奶?难道爸爸已经告诉奶奶他和方寒的事了?
“爸,不是我想的那样的,对吧!”急切的上前一步,林言非祈求的看着林父,“爸,您没有告诉奶奶……对吧!”要是真的告诉了奶奶,那样……林言非拽着头发,直想回去看看奶奶有没有事,方寒说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刺激?
“爸,您只是去找了奶奶,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对吧?”
“什么是不该说的?”林父反问,“连你自己也觉得那种关系见不得人了,恩?”冷冷打破林言非的自我催眠,林父背过身去不再看林言非不知所措的表情,要是再看下去,说不定他就狠不下心让林言非彻底和过去说再见。
“林言非,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个老太太……”想着下午见面时方寒奶奶的从容有度,甚至在听见林言非和方寒是同性恋的时候也只是怔愣了会,林父想,大概那位老太太早就看出了些许端倪,只是没有确认罢了。
方寒的奶奶,是个睿智的老太太。
“林言非,听老太太的语气,好像是很希望能抱个大孙子。”看着地面冷冷说着,林父仔细听着身后林言非不再平稳的喘息,“现在分开,对你对他,都好。”
“那个叫方寒的,你到底了解多少,还有那个老太太,林言非,你说你能解决,怎么解决?求她接受你们还是自顾自的在一起?”转过身,林父走上前想拍拍林言非的肩,“言非,玩够了就回家,那里不是你可以停留的地方。”
“我知道。”抬头,林言非挥开林父想要亲近的手,“我知道自己该怎么走该怎么做。”
直视林父,林言非握着拳压抑着怒气,淡漠开口,“爸,这种事我自己明白,请您不要再插手了行吗?”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对父亲的畏惧已经过意不去,那么现在,林言非已经完全摒弃了所有,居然去找奶奶,告诉奶奶他和方寒的事。
脑中想着要是奶奶有个万一该怎么办,林言非不顾后果的朝微微愣神的林父大吼,“你凭什么去找奶奶!”
他曾躲在墙角偷偷看着奶奶和方寒相处,想过无数次要是奶奶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并认同了该有多好,也自私的徘徊的奶奶家门口,想就这么冲进去告诉奶奶,不管奶奶的身体,不管方寒的不愿意。
可是他没有,因为林言非害怕。
不仅怕奶奶要是被气得生病,更怕方寒从此不再理自己。
林言非不确定,在方寒心中,自己是否能敌得过奶奶。
所以今天下午方寒说要带着他去跟奶奶坦白的时候,林言非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想着从今以后就不必遮遮掩掩,想着从今以后不用吃奶奶的醋,想着他可以和方寒不担心未来的过下去。
可是……眼眶微红,林言非瞪着林父,“谁让你去找奶奶的,谁让你和奶奶说那些话的!”
第一次反抗父亲,连上次在办公室里,林言非的音调都没有这么大。
空荡荡的走廊,回荡着林言非包含怒气还有无措的喊声,“要是奶奶生病了怎么办,要是方寒讨厌我了怎么办!你凭什么总是来干涉我的生活!”
“奶奶对方寒来说最重要,连我都不敢说一句透露我们关系的话,在奶奶面前不能亲热,还要装作‘没关系,你们随便给方寒介绍女朋友好了’的样子,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去跟奶奶说我们是同性恋,不可能让她抱孙子吗!”
哽咽着嗓子,林言非冲不再言语的林父大吼,“你都说了让我滚蛋了,现在又来多管什么闲事!”
对林父说着算是大逆不道的话,林言非回过神来,愣住,眼前,是同样愣住的父亲,还有身后,倚在门边的林言知。
“林言非……”被林母扶着走出病房,林言知不敢置信的轻声喊着,为什么现在的林言非他这么陌生?
刚才,是在父亲面前一向软弱的林言非?林言知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一碰到方寒的事,林言非就会变得这么失控。
“非非……”担忧的看着强忍着泪水的林言非,林母走上前去,想触碰被惊得愣住了的林父,可是刚刚触及到,却被一手挥开。
尴尬的收回手,林母有些受伤的低头,挽起耳边的发,“厉仪,我们还是进房间里再……”
“林言非,那个方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沉声开口,林父的声音浑厚,隐着怒气,“你这样对我大吼大叫,像什么样子!”
“爸……我……”
“你从小学到了东西就是对父亲大吼,这样目无尊长吗?”眼神犀利,林父看着不断摇头,从刚刚的失态中清醒过来的林言非厉声道,“你妈小时候是怎么教你的……”
“又关我妈什么事?”心脏又被刺入一根钉,眼眶再度微红,“我妈早死了,我现在什么样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我这样全是我自己学的!”不再游移,林言非现在即使面对发怒的父亲也不再恐慌。
眼前的父亲,从未在意过他,也没关心过他,这些算了,他本来就不再奢望了,但是……父亲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去伤害奶奶。
冷冷瞥着林父铁青的脸,林言非转身,“我去看奶奶,你以后不许去找她,也不许打扰我和方寒。”
“回来!”叫住林言非,林父走上前去一把扯回林言非,“你走什么走,你是林家人,不许离开。”
“凭什么?”看着父亲着急拉住自己的样子,林言非发现他居然想笑,挥开父亲的手,林言非毫不留恋的转身,“爸,我不是林家人。”
“我只是姓林而已,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林家人,更没有当做你的儿子看。”缓缓陈述着伤人的事实,林言非看过愣住的林母,扫过想要开口挽留他的林言知,撇过想要否认的林父,“方寒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说完,林言非不顾身后传来林言知的大吼,抬起脚来便跑,现在,要去找方寒。
他放着方寒一个人去面对知道了所有的奶奶,方寒一定很难过。
“对不起方寒。”等不及电梯,林言非飞快的下着楼梯,冰冷的气流划过脸颊,带起一阵刺骨的疼,“对不起方寒,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的。”
躲开与陌生人的碰触,林言非盯着不远处的医院大门,想着要快些,快些跑到方寒身边去,然后拉着方寒的手,说“对不起方寒,我们应该一起的。”
所有的事,不管是什么,现在的他们都应该一起面对的。
“喂!”跑出安全逃生出口,林言非冲出医院大厅,却被一个人拉住,慌忙停住,林言非喘着气,看向拉着他的人。
居然……是安易。
几天前,哭泣着告白的安易。
“……安易……”扯扯嘴角,林言非原本就混沌的大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是想着方寒就够他吃力了,现在,还要面对被他拒绝了的安易。
“林言非,你跑这么急干什么?”相对于林言非的无措,安易表现得倒是落落大方,没在意林言非闪躲的眼,安易奇怪的问,“你不上楼看你那受伤的弟弟,想出去干什么?”
“啊……那个……”挣脱安易的手,林言非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口,天已经黑了,像是吞噬着人心孤独的一口大井,有些着急,林言非对安易解释道,“知知没什么大碍,所以我现在要回去……”
“回去找那个男人?”挑眉接过林言非的话,安易不甘的问,“林言非,你为什么会喜欢上那种人?”
“安易……”看着安易落寞的眼,林言非平复了呼吸,竟然笑了笑,抬手抚上安易翘翘的暖暖的短发,“安易,难道只许你喜欢男人,不许我喜欢男人吗?”
故意用开朗的语调,林言非故作幽怨的撇撇嘴,“安易,这样会不会太专制了?”
“这怎么可能一样!”悲伤的气息一下子哄散,安易不顾这是在医院,指着林言非大声喊道,“我是女人,喜欢男生无可厚非,你、你……”
看着林言非无所谓笑着的样子,安易一阵无力,咬咬嘴唇,安易想再大声骂,却在看见林言非身后的来人后怔住。
“喂,安易,怎么了?”好笑的看着安易一会难过一会生气,现在又愣在原地,林言非忘记刚刚着急想要做的事,走上前摸摸安易的发,“安易,你被钉住了吗?”
想伸手掐掐安易的脸颊,可是手刚伸了一半,便被人用力握住。
“恩?”奇怪的看着自己手腕上有力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干净,这双手,流连过他的唇,拂过他的眼,林言非怔愣,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起来。
转头,林言非看着伸手带着怒气,吃味的抿着唇的人,缓缓拉开嘴角的弧度。
“方寒……”轻笑着,林言非眉眼弯弯,居然是他想要快点见到的人。
这样,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一下子抱住还带着酒气的方寒,林言非埋在那温暖的颈项里,闷闷开口,“对不起。”
“没关系。”虽然不知道林言非是为什么道歉,但方寒还是心疼的搂着林言非,吻吻发顶,“没关系言子。”
只要林言非还知道他的存在就好,但是……死死瞪着不知死活看着他们的安易,方寒吃味的问林言非,“言子,这个女人是谁?”
看着林言非微微湿润的浅褐色眸子,方寒哼了一声,“你刚才好像想摸她的脸?”
“诶?”听出方寒质问中的酸意,林言非闷笑了一下,拉过一旁愣住了的安易,对方寒解释道,“这个是安易,不是你的情敌。”
“是吗?”方寒眯眼打量着毫不示弱与他对视的安易,心中冷哼一声,不是情敌就怪了!
看言子的眼神这么不单纯,瞪着他的眼神更是恐怖,怎么可能安了好心?
移开目光,方寒拉过林言非,最后瞪了安易一眼,“言子,走,我们回家。”
“啊?哦。”愣愣点头,林言非对安易挥了挥手,便老实的跟着方寒离开。
不顾身后安易的失神,林言非拉着方寒的手叽叽喳喳的问着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对了方寒,你为什么会到医院来?”
“对了方寒,你喝酒了对不对?”
“还有还有,奶奶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言子,你可以安静一会吗?”
Chapter 65
“方寒,奶奶到底怎么样了?”好不容易回到了方寒的小公寓,林言非迫不及待的问,“奶奶没事吧?”
认为方寒什么都没有告诉奶奶,林言非想方寒刚才大概只是觉得不爽,去奶奶家吃了个晚饭,顺便开了瓶啤酒而已。
但是……方寒没说,不代表父亲的话能够收回。
“方寒,奶奶真的没事吧?”
“没事。”脱下外套,方寒半躺在沙发上懒懒回答,“老太太精神好得很,绕着咱家小院子跑100圈都没问题。”想着之前他踢开门后对老太太坦白的情形,方寒不自在的挪挪身子,绝对不能让言子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丢脸!
这么想着,方寒嬉笑着拉过林言非,转移话题,“言子,你家那个讨人厌的弟弟怎么样了?”
“知知不是讨人厌的弟弟……”无力申诉,林言非颇感疲惫,只要一提到知知,方寒就没好脸色,“知知没什么大碍,就是骨折要修养一段时间。”
“是吗?”方寒点头心中窃喜,偷眼瞄着林言非的表情,没有很着急,看来林言知在林言非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复从前了,满意的点头,方寒笑着说,“对了言子……”
“对了方寒……”
两人同时开口,愣了一下,方寒拉过林言非问,“有什么事?”
“啊……是这样……”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林言非对方寒笑了笑,“那个……奶奶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