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天上鬼

於是 King 和 Vic 同声说服，半哄半强迫的将 Rain 带到海滩上，将他安置在躺椅上休息。

面对 Rain 怯生生的脸蛋儿， King 侧头吻了吻他，亲手为他盖上毛毯，「乖乖的，我就在前面，别乱跑知道吗？」

耳提面命好一阵子， Rain 那双无辜的蓝眼睛一刻不离的紧盯著 King 。

看著他紧张又害怕的神情， King 情不自禁的吻了吻他的眼睛。

Rain
闭上双眼，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眼皮被轻轻一啄，一会儿就结束了。睁开双眼，依是那双令他心安的蓝眸，传承自他的蓝眸，自己和他一样的……蓝眼睛。

King 温柔的摸著 Rain 的额，修长的手指梳著柔软略长的发，两人四目相交，双眼交缠在一块儿，如胶似漆久久难分。

就当两人要沉沦在彼此蓝海般澄澈深遂的眼眸中，天长地久时，被 Vic 适时叫唤。

拍了拍他， Vic 脸上有浅浅不著痕迹著责怪。

「我来照顾他，你去工作吧。」坚定的看著他。

好一会儿 King 才妥协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他。放不下心的迟站在旁，叹口气， Vic 无奈又坚定的再三保证，「放心吧，有我在。」

King 深看著 Vic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俯下身，又落了一个亲密的吻在 Rain 脸上，忍不住再一次交待，才恋恋不舍百般不愿的离去。

Vic 叹息，低声咕哝，「只不过在前面而已，犯得著弄得像生离死别……」

他的话，让旁人又多了一种感慨。这其实是两个星期以来，大夥儿第一次那麽接近看到他们父子相处的情形。

King 的人性化的数种面貌，除了冷漠以外，各式各样从未见过的 King
，他的紧张、忧心、无措、宠爱一个人的温柔、对一个人的无限付出、身为人父的稳重和包容、为了哄一个人说学逗唱各式各样逗笑的表情……

没想到这次又看到了一个令他们惊讶不已，又是另一种风貌的 King ，一个叨放心不下的 King 。

看在他们眼底，除了在舞台上歌唱以外拥有奔放性格外，在私底下变得冷漠无情，即使只要站在那里，都会让人打从心底发颤，萌生逃跑却又不舍离去的念头。

为了音乐而坚持，严厉又要求完美的 King ，这样子的他数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像无情无欲只司其职的天外之人，有时他们会以为 King
其实不是人，而没有七情六欲的外星生物。

要不是每当一个作品从无到有呈现出那憾动感人的旋律和深刻的情绪，要不是从头参与制作，亲眼看著 King
进录音室演唱，真怀疑这些音乐真的是如此冷漠的男人唱出来的吗？

而在这半个月里，彻底完全颠覆他们对 King 十年来根深柢固的印象，每看一次如此人性化的 King
，都让他们觉得自己发现奇迹一次，真的很不可思议，每当早上醒来时，还会想这是不是他们做的一场梦？

看著 King 一离开就变得极度不安的 Rain ， Vic 伸出手，「有我在，别怕。」

Rain 僵硬的点点头，将毛毯拉上，更将自己深藏在帽子底下。导演一声中气十足可比做雷的「Action！」吓了他好大一跳！

紧紧抓住 Vic 的手，全身变得紧绷，对 Rain 来说绝不陌生的机器运转声、身旁来来去去许多陌生的工作人员，他蜷曲身体，怨愤又害怕的看著 Vic
。

「我想走、我想走！」他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呢喃。

「放心，我陪著你，别怕。」 Vic 听见了，紧紧握住他紧张到冰凉的手，极力安抚。

Rain 紧紧抓住 Vic ，像抓住迋洋浮板的用力，双眼写满哀求，「 Vic 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求求你好不好……」

Vic 紧紧守在他身旁，不时给他安慰，他几乎要将 Rain 抱在怀里，依然止不了他恐惧的颤抖。

四周的人其实都拉长耳朵、睁亮双眼注意这个像稀世人类的少年看，毕竟他们已经对 Rain 的好奇已达到极至，终於有机会能近距离观察这个男孩。平时，都被
King 保护到滴水不漏，总算让他们在最後一天盼到了。

截至目前为止的观察，众人对 Rain 有了共同的感想，那就是同情和怜悯，还有他真的长得很灵秀，有时还会怀疑，他真的是男生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 Rain 的恐惧。

是人都猜得到，那件事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很难想像在短短几天之内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会被媒体和群众逼到这种程度，非常惊人。

但同时……可以被理解。

电视重复转播的画面，都是铁证。

难怪、这也难怪 King 会在日本发出这麽惊世骇俗的言论，甚至公然控告日本政府，说出抛去歌迷者般话等等。

Rain 含著眼泪压抑的对 Vic 低诉、请求。

见闻者……无不动容。

「我……我不要待在这里…… Vic
，你带我离开……好吗？」偷觑著那些黑色的机器，它们像凶器般在脑中盘旋、逼迫，彷佛那一张张狰狞的脸孔又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Rain 快被逼疯了，十只手指用力到泛了白，「求求你， Vic ，求求你……」

沉重的压迫感，他快不能呼吸了。

Vic 为难的看著他哀求的眼睛，接著望向远处和莉沙丝一起拍摄的 King ，他几乎心软。

这孩子从小到大，只要开口向他请求，必定是遇到极大困难才会开口，也因此他从来没回绝过，就因为他从来不是胡来的孩子。

他当然知道他在害怕什麽、甚至回忆到什麽！如今，眼看 Rain 被折磨的快要崩溃，要他待在这里实在太残忍了。

「好！」那双和 King 一模一样的眸子含著泪， Vic 脱口就答应了。

毕竟那件事情还太接近，时间来不及发生作用，再呆下去， Rain 的病情只会加深加重。现阶段绝对不能给他过度的压力，那只会适得其反。

看见 Rain 听到他答应後明显放松下来， Vic 更加坚定他的决定是对的。当机立断， Vic 想先去告知 King ，只是没想到会被急切的
Rain 拖住，回过头， Vic 惊讶的看著 Rain 。

一旁偷窥的人心惊不以，没想到素有金算盘、狡诈如狐般难缠、铁一般不可动摇的 Vic 如此轻易妥协了，连 Vic 都法拒绝於 Rain
，那妖狐竟然心计都没来得及使，就被他收服了。惊哉！怪哉！世道变了！

Rain 颤著身急忙从躺椅上起身，拉著 Vic 狂奔的模样像是後头有洪水猛兽追他，唯恐迟了会被吞噬！

「 Rain 别跑，你不能跑……」 Vic 苦笑，他连跟 King 交待一声的时间都没就被 Rain 拉了出来。

「你们要去哪儿？ Vic ！ Rain ！」身後传来暴怒的大吼。

果然， Vic 苦笑， King 马上就追来了。

一个转身， Vic 顺适将 Rain 拉在身後。

Rain 低垂垂著，一双手紧紧抓住 Vic 的衣袖，偷觑 King 的脸色，果然阴沉，更加怯懦的缩在 Vic 身後。

King 不悦的看著挡在 Rain 身前的 Vic ，满脸责怪和疑惑。

Vic 无奈的笑了笑，後头的手正被 Rain 握得暗暗生痛，「我带 Rain 到不远处散散，就在这沙滩上，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为什麽？」 King 非常不满意 Vic 的做法。

Vic 看了看 King 身後错愕的工作人员。

塔诺和莉沙丝追了上来，同时，摄影师扛著摄影机也跟了过来。

身後人儿手里传来不停的哆嗦，紧张的手都冒汗，扯了扯他， Vic 回过头看著 Rain ，很是无奈的安抚。

Vic 对 King 指了指追来的人，尤其是摄影机，「他很怕。」

King 的视线移到 Rain 惊恐难受的小脸，愤怒顿时消散，深如幽海的蓝眸，看了 Vic 好一会儿才点头。

「帮我看好他，一定要看好！」 King 压抑住激动，沉著声要 Vic 保证。

「好啦！看你紧张的跟什麽似的，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Vic 好气又好笑，看著紧张过度的 King ，他嗺促的他回去。

「 King ……」莉沙丝高声叫唤。

King 向後头挥手，双眼不离 Rain ，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他开口，「你要好好听 Vic 的话，别凝视大海、别靠海太近，知道吗？」

言谈之间，交杂著担忧。

Rain 点点头，有 King 的首肯，这下他全然放松了，走出 Vic 的庇荫跑向属於他最安心的怀抱，抬起头望著高大的男人，痴痴地傻笑。

King 弯下身吻了吻他，又是细语一番。

Rain 显得更轻松了，露出浅浅温暖的笑意。 King 也跟著笑了，「傻孩子。」

点了点 Rain 可爱的鼻头，他回以他傻傻又愣愣的笑。

King 抬起头看著 Vic ，换上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正经。

「你说过的，别离我太远，要是离开我的视线，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麽！」略带威胁的警告著好友，这才回去。

Vic 拍了拍 Rain ，牵著他往岸边走，海生吹拂，一时间的宁静让方才种种，好像已经变成遥远的前世。

甚至吵杂的人声都变得遥远了。

「要说在这世界上有谁最能牵动 King ，就属你了。」突然有感而发的开口，「打小认识他到现在，没见过他紧张过谁，也没看过有谁能制得住他，唯有你。」

Vic 深看著 Rain ，「要好好珍惜自己，别让他再这麽担心受怕，毕竟……我们以前都过得太苦。」

Rain 看著 Vic ，缓缓低下头，他只知道少许有关於他们的过去。

每当他好奇的追问，当时的心情其实参杂一种对 Vic 的妒嫉，他妒嫉 Vic 有一段和 King
一样充满神秘只属於他们而他不知道的过去，那样让他觉得自己被他们两人排除在外，因此有一段时间，他不断缠著他们追问，用尽各种方法分别追问他们。

而他得到的答案不尽相同，他们都用沉静的态度告诉他，那段成长的日子太黑暗，那是你一辈子从未见过，属於黑暗的世界。然後，他们就不说了，理由是他们不希望他知道那段用黑血渲染的过去。

Rain 明白他们不愿提及过往的难处，久而久之他就不问了。因为他了解，每个人都有个不愿提及的往事， King 和 Vic
真的很爱他，这个爱，让幼小的心灵充满踏实和勇气。

即使没有母亲，他仍充实又快乐。

Vic 将 Rain 揽在身边，摸了摸 Rain 柔软的发，气氛宁静的在海边散步。

好一会儿， Rain 抬起头偷觑 Vic ，欲言又止。

Vic 低下头看著 Rain 。

「 Vic 我……」心思流转， Rain 又静了下来。

「怎麽了？」 Vic 拉过 Rain ，两人四目相交。

在 Vic 黑如深潭沉静的温柔令人安心的眼神鼓励下， Rain 鼓起勇气开口。

「我想问你，母亲呢？」开了口， Rain 勇气大了，「难道 King 不曾这麽在乎母亲吗？像对我一样的……在乎。」

最後那一句，有些难以启齿。

他和 King ，不伦的爱恋。

Vic 大声的笑了，笑的有些凄凉。

摇头、摇头、再摇头，彷佛听见什麽有趣又难解的笑话。

等到他笑完了、沉静了。

Rain 依然静静的看著像他另一个父亲的 Vic 。

「不。」 Vic 看向大海，「我也不知道 King 对凡蒂，也就是你母亲到底有著什麽样的情感，从来就……不知道。」

Rain 听了，心里头沉淀淀的。

他不否认自己吃醋了，吃自己亲生母亲的醋，他是真的希望 King 从头到尾之爱他一人。

看著低落了 Rain ， Vic 拍拍他，「不过我可以确定……」

抬起 Rain 的头，两人视线交缠，「我可以确定 King 对凡蒂的感情，不是爱情。」

「那是什麽？」脱口而出， Rain 对此执著不已，毕竟……在爱情上，人难免自私。

Vic 摇摇头，「想知道真正的答案，问他本人比较好。」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你一定多少知道一些的。」 Rain 缠著 Vic 追问。

「你还是问他本人吧！毕竟这些该由他本人亲口告诉你。」 Vic 又闪又躲，不知不觉，两人玩闹起来。

脚底下踩著海水，浪一波接著一波缓慢的流过。

突然， Rain 弯下身朝 Vic 泼了一道水， Vic 没提防，结实被泼得正著。

一身黏腻的湿，好不容易换的衣服，又湿了。

静了好一会儿， Rain 蹴不安的看著低头不语的 Vic 。

浪又来了，海水带起些许白沙，浸满裸足，下一秒，浪退了去，水和沙从脚指缝中溜过。

盯著眼前高大阳刚的男人，海水延著发梢，流了下来，一身湿淋淋的 Vic 。

Rain 不安的擦了擦裤子，将手弄乾，好像一双乾手，就能逃脱泼水事实。

「 Vic ……」才要上前叫他， Vic 突然动了起来，一动，就是往 Rain 抓去。

一个闪身，惊险躲过， Rain 见 Vic 朝他追来，一副誓不甘休的模样，惊的跋腿就跑，沿途发出刺激的尖叫。

左闪又躲、又泼水又撒沙，沙沾上水，黏在 Vic 身上，看起来更狼狈了，「你……你给我站住……给我回来！」

「啊……哈哈哈……饶了我吧！」 Rain 边笑边跑边喊饶。

他没发现， Vic 总落後在他三步之遥，即使口里喊著威胁的话，脸上充满笑意。

Rain 一心跑回能庇佑自己的人身边，忘记周身所有的一切、忘记 King 还在拍摄、忘记让他惧怕的摄影机、忘记人群……

只看得见眼前就像太阳般闪耀的身影、还有追在身後抓他追捕的人。

跑向他、跑向他就不会被抓了……

34

　　　　　　　　　　 《过火的游戏》

塔诺专注的盯著萤幕。

众人无不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深怕破坏这好不容易培养出的情境。

镜头前的两个人，散发出两个极端的特质，碰在一起激起让人意想不到深感诧异的火花。

太……太不可思议了！

这种诡异中带著张狂、极端里出现融合的情境，是如此的……如此的……

在一片撼动灵魂深处中，凝聚的气氛是那麽的不容干扰。

有个白色的人影突然闯进彷佛无形中被划下的空间。

「 King ……」奋然一跳，投进伫立浅海中冷峻男子怀里，瞬间，藏在他身後，紧紧揽住那没有半分赘肉结实的腰。

一阵错愕，那好可预不可得的气氛煞时像梦幻泡影般，被戳破！

塔诺惊骇的跌下椅，结实摔在沙地上，围在他身旁的副导、工作人员、化妆师七手八脚的把他扶起来，现场顿时陷入一阵慌乱。

「哇他爹爹的……」塔诺甩开帮忙的人，还没站稳破口就要朝闯进现场的人大骂，非得教训到那不知好歹的人後悔他爹妈把他生下来！

才刚开口站稳了，人也愣了。

维持那滑稽狼狈的姿势，傻了。

而原本帮忙扶他的七七八八人，同样都傻愣的呆在一旁，就连最专注的摄影师都不自觉站直身，忘了拍摄。

「哈哈哈……别捉我、别捉我…… King ……」天使般纯净的笑靥，激动的叫著、无法克制的笑著。

「你！ King 你让开，看看你的小宝贝对我做了什麽！」 Vic 又笑又气的指著藏在 King 身後的 Rain
，说完，看似不甘的朝他虚抓，立即惹得他兴奋又刺激的大叫，扯紧 King 的衣服退了又退，牢牢藏在 King 这个避风港後面。

「导演，他们……」好不容易回过神，副导正想上前劝阻。

「嘘……小声！」塔诺细声提醒，一双眼离不开眼前的人，随手挥了挥，「摄影师，快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