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已全黑了,不久前跟着韩静从大楼里出来,坐宾士车来到郊区,进入了这座园林。因为自己说饿了,他才带他来这里?可是,来这里半个多小时了,那个男人没请他吃饭不说,竟命了两名古代丫环装扮的女人带他到这儿洗澡!有没有搞错啊!
从地上爬起来,他步履蹒跚地来到浴室门口,向那两名还处于惊诧中的丫环笑笑。
“对不起啦,今天遇到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我忍不住就想笑。”在笑意又涌上之前,他闪进浴室里,随手一带,把门关上了。
转身,望着浴室,吐出一口气。
呜呜,总算见到现代物品了。大而宽的浴缸,落地镜子,水龙头,照明灯,毛巾,沐浴露……看来,这座园林大宅是古今结合的!
放松精神,脱了衣服,步入早已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大大地感叹。
终于相信自己并没有返古了!
闭上眼,享受着温水带来的柔滑之感。但舒服没几分钟,明明被锁的浴室门竟然开了!?
两名丫环恭恭敬敬地进来,跪于瓷砖地板上。“请让奴婢们侍候雪公子——”
一块巨石从天外飞来,扎扎实实地砸在了雪炽阳的头上,从此,世上又多了一尊名为雪炽阳的石像!
“雪公子?”眼带秋波的美目向石像一瞟,叭啦啦,石像龟裂——龟裂——最后爆裂成无数块,沉入水中……
“啊——”
类似女人般的尖叫声自雪炽阳的口中发出,像煮熟的鸭子,通红了全身,捂住重要部位,叫声冲破云霄,直达九重天——
他的贞洁——贞洁牌坊啊……
还给他!
呜呜呜……
还给他啦——
第三章
他好想哭哦!
如果他还有眼泪的话。
早在走出浴室之前,他的眼泪就流干了!流得比浴缸里的水还要多!两股泪,哗啦啦地自眼眶中冲出,将他淹了个顶。
然而,此时此刻,镜子里的那身着古装的少年是欲哭无泪!
红肿双眼,哀怨地瞪镜中的自己。
衣服是上等的料子,听过没见过的杭州丝绸耶!水一般的柔滑,银光一片,色泽、绣工、裁剪皆属一流!
白色的里衣,水蓝色的外袍,袍子上绣了几朵寒梅,银丝边的腰带,再挂一枚打着中国结的玉佩,除却一颗短发的头,脖子以下分明是古人的呀!
穿上这古装,十八岁的他比实际年龄硬生生的小上几岁!有谁看得出,他已经成年了?
骗鬼去吧!
两名看光他身子的丫环若无其事地侍候他,之后,不知从哪里提来一个灯笼,向他伏身,行礼。
“雪公子,请前往大厅。”
已以对任何称呼无所谓了,带着隐忍的怒气,步履艰难地跟着她们出了房。
事实上,不用灯笼也可以看清路子。曲折的回廊柱子上嵌有幽亮的灯,若不细看,定会将这些灯误认是一颗颗昂贵的夜明珠!
走过几个石拱门,便来到大厅了。此时的大厅内灯火通明。
揣着一颗不安的心,跟着丫环跨进了大厅的门槛。
宽敞的大厅中央,铺了一层做工精细的暗红色地毯,无论是双龙戏珠的纹绣还是庄重的色泽都无可挑剔。踩在地毯上,不禁抖脚,怕踩坏了这精致而名贵的地毯。
厅两侧是设有长型古式桌几,雕工上漆极为讲究,桌几后是席坐,各置一块软垫,以便客人跪坐。
大厅正堂,一幅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的雄鹰展翅巨画气势磅礴的居于正中央,画下面是一张铺有白虎皮的宽大宝座,宝座上的霸气男子才是真正叫人——震撼!!
一袭黑色底纹,暗红龙纹的长袍,穿在男人的身上,使其显得高深莫测,长及腰间的黑色长发编织成一条粗长的辫子有个性的垂挂在左肩,一顶飞鹰展翅的白金额环贴切地戴在额上,细长柔滑的刘海散落,他幽深的鹰眼藏于发后,若隐若现,偶尔点点精光闪烁,令人望而生威。噙着一抹邪肆的笑,君王天下般的斜倚在虎皮宝座上,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霸道地扩散于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双眼望向那雄鹰般叫人肃然起敬的俊邪男子,再也无法移开了。
第一次看到他时,他是穿西装的,一头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完全不同于此刻!同样高大、俊挺、邪肆,却没有此时的——尊贵与霸气。
古典大宅中,庄严大厅里,霸气的男人……
几乎要软了腿,跪下来直呼万岁——
古代的帝王——便是这样的吧?
“过来。”慵懒地招招手,要他过去。
深吸一口气,揣着不安,一步步地接近那帝王。
韩静微眯眼。
打从雪炽阳一踏进大厅内,他便盯着他看了!
原本就稚气的脸,在水蓝色长袍的衬托下更显稚嫩了!他的个子不高,一百六十八公分,偏瘦,肤色较白,粉红的嫩唇微抿,异常的诱人。古装打扮的他,如一个粉妆玉琢般的娃娃。
如此一个巧人儿,极难与记忆中那个狂傲的男人联想在一起!上天似乎开了他一个莫大的玩笑,居然让前世是傲然霸世的超凡男子,转世成眼前这个生嫩的玉娃儿。
紧张,手心都在冒汗。立在韩静的面前,雪炽阳不安地盯着——虎皮披挂。
真虎皮吗?
还是白虎的皮呢,黑白交错的条纹,似乎是真品!这个男人够大胆,竟敢用珍贵的白虎皮当铺椅子。
温热的触感在脸上扩散,他这方发觉男人用修长的手指摸他的颊。
轻轻地磨着,似乎在鉴定一件物品。他站得直直的,不敢乱动。当手指来到他的唇边时,他张了口:“……我好饿……”
是的!很饿!饿得快要胃抽筋了!
手指,停在他的唇瓣边,失笑。即使换上了金装,性子依然突兀!
韩静起身,拉他的手,向大厅左边的一扇门走去。两名如花似玉的丫环早已立在门口恭候着,见主子来了,伸出一双白嫩的手,将珍珠垂帘撩开。
雪炽阳的心怦怦然地跳动着。当手被握住时,他的心便开始收缩,不知怎么了,每被握一次,心就痛上好几分。他是不是病了?
晕晕然地进了门,闻到一股美食的香味,肚子里的饿虫立刻放肆地叫啸起来。
巨大的红木圆桌上,美味佳肴,大盘小碟,摆了一桌,看得他眼花缭乱。
口水,快要流下来了!前辈子修来的福呀!这辈子受益匪浅哦!好想甩开韩静的手,扑到那一桌美食前先哚为快!
韩静微微一笑,带他入座。
坐下后,他抓起筷子,冲韩静一笑,一脸幸福淘醉地说:“那么——我不客气罗!”
筷子一伸,目标——回锅肉……
“呃?”
筷子停在半空中,不敢轻举妄动了。他直瞪袖子——宽长的袖子拖在桌上,令他无法再前进半分!这一伸出去,袖子不全掉进菜了?
像在看笑话,韩静不语。
雪炽阳瘪瘪嘴,心一狠,将袖一直卷到肩膀上,露出光裸的膀子,伸直了手臂,夹菜去也。
韩静大笑。
果然不该期望一个现代人会有古代的礼节!这种粗俗的吃法在古代断是端不上台面!
嘴里嚼着美味的肉,莫名其妙地瞅身边笑得放肆的男人。又怎么了?他哪里不妥了?袖子碍事,当然要卷起来,难道叫他拖着去夹菜?
韩静先在一个金盘里洗手,擦拭干净后,方拿起银筷。以左手捏起右手的袖子,毫不拖泥带水地夹到了菜。
咽下肉,雪炽阳满脸通红。
他……他可从没有穿古装吃过饭,当然……当然会出糗啦!哼!过分!这个男人欺负他没见识!双眼发直地瞪着满桌的美食,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他要吃光它们!
吃饱了喝足了,睡得也香!
清晨,抱着被子,蜷缩得像只狸猫的雪炽阳在女人温柔的呼唤声中悠悠转醒。
一时还搞不清楚身在何处,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接近他,揉揉眼,他含糊地问:“妈,现在几点了?”
“噗——”女人的笑声?!
张开眼,定睛一看,看清了站在床边一脸笑意的女人。是昨晚侍候他洗澡让他失声尖叫的“祸首”之一?
“喝——”吓了一跳,拉着被子,羞红了脸,瞪着一双大眼,不悦地问:“你……你又想干什么?”
“奴婢晚香,侍候雪公子起床更衣。”女人柔声道。
呜——敲敲自己的头,很痛。从被子里爬出来,认命地由这名叫晚香的女人“侍候”。
衣服不是昨晚的古装,而是制工精细的学生制服,他好奇地问:“今天要出门吗?”
“是的,司徒先生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咦?司徒先生是谁啊?”
“是送雪公子到学校的主事。也是‘赫连山庄’的管家。”
穿好衣服后,拉他到镜子前。雪炽阳满意地看现代装的自己,终于像个高中生了!
“原来你还会讲现代词语呀?”他笑。
“呃?”晚香不明白。
“学校啊!这是现代词语吧?我以为你除了讲‘公子’、‘侍候’、‘沐浴’、‘奴婢’就不会讲其它的哩!”虽然才住了一个晚上,但对这里古色古香的建筑与人仍不习惯。
晚香抿嘴一笑。“雪公子真会说笑。我是现代人呀!”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就因为你是现代人,我才觉得奇怪!怎么你能把古言古词讲得那么顺溜?”
“主上命令的,我们不敢不从。”晚香回道。
雪炽阳翻翻白眼。那家伙绝对有疯病。不但妄想前世的事,还将自己的住所弄得跟古代的一样,更要一堆人陪他玩古人游戏?
“你怎么想到来这里工作?”
晚香想了一下。“这里工资丰厚,又好玩。”
“咦?好玩?”在庄园,沿用是的封建社会制度吧?而韩静俨然是这“赫连山庄”的主宰者!
“当然好玩了!”晚香领他到浴室。“身穿绮罗裙,头插钗梳发髻,古典的建筑,身临古代般。”
刷着牙,听了她的话,略有赞同。如果他再多住几天,便会感到时空错乱了。
不过……
“你不觉得当佣人很没自尊吗?”漱完口,他问。
“不会呀!”递上毛巾,晚香笑得自在。“主上从不无缘无故地为难我们。平日的生活也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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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晚香拍拍他的头。“乖乖,你还是小孩子嘛。”
他咧嘴。“我十八岁了耶!打从我满十岁后就没再让我妈帮忙洗澡了。”
“咦?我以为男孩子八岁以后就不用妈妈帮忙了?”晚香一副果然还是小孩子的眼神看他。
“喂喂喂!”雪炽阳嘟嚷。晚香笑弯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