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魔鬼一般的君主,迟早有一日会让天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腰下在不断地动作,眼里淌下血泪,口内呕出浊色的酸液以及暗红的血丝,混浊的眼仇恨地直瞪狂笑中的赫连王。
诅咒--
我诅咒你--
赫连王停下笑,收到了任飞那狠毒的仇视,他冷凝了神情。那瞪直的,赤红的眼睛像毒蛇的凶狠的眼。
"挖了他的眼睛。"他淡淡地下令。
狱卒拿起铁勾,一捅一扯,便勾出两个眼球。
"啊啊啊--"沙哑地叫吼,抱着身下的人,不断地打滚。
"哼--"赫连王残忍地用龙靴踩碎了两个血红色的眼球。
躲在阴暗里的狱卒,有几个受不了地干呕了起来。
看着两条赤裸的人体在暗红的血里打滚,赫连王浮出一抹诡异地笑容。"来人,将他们捆绑一起挂到城楼上,让那些所谓的‘龙国子民'看看,他们的国舅爷和皇子是如何的‘恩爱'!"
烈日,曝晒,血液流干了--
龙国旧都的人们暴动,赫连王派出精锐士兵,挥刀屠城--
血,将龙国旧都的土地染红了。
在烈日下,他任飞起誓--
即使在地狱煎熬千年,也要再见你一面--
自焚而亡的龙王啊,当看到昔日臣民的血染红了国土,你可会后悔--
烈日曝晒了肉体,仍无法磨灭我对你的恨意......
赫连静,我诅咒你--
生生世世诅咒你--
qiqi
第八章
有没有一种恨,沉淀千年,穿梭时空的狭缝,冲击进梦境?
古人用药如神,梦魂香能让人的灵魂束缚在梦中,随着咒语,灵魂被带领到设定好的故事中,被迫经历梦境。
都说黄粱一梦,梦过了,醒了,不禁松口气,自嘲那不过是一场白日梦。然而,当梦是现实中的影射,梦是发生千年前的影像呢,梦中的仇恨像蜘蛛网织结,飞过时间的海洋,达到了彼岸,复仇之箭破梦而出--
雪炽阳哭了。痛哭不能自抑,眼前仿佛仍有不断飞溅的血,红色,鲜红鲜红,红得恶心。人死亡前的恐惧面孔好像仍在面前晃动。他们挣扎,刀剑却无情的刺穿了他们的身体;他们求饶,刽子手毫不留情一刀挥下;他们咒骂,迎来的是更残酷的杀戮--
上天啊!那是怎样的一翻人间烁狱?!
挂在城墙上的,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两具人体......血被烈日晒干了,发黑到干裂......
这就是他的国土,他的人民,他的亲人--被自己所爱着的君王一手摧残?
可恨!可笑啊--
为了那可悲的爱情,他葬送了自己的国家?
既使轮回无数次,他龙笑天的背上永远都烙上了罪人的印记!
今生的他怎么还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爱情?怎么能任性地为了爱而忘掉前世的罪?
普通人一出生,固然没有前世的记忆,因为没有执念没有可以穿越千年的仇恨,无数的人转生了,开始了新的一生。但是他们这一群人,纠葛太深太多,赫连静为了与他再一次当对手,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他的部属们追随而来。慕容雪因为不甘与愤恨,自刎前互誓来世要找到龙笑天的转生再一次追随。而任飞呢?任飞和龙儿呢?前世他们死得太悲惨,怨恨冲天,为了复仇,他们从地狱里一直追朔到来生。
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忘却了前尘往事。作为一名普通人,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如果没有韩静的绑架事件,那么这一生他是否都只做平凡单纯的雪炽阳呢?
可是不能了!
他被迫拥有了前世的记忆。他知道自己的记忆并不完整,简单的说,他的记忆像是人工的。别人的是自然,他却像是伪造的。尽管有一部分是天然的,可是大部分是数据的组合。寒月利用高科技,刺激了他的脑神经,最后催醒了沉睡在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龙笑天。
龙笑天是不愿醒来的,固执地不愿更醒,赫连王用恶劣的手段,逼他现形,慕容雪等人更强迫他苏醒。于是,他醒来了。却用一把剑结束了自己的命,然而他或许忘了,在古代一剑穿心必死无疑,但在现代,高超的西医打破了这个疑难杂症。只要脑细胞不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身体的主权还给雪炽阳了,前世与今生似乎融合成一个人了。可是,为什么常常质疑,他......是谁呢?
喜欢上韩静,是因为龙笑天的爱太深,所以喜欢?已经搞不清了,他爱韩静,发自内心的爱,那股爱,曾经保存在玻璃瓶内,玻璃碎了,爱便泄了出来,最后感染了他。
原本以为,执着这份爱,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以后的岁月。他们只是一群有点奇怪的人罢了,同样生活在这个世上,有前世的记忆又怎样,只要活得快乐幸福就好。
任飞的出现,破坏了这个平静的表面。
原来......原来前世种的因,今生一定要结果!
是业啊!
真的好痛苦!为什么要让他看到那么残忍的画面,为什么要让他感受到那般悲切的仇恨?只为了唤起他的亡国之恨?
少年无力地趴在地上,痛哭,眼泪弄湿了地毯。
任飞--今生的名字叫李环,拿掉了笨重的眼镜,撩开覆于额前的刘海,气质截然不同,无疑他是俊美的,但冷若冰霜。便是这张脸相似于古代的身体,可是再也不会开朗地大笑了。
蹲在雪炽阳的身边,黑眸内一片寒冰。探手抚摸他的细软黑发,冷冷地笑:"如果是龙笑天......会这样哭吗?"
露出一张湿润的小脸,红肿的眼几乎睁不开了。"小飞......我的心,好痛......"
"因为我和龙儿的死亡?还是对赫连静的残忍手段感到无法置信?"任飞讽刺。
软骨散的药性已过去了,但因为太哀恸,身体依旧动弹不得。如溺水的人,他向任飞求救:"要我如何?要我如何做啊......小飞,你想我怎样才能消除你的恨啊......"
他的软弱,让任飞愤恨。凭什么转世后的他可以这样天真?就算拥有了前世的记忆,他却仍然可以如此纯净?狠狠地抓起他的头发,往上一拉,扯起了他无力的身子。任飞逼近他,狰狞地道:"想消除我的恨?容易啊--只要你们所有的人都去死吧!"
雪炽阳的泪流得更凶了,看着任飞的眼神充满了悲伤。
任飞颤抖了下唇角,放开了他,任由他重重地撞向地面。倏地起身,他疯狂地挥手,怒吼:"你知道一个小孩子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段充满仇恨的记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不过七八岁,便满脑子地想着杀人,想着复仇。被自己的父母当怪物,最后被送进了精神医院。一呆便呆到十三岁啊!你知道我是如何找到龙儿的吗?在精神病院,同一所医院啊!他两三岁就被送进来了。父母把他仍进医院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任他自生自灭。如果不是我压抑下仇恨,开导龙儿,努力当个正常人,他最后才解脱了。出院后,我不断地寻找同伴,不懈努力地适应这个多元化的新世界,混黑社会,带着龙儿一路血腥地走过来,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当我找到你们的时候,是如何的震惊?你--龙笑天,竟然只是个天真无用的少年,与龙国的仇人相爱了?慕容雪等人更是盲目地追从,连亡国之恨都忘了的人,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所以我接近你们,打击你们--我要你们自食恶果!"
雪炽阳呆呆地听着愤怒地控诉,看着他激动疯癫的动作,最后,他闭上了眼,虚弱地问:"你要我如何做?"
任飞平静下来,恢复了冰冷。
扬起嘴角,他残忍地笑。
***** **** ****
"嘀--"
传真机送来了信息。
秦萧将纸抽了出来,看了一眼,默默地递给韩静。韩静快速地浏览,皱了下眉头。
"任飞要你一个人去龙国旧都?"雪烨问他。
韩静冷道:"我们以为他们在皇陵,却不料他们在龙国旧都。"
"那么就是现在的L市了?"寒月摸摸下巴。
纸被皱成一团,运功一捏,一张A4的复印纸碎成了几数片。"无义,去准备一下。"
司徒无义领命。
"你真要一个人去?"雪烨拧眉。
"我也要去!"夜趁机插嘴。儿子是她的,她一定要去。
韩静瞥了夜一眼。"谅任飞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我一个人去绰绰有余了。"
"哼,自大!"夜咕哝。"我可不想看到小阳再一次倒在血泊中!"
韩静眼一凝。"朕绝不允许!"
如豹般地迅速,带着"四神"消失在众人面前。
秦萧看看雪烨,叹口气。"我们也准备准备吧。"
"任飞不再是过去的他了。"寒月道,"如果我查的资料没错。现在的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他唯一的弱点......"
众人很有默契地互望。
任飞的弱点,只有一个--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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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即将降临,都市仍喧哗,人们忙碌着,然而数座城市内商业区的几座大楼,竟然同时发生了爆炸!
城市乱成了一团。
警车,救护车,新闻追踪车蜂拥而至,遇难的人们到处乱窜。
直升飞机在盘旋,韩静关了手机,面无表情。
好个任飞,竟然派人同时炸了"银鹰集团"和"龙庭集团"的商业大楼,造成了不可估计的损失。
他的确是带着复仇之箭而来的。
但他以为,这样做,他韩静便无力反击了?任何人都不能从他韩静身上讨到好处!
L市近东海,经过千年岁月的洗礼,龙国旧都再无原来的面貌,这里是一片废墟。现代的考古学家们或许找不到旧都遗址,但他们这些拥有前世的人却能轻易地寻找到。
地壳的移动,山崩石裂,土堆泥积,这里只是一片位于L市郊区的野地。荒凉的半坡,树木聊聊无几,夜幕降临后,这里黑得阴森,然而此时却有一辆车停在其中,灯光照亮了一角。
没一会儿,空中传来螺旋声,一架直升飞机由远而近,最后降落在轿车的不远处。
直升飞机的门打开,韩静利落地下了飞机,挥挥手。直升飞机便慢慢地飞走了。
夜风吹乱了韩静的长发,他冷漠地直立着,等待轿车的主人现身。
"咔--"轿车的门开了,主人挟持着人质,从车内出来。
任飞一身黑衣,怀中的人儿却一身白。雪炽阳像个无力的娃娃被他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地。
韩静直直地望着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然而两人今生的第一次碰面,却并没有马上歇斯底里。韩静冷静,任飞比他更冷静。只要雪炽阳在他手上,那么主导权便在他手上。
相视的眼,直直撞上,谁都不肯示弱,眼神上的交战,异常激烈。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利剑,那么他们在刹那间便已斗上十几招了。
"我来了。"韩静淡淡地打破僵局。
任飞一手揽着雪炽阳,一手托起他的头。在白色丝质睡衣的衬托下,雪炽阳的小脸越发苍白了,然而他两眼无神,眼睛虽睁得大大的,却似无了灵魂。
"你把他怎么了?"看到这样无魂的雪炽阳,镇定如韩静亦无法平静。早在看到小阳被任飞抱着出来,心头就不悦了,小阳是他的,其他男人都不许抱他!
任飞低下头,轻笑:"如果是以前的龙笑天,定不会任由我摆布,可是他不是完整的龙笑天,不是吗?外貌变了,连性子也变了。如此脆弱,稍碰一下便会碎了。"
"任、飞!"韩静低喝,气势危险而磅礴。
任飞无视他的怒气。"你也会紧张啊。赫连静--"
韩静目露寒光。
"你会有心?不是曾跟我说过,龙笑天爱不爱你,是他的事。对于你而言,他不过是后宫的一名妃子。嘿嘿,怎么一转世,你的性子就变了?都说狗改不了吃屎,今日一见,倒不尽然啊。"
话落,讽刺地冷笑几声。他怀中的雪炽阳,微垂的眼睑颤了颤。
"我爱他!"韩静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没有动摇,他铿锵有力地道,"不管前世种种,今生我只爱他一人。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任飞,我知道你恨我,但不该恨他。前世他纵然降了我,却是为了天下百姓。他知道战争不能再延续下去。我与他实力相当,一味地斗下去,只会让众生涂炭。与其两败俱伤,不如一方先败,以得天下太平。我......赫连静太霸道,也太自负,那时候只道胜了笑天,可叹他那样一个傲气的人,被锁在了深宫,最后终是不忍自辱,自焚了。那个时候,我恨他!连带的,恨你们,恨龙国的一切。只有摧毁龙国,才解我心头之恨!你的仇人是我,寻仇的对像也该是我,你伤害他,毫无意义。"
静静地听完韩静的话,任飞有一两秒的沉默,过后,他哈哈大笑,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笑罢,他寒声道:"你爱他?那更好,这说明我的筹码更有价值了。"
韩静不语,只是冷冷地盯视他。
"让我想想......为了他,你会如何低声下气呢?"一扯雪炽阳额前的发丝,露出他洁白的额头。"赫连静,如果我要你下跪求我,你肯不肯呢?"
空气瞬间冷凝了。
韩静僵直了背,凶狠地瞪任飞。任飞却笑得愉悦。"你做不到?也对,堂堂一国之君,发号司令惯了的人怎会屈膝跪地?呵呵,你的爱,不过如此罢了。"
韩静仍是站得直挺挺的,夜风更急了,将他的长发吹得更零乱了。
任飞猛地扣住雪炽阳的咽喉。"你不肯?不肯便眼睁睁地看他是怎么死的吧!"
手一紧,雪炽阳顿时呼吸困难。
韩静仍是冷冷地瞪他,纹分未动。他如一尊雕像,不动不语。
直到雪炽阳面目通红,几乎要休克时,任飞忽地松掉了手,雪炽阳微弱地咳着,软软地倒在他怀里。"你不怕我杀死他?我倒低估了你。不知......他若被几个男人上了,你是不是一样能无动于衷?"
韩静终于动了,他咬牙切地蹦出声:"你敢!"
"有何不敢?"任飞打了个响指,黑暗中立即步出几名穿深色西装的高壮青年。
韩静眯眼,插在衣袋里的拳头握得咯咯响,额角青筋紧绷,几乎忍耐不住,要发狂了。
任飞却无视他的怒气,将雪炽阳往那几名青年手上一扔,那些青年七手八脚地接了过来,把雪炽阳往地上一按,便要撕开他的衣服。
"碰--"
韩静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双眼赤红。
"叫他们住手!"他怒喝。
任飞摆了摆手,青年们果然听命,暂时停手。
上下打量韩静,任飞恶意地道:"真好笑。千年前的你是否会预料到今日会向我任飞下跪?你赫连静也有这么一天?"
这种屈辱,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承受。韩静是什么样的人,他前世是至高无上的王者,今生更是一个商业巨子,他的地位,他的权势都说明了他的尊贵,如鹰般的人物,今日却下跪了。
"放开小阳!"韩静生硬地喝道。
"啧啧。"任飞摇摇头。"你在求我吗?"
虽然下跪了,可腰仍挺得笔直,然而那些青年又有动作,韩静怎能容忍别人的污手碰了雪炽阳。他大吼一声,咬破了唇角,在任飞的注视下,双手按在地上,几乎要趴在地上求人了。
这种屈辱--这种屈辱--qq
他韩静前世何曾尝过?
当帝王的头慢慢低下时,任飞猛地后退一步,五官扭曲,恍如做梦般,他听到了韩静生硬地哀求:"求......你......"
求你?求你?
他竟然能听到赫连静屈膝卑躬地哀求声?
"哈哈哈哈--"他大笑,笑得疯狂更凄凉。真是天大的笑话。如此地好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