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别这么快就否认啊。」月梳潋晃了晃手指:「说不定认得出呢!」
「昨天我已经见过他了,他从我面前经过,完全没认出来。」我叹了口气。
「没认出?」月梳潋皱眉:「难道说,他已经把你忘了?应该不会吧,毕竟你们同甘共苦过。」
「认不出也罢了,那代表我与他的友谊就终止在炎月沙漠里。」我苦笑,站起身来:「好了,我吃饱了。」
月梳潋不再说话,只是盯着还剩大半碗的绿豆粥。
一个时辰后,有人传话,要我去天云堂。
途中遇见了日耀和星明悠,此刻日耀不敢对我动手动脚,只是对我邪邪一笑,而星明悠则冷扫我一眼。
日耀在前,星明悠中间,我最后,三人向天云堂走去。
我们踏进淡青色的天云堂时,天纵缘已在主座上等我们了。我们上前向他施礼:「见过天宗宗主。」
「你们坐吧。」他手一挥,淡淡道。
我们坐定后,他命人奉茶,微微一笑:「十年不见了,大家都可好?」
我们道了好后,他继续道:「我要你们提前来,无非就是为了祈神的事,毕竟是百年一次,不可马虎。」
我们点点头。
「我想把布置祭坛的任务交给星明悠,星宗最出色的就是占卜、咒术、星相,而星相要用到祭坛,所以我想交给你应该没问题。」天纵缘看向星明悠。
「没问题,宗主放心交给我吧。」星明悠脸上浮现愉悦兴奋之情。
「日耀,你到时候安排一下三宗的位置、服饰、打扮之类。」天纵缘道。
日耀嘴角上扬:「交给我吧。」
天纵缘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扫,却没有给我任何任务。我挑眉,是看不起月宗?还是看不起我?是因为以前月凝西的表现实在不佳吗?
「对了,你们明天把参加比武大会的名单交给我,我好安排。」天纵缘接着道。
「是。」我们应道。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可以在天辉城里走走看看,多关心一下来看祭典的人,如果听到什么好的意见,就来跟我说。」天纵缘淡笑。
「还有,祭典期间的彩灯节、烟花节和相思节,这次我想融入民间,和普通百姓一起过。」天纵缘脸上笑意扩大。
我对天纵缘这个想法倒很是赞成,与其高高在上地举行清冷的祭典,不如和大家一起热闹渡过。
「大概就这样,你们回去休息吧。」天纵缘道。
日耀起身走了出去,星明悠深深看了天纵缘一眼后也走了出去。
我正要跨出天云堂时,天纵缘叫住了我:「月凝西,你等等。」
我回过头,见他向我走来,但脸上却是陌生的神情,我心中一阵难过。
「你......」他看着我,想了想后,问道:「你是月宗的,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月西的人?」
我惊讶,他还挂念着我吗?我该怎么回答他?告诉他我就是月西?他会信吗?在心中深叹了口气,我摇头:「我不认识。」
「你......」他眼睛陡然睁大了几分。
「怎么了?」我望着他眼中的惊讶问。
「你的声音跟他很像。」他目光黯淡下来。
「是吗?」我低下头:「宗主找那个叫月西的,是有什么事吗?」
「我......」他欲言又止:「也没什么,如果你回望月城,见到一个黑发、紫黑色眼睛,长得很清秀,叫月西的人,能不能告诉他一声,要他一定要来天辉城一次?」
我怔了,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思念。我几乎想脱口而出,告诉他我就是月西。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告诉他,月西其实是月凝西,他会怎么看我?对于月凝西和日耀的种种,他是知道的,他会这样看待替代月凝西的我吗?
心揪了一下,我平静下心情,淡淡回答:「如果我看见了,一定会转告他。」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一下:「你眼睛的颜色虽然跟他不一样,可是,却有几分他的感觉。」
我微微一笑:「眼睛的感觉,很多人都很相似。如果我的眼睛和宗主想念的月西相似的话,那是我的荣幸。」
他又是一怔:「你的笑容和他也有几分像。」
「是吗?」我故作轻松道:「宗主没什么事了吧?我告退了。」说完,转身、大步跨出天云堂。
跨出去的那一刹,他似乎想叫住我,最后还是住了口。
◇◇◇
回去的路上,一只纤长的手拦住了我的去路,手的主人慵懒地靠在廊柱上。
「有何贵事?」
「天纵缘跟你说了什么?」星明悠的口气不善。
「这不关你的事吧?」
他向我逼近:「是不关我的事,可是我想知道。」
「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我淡淡说完,举步欲去,他手腕一翻,向我抓来:「说清楚才能离去。」
「你没有这么做的权利。」我闪身避开这一抓。
他收回手,眼中含着恨意,飘然而去。
我觉得奇怪,他是一个不会把形色露于外的人,但此刻却......?我揉揉太阳穴,星明悠真是奇怪。
回到天清流月院,我把这事告诉月梳潋他们,三人大笑起来。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我纳闷。
「亲爱的小西啊,我提供个消息给你,你就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月梳潋伸指正我眼前晃着:「星明悠喜欢天纵缘,不过天纵缘对他一直没有意思。」
喜欢天纵缘......星明悠?我咀嚼着这句话:心里泛起不知名的滋味。
见我不语,月落君凑了过来:「不是吧?你不会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吧?都提示到这种程度了。」
「宗主是太过迟钝,对这方面的事不灵光。」从月雾臣嘴里出来的果然没好话。
「不,我大概明白了。」我摇摇头:「因为天纵缘单独找我谈话,所以他心里不愉快。」
「孺子可教。」月梳潋摇头晃脑。
「他是在嫉妒。」月落君用扇子敲敲桌面:「他怕天纵缘看上你,你比他美多了,他虽艳丽,却是毒蛇,你则是清丽出尘的玉莲。」
我失笑:「什么清丽、玉莲啊?我对我的容貌向来不在意,而且天纵缘对月凝西的印象一直很不好,看上什么啊?」
看上,等于喜欢吗?我困惑。喜欢又是什么滋味?什么感觉?喜欢的定义是什么?
「他对月凝西的印象是很糟糕,可你又不是月凝西。过一段时间后他就会发现你的特别之处了。说不定,他真的会看上你哦。」月落君打趣道。
「对了,天纵缘跟你说了些什么?」月雾臣问。
我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关于祭典的事。」
「是吗?」三人一脸不信。
月梳潋抱住我,用审问的口气道:「亲爱的小西,要老实交代哦,若是关于祭典的事,干嘛要单独把你留下?」
看样子,我不说出来他们是不会甘休了,我叹了口气:「他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月西的人,他希望月西能到天辉城一趟。」
三人沉默了一会,月梳潋问道:「小西,我刚才说星明悠喜欢天纵缘,你对喜欢这个词有什么概念?」
我眨眨眼,想了一下:「不是很清楚,我以前没接触过这种感情,我想应该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很有好感吧?」
三人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不禁问道:「怎么?错了吗?」
「没,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去休息了。」月落君摇摇头,拉着月雾臣离去。
「小西,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体会到喜欢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月梳潋一笑,也跟着离去。
喜欢是什么?我纳闷地想着,但想了半天还是弄不懂,干脆作罢。拿出纸笔,写下比武大会的出场名单。
天纵缘的事,我也不去多想了,他还记得我就好,还是让他心中只留着月西吧。
这次我要对付的不仅是日耀,还有星明悠。他虽不像日耀嚣张,却十分狡猾。我揉揉额头,要想的事可真多。
隔日我去交名单时,天纵缘已在天云堂里等着了。我向他施了一礼,把名单给他。
他看着名单,眼里闪过光芒,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向我问道:「我记得你曾修书给我,说要振兴月宗,希望我能牵制日宗和星宗,让他们无法破坏。」
我淡淡一笑:「是,当时月宗情势危急,想要摆脱危机,就只有振兴这条路了。」
天纵缘凝视了我半晌,又看了看名单:「你......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吗?有什么不一样?」我故意问道。
「你可知道,当我看到你的信时,有多欣慰?我一直期望月宗能振作起来,但你却似乎很安于现状,不想做任何努力。天宗虽然领导三宗,可是各宗的事,天宗也不能过度插手。」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但在我对你完全失望后,你却让我感到惊喜。在那之后我派人查过,月宗的确开始改革振作起来。为何你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天纵缘带着深深的疑问,注视着我。
我对上他的眼,笑道:「因为某些事,使我在鬼门关外晃了一圈,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我想了很多,所以我改变了。」
「真的?」他明显不信。
「真的,就是这样。很高兴宗主关心月宗的情况。」我淡淡笑着。
看来天宗并非放弃了月宗,否则不会关心月宗的情况,天纵缘的话使我高兴起来。
但,我还是想问问他,为何对日宗和星宗侵占月宗领土的事不闻不问?难道三宗的和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想到这,我直视着他:「恕我无礼,有一件事想请教宗主。」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
「我想知道,为何你不过问日宗和星宗侵占我月宗领土的事?难道只要三宗忠心于天宗,其他的就可以不用管吗?三宗的和睦对你而言不重要吗?」我尖锐地问道。
天纵绿凝视了我半晌,并不生气,反而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在乎吗?这是有原因的。你知道非空轮遗失的事吧?」
我点点头。
「我那个盗走非空轮的堂哥虽然不能控制非空轮,却能借用一些非空轮的力量,使天宗派去的追捕者损失惨重。之后,我父母和日宗、星宗上任宗主去托住空间的倾斜,天宗因此元气大伤,没有多余的力量去管三宗间的争斗。再者,就是你......」
天纵缘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瞧着我:「即使我出手了又如何?难道月宗能一直依赖天宗吗?我以为日耀的作为能激起你的反抗,让你有所改变。但你居然毫不反抗地任由日耀对你胡作非为。你自己都这个样子,我帮了月宗又如何?只能免去一时危机,以后呢?日耀会就此甘休吗?」天纵缘手重重地击在扶手上。
「你以为我不想管吗?三宗的和睦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可就算我出手,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再者不论日宗和星宗如何欺压月宗,只要有天宗在,他们也不敢并吞月宗,只会让月宗卑微地臣服在他们之下,他们这样才能得到更多利益。你明白了吗?」
在他蓝色的眸子里,我看到了他对月宗的期望,和对月宗的担忧。不是他不帮,而是月凝西的态度让他无法帮。
「明白了。」我低头道。
「不过现在你的确令我欣慰,希望你继续努力。我期待你在比武大会上的表现。」天纵缘笑了起来。
「多谢宗主。」我也笑了。
我告退出来,刚出了天云堂,就看见日耀和星明悠。
「哟,你来交名单了,真是早。」日耀吹了声口哨。
星明悠目光冷冷地射了过来,看得出他对我更加不满了,又是因为我和天纵缘单独相处吗?
对于他们,我不想多加理会,我越过他们,迳自向天清流月院走去。
刚回到天清流月院,月梳潋就跳了过来,一把拉起我:「亲爱的小西,我们出去逛街。」
「对,太无聊了,现在又没有我们可做的事,我想去看看天宗的美女。」月落君摇着扇子,兴致勃勃。
「美女一见到你,不立刻躲起来才怪。」月雾臣横了他一眼。
「呵呵,笑话,我可是全月宗最英俊潇洒的人,美女见了我不投怀送抱才怪。」
月落君白了他一眼,把扇子翻过来,那几个斗大的字在我们眼前一晃一晃。
「好,我们去逛逛,天纵缘说过,要多去城内走走,看看民众对这次祭典有什么想法。」说着我往门外走去。
「等等。」月梳潋把我拉了回来:「换身衣服再去,你穿的太华贵了。」
我低头一看,笑了起来:「是啊,要融入民间才对。」
我们四人换了普通的衣服,走出宗府。
天辉城比望月城大上许多,走在天辉城最热闹的丰宁街上,月梳潋拉着我一间一间店逛着,说要买土产送给三位长老。月落君则把目光放在路上的女子身上,月雾臣翻着白眼,懒得理会。
正午,我们吃过饭后,月落君提议去畅婉楼。
「那是什么地方?」我问。
「那里是天辉城最有名的歌楼,那里的歌姬和舞姬远近驰名,不仅歌美、舞美,人也美。」月落君一脸向往。
「好地方,我要去。」月梳潋拍手:「有意思。」
「那好,听听歌、看看舞也不错。」我赞同道。
畅婉楼是间非常雅致的歌楼,青竹院门,优雅的院落,院中紫竹摇曳,带着淡淡的清爽。我们踏进畅婉楼,一位美丽女子迎了过来:「四位是要听曲,还是看舞?」
「两样都要,介绍一下,你们这里谁的曲最好,谁的舞最妙?」月落君问。
「曲啊,当属晚风姑娘,舞则是舞灵姑娘,但这两人都只在晚上表演。倘若你们想看的话,可以先在我们这喝茶休息,今晚有晚风姑娘和舞灵姑娘的合演,客官们觉得如何?」那美丽的女子道。
「也不错,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月落君满意道。
其余三人叹气,弄了半天就他一个人兴趣最高,我们只是想来看看而已,不过既然他很想看,我们也就随他而去。
那女子引着我们到厢房时,我在一间包厢前停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门后传出的声音十分耳熟。
「怎么了?」月梳潋问道。
「这里似乎有熟人。」我微微皱眉,因为我想起那是谁的声音了,是日耀的!
正想着是否要离开这里,身后传来轻笑:「想不到你也有这兴致,来看歌舞?」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连他也来了?我心道。
星明悠一身蓝衣,斜睨着我,身后跟着三位美丽的女子,应该是他的手下。
「歌舞,娱乐之事,休闲之时,看看不错。」我冷冷道。
「呵呵,是啊。你来了,有人会很高兴的。」星明悠的目光瞟向那扇门。
「我们还是离开好了。」月落君在我耳边低声道。
「没错,别和这群无耻的人纠缠。」月雾臣也道。
「不。」我摆摆手:「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我们没有必要离开。」
「日耀,还不快出来,你日日思念的人在近前哦。」星明悠盈盈笑道。
门开了,日耀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他一见我,大笑起来:「你也来了?很好,来陪陪我吧!」说完便向我抓来。
我脚步一移,避开他的手,月梳潋身形一闪挡在我面前:「我说日耀,你也太放肆了吧,对我家宗主动手动脚的。」
「呵呵,那又如何?他全身上下不早被我摸遍了?滋味也尝过无数次了。」
「你......」月落君大怒,抡起拳头就想打过去,月雾臣手也握得咯咯作响。
我拦住两人,向日耀一笑:「你除了会说这些下流话外,似乎就没别的本事了?」
日耀变了变脸色,勾起邪笑:「我说的不对吗?」
「是啊,你只会下贱地在别人身下呻吟而已。」星明悠的轻蔑清楚地写在脸上。
月梳潋皱眉:「小西,我觉得这些人欠教训。」
「我不想在这和他们动手。」我沉声道,我们三人都是一宗之主,在这里动手,有失身份。
「可是......」月落君还想说什么,我摇摇头:「无妨,他们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日耀见我没反应,突然一拳向我挥来,我避过这一拳,但他左手却趁机抓住我的手腕,脚一勾,把我搂了过去,在我耳边暧昧地道:「美人啊,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想得到你。」
我暗叹,真要逼我出手?日耀对月凝西放肆惯了,即使知道我不是月凝西,但是恶习却一点也没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