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微笑 第七卷+未来卷+番外————拉克西丝·杨

作者:拉克西丝·杨  录入:04-26

  尹正刚一说完,便感觉到肩头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了起来,揉捏着他的骨头,疼痛感越强烈,他知道君文乙轩心里的痛楚也就越深。

  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肩头埋于秀发中的憔悴脸儿,尹正的心一抽一抽,像被绳子捆紧了一般,连忙又改变口气,“他要是抛弃了你,再去争取回来嘛。真是,什么社会了,现在的女人都不像你那么要死要活的……”

  “他……死了。”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的微弱声音,要不是尽在耳旁,恐怕根本听不见。

  随着君文乙轩陷入沉默中,尹正的心也沉入了一片死海。

  感受到贴近的胸膛激烈起伏着,带有啜泣的声音被固执地吞没在齿间,尹正无话可说。

  他再有本事,再有自信,可是……怎么跟一个死人比?

  “中校,他脱水很厉害,再下去,我担心——”残凑上来焦急地提醒道,尹正蛮不讲理地冲他吼喝:“用得着你担心吗!渴死之前,大不了让他喝我的血!”

  他这是把无法宣泄的胸闷化成了迁怒于人的怒骂。

  这一路,尹正都抱着他。

  烈日下,虽然北方临冬的气候使得温度不算寒冷,可是由于身体乏力而紧靠着对方胸膛的君文乙轩却觉得音乐自头顶上吹吐出来的气是冷的。

  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尹正的步伐是越来越沉重了。

  “狂,放下我。”这一声,比之前强硬了许多。

  “不放。”回答的,也是比方才更为斩钉截铁的声音。

  君文乙轩稍稍转头,似蒙上一层雾气的视线里,模糊的几个人影比刚才远了许多。

  “你一直抱着我走,这样下去你会先累死。”

  “累死我也不放。”尹正淡淡的,却狠狠地咬住牙齿说,之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值得。”君文乙轩无声地叹了叹,简简单单说了三个字,他知道尹正能够会意。

  为了他这个一心求死,并且无法把爱转移到别人身上的人,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尹正的语气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生气,“我说了不放就是不放,死也会让你死在我怀里!”

  凌乱的发下,清秀的眉目苦涩地揪在了一起。虽然是一句如同海誓山盟般的话语,可是这份情深义重却在君文乙轩心底只如不经意的清风,就连涟漪也丝毫没有荡漾起来。

  “好吧,死在你怀里,至少比埋在沙地里舒服。”苦中作乐的君文乙轩淡淡地笑了一下。

  结果,尹正却分外紧张地低头看他:“你不会想咬舌——”

  君文乙轩翻了翻白眼,差点气厥过去:“我现在连咬舌头的力气都没有。”

  尹正较真地盯着看,一声也不吭。乌黑的眼睛隐藏着摄人的暗流,让君文乙轩觉得自己好像会被吃掉。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再不走,他们要没影了。”他尴尬地笑了笑。尹正这才把视线挪开。

  可是忽然之间,原本托住君文乙轩肩膀的手绕到了他胸前,冷不丁地将两根手指塞进了君文乙轩的嘴巴里。

  冰凉的手指触及到敏感的舌,这有些淫靡的举动让君文乙轩不适然地呜咽了一下:“唔……狂——”

  “虽然可能会不太舒服,但总比你咬舌头好。”尹正的声音倒是和令人容易产生误会的举动截然相反的理性,“你这人固执起来就是转不过弯,天知道你会不会一时冲动。”

  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又硬生生地绕转了一百八十度,拧得粉碎。君文乙轩皱了皱眉,含着冰凉的手指,心里也是冰凉。

  对于他的一切,尹正就好像了如指掌。

  他想死,很想死。

  从七戒坠下去的那一刻,他就不想活在这世上了。

  而如今,知道了尹正的心意,却无法作出回应,连拒绝的勇气也没有,这样的自己情何以堪?

  如果背叛了七戒,他宁愿去死。

  死了,不用再为这些事心烦。死了,也不会背叛七戒。

  至于狂,他只能辜负……

  君文乙轩安静地闭上眼,很自然地把尹正的手指含在嘴里,微微地悬空双齿,不想让尖利的牙齿弄伤脆弱的肌肤。

  他淡然的表情反而消除了这种动作的暧昧意味,让低下头来偷偷看他的尹正苦涩地扬起唇角。

  就这样在他怀里默不做声,明明一副柔弱得很好欺负的样子,可是怎么就不忍心下手呢?

  自己的手指被温柔地含在湿润的嘴里,却激不起淫欲。反而是一种温馨的呵护。

  但这种温馨,却让他的心像被刀子割碎成一片片似的。

  不温不火,若即若离,反而更是折磨。

  [“我们真的只有下一世,才能做恋人了吧。”]

  先前的猜测在这一瞬间被一句话判决,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的感情不会得到回应,虽然本来也没有期待,可是真正听到答案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到心里的绞痛。

  君文乙轩是外表温和,内心却固执得如同金刚石,磨也磨不平。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隐藏在柔韧中的刚烈,比什么都难以摧毁。

  他知道,这个人,他得不到。

  得不到又怎样?

  既然早已放弃,又为什么恋恋不舍?

  是啊,是舍不得,舍不得让给别人,舍不得看着他为别人消瘦憔悴。

  他恨不得从地狱里把上官七戒揪回来,然后再彻彻底底地从他手里抢走君文乙轩。

  可,那是空谈。

  他低头,看着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心里很明白,他只能感动他,却不能拥有他。

  如果强硬地占有,那只会伤到他,甚至捏碎了他。

  他不敢,也不忍下手。

  只因为现在比当初,更爱他。

  “中校!我们看见商队了!”

  残兴冲冲地奔过来报告,他的声音大到几十米外都能听见,可是尹正却迟迟不作反应。

  觉得有些安静异常的君文乙轩忍不住睁眼,伸了伸发酸的脖子,抬眼瞧去,眉头用力地抽动了一下。

  那苍白无血的面色,那空洞疲乏的双目,人都快倒下了,却还不肯松手……

  “狂,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不要。”

  回答,好像只是因为条件反射而已。尹正固执地咬住唇,血丝映红了干裂的唇妃。

  君文乙轩微微感觉到托住自己身体的双手颤抖得厉害,但是他没有再出声。

  试图说服一个骄傲的人,或许会伤他的自尊心。

  就连残也只是跟在一旁,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花豹忽然朝前奔去,一阵沙尘冲散了古渊和幺葬,与此同时,他们加快步子赶上花豹,在远远的沙丘上站定,眺望着更遥远的一条黑色的带子。

  那便是横渡沙漠的太冀商队。

  太冀的锦缎是举世闻名的,且无论是工艺还是品质成色都独一无二,百年以来,虽地大却并非物博的太冀国仅仅靠着丝绸贸易便能跻身世界列强,这其中有着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本国以及北国对太冀贸易之路的开辟。

  太冀在北端的冰岛海峡,一条火凤裂谷和一道海沟将它几乎隔绝在冰封的大地上,唯一的出路便是贯穿北国南角,直通本国漠河边境的“天河之路”,这条道在几百年前属于北国,而在骑士时代末期被本国的最后一位皇帝攻占,最有以停战协议割让给本国管制,从此以后太冀的对外贸易就掌握在本国手中了。

  更重要的是,“天河之路”的局部路干就在天涯海阁,这里是常年发生本国与北国边境纠纷的战乱地带,关系举国的命脉时刻受到他国威胁,并且前不久邦交出现问题,本国政府加强了北境的管制,派遣兰沐希的舰队支援北防,这一军事行动更是让太冀国人心惶惶。太冀本就是好战的民族,加上此前国王收到一则密报,说本国的执政党中有人提倡将“天河之路”以北的地域纳入国界,虽是一片荒地,但如此猖狂的扩张领土宣言足以激怒太冀民族。

  因此,当司徒空登陆北界,试图以谈判方式了解太冀军的动向时,太冀王族直接开诚布公地将本国预谋扩张领土一事拿出来,要求本国除非交出统帅首级,否则绝不会撤走在双子月的军队。

  司徒空当然不会傻到双手奉上自己的首级,因此接下来,必然是一场硬仗。

  而这时候,尹正等人与太冀商队的交涉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由于豹的出现,整条商队顿时陷入惊恐之中,护队的猎夫刚举起枪,就被花豹以迅猛之势扑到,凄厉的惨叫声贯彻空际。

  “住手!小男!”尹正大喝一声,花豹这才停止攻击,那些举枪的猎夫虽然没有放下枪支,却各个战战兢兢,连瞄准器的位置都找不到。

  但是,尹正赶到时已经晚了,花豹慢吞吞地从一个人身上挪下,野兽凶残的目光扫着围过来却不敢靠近的猎夫,长长的舌头舔舐着猩红的血,含在嘴里的半条胳臂掉落在地。

  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被大片血红所模糊,纹丝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尹正等人聚到一起后,被十几名猎夫越围越紧,古渊和幺葬不得不掏出枪支,但是为了乔装成落难者,他们身上藏的武器并不多,对付十几名猎手或许还够,但如果数目再增加……

  人群里冲出一个高大的男人,锦帛披身,珠光宝气,看起来似乎是头目。

  他先瞪着他们看了一会,再注意到地上的血和纹丝不动的人,气得整张脸顿时涨成了朱红色:“你们!”

  随着他的一声吼喝,猎夫们一下子胆子大了许多,举平枪支瞄准了五人,只要他们轻轻动一下食指,尹正等人立刻就会变成马蜂窝。

  尹正放弃拿武器,而是依旧牢牢地抱住君文乙轩,并且挡在花豹跟前。残紧跟着他,成为唯一保护他的力量。

  他稍稍仰头,高亢地喊道:“等一下!这是个意外!”

  “意外?”商队头目踱着嚣张的步子走近尹正,肆意的目光往他怀里的人扫了扫,带着一种侮辱的神态。

  这个眼神令尹正很不愉快,小心护住君文乙轩的身子同时,杀气腾腾地瞪着商队头目。

  商队头目看见了,狰狞着面目做出令人恶心的邪笑,肆无忌惮地伸手撩起几缕垂悬的银发。

  尹正猛地一别身,让君文乙轩的银发滑出对方手指同时,恨不得把那人撕咬成碎片:“别碰他!”

  他一吼,花豹似乎感觉到主人危险,电光火石地蹿过来冲商人大吼一声。

  商人立刻被吓退出去,踉踉跄跄的差点跌倒。

  或许是在手下面前颜面尽失,缓过神来的商队头目恶狠狠地瞪着尹正,丢出一把匕首在他脚下:“我不管什么意外不意外,老规矩!你伤了我的人一只手,就要赔一只手。你看,你是砍你同伴的,还是割下你自己的?”

  商人讽刺完毕还觉得不够泄愤,又仰天狂笑起来:“我看你怀里的那位快死了,不如割他的吧?”

  头目笑完,手下们又跟着起哄,刺耳的哄笑声激起尹正满腔的愤怒,刹那间,他只想着如何拿起匕首将对方的头颅割下!

  但是,他怀里还有君文乙轩。

  周围一圈猎手一旦开枪扫射,古渊、幺葬、残,包括他自己都有可能躲避过子弹,但是他怀里的君文乙轩没有任何一丝的生还几率。

  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顺了对方的意。

  “残,扶着他。”他向残靠近,小心翼翼地松开膀子。

  虚弱的君文乙轩在意识恍惚间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就在尹正把他的身子倒向残那边时,他揪住尹正的衣领,因为虚脱乏力得无法自己支撑起身体,而不得不把头靠进尹正耳下,那人类敏感的颈部。

  “不要,狂……”

  狂装作没有听见,扯开衣襟处的手,从地上拾起匕首,抛向空中,又稳稳地接住。

  他眼中不仅没有惧意,甚至连惊慌失措的痕迹都没有,冷冷地看着匕首抛上抛下,泛出一道寒光。

  “手我陪给你,不过,你要让我的朋友搭车。”他用刀子指了指商队的木轮车,车上堆叠的箱子上还盖了好几层棉布,躺在上面到是个不错的床铺,也够宽敞。

  商队头目自然会意地把目光往君文乙轩身上瞥了瞥:“等你割下手,我就让你朋友搭车。”

  “尹正!”古渊拦在尹正面前,压低声线说,“他们不一定会遵守承诺。”

  “没有别的办法。”尹正若无其事地冷笑,一下子捏紧了匕首,“我的豹咬掉了别人的手,该我赔他。你们都别乱动,君文乙轩那个样子,逃也逃不掉。”

  “狂……!”君文乙轩全身的重量几乎压在残的肩头,连抬头的动作也格外费力,细微的低唤也只有残才能听见。

  尹正闭上眼,定了定神,将手臂抬到刀刃下。

  “等等!”商队头目忽然喊停,谨慎地看了看花豹,既而大胆地迈步绕开豹子到尹正跟前。

  身材高大的太冀人在并不算矮的尹正面前都宛如一座大山,强壮威猛的胸膛和肩膀几乎可以把眼前的人压扁似的,然而他的目光却格外细腻地打量着尹正冷峻的五官,嘴角一仰,兴味使然地夺下刀子,然后用刀尖托起尹正的下巴。

  对于这带有侮辱性的动作,尹正厉色,凶狠地瞪着太冀人,却不敢动。

  不,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一旦反抗,就等于拿君文乙轩的命在赌博。

  “你很有骨气。”商队头目宛如在调戏般,欣然地端详不同民族的人精致的五官,“对付有骨气的人,应该找点不一样的乐子。你们说是不是?!”他大声地吼给手下们听,并且让拇指和食指收紧,用力钳住尹正的虎口。

  鄂下传来一阵压迫骨头的疼痛,迫不得已抬高头,尹正私底下攥紧拳头,却冷着脸漠视对方,没有一丝反抗。

  商人既而露出淫恶的笑容:“陪我玩玩怎么样?”

  “中校!”残又急又怒,压在他身上的君文乙轩被他激动的动作震得晃了晃,努力抬头想冲上去,却只是往前跌出一步,被残扶住才没有一头埋进沙土里。

  什么叫穷途末路,尹正在心里暗暗冷笑。“可以,随你高兴,只要你不怕被暗算。”

  太冀商人越发兴奋地提起尹正的下颚,用掠夺式的目光来回扫视着那双乌黑发亮,傲慢得激起他蹂躏欲望的双眼。

  “你可以试试,不过对象不是我。”说着,他一把拽住尹正的臂膀,轻而易举地将他抛给了猎夫们。“兄弟们,好好享受!这是个我们痛恨的本国人!”

  一群个子魁梧的壮汉们围住了消瘦的他,民族的冲突会让他们更疯狂地虐待他,充满淫欲的哄笑声便是一切的前奏。

  在君文乙轩的视线里,尹正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了。

  昏昏沉沉中,他感觉到自己被抬上车,虚脱感并没有完全剥夺他的感官,他能听见那一阵阵淫荡猖狂的笑声,却从中找不到尹正的声音。

  应该已经丧失力气的身体,却用力地捏住了双拳,捏得手掌的骨头仿佛要碎掉,只要还有多余的一丝力气,他一定会跳起来,扑向那些混蛋,像尹正的花豹一样,撕咬他们的手脚,吞噬他们的内脏。

推书 20234-04-25 :风流名剑痴神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