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卢克神父看着身旁高大的青年,合体而华丽繁复的衣服将他衬托的更加英俊,他似乎天生就该穿着这样的衣服行走于贵族之中,卢克神父并不知道劳伦当过公爵,而他现在这一身衣服比起他当公爵的时候实在是差太多档次了,至少品味不够。
“劳伦,你要明白你现在的选择可能将你带入另一个你并不熟悉的世界,在那里你可能遇到种种困难或危险”卢克神父停顿了一下,似乎危险已经蔓延到了他的眼前“这需要你时刻警惕,那些无尽的包围着你的善意或者恶意都将为你带来你想像不到的困扰,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孩子,你就来找我,来神圣大教堂找我,来巴黎找我。”
“谢谢,神父,你和玛亚神父一样,没有人能取代你们在我心里的地位”劳伦给了卢克神父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知道眼前这位关心他的长者正在为他所要面临的一切新的事物而感到烦恼“不用担心我神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相信我。”国王陛下的玩笑并不带有危险性,至少劳伦不认为自己在当了公爵之后再去当一个什么伯爵的候选继承人会有什么问题,他所要做的,只有享受而已。
劳伦的旅途正式开始了,他知道杰西卡将与卢克神父前往神圣大教堂,并且在那里长久的居住下去,而他本人则再次进入了国王的领域。
劳伦舒展了一下腰肢,他惬意的依靠在柔软的车壁上,这令他对面的哼瑞管家不得不再次避让,对此劳伦毫不在意,他拿过篮子里的葡萄酒咬开木塞并将篮子递到哼瑞面前。
“要吗?”
“不,谢谢”哼瑞礼貌的拒绝,掩盖不住探询的目光,他看着毫无形相瘫坐在车椅上的劳伦,考究华丽的袍子伏帖的穿在他的身上,俊美的容颜因为衣物的衬托而更加明朗,只是肤色有些黑,这对于一个长期劳作曝晒的下等贫民来说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种肤色却仅仅只是代表他的健康而已,而并不是像黑奴一样。
劳伦将喝完的空葡萄酒瓶随手扔到车外,又兀自拿了苹果来吃,如同撕裂野兽一般的进餐方式让哼瑞皱了皱鼻子,并闪躲着可能溅到他的渣滓水沫。
千万不能让伯爵看到他这副样子,哼瑞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赶路的时间,让对面刚刚进入贵族社会的年青人了解基本的礼仪以及教养。
但是劳伦显然对于他的提议不屑一顾,他依旧我行我素的享受他所能享受到的一切,他并不为他所要面对的一切而感到烦恼,他甚至并不在意哼瑞口中的巴林伯爵,以及他的几个表兄们,在劳伦看来,既然这些都是国王陛下安排的一场戏,他根本没有必要太在意,搞砸了更好。
一场游戏,这就是劳伦对这这件事所抱持的态度。
撒费伊家族是地方贵族,拥有两个省的领地,巴林伯爵是以军功晋封爵位的,而伯爵的长子也就是劳伦那位素未谋面的叔叔,则刚刚死在战场上,可惜的是这位子爵的死因并非是因为英勇杀敌,巴林伯爵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让他唯一的儿子上战场并让他死于水土不服。不过尽管如此,这位时运不佳的子爵还是因为某些原因被渲染成光荣战死的英雄,国王还因此对伯爵进行了嘉奖,以犒劳这位为他而死的战士。
巴林伯爵只是众多地方贵族中的一员,尽管在地方上他辉煌并且灿烂,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在众多大贵族眼里,他不过是一个乡巴佬贵族,有着并不怎么辉煌的血统,以及并不怎么惹人注目的小战役爬到如今的位置上,在他们眼里,无疑巴林伯爵是不上档次的,乡下来的乡巴佬,并且粗俗庸俗。
而撒费伊家族对比于弗朗索瓦这样的大家族,只能是舔脚趾份。
尽管如此,对于三流贵族和下等贫民来说,他们已经是很让人羡慕并了不起的了。
撒费伊家族的每个人都因此而感到自豪。
不过对于昔日的弗朗索瓦公爵大人,这一切无疑比他以前经历的降低了很多档次,至少城堡不如他以前的华丽。
马车缓缓的驰进伯爵府邸,这独立建造在外的城堡足以让杰西卡惊叹三天,但是劳伦却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他并没有惊呼、兴奋,他只是挑了挑眉,将最后一口葡萄酒倒进嘴里,味道自然比不上宫廷里的。
哼瑞的惊讶已经完全被劳伦磨平,他不知道这位年青人是太过阔达还是根本就是脑子有问题,他的任何举动都透漏着粗俗,但是他的有些举止却透露着连巴林伯爵也不具有的高雅,这令哼瑞的神经受到了挑战,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被劳伦弄的神经错乱了。
“欢迎回来,哼瑞先生”
马车驰进城堡,哼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以及袖子。
在马车停下的一刻,他打开车门,看着眼前每一次都令他激动万分的高大建筑说道:“我们到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之一。”
一个地方贵族众多候选继承人中的一个,这与弗朗索瓦公爵的光辉简直是天差地别。
6.嚣张的次子生活(二)
“女人,啊女人!她们就像玫瑰花一样,我恨透了她们,可你能想象花园里没有玫瑰花吗?”切弗尔并没有理会德沃多类似于情圣的言论,这位表弟的多愁善感他已经领略了无数次,这足以让他对其所有的感怀之言屏蔽在外。
“如果你有时间在哪里发花痴的话,不如来看看我们的对手,我从不明白老东西的想法,也许他真的像我父亲所说的那样,已经老糊涂了。”
“不,亲爱的切弗尔,我没有任何敌人亦或者对手。”德沃起身,这使他原本沉埋在柔软沙发中的修长身躯展露无疑“记住,我、德沃多·海因利希·巴纳维洛·撒费伊没有任何敌人,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
“还有就是,您口中的那位老东西,是您父亲的兄长,您不应该如此称呼他,尤其是在想要得到他的家产的时候。”
“该死,他进城堡了”切弗尔重重的捶在窗台上,他一直注视着窗外,事情的发展实在不容他乐观。
“该死的老东西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要把家族交到那个什么也不会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人吗?”
德沃多来到切弗尔身边,看着马车里的人在众多人的迎候下进入城堡,也许切弗尔说的对,将家族交到一个陌生人的手里并非是什么好的决定,至少不是最好的选择。
“好了,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相信晚上会是一个不错的照面。”
劳伦被领进巴林伯爵的书房,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现任的“祖父”,从某一方面来说劳伦是无限同情他的,至少他的出现使这位老人的生活出现波动,还有就是——
劳伦惊讶的发现巴林伯爵可能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出乎他的预料,也让他开始佩服国王的手段。
“你不用这样的试探我,既然我把你接回来,就是承认你的存在,只要你不让我把你赶出去,你完全可以放心的享受你现在所得到的一切。”
“好了,下去休息吧,晚上我会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
劳伦走到门口的时候,巴林伯爵再次叫住了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撒费伊家族的成员,不要像你母亲那样,作出我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劳伦关上门,他丝毫不怀疑巴林伯爵做着将他赶出去的准备。
也许国王该把真相告诉这位可怜的老伯爵,至少他不会因为出现一个并不理想的外孙而烦恼非常。
“怎么样?”哼瑞急急的迎了上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书房里发生的一切。
听完劳伦的复述,哼瑞松下一口气。
“你不用担心,伯爵的脾气一向很冲,他并不是真的想把你赶出去,好了,去休息吧,晚上伯爵可能把你介绍给家族的人,那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多卡兹,领劳伦少爷去他的房间休息。”
哼瑞匆匆而去,劳伦看的出来,哼瑞要比他忙的多。
晚上的盛大晚宴很被人期待也很不被人期待。
劳伦坐在餐桌前看着周围或有意或无意的打量着他的人,觉得食不下咽,尽管如此,在别人眼里劳伦依旧是个很能吃的人,至少他面前的食物比其他人面前的食物,要消失的快的多。
“看来他胃口很好”德沃多用餐巾擦着嘴角,小声与切弗尔交谈着。
“一个饿疯了的贫民”切弗尔嘲讽的讥刺道。
“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的多,我以为会看到一个面黄肌瘦脊背佝偻,你知道他们总是那样。”德沃多耸耸肩“看来哼瑞把他教导的很好,他总是如此尽责。”
“哼”切弗尔再次冷哼一声,便不再搭理德沃多专心用餐,他才不会因为一个从贫民窟里滚出来的杂种而破坏自己的胃口。
像这样的交谈并不仅止于德沃多和切弗尔两人。
“傲慢而又无理”讥讽的评价。
“粗鲁的举止”中肯的评价。
“他不像一个贵族,我们该怎么办,我担心我的名誉会因为他而受损。”忧愁的评价。
各种各样的评价钻进劳伦的耳朵里,他开始怀念弗朗索瓦公爵时的日子,至少所有的人都是在背后谈论他。
晚餐很快结束了,劳伦也在众人的侧目中安顿了下来,至于哼瑞提醒他注意的几个人,劳伦决定完全忽视。
劳伦看着画像里的女人,他不得不为国王的算计而心服口服,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们伟大的国王陛下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寻找到如此与他相似的女人。
并将他那可怜的身世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假如劳伦不是还拥有上一次被凄惨欺骗的经验的话,那么此时的他大概已经完全认为自己是梅西的儿子了。
画像里的女人很年轻,劳伦有些痴迷的看着画像里的女人,他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也许在他内心深处依旧有对亲情的渴望,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想他会努力去达到巴林伯爵所满意的程度,可惜他并不用因此而努力。
“这是您母亲十六岁时的画像,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劳伦回头看向进入他房间的仆人,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银壶还有一条毛巾。
“这幅画像一直挂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当年的样子。”仆人忧伤而感触的说道“您和您母亲长的很像”
“啊,请原谅,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您,请好好休息吧”仆人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惶恐的退了出去,“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直接摇铃就可以,我就在外面。”
第二天清晨,关于劳伦的安排巴林伯爵已经做好指示。
“不不不,不是这样,是这样。”
教导劳伦剑术的老德安伊将劳伦的手和剑一起握在手里,引导着剑的走向。
“您需要这样,对就是这样,您做的很好.”
“他就像一个笨蛋”
“哈哈”
“你指望一个从贫民区里来的人干什么?”
“你说的对,快看他竟然把剑当棒子用,哦,简直是不可想象”
“哦”惊呼在下一刻响起。
“上帝啊,你在干什么,你想杀了我们吗?”女人们尖叫出声,这是正常反应,假如一只正在飞舞的剑将你面前摆放着下午茶的桌子插穿的话。
劳伦在远方耸了耸肩,他大声的道歉“很抱歉,一时失手,你知道总有意外”
“哦,上帝啊,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我也是”谁知道那该死的贫民,连击剑也不会的蠢货,会不会再次失手。
“今天的天气并不适合长久呆在户外,这对我的皮肤不好。”
“您说的对”
“他不会击剑”德沃多一直在高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包括刚才那把突然飞起的剑。
“什么也不会的蠢货,一想到他竟然要和度德欧一起学习算术我就想笑,度德欧才十一岁。”
“我同情他,相信我,被老师教导绝对不会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德沃多依旧看着窗外劳伦的一举一动“他离开了,哦,猜猜我看到了谁?天啊,他竟然还要学礼仪,萨乌拉夫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德沃多感同身受的说道,毕竟他也曾经是萨乌拉夫人礼仪课上的一员。
“你不是说你对他没兴趣?”切弗尔警惕的看着德沃多。
“不,我只是说我没有任何敌人”德沃多离开窗口,并温柔的否定切弗尔的指责“克洛维要来了吗?”
“他明天就到,今天早上他们接到了信使的信。”切弗尔似乎不太高兴,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克洛维与德沃多以及劳伦一样,拥有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血统。
克洛维·拜伦·塔布里斯的到来再次打破了城堡的宁静,连劳伦必须参加的课程也因此提前取消,只因为他要在客厅里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或者称呼其为另一位继承者。
克洛维是巴林伯爵大女儿的儿子,和德沃多不同的是他是家族的长子,并且拥有继承权,他的父亲也是一位伯爵,但是显然无论是军事地位还是财产都不足以和撒费伊家族相提并论,假如他放弃继承塔布里斯,那他完全拥有继承撒费伊的权利。
两者只能选择一样,这让他必须慎重,所以克洛维还在观望。
“我的母亲让我向您问好”克洛维恭敬的向他的外祖父,他母亲的父亲至上关怀的问候。
“她还好吗?”巴林伯爵依旧是老样子,至少劳伦不用再担心那副扑克脸是针对他的了。
“她非常好,您完全不用担心。”
克洛维是一位严肃中带着幽默,并且十分礼貌的人,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他有着良好的教养以及身为长子所具有的一些气势,这令他怎么看怎么像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这就是梅西姨妈家的表弟吗?”克洛维看到劳伦有些惊讶,但是他的问候并不让人讨厌,这问候里并没有任何贬低或者是轻蔑的含义。
“我记得小时候见过梅西姨妈一面,你长的很像她。”克洛维微笑着说道,他的惊讶并没有存留很长时间。
在餐桌上,克洛维又提起了另一件事,这件事也与劳伦相关。
“我近期必须去帝都办理一些事情,并打算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您知道我必须完成我的学业,”克洛维看了看德沃多以及切弗尔“我想两位表弟也到了入学的时间,所以这次来,一是看望您,再者就是来看看德沃多和切弗尔是否和我一起走。”
7.前往国王的领地
关于克洛维提出的问题,巴林伯爵得出决定,劳伦将跟着德沃多、切弗尔与克洛维一起前往帝都,一是完成学业,二是拜会伟大的帝都以瞻仰国王陛下的光辉,这是撒费伊家族忠诚的某种体现方式,最重要的第三件事是,做为一个贵族,他们必须得到国王陛下的召见。
也就是说他们前往帝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国王召见。
国王的召见是一种荣耀,他们将代表维纳赛尔地方向国王表示他们的忠诚以及服从,并且向帝都贵族们介绍他们的新成员——劳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