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有些不对劲的流希拼命挣扎着挪动身躯,试着把自己往上移。
在移动过程中,身后不断流出的黏液更是让他的心狂跳不已。
不对劲……不对劲……真的太不对劲了……
虽说云翳向来都是非常严厉的主人,可他对自己却一直非常温柔,每次欢爱后,都会及时帮自己清理,从无遗漏。可今天却……
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脑中闪而过的念头顿时让流希心慌不已。抬起焦急的眼,他环顾四周,期望能看见让自己爱恋不已的身影。
可下一秒,空荡荡的房间更让他焦虑起来!
没有!到处都没有!
寂静无声的房间没有一丝人气,流希几乎可以断定这里除了自己之外,再也没有半个人在。
强烈的不安感充斥着他的心口,让流希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凌……你在吗?快出来!”虽知没人,可流希依然忍不住高声喊叫起来。
回答他的,却是一室冷清。
一定出事了!
心慌意乱之下,流希开始粗鲁地摇动被铸在一起的双手,但坚固的镣铐除了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外,没被撼动半分。
正当流希因焦急而思绪紊乱时,他的眼光余波却在无意间瞄到,床头柜上有什么东西正在闪闪发光。凑近一看,竟然是手铐的钥匙!
不及细想其他,流希伸长颈脖,凑到柜旁,试着用嘴含住钥匙。
经过几次努力后,钥匙总算落入他口中。
大喜过望之下,流希就着嘴含钥匙的姿势移动身体到手边,努力把钥匙对准钥匙孔,想要插入匙孔,可试了好几次都不得其门。
满头大汗,花费好半天功夫,在流希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一声弹簧松开的声音落入他耳中。
顾不上全身脱力,也没有想到自己身上是否有穿衣,流希飞快从镣铐中收回手,随即从床上跳起,迈着蹒跚的步伐,用所能达到的最短时间走遍整幢房子。
结果正如他预想的那般,房子里除他之外再无旁人。
该死!
低咒一声,流希全身虚脱地瘫坐在床上。
由于这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所以流希现在完全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咬紧唇瓣,流希恼怒地大手一挥,不想正中云翳特意叠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份文件。
下一秒,漫天飞舞的雪片让流希不觉一怔。
随手拿起飘落在脚边的文件,流希草草流览,却不想其中内容让他脸色大变。
这,这是……
双手颤抖地捧着那张纸,流希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迅速崩溃……
这竟然是玻璃屋的财产让渡书!上面龙飞凤舞签着的正是云翳的大名。
“翳,翳……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低喃着,流希把纸贴到脸旁,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流希少爷……”不知何时回到屋内的火凌默默站在流希身旁。见流希还赤身裸体,眼神黯然的他伸手拿来温暖的薄被,为其披上。
“翳,翳他人呢?”
推开火凌为自己披被的大手,任由薄被滑落于地,流希面容冷峻得可怕。
“对不起,流希少爷。我不知道主人的下落……”垂下眼,火凌边回答,边坚定地捡起薄被,再次披于流希不知是因寒冷,还是因愤怒而颤抖不已的娇弱身躯上。
“啪!”
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拍击声,火凌俊美的右颊上留下五道深深的红痕。
“告诉我,他到底在什么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火凌,流希眼中闪过不知名的凌厉光芒。
“对不起,少爷……我真的……”低下下头,火凌还是那句话。
“笑话!一直守在我身边的你,竟会不知道翳的行踪?”冷笑数声,流希挑起眉,伸手又是一巴掌。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火凌闷哼一声,死咬唇瓣的结果就是红艳的双唇被咬破,鲜红的血丝缓缓流下。
见火凌一声不吭,摆明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流希心中怒火越发高涨。
“为什么?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翳的下落?你知道他在哪里的吧?你一定知道!”
眼中流露出万般不舍,火凌笑得苦涩,“对不起,流希少爷……我真的不知道主人的去向。”
“你不肯说对不对?”阴冷地睁大没有感情的美目,流希一点都不在意火凌的双颊是否被自己打肿,继续要一掌挥去。
没有开口说话,火凌只是慢慢闭上眼。
见此情景,流希眼中怒火更炽,但他深知火凌对翳的忠诚,与其在这里和他纠缠不休,还不如立刻派人到处搜索更有用。
想到这里,流希缓缓放下高举的手,“马上去通知流夜那边,告诉各负责人,我晚上过去,让他们都在那里等我。”
顿了顿,流希又道:“凌,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找到他的!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一定会找到他!”
“是、是的,流希少爷……”恭敬地回应着,火凌跪在地上目送流希离去。
望着云流希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此刻,火凌才敢让眼底深藏的爱意流露出来。
“凌,我知道,你一直爱着流希。所以从今往后我就把他交给你,你一定要守护好他,绝对不能让他受任何伤害,知道吗?”
耳边隐隐传来主人离去时的殷殷嘱托,火凌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主人,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希望,不管流希少爷怎样对我,我都会永远留在他身边,代替您守护他……”
鉴于云翳的失踪对安雅来说绝对是爆炸式的新闻,为不引起轩然大渡,更为云氏企业的稳定着想,流希不得不一面封锁云翳失踪的消息,一面派人私下寻找。
整整三个月,流希白天顶替云翳处理云氏的各种事务,晚上则前往流夜,查看各方面汇总回来的消息,并从中筛选有用的继续追查。
可很快,流希便发现,不管他如何努力,所有的线索到最后都是无用。
知道云翳有意躲开自己,流希失望之余,不免更加疯狂。
到最后,流希索性不再前往云氏,一心一意专心寻找起云翳来。
对火凌的苦口婆心视而不见,流希不眠不休,只为得到一点点可用的资料。
最后,体力不支的他,终于昏倒在流夜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控制台前。
整整昏迷三天三夜后,流希在火凌关切的眼神中恢复清醒。
可自从这天起,流希再也没有露出过一丝表情。昔日灵动的眼此时恍若一潭死水,不见任何光彩。
哀莫大于心死的流希,整天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双眼怔怔地望着雪白的墙壁,不发一语。
看着这样的流希,火凌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碎了。
但不管他怎样呼唤,流希别说回应,就连看也不看他半眼。
更甚者,随着时光流逝,流希进食越来越少,身体也越发虚弱,没有血色的小脸惨白得吓人。
为了能让流希多吃点东西,火凌不断哀求,甚至跪在他面前,只求他张开嘴吞下一小口食物。
可流希看向火凌的眼里,却承远都只有憎恨和厌恶。
终于有一天,在火凌的安排下,流希从电视转播中看见关于云翳失踪的消息。
听到云翳的名字,流希燕神的眼顿时转为明亮。
尤其当他听到一些自称是云家亲戚的人,准备向自己要回属于他们的财产时,流希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顾不上虚弱的身体、缠绵病榻三月的他,靠着不听使唤的双腿勉强站起身。从一旁衣柜里取出外出服换上,满头大汗的流希,双手扶着病房里特别为腿脚不方便的病人设置的扶手,步履蹒跚地走向房门。
才推开门,早已准备妥当的火凌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我要去云氏。”流希淡淡吐出一句话,却充满了坚定。
“是的,流希少爷。”欣喜地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流希,火凌小心翼翼地带着流希走向电梯。
半小时后,流希与火凌到达云氏企业门口。
看见堵在大楼门口的无数记者,流希俊眉紧锁。
火凌见状,随即吩咐司机直接把车开入地下车库。
走入直通九十三层的电梯,看着周围不断变化的景色,流希周身的寒意越发冷冽。
随着电梯发出一声轻响,流希知道九十三层已到。
推开火凌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流希深吸一口气,在门打开的瞬间,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电梯。
才步出电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闪烁灯光,让流希不适应地双眼一眯。
望着眼前人头攒动,流希冰冷的容颜越发阴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轻启红唇,“什么时候,云氏成了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入的地方了?”
随着流希话音落下,十多名身着黑衣的保镖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
很快,所有挡在通道中的记者都被驱赶出九十三层。
看着空空荡荡,恢复往日寂静的走廊,流希毫不迟疑地走向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大门,里面嘈杂的人声因流希的出现赫然停止。
流希冰冷且锐利的凤眸毫不客气扫过房内众人,除了一些知名传媒的记者外,坐在主席台前的,要嘛是和云翳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远亲,要嘛就是一些当年被云翳逐出云氏的云家蛀虫。
不屑地瞥过眼,流希连和这些人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与门外那些只要用钱就能轻易打发的三流报社不同,能坐在这里的,都是非常难缠的角色。流希锐敏地发现,当自己踏入这间会议室时,很多人脸上都流露出好戏上场的表情。
眼珠一转,几经衡量后,流希心中当下便有了主意。
侧身面对无数媒体,流希露出一个堪称绝美的微笑。
在台下无数人痴迷的叹息声中,他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今天各位聚集这里,只是想知道我父亲云翳先生是否真的失踪。”
顿了顿,流希又是一笑,“在这里,我想先谢谢大家对我父亲的关心。其实呢,我父亲因身体不适,所以在医生们的建议下,前往欧米拉休养去了。我父亲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由我全权负责云氏的运作……”
垂下眼,流希叹息着露出一抹苦笑,“都怪我平时不够用功,仅仅代父三月,就因劳累过度进了医院,结果害得大家都以为云氏出了什么大事,真是非常抱歉!”说着,流希对着台下所有人深深一鞠躬。
他的这一举动立刻引来台下一片哗然。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流希虽布满倦容,病卷十足,却依然俊美非凡的脸蛋上,而他的微笑中也尽是真诚。
被他真情流露的样子感动,记者们心下的意识偏向这位貌美的青年才俊。
于是乎,台下众人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坐在台上的云氏亲戚们一看情况不妙,一个个按捺不住跳了起来。
“你!你说云翳去欧米拉休养,有什么证据?”
“是啊,把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啊!”
“就是,我们要看证据!”
闻言,流希转身冷峻地扫过台上所谓的“亲戚”。
讥讽地一笑后,流希抬起手,往后一伸。
火凌机灵地把早就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的资料恭敬地递入流希手中。
把资料重重捧在众人面前,流希唇角的讽意越发浓厚,“想要证据?好,我这就给你们!这些都是我父亲的就医记录,以及他出境前往欧米拉的记录,如果你们还不相信的话,大可向父亲的主治大夫询问情况。”
“哼,我们怎么知道这些资料是不是你伪造的?”看也不看放在桌子上的资料,端坐正中间的云慕天冷冷开口道。
云慕天是云翳的侄子,如果当年云翳没有领养流希的话,那么偌大的云氏现在就该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云慕天很不甘,他恨流希,恨不得杀了他。
见云慕天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剥自己的模样,流希毫不畏惧,反而优雅地轻笑起来,“云慕天,你真的以为你当年离开云氏时,那些资料都被摧毁了吗?”
见云慕天因自己的话脸色一变,流希笑得更欢,“没错,因为你是父亲的血亲,所以他对你很宽容,可这并不代表我也会如此。
“你当年对云氏做过的一切,我这里都有最完整的记录。我想,应该会有不少人对这份东西感兴趣的,不是吗?呵呵……”
笑意吟吟地,流希的眼有意无意瞄向台下众人,然后满意地看着云慕天脸色刷白,双眼赤红的狼狈模样。
“算你狠!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恨恨地丢下这句话,云慕天猛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泌室。
最麻烦的人物已经解决,接下来的小角色们,也在流希的谈笑声中被轻易打发。
望着最后一个云家远亲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地离开云氏,流希又耐着性子把所有记者打发上路。
解决完所有麻烦之后,流希拒绝火凌陪同,独自走进总裁办公室。
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被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办公桌,流希走到桌子后,白皙透明的指尖恍若轻抚爱人似地,流连在宽大的真皮坐椅上。他眼里的锐利和冰霜瞬间被哀愁和柔美所代替。
“翳……我的翳,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们不是说好,此生此世永不分离的吗?
“翳,我一定会替你守住云氏,直到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翳,我会找到你的,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找到你!我发誓!一定会的!”
第二章
三年后,安雅市郊。
处理完一天的公务后,趁着第二日是假期,流希独自来到玻璃屋。
站在大门口遥望这座完全由玻璃制成的房子,流希的心开始流泪、滴血。
犹记得多年前,云翳带着自己第一次来到玻璃屋,他心头溢满的喜悦和幸福,可现在却……
整整三年……自从云翳离开至今已有三年。
三年里,流希尽心尽力处理云氏事务,为了对付那些对云氏虎视眈眈的云家亲戚,有段时间他几乎忙得没有时间睡觉。
可只要一想到云氏是云翳花费半生心血建立起来的产业,流希就咬紧牙,硬是撑起了这个偌大的企业。
最后在火凌的帮助下,流希不仅稳固住其在云氏不可动摇的地位,还把所有窥视云氏资财的云家亲戚全部铲除,只除了早一步失踪的云慕天。或许是他机敏地察觉危机,为自己性命着想,而隐姓埋名了吧。
对于这种只知道躲藏的家伙,流希打心底看不起。
明白云慕天无法对云氏造成威胁,流希也就懒得管他。
当所有障碍都消失后,工作上也早已得心应手的流希,便把更多重心放回寻找云翳的下落之上。
为了找回云翳,他把流夜里所有密探全部派出,四下找寻。
可也许是上天认为流希还不够真诚,不管他派多少人出去打探、寻找,得到的却都是失望的结果。
为此,这三年中,流希没少迁怒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火凌,而火凌却也总是默默地,把一切的痛与苦都承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