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少钱?”我看着老板。
“98块,你要是想买就90块。年轻人买东西都爽快一些。”老板说着连忙拿出包装纸袋,正准备把包往里装。
“能不能便宜一些?”我没被他这举动吓着,不慌不忙地问。这一套像是跟我妈学的,我妈还价是最拿手的。听我这么一问,老板停了下来,像是舍了本似的一脸难堪的样子看着我。
“你说什么价吧,能卖我就卖,你看这质量,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什么是好货。”他把包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又看了看,还真的很喜欢。但是身上就70块,还要过两天的生活。我就开个价吧,万一他不卖也就算了,以后机会还是有的,没这包我又不是不能活。
“50块,行吗?”
“开玩笑!”说着老板猛地收起了那张充满同情的脸,把包从我手里抢了过去往一堆包上一扔。扔就扔呗!死不了人的。我转身就走,这时好象从屋里边出来一位女的,在跟这男老板说着什么。我也懒得理,头也不回的出了店。
“小伙子,回来回来,卖给你!”那女的撵了出来,站店门口喊我。我回到了店里,终究还是50块把包买下了。
我开始觉得大学生活很无聊,为了混张文凭就天天这样苟且地活着。有时候会有一种绝望,不仅是生活上,也在感情上。看着市区的同学们每天笑容满面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太压抑,但却找不到突破口。我是怎么了,我想要什么,我不是说过要好好学习的吗?可当现实中的一切摆到我面前的事情,我无心做任何的事情。这真的太可怕,有时候还想到死。
学校说12月底就要迁入新学校,别的同学天天盼着想着,有的甚至跑到新学校去参观。我没有丝毫的兴趣,要知道到了新学校就意味着更高的住宿费和学费。关于我的家庭方面的任何事情,我从没有跟大学里的同学提过,包括晓。即使说了又能怎样,只会让别人用另种眼光看你,我不需要这个,我想要的是跟别人一样的生活。
周一我去银行把那100块取了出来。原本自己不想再去上网,可像是有种责任在迫使我这么去做,我该跟子龙说些什么。他在网上,像从前一样。
子龙:几天没看见你,还真想你!
新生:这段时间有点忙,社团的事情很多。
子龙:钱收到了吗?
新生:收到了,你后来汇给我的100块也收到了,真的很谢谢你。
子龙: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什么愿意为你做。
新生: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走了。
子龙:可你刚来啊,你怎么了,要去医院吗?
我隐身了。不想再继续聊什么,什么话题也不会让我感兴趣。耕阳居然也在线,我想起来了,认他做弟弟他还不肯,我情不自禁地在心底笑,便想逗他玩玩。
新生:叫我哥哥!
耕阳:你是谁?
新生:才两天你就把我给忘了?你不是要找我借书吗?
耕阳:那你借我吗?
新生:你喊我哥哥我就借。
耕阳:哥哥!
新生:再喊一遍。
耕阳:哥哥哥哥——新生:行了,我答应借给你,但是我的书都在家里,你急吗?
耕阳:这个星期天可以给我吗?
新生:我正好星期五下午回家,那我就星期六下午来,应该可以给你。
耕阳:谢谢!我叫阿吉。
新生:阿吉?有意思的名字,真名字吗?
耕阳:我一直用这个名字。
新生:我叫泰迪。对了,你是想要文科的还是要理科的?我是理科的啊。
耕阳:正好!
新生:你为什么现在没上课?
耕阳:不想上,老师也不管我。
新生:为什么?
耕阳:86375XXX新生:这是什么?
耕阳;我寝室的电话。
新生:你不怕你同学知道?
耕阳:他们都知道我是这种人,老师也知道。
新生:打电话找阿吉就可以,是吗?
耕阳:恩。
老社长找我说希望下个月社团有次比较大的活动,我答应了,但却没放在心上。这时记起来录音棚的事情,已经好几天,不管怎样都要去问问。
“请问是录音棚吧?杨小姐在不在?”
“我就是,您是哪位?”声音依旧是那么耐听。
“我就是上周给你打过电话的,XX大学的泰迪,你还记得吗?”
“哦,记得,记得,我们老板在,你跟他直接说,好吧?”
“请问老板贵姓?”
“姓张。”我在想这位老板应该年龄不是很大,毕竟是搞音乐的。
“喂,你好!”这声音有种成熟男人的磁性在里头,说话的节奏有些慢。
“张老板吧,我是XX大学的。”
“我听小杨讲过,要不这样吧,你先写份个人简历,明天上午送到民众乐园的录音棚去,我在那等你,先看看再说,好吧?”
“行,谢谢张老板!”
我开始庆幸自己的运气还真的不错,无论这录音棚的工作是否做得成,能多认识一两位朋友,见识见识世面也该满足。我想我的普通话应该算是比较标准的,初中的时候一直是学校的播音员,虽然平时并没有很多的播音工作,但是只要遇到学校较大的活动就有我的份。高中在校广播台只呆过一段时间,因为怕耽误学习。那时候我是台里的音乐编辑兼播音员,我的“经典流行”节目很受同学们欢迎。
第二天上午我们只有两节泛读课,放学后我便一个人悄悄去了民众乐园。
我看见一个30岁左右的人把一个小单肩包挂在脖子上,包摆放在胸前,这人的眼神里头一种无所谓惧的感觉,他轻闲地看着周围,接着把烟放到嘴里用力且慢地吸了一口,又把夹着香烟的手轻轻地放下,张开嘴巴把一团烟雾吐了出来。这个人的存在与这热闹的民众乐园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他像是把自己处生于某个悠闲地环境中。而这人正站在那录音棚的门口。我走了过去。
“请问张老板在吗?”我问这人,他突然才意识到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就是啊!”说话的语气一点也显现不出他突然看到我时的惊讶,而这清淡的回答让我与电话中的那个张老板对上号了。
“我就是XX大学的泰迪。”我很礼貌得笑着说。
“哦,你好,你好!”从他的眼睛里头我可以隐隐约约看出些激动来,到不是因为我把他从他的世界里头扯了回来,而应该是他把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与他等待中的那个大一学生联系起来,正在验证他的某些猜想。说着,他开始往麦当劳的餐厅走,那有椅子坐。
“个人简历写好了吧?”我们在一个角落坐下了。他把烟灭掉了,然后看着我问。
“恩”我连忙从包里把写好的拿出来,双手递给他。他接过后认真看起来。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决定我是否可以在录音棚打打工呢?我担心他接下来的决定会让我完全失去这个见识世面的机会,也失去这个赚点生活费的机会。
“不错嘛,挺有文采的!”文采?就发表过一些小文章也叫有文采?我感觉那话有点讽刺的意味,听得我心里别扭。但我相信张老板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是礼貌地笑了。
“这样吧!你今天晚上去我们工作室试音,然后我们再考虑一下,行吗?”
“试音?”我疑惑地问。
“对,在XX电视台正对面,XX工作室,你一问别人就知道的。”
“那地方我知道,去过的。”
“那就这样吧,晚上7点钟,好吧!?”说着,张老板已经站了起来。我却似乎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问他。但他的那种无所谓惧的神态让我无法开口,况且他已经站了起来,不是明摆者想结束这个见面吗?
试音?我一直在想这个,是不是想听听我的普通话是否标准呢?大概就这么个意思。但是这个词是我生平第一次听到,感觉很新鲜。能把这个词跟自己联系在一起,我也觉得自己挺荣幸的。
下午没课,因为心情还不错,我上网了。
新生:对不起,昨天心情不好。
子龙:我还以为你拿了我的钱就不认我。
新生:也不用这么骂人啊!
子龙:开玩笑,能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新生:生活、学习都很压抑。
子龙:为什么?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还是别的什么?
新生:我是专科生,在我们班里从县城下面来的学生就三个,其他的全部是市区的学生,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学校是地方性大学,所以基本上都是武汉市的学生。他们给我的感觉都从来不操心似的,整天开开心心的。
子龙: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啊,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呢?
新生:不可能。他们是在享受大学生活,因为市区的学生家庭条件都比较好。他们都是走读生,所以都是在家里上网。而我现在连台电脑都没有,我跟我妈说过看能不能给我买台电脑,她说让我想都别想。
子龙:但是你具备他们没有的一些东西啊!比如你的个人能力等等,当然你还有我。
新生:但是如果可以跟他们交换一下环境的话,我愿意放弃那些所谓的能力。有些东西是很现实的,就像钱一样,说是个坏东西,但是没有却不行。
子龙:这到也是。
新生:所以我提倡晚婚晚育。想想,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就结婚了,钱哪来的?还不是自己辛苦赚的,可是一结婚就花完了。再过一两年有了小孩子,我看人的一生就这么赔了进去。教育孩子,培养孩子不花钱吗?特别是等他上学了,那学费不急死你,尤其是家庭条件不好的,就像我们家。这是何必呢?人的一生就这么泡在这个坑里头。
子龙:那你什么时候结婚?
新生:我不是说过吗?我不结婚,至少现在是这么想的,如果万一的话,我也是40岁才结婚。那时候我赚了很多的钱,还怕没人要?
子龙:我要是你就好了啊!
新生:我要是你就更好了,我可以赚钱。我可不想每天看着同学们在我面前秀他们的衣服或着别的什么。你知道吗,我同学的随身听都是好几百块的,还有些都有手机了。
子龙:这些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很重要吗?
新生:也是。如果我有钱,我想我才不会去买那些奢侈品。
子龙:那你准备买什么?
新生:至少要买两件像样子的衣服吧,你不知道,在武汉别人首先就看你的衣服,以貌取人,都这样。不说比别人的要好,但至少跟别人站到一块也不差。
子龙:还有呢?
新生:买书和磁带。我喜欢看书,也喜欢音乐。算了,不讲这些,让我心里难受。
子龙:呵呵!我下个月中旬会来武汉,到时候我想见你。
新生:可是我们学校要搬迁,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忙的。
子龙:连见面的时间也没有吗?不会吧!
新生:到时候再说吧。对了,你不是说要给我打电话的吗?
子龙:我打过两次,只是你都不在。
新生:啊!!!没听他们说啊。
子龙:你跟你们寝室人的关系好象不是很好吧,或着说关系一般。
新生:你怎么知道?
子龙:感觉得到。
新生:差不多吧,社团事情多,我也在外面找工作,平时没怎么跟他们交流。对了,今天晚上我要去录音棚试音。
子龙:试音?
新生:对啊,和同学逛街的时候看到的招聘,反正说来话长,我不讲了,总之不是干什么坏事情。
子龙:相信你。
晚上我准时到了工作室,张老板并不在,接待我的是录音师——小陈。通过小陈的介绍我才知道民众乐园那个录音棚属于娱乐性质的,工作室这边的录音棚才是专业数字的。我很惊喜,在看到那些专业设备后。
终于试音开始,小陈带我进了录音间,一个很严实的房间,有一个封闭的很大的玻璃窗口可以看见外边,就跟我在电视里头看见过的一样。话筒是金黄色的,比普通话筒要大。小陈帮我戴上耳机,然后教我发音时嘴应该紧贴着话筒前那个圆形的膜。人的呼吸声可以被这个膜滤掉,他说。关上了录音间的门,小陈坐在工作台上,通过玻璃窗口我可以看见。他也戴上耳机,拿起一个话筒,对着话筒发出呲呲的声音,就像是嘴里吃完了东西还在回味舌头上的余味一样。这声音通过耳机也传到我这边。接着我看见小陈在调试设备。这录音间里边其实有好多的灯,只是没有打开。墙壁都是用厚厚的,好象是海绵一样的东西贴上的,门被包裹得很严实。
“好了,泰迪,你随便说几句。”还在东张西望的我突然间被这句话扯了回来。
“大家好,我是泰迪,来自XX大学——”天啊,当我刚刚开口的时候便产生了一种恐惧感,我的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还有略微地回音,我的心不免慌张起来,很不适应这个环境。
说完一段后,小陈让我停一下,他又在调试设备。
“好,继续说点什么。”小陈对着话筒跟我说。
“有什么报纸之类的吗?”突然间我冒出这句话,我实在不知道该对着话筒说些什么,如果重复刚才说过的会让我觉得很别扭。而现在我的心还在那砰砰地跳,我想我还没有完全适应。小陈送了份报纸进来。我不好意思得看着他笑了。我在里边找到一个故事的版块,便念了起来。小陈一听是叙述情节便提示我用感情去读这段。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周围想起了音乐,我突然激动起来,这伴奏是为我的?这感觉就像收音机里头播放的情感故事节目。我在上下段停顿的那刻透过玻璃窗看小陈一眼。他很专注的神态。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是多么的兴奋,我完全陶醉在自己的声音和音乐的融合体中。我就像一个正在播广播的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