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男生————泰迪

作者:泰迪  录入:04-18

 


“没想到武汉还有这种酒吧。”我看了看四周坐着的一些人。

 

“我以前在深圳做,那边像这种酒吧还要多,人还要乱。”

 

“那你怎么到武汉来了呢?”

 

“到处走走,想放松一下自己。”

 

“你武汉有朋友?”

 

“恩,都是GAY.你打开喝啊?干坐着做什么?”我还真忘了桌上的饮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打开喝了一小口。这时进来了一伙年轻人,跟吧员像是很熟,他们相互打了招呼,然后朝我这边走来,正好围着我旁边桌子坐下来。我开始有些不安,李杰突然起身过去招呼他们。那是一群打扮得怪异的年轻人,在我的印象里跟外面的混混差不多。我不敢多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离开这里。可我根本没有机会去跟李杰说,也不敢站起来,好象只要我一起身,所有的人都会盯着看我。整个酒吧就只我一个孤零零地坐着,在一大桌人的旁边更让我有些不自在。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我的躁动与不安,我不停地喝饮料,每次都是一小口。旁边那桌人点了很多东西,李杰在不停地记录。吧坛里还有两个人,他们好象都是已经分好工的,不然为什么不来帮李杰呢?我重复着喝饮料的动作,几乎让我的手发软。接着李杰去吧坛取酒水。这时我察觉那伙人中有两三个人在看我,我的脸一下子热躁躁的,还好光线不是很强,应该看不清楚。我的手握着饮料罐子搁在桌上,低着头,装作想问题的样子。接着他们开始毫无顾及地聊起来。我偷偷地看了他们一眼。那两三人的目光早已经收了回去,我深深地呼了口气。忙完了,李杰又过来陪我坐下随便聊了些。但陆续来的客人让李杰不时起身去招呼。我觉得自己该走,毕竟他很忙。当他再次坐下来的时候我开口了。

 


“我想我该回学校。”我看着他。

 

“好吧,以后有时间来玩,如果我不在,你就说是李杰的朋友,他们会照顾你的。”我们站了起来,绕过几张桌子,然后经过吧坛。我没敢看吧坛里的人,但我似乎听到他们在笑。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我转身对李杰说。

 

“好吧,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

 

然后我头也不回的冲出的酒吧。外面好冷,这才意识到酒吧有暖气。但空气很清晰,吸入肺里冰凉冰凉的。我看到了雪花在空中飘飘然,仿佛一下子又回到我刚才在步行街时的心情,那么欢快自如!我居然开始回忆在酒吧里的那种氛围。虽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嘈杂,但给我的总体印象还是很好。若不是那几个人的眼神,还有那吧员的“挑衅”,我很想再多呆会儿。这时我不由得回回头,看见又有几个人进去了。

 


雪好象下大了,给人很喜庆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时间,一看表,都已经11点。我急急忙忙跑到公交车站,没有一个人。于是我随手拦了一辆的士赶回学校。

 

在车上我不停地嘱咐司机开快点,可我没有过多的担忧,因为手里有钱,只要有钱我的心里就舒坦。到学校的时候已经11点15分,宿舍院子的大门居然还开着。我一步步地接近寝室,又开始不安起来。室友们肯定没睡,是不是又会盯着我看?我回想起自己换好衣服冲出寝室的那一刻,他们在看我,我涨红了脸。寝室的门是半开着的,我用手搓了搓脸,很洒脱的样子把门推开,接着关上。正如我所料,他们又把目光扫向了我。我没敢直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很快回到自己的位置。

 


“泰迪,你家人打了几次电话来找你,等一下还要打过来,让你在寝室等着。”该死,哪天打电话不好,偏偏今天。我拿起电话往家里打,可没人接,真是奇怪。不一会电话响了。

 


“喂,我是泰迪!”我居然拿起话筒就说。

 

“你刚才跑哪去了?”这女人毫无生气地说着。 我突然聚集起精神,觉得有些不对劲。

 

“哦,晚上班里有事情,刚回。”我没多想就这么回答,我很想从这她声音里听出点什么来,于是停止编造任何语言,静静地等待着对方。我开始怀疑这电话不是找我的。

 


“你爸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她是用颤抖的声音说出来的,接着就哭出让人可怕的声音。

 

“我明天回!”我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哭声从话筒里头传了出来,好象旁边的室友都听到了。我挂上电话,呆呆地站着,像个丢了魂的壳。

 

躺在床上,我还在琢磨着这电话是不是打错,可泪水已经不自觉流了出来。我开始有些迷迷糊糊的,接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大早,我让晓给我请假,我换上了旧衣服,带上所有的钱就回家。一共900多块块,包括自己这个月剩下的生活费。这些钱带在身上让我有些安全感,也让我觉得很踏实。

 


我不敢想象现实会真的像昨天晚上电话中说的那样,也没有去猜测到底发生什么,等自己看到才会相信。

 

还是那一排破平房,让人感觉不出有任何异常。一进屋便看外婆一个人坐在客厅,一副难堪的老脸,我轻声地喊了她,然后在旁边坐下来。我已经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便没有开口说话。

 


“泰迪,你妈在医院,你快去医院看看!”外婆转过头看着我,她的眼红了,声音夹杂些悲伤。我的心一颤,开始有些害怕。

 

“恩”我很听话地答应了一声便出了门,眼泪已经疯狂地朝外涌,任它肆意地流淌在自己的脸上。我直奔医院,我开始在怀疑是县城的医院吗?为什么不送去协和医院?

 


我一个劲跑着,眼前的房屋、行人、车辆都是那么的模糊,我就像是做梦一样,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哭?为什么跑?我不清楚,我就像个被别人控制着的躯体在执行着某种口令。妈去哪里呢?我刚才没有看见她。爸呢?他上班去了吗?我的思绪绞成混乱的一片。我继续朝前跑着,直到我看见一个老女人坐在床边,还有几个看不清的人在一旁,床上睡着一个人,那人像我爸。

 


我轻轻地走过去,用手指触摸躺在床上那人的脸,冰凉冰凉的,他死了吗?我的手指感觉不到他的呼吸。再看看旁边蓬着乱发的女人,她沉默不语,脸上堆满了悲伤与痛苦,她的眼里有种痴呆,她是我妈。

 


我静静地站着,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可怜,她死了丈夫,失去了她爱的人,也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她这一生就是造就了一个我,然后就再也没干别的什么大事,然后就心甘情愿的被一个极度爱面子的男人养着。而我似乎因此受到极不公平的待遇。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跟她,当然还有一具跟我们有着某种关系的尸体的时候,我留下了几张小票子,然后把900块全部塞给她。她看着手里的钱,然后又惊诧地看着我。

 


“你是哪来的钱?”她用自己身体里储存下来的一丝微弱力气说出这句话。

 

“我从开学到现在做家教赚的钱,还有做促销赚的钱,还有我平时生活费节俭下来的。以后的生活费我自己可以解决的,不用担心。”她没有理由不相信我,因为她从来都不认为我撒过谎。家里根本就没有钱,上大学的学费有2000块还是爸找亲戚借的,这是后来她告诉我的。而她现在需要钱,不然就没法活。

 


三天后我回到学校,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晓在我的旁边。我居然激动得捏着他的手,他没有拒绝,只是呆呆地看着我。我吃力地偏过头看了看,寝室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现在几点?”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上午9点,他们都去南院上课了。我听你们寝室的人说你家里出事了,是不是?”我没有回答,闭上了眼。

 

“只要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你放心!”我轻轻地睁开眼,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眼神里头的光线,他是在同情我吗?为什么?我的眼泪猛地淌出来。

 

“你已经睡了两天,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冲杯牛奶,等着啊!”他的手轻轻地从我的手中脱离,刹那间,我全身突然觉得冷极了。我擦干眼泪,靠到床边。只见晓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进来,他望着我笑了,很快便坐到我的身旁。

 


“这是你的杯子!你不怕我有病吗?”他正准备把牛奶递给我的时候,我看着他说。

 

“我不怕!”

 

“真的?”

 

“恩!”我笑着接过牛奶,他也笑了。我两手捧着杯子,手变得热乎乎的。我小心地喝了一口,真甜。

 

“如果你是我男朋友就好。”

 

“如果你是我女朋友就好。”

 

“好啊,那我去做变性手术。”

 

“行,我等你!”我居然笑得手握不稳杯子,牛奶溅到床上。他拿毛巾过来认真地擦干净。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真有点羡慕琼,晓对她应该更加地呵护才对。

 

“学校这几天没什么事情吧?”

 

“这不快到圣诞节吗?我们外语系要搞晚会,具体怎样我就不清楚。”这时我想起前几天去步行街看到有人戴着圣诞帽,还看到了圣诞树。

 

“不过,我从来对圣诞节不感兴趣!”我淡淡地笑了,并不是想说明我跟别人的不同,而是觉得那种洋节对我来说就是花钱,不花钱又过个快乐的节日,我不知道怎么去做。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盯着他。

 

“对男人。”说完,我冷冷地笑出声来。接着眼睛也热起来,我把头侧向一边没有再看晓。他没有说话,他在想什么我不清楚。

 

“对了,琼说她想进社团,可以吗?”他像是突然才记起这件事来,提足劲跟我说。

 

“她进社团想做些什么呢?”

 

“还不是想锻炼锻炼?”

 

“如果不是当主要负责人我看就算了,进也是白进。”

 

“那你给她个机会啊!”

 

“现在社团又没有什么活动,再过大半个月不就放假了吗?”

 

“好吧,那就下学期再说。她马上就要过来。”

 

“琼?”

 

“恩。”

 

“到我们寝室这里来?”

 

“恩”

 

“有没有搞错,这是男生寝室。”

 

“她要来,我有什么办法,昨天她还来过。”

 

“管理员放她进来?”

 

“你还担心她?她有的是办法。”

 

“这不是明摆着要我起床吗?”我赶紧穿起衣服来。晓在一旁傻兮兮地笑。

 

我刚刚洗嗦完,一位直发女生就站在寝室门口,她是那么的镇定自如,一双眼睛不知道是在盯着晓看还是盯着我看。晓看见她并没有说话,害羞吗?直觉告诉我她就是琼。她进来了,居然撅起了嘴,走到晓的身旁扯住他的衣服。然后嘀咕嘀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忍不住笑了,觉得这两个人都挺有意思的,怎么也看不出是一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到是像一对小兄妹在相互撒娇、发着小脾气。晓开始有些不耐烦,像是难为情。

 


“晓,我出去了。”我实在不忍心在那种氛围里呆下去。

 

“那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我们等你。”

 

“恩。”背上包,我就走了。

 

回家呆三天,又睡了两天,就像是国庆节放了长假一样,对这城市产生陌生的感觉。没有太阳,但天空依然白得刺眼。雪停了,气温还是很低。我可以看见自己呼出的气体。我的身体像是好久没有运动过,胸膛里囤积着长时间没有流动过的气体,腿脚也有些不听使唤。

 


我要去哪?我突然停下来。看看宽广的马路,匆忙的行人和疾驶的汽车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冷漠。他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而我也只不过是经过此处。我开始继续走,沿着解放大道,路过一个又一个的站台,看到很多人在下车和上车。他们是城市里的人,过着城市里的生活。他们在拼命地赚钱吗?在武汉市一个月收入多少才算有脸面?我不经意看到一位穿着时尚的男生,跟我的年龄差不多,他的短发是那样的耐看,很有精神,朝上竖了起来。他的脸给人的感觉很干净,有种想触摸的欲望。上身是白色的外套,衣服上面有简单的一排英文字母,配上黑色的牛仔裤,还有一双耐克鞋。他很瘦,却不是晓那样的瘦,瘦得很美,仿佛我透过他的衣服看到了他性感的身躯。我特意从他身旁走过,在那一瞬间贪婪地吸着他周围的气体,闻到了淡淡的一种香味。男人也用香水吗?我完全可以排除是洗衣粉留下的那种味道。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像让人随意观赏。

 


走了多久我也不清楚,突然有个女人靠近我。

 

“要不要碟子?”我猛地朝她看了一眼,她的眼神里头有种脆弱,有种忧伤。她很老,也很土,一看就知道是个乡下人。跟我一样吗?我不禁一颤。

 

“要不要啊?”我的视线居然还落在她的身上,她像是在乞求我买一张碟。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脸一下子又热了起来,我没有张嘴,继续朝前走。

 

我看到一位学生摸样的女生在行人小道的一旁蹲着,手里还拿着书。她身前的地面上放着一张不是很大的纸,上面写着什么。再近些一瞧,上面是两个大字——“家教”。这样会有人来找上门吗?她要蹲多久,一天,或着两天,或者更久?是不是也会遭人白眼?她为什么出来做家教?她的家境不好吗?我真想上前去听听她的故事,可是又不想成为众多人视线的焦点。看看时间,我该回学校,晓让我中午跟他一起吃饭。

 


我们三人围在一张小桌子上,琼比刚才看到的要活跃多了。

 

“我今天要陪你喝酒。”她看着我说着,脸上露出小小的酒窝。我回应着笑了。晓把菜单递给了我。这又是让我为难的事情。排除所有高于5块钱的菜,最后我选择一份油淋茄子——4块钱。接着我把菜单递给了琼,她很大方地接过。

 


“先来三瓶啤酒。”晓跟旁边的服务员说。这时我的肚子开始在叫。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上午那杯牛奶的热能早已经被我走路消耗完。

推书 20234-04-19 :越堕落越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