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叹息————冰乌

圣偏着头奇怪地看着距离自己的躯体只有三步之遥的绝墬，不解地问道："你若是想要复活回来，不是只

要回到你的躯壳里面去就可以了吗？"
"我不能，我最多只能站在三步以外，一旦走近了便会被弹出来。"
圣还是讶然不解，绝墬的法力既能永生，必定是不弱，甚至可以说是哈蒂瓦最强的，即使是自己的父亲

洛斯也必然不会是他的对手。这样的高手竟然会有破解不了的咒术！圣实在是无法相信啊，这封住绝墬

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高手啊？
"是死咒。"绝墬看出了他的疑问，淡淡地说道，"他下的是死咒，为了封印住我他不惜以自己的命来换，

这样的咒术，我解不了......也不想去解。"绝墬虽是说得平淡，可是话中还是透着话，又似乎是有什么

难言之隐。
对啊，即使是经过了上万年的世事变迁好了，终究还是会有看不开的事情。圣哑然，顿时觉得绝墬原来

也不过是个值得同情的、孤独的人而已。
"你不问问我做了什么让他不惜以命来除掉我？"
"为什么要问？"圣突然想通了什么，轻松地笑了开来，说，"这很明显吧。你懂得永生之术，要杀了你那

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只能将你封印起来，以避免永生之术流传开来，那样的话哈蒂瓦就会失去秩序，为

了大局也只能牺牲掉你。"
"......你看得很清楚。"绝墬惊讶地看着他，语气却仍然是冷冷的，说，"比我看得清楚。"他花了几百

年在只有他一人的虚幻的心境中考虑这个问题，才终于想明白，却被圣三言两语说得一清二楚，怎能叫

他不惊讶！
但圣却又突然低下了头去，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可是我总觉得......"
绝墬看着圣为难的表情，竟然笑了起来，像是一个正常人一样笑了起来，说："可是你觉得这样的说法还

有些不太完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圣便后悔了，绝墬不是能看穿人的心思吗，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
"因为永生之术是目前唯一能够击败海牙平息混乱让哈蒂瓦恢复平静的出路。"绝墬叹了一口气，看着圣

，说，"看到你我终于明白了，你就是他。"
"他？什么他？"
话说到一半的绝墬突然什么都不说地离开了，只给圣留下一句话，要他在好好考虑清楚之后再给他答案

。
答案？什么答案？圣更加不明白更加糊涂了。难道......难道是绝墬上一次说的要他考虑是否修习永生

之术的事情？自己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也已经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永生之术若是再现，必定

会给哈蒂瓦带来混乱，自己说不定也会如同绝墬那样被封印住。虽然圣有时候的确是会异想天开地想要

得到永恒的生命，但是圣绝对是不会选择一个这么辛苦的活法的。
圣转身看了一眼绝墬的躯体，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竟然会觉得绝墬无与伦比的美丽会令人有毛骨悚然

的战栗感。他不仅仅是一个谜，仿佛还是一场毁灭的开始啊！
而父亲现在要去做的，不就是毁灭吗？用毁灭来平息混乱。
混乱？圣的脑子紧紧地抓住了这个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抓住这个词不肯放。一转身却又想到

了绝墬的话，他也提到了混乱，也提到了如何打败海牙回复哈蒂瓦的平静，这一切难道说是真的吗？
对了，海牙不就是拥有永生之术吗？拥有这样强大的法力，父亲能够击败他吗？父亲在这样的情况下要

胜，要消灭海牙恐怕是不可能的吧！
那......他不要父亲就这样去牺牲，他必须去告诉父亲。
圣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被囚禁在法塔中而不是在自己的卧室中的，一味地想要出去，结果只会是被法塔的

巨大反弹力所击退。这可恶的法塔，只能是在门从外面打开的时候才可以出去，否则就算是再强大的法

力，也是无法撼动它分毫的。
圣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狠狠地猛踹了一下厚重的门，大叫道："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有话要对父亲说

啊！放我出去......"
可是，他忘了，没有人能听得见他的话。
被反弹回来的法力所伤的圣，渐渐失去了意识，软软地跌在地上，眼前又出现了如噩梦一般纠缠着他的

幻象。
"你就是他，你就是他，你就是他......"
幽暗的声音在声的耳边一遍一遍地回响，缠绕着他的思绪，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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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觉醒的瞬间
圣也是早已经料到自己是不会被囚禁很久的，但是他也绝对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这样结束了。无法理解到

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圣，只能是呆呆看着温柔地将他从受伤的噩梦中唤醒过来的安和握着属于父亲的信物

的法杖的原。他似乎是代替了父亲来释放他的。
"原，怎么是你们？父亲呢？"圣的心中隐约闪过一丝不安，他试图要将这分不安挥去。
"不要在这里讨论这些了，圣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安轻快地说，露出令圣感到安心的微笑。
"也好，那就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父亲商量呢！"
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了。圣感到周围的人都不敢看他。大家似乎是知道圣无法轻易接受洛斯为了保卫哈蒂

瓦而牺牲的事实，更不要说连原来不需要牺牲的希米亚也牺牲掉了，为了他所以才会极力去回避，但是

，反倒是因为这样，原本是抱着为洛斯和希米亚感到骄傲的人们还有淡漠到没有失去父亲的痛苦的圣的

兄弟们，连他们的脸上也忍不住透出了淡淡的哀伤的神态。他们谁也没有勇气对圣亲口说出来，但是圣

难道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伤还没有好的圣终于还是抵不住心口的剧痛，终于还是情愿用沉睡来逃避众人哀伤的目光所透露出来的

事实。
昏睡中的圣的灵魂仿佛已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自然而然地就飘进了绝墬的幻象中。还是那样的浮云，

苍茫得不着边际，无论是怎么走，都是一样的情形，圣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只是把一切都交

给已经不受他控制的灵魂，交由它来掌控自己的身体。
绝墬仿佛实在故意给他时间参观这片幻境，总是主动找到他的绝墬，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但是圣

根本就不知道绝墬究竟是在哪里的，就算是绝墬正在某个地方，被封入书中由这本书所创造出来的幻象

，难道还会有地名吗？
感觉好象走了很久很久，像是有一世那么长，圣终于看到了隐隐约约藏在一片迷雾中的绝墬。这一次，

圣没有迟疑，大步走上前去。
"等一下，你先不要过来。"绝墬缓和平静地阻止了他，问，"你先看看着些，你看清楚你眼前的这片迷雾

了吗？"
圣呆了一下，不明白绝墬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说："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吗？那就是你现在的心境，你现在的心就仿佛是在这迷雾当中，身边的一切你都看不透，你都

看不明白。"
"但是，我会弄明白的。"
意外地，绝墬竟然摇着头，说，"不，你不需要将你身边的迷雾拨开，你不需要完全弄明白，就像你现在

这样在这里，你隔着迷雾看我，看不清楚，但还是能听明白我的话。圣，你不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太过清

明的环境中，那样反而会让你什么也看不到。"
圣皱了皱眉头，无法明白绝墬的话，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像是绝墬，已经经过了这么久，对很多

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连海牙的事情都完全不明白。
"圣，你不用担心，你会知道的，一切，你都会知道的。"绝墬诱惑似的声音缓缓地在他的耳边响起，哄

劝般地耐心地说，"圣，你只要记住，你就是他，你就是他，你理所当然的会拥有整个哈蒂瓦，你理所当

然的会掌握这一切。"
圣张了张口，却发觉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够眼也不眨地看着绝墬，只能够听他继续说着他无

法理解的话语。他已经渐渐陷入了一个旋涡中。
绝墬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摇晃起来了，很奇怪的感觉啊！圣不由自主地渐渐合上了眼睛，但却

又并没有失去该有的意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头脑是完全清醒的，也清楚地知道这一次，幻象竟

然出现在了他自己的脑海中。
那仿佛是前世遥远的记忆，白袍白发的少年，带着温柔和煦如春风一般的微笑，从长老手中接过了代表

他身份的法杖。幻境的法杖和现在的法杖似乎是有些不同的，璀璨的玛瑙环绕着中心的黄金权冠，在他

手中举起的那一刹那，它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哈蒂瓦，光明充满了黑暗之域的每一个角落。圣仿佛还可以

听到幻境中来自远古的欢呼，愉悦和满足瞬间占满了他的心。他是真的热爱哈蒂瓦，真的忠诚于他的子

民。
"绝墬，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毁掉整个哈蒂瓦吗？"
声音仿佛是从他的身后传来的，圣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去看，眼中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还是在幻境之

中，连声音也是一样是他心中的幻觉。圣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求，怕是虚幻的景象脆弱到

一碰就碎，一受到打扰就会自己消失。
但是并没有。他看到了说话的人，那人背对着他，正是接受了法杖的白发少年，一头长及腰际的白发整

整齐齐地束起，侧脸的短发，直直地垂在他的肩上。越过他的肩，圣的视线落在了同样是白衣白发的绝

墬，又一次以不同的姿态出现在圣的眼中的绝墬，还是个少年的绝墬，唇边正扬着淡淡的冷笑，有些残

酷又有些讥讽，冰冷的双眸正透出他心中的恶魔，和现在圣看到的绝墬又是完全不同的样子了。
圣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何时已经走进他的幻境中的绝墬，他竟然对自己露出了鼓励般的微笑，陪同他一起

继续下去，幻境随即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正在承受着灵魂与躯体分离的痛苦的绝墬，开始疯狂了。他的双眼发红了，散发着噬血的光芒，总是整

整齐齐的长发散乱开来，披散在他的身上，陡然变得通红的指甲，因为沾染了太多的人的性命而仿佛要

滴出血来。他已经失去理智，干渴的喉咙嘶吼着，疯狂地要扑向看似仅距他一步之遥却又如同远在天边

永远也抓不到的白衣少年。
那一步，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绝墬终于跌倒在地上，两眼只能是不甘地看着他。
"莫叙，你好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绝墬，我警告过你，你这样做会毁掉整个哈蒂瓦的。"
"我不想要整个哈蒂瓦，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和你永远在一起，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但那是不可能的，绝墬你清醒一点吧！"莫叙冷冷淡淡地说，"绝墬你不会死，你有永生之术，我永远也

杀不了你，所以我只能用命咒把你的灵魂封印入这本书内。这本书，是我能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希望

你可以想得明白......"
"命咒？命咒......"绝墬喃喃地念着，起初还在疯狂地大笑着，却又渐渐停了下来，他终于发觉了，"你

居然用命咒！你会死的你明不明白啊！"他更加疯狂地大叫，就连知道自己被封印起来也没有这么疯狂过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莫叙，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

我？"
莫叙平静地摇摇头，平静地说："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不是吗？永生，就是意味着孤独，这是永生带给

你的惩罚。绝墬，我要离开了，你一个人，可以的吧。"
"不可以--"绝墬凄厉的嘶喊在幻境中响了起来，然而不管他怎么叫都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莫叙的命运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浮木远离自己。
"莫叙，我恨你！欧利叶德，我诅咒你，诅咒你的后人不得安宁！"
哈蒂瓦的上空，在霎时间被鲜血染得猩红。
圣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此刻平静得令人觉得无比舒服的绝墬，他鼓励的笑容，让他安心。绝墬到底是

个什么样的人，他又经历过什么呢？
绝墬看到了圣心中的疑问，没有回答，却只是笑笑，将他虚无的手轻柔地放在圣的肩头，他的手，并没

有实体感，但圣的肩膀却感觉到了温暖和柔和。
"圣，你就按照你心中的想法去做吧，你不会做错的。因为，你就是他。"
一股暖流从绝墬的手掌传向了圣，温暖，留在了圣的身体里面。圣还没有完全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

候，身体已经缓和下来，如着魔了一般，对着绝墬点了点头。
"圣，你还必须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的，在你的身边，有一个对你的未来，对哈蒂瓦的平静相当重要的

一颗棋子，你要好好地利用他，在必要的时候，就必须要牺牲掉他来换取哈蒂瓦的平静和安定。他就在

你的身边，就在你......"
张开眼的那一瞬间......
你该彻底觉醒了，圣--绝墬伸手，将圣狠狠地往后推开。
圣终于还是被唤醒了，前一刻还在幻境中，如同从万丈深渊跌落一般，圣的身体猛地一颤，双眼写满了

惊惧和迷惘，看着正坐在他的身旁，担忧地望着他的亚菲斯特。
些许有些清醒的圣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绝墬在将他推出幻境中时，口中轻轻念着的那句话......
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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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占卜的圆盘
这一场战争，并没有将海牙彻底地打败，只是多给了哈蒂瓦一些准备的时间。长老们在这种情况下显然

是不同意洛斯生前决定的不设立新王的做法，但是，洛斯早有了准备，为了遵循他对希米亚的承诺，绝

对不将圣送上这条绝路，他在生前就已经和第二王妃一起，用他们二人的法力制造了占卜的幻象。公王

的位置在占卜中居然不指向任何人。这下子，连长老们也都无能为力，只好将哈蒂瓦分成七个分治区，

由七位王子担任分治区的统治者。
这在哈蒂瓦还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连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
正如智者所说的，不知道哈蒂瓦未来会是走向灭亡还是从此走向和平。
圣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甚至也没有去参加洛斯的葬礼，只是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人知道他究

竟在做什么。一直到安来拜访。
安坐在圣从王殿中带出来的圆椅，自在地任由它自己打着转，疑惑地看着圣的房子。圣的房子，明明还

是和以前一样的摆设，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他完全不同的感觉，圣喜欢的七彩的花似乎褪色了，圆滑

的弧线变得有些生硬了。而这一切，就连站在安身边的亚菲斯特也已经感觉出来了，前几日从圣的房间

离开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啊！
"亚菲斯特，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不太对？"
"有点冷......"
哈蒂瓦一直都是这个温度啊，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冷和热的，在圣的房子里感受到的冷，恐怕也只是从心

底里散发出来的寒意，无关环境。
"......我也是这样觉得。"
安转了个身，抬起头，发现圣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在他们身后了。圣懒散地靠在门边，冷眼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