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番外+相性100问————牧秦

　　「可惜的是，你无法利用我。」恢复妖力后，温文自然没有再逗留燔阴的道理，人类世界的纷争与他无关。「阵眼已经被毁，我和同伴们随时能够离开，你无法如愿设计我。」

　　小狐 25

　　「的确，人算不如天算……我本来打算彻底激怒你之后再解开五行阵，那只六尾却让我不得不提早执行计划。」云姮素持剑摆出攻击前的姿势，笑容高深莫测。

　　温文绷起神经。这个女人已经落居下风，为何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改变计划！」云姮素对假云海喊道，话落同时举剑攻向温文。

　　假云海闻言只好下马，心里嘀咕。

　　真是的，这么快就结束了，他还想再继续演下去呢，假扮云海时能够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无论走到哪儿都备受尊敬与爱戴，真不想现在就结束啊。

　　为了预防万一，他们拟订了两套计划，现在第一个计划不管用，必须执行第二个计划，这也是当他们发现小狐狸正往燔阴而来时，临时起意想出来的，如今果然派上用场。

　　假云海面朝西方，掐指捏诀，同时嘴里不断喃念着咒语。

　　她又想干什么？温文猜不出她接下来要搞什么名堂，只能见招拆招，妖力凝聚而成的长剑瞬间出现在手里，温文格开云姮素直劈而来的杀招，一边保护小狐，一边挡下云姮素连续不断的攻势。

　　正当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小狐突然抱着头蹲下来，小脸惨白。

　　「头好痛，好痛啊！」

　　「小静！」温文一分心，差点被羲和剑砍中手臂，云姮素的快攻根本不容他有半分的闪神，小狐的呼痛声揪痛他的心，温文万分着急却无法摆脱云姮素的纠缠，不禁气恼。「该死，你要对他做什么？」

　　「小狐狸自己送上门来，我岂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云姮素的笑容看在温文眼里实在欠揍，「只要你在意他，我就能达到目的。」

　　「好痛好痛，师父……小静好痛……」

　　小狐已经受不住倒在地上，温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才不管她想做什么，他只在意小家伙的安危。「妖煌明焰！」

　　温文再度使用妖力，这回招来连纯金都能融化的妖火，趁隙在他和云姮素之间画出一道火线，窜高的火舌阻挡纠缠不清的女人，也让温文有时间赶到小狐身边。

　　「小静……」温文心疼地抱起小狐，他痛得蜷缩在他怀里，面无血色。温文试图施展妖术减轻他的痛苦，但是没有用，除了宰掉念咒的王八蛋之外别无他法。

　　「你再忍耐一下，小静，马上就不痛了……」温文小心放下他，持着妖剑疾步冲向假云海，杀气腾腾。

　　「我的天哪！」假云海被温文如猛鬼一般扑来的气势吓坏了，转身就跑。

　　普通人类哪里逃得过妖怪的魔掌，温文轻易追上他，手起剑落，只闻一声惨叫，假云海当场被砍成两半。

　　当温文杀死假云海之后，转身回头时，就看到了令他神魂俱裂的一幕。

　　云姮素以羲和剑的力量护身穿过火墙，嘴角挂着诡计得逞的笑容奔向躺在地上的小狐，手上的羲和剑高高举起，又落下。

　　「小静！」

　　他拔腿狂奔，用尽全力拚命跑向他，梦中的画面活生生地在他面前重演。

　　长剑刺进小狐单薄的胸膛，他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小身子抽搐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云姮素拔出羲和剑的同时，血液狂喷。

　　「不！」温文几乎要疯了，跪在小狐动也不动的身躯旁，抱起他，眼前所见的一切似乎都被血染红了，「小静，小静……你不会死，不会死的，师父马上救你……」

　　普通的剑杀不死妖怪，但羲和剑不是普通的剑，妖怪被它刺穿心脏唯有死路一条，妖一旦死亡，身体就会化为尘土随风消散。

　　他必须阻止小狐的躯体尘化，这是能够办到的事，只要赶在尘化前施法保住死者的躯壳，再施以回魂术就能挽回小狐的性命。

　　云姮素持着染血长剑立于一旁，冷眼看着温文绝望的脸庞滑下一滴泪，是爱吗？原来妖也会有爱情？

　　狐王珍视的爱人死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心碎吧，绝望吧，愤怒吧，狐王，当你发现自己救不回爱人的时候，将你的痛苦与怨恨化为杀戮，毁天灭地，直到能阻止你的那个人出现。

　　云海，当九尾狐发狂血洗燔阴时，我就不相信你还能再躲着我！

　　温文永远记得，当水静被他所伤奄奄一息时，那双幽暗如一泓深潭的眼眸里依旧平静无波，不恨不怨，水静清柔的声音微弱地传来，震动他的心扉。

　　「你会后悔的，文……」

　　他的确一出手就后悔了，也因此没有给他最后一击，而是狠心丢下重伤的他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他应该不是爱他的，若是，又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温文事到如今总算明白，他对水静不是没有感情，只可惜爱得不够深，不够刻骨铭心，比不上他对小狐的爱，不只爱到了心里、爱到了灵魂深处，而是恨不得将小小人儿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融为一体那么地爱他。

　　他爱小狐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小狐若死了，他情何以堪？

　　如果上天要惩罚他的背叛为何不冲着他来，要让无辜的小狐代他受过？

　　颤抖地抱着逐渐失温的小身躯，青绿色的光芒自温文双手流泄而出，那是九尾妖狐最精纯的妖力，源源不绝贯注于人儿体内，尘化一旦开始便无法逆转，他必须阻止……用尽一切力量阻止……

　　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他，即使必须付出他的生命也好，只要小狐活过来！

　　但是贯注小狐体内的妖力碰到一股抵抗的力量，温文简直不敢相信，震惊地看着小狐前额再度浮现四芒星封印！

　　「该死，我忘了封印！」云姮素懊恼低咒，她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温文突然忆起了四芒星封印的效用，那是非常古老的法术，如果不是活过千年以上的妖怪，是绝不会知道的。

　　重伤的水静如果真的活了下来，那他必定是将四芒星封印施于己身，藉着封印的力量保护受伤的自己……

　　刹那间，温文茅塞顿开，小狐的身世、他妖力高强却不能变身的原因、还有他与水静许多相似之处……这一切的谜团都有了答案。

　　小狐 26

　　原来，他早已寻到了他，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水静其实就是小狐，小狐原来就是水静。

　　四芒星散发梦幻般的银蓝色光辉，一道似烟似雾的影子缓缓自光辉中飘浮而出，出现在众人眼前，纤细的身影在夜里像一抹飘荡的幽灵。

　　熟悉的美丽容颜，绽放出熟悉的微笑。「文，我们又见面了……」

　　「静儿……」没想到再度相见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在他眼前的水静并非实体，只不过是一抹影子罢了。

　　「相信你已经发现，小狐其实就是我小时候的模样。」水静淡淡地微笑着，像抹随时会消散在风里的幽魂，「三百年前，你为了族长之位背叛我，欲至我于死地，但最后终究没有给予我致命的一击，你的心软让伤重的我有了一线生机，为了活下去，我对自己设下封印，四芒星的力量一直保护着我；为了休养生息，等待妖力完全恢复，我不惜抛去数百年累积的道行，让自己回归到最纯真的年纪，成为一只失去记忆的小狐狸，我千方百计让自己活下来，是因为我知道，有一天我会再遇见你，而你将会再一次爱上我，真正地爱上我。」

　　看着眼前水静的影子，温文心里充满愧疚，虽然水静和小狐是同一个人，但对他而言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个体，他爱的是怀里的小小人儿，是那个憨直善良、有着圆脸和甜甜笑容的小静，而不是聪明美丽、妖力强大到几乎无敌的妖狐族长水静。

　　「虽然你不懂我，但我一向是懂你的，文。」水静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会爱上小狐，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生命最纯洁的诱惑，尤其是你，当初你会被我吸引，就是因为我身上残留着小时候的影子，想当年，一百岁时的我就像现在的小狐，贪吃贪睡，整日只爱玩耍不爱修行练功，假如不是黑暗时代来临，屠妖军杀害我的双亲导致我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或许我永远都不会为了生存逼迫自己坚强，也就不会成为妖狐族长了，文，我很高兴你爱的是最真实的我——小狐，而不是被迫成长，失去纯真自我的水静，我更高兴你……让我怀了你的孩子……」水静收敛笑容，认真地看着他，「我爱你，文，不过我想你比较希望从小狐口中听到这句话。」

　　水静的影子逐渐模糊，温文心头一颤，伸手去抓却只抓到虚无。

　　「静儿……」

　　「别担心，我消失之后，封印的力量仍会回到小狐身上，四芒星封印能抵消两次死亡，所以他会没事的，只要封印还在，他就不会死亡，不会长大，永远保持现在的模样，我的妖力已完全复原，虽然因为封印的干扰忽强忽弱，但是对小狐并不会有负面影响，我比较担心的是小狐空有一身强大妖力，却不懂得如何利用，不过我想你会好好教他的，文，我把我自己交给你了，请你好好珍惜。」

　　水静的身影不见了，四芒星图纹的光芒也跟着转弱，封印自小狐额上消失。

　　小狐胸前的剑伤瞬间愈合，白皙的肌肤完全看不出半点痕迹，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轻颤，人儿缓缓张开眼皮，迷糊地看向温文。

　　「师父……」软甜的声音疑惑地说：「我……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全身无力，虚弱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呢？

　　温文的回答是哽咽一声，用力将他抱入怀里，娇柔的小身子不断被双臂挤压，惹来小狐微弱的抗议。

　　「小静好痛，要坏掉了……」

　　温文松开双臂，捧住他的小脸不断亲吻，「我爱你，小静，我爱你……」

　　小狐双颊浮现两抹红云，他红着脸嗫嚅道：「小静也很爱师父哦，比……呃，」他偏头想了一下，「比好吃的肉包子还要爱……」

　　这小家伙竟拿他和肉包子比！温文顿时脸色铁青，瞪他。

　　「师父不喜欢包子吗？」小狐小心翼翼地说：「樱桃肉也很美味……」

　　温文再瞪。

　　「莲花鸭？红烧肉？烟熏羊腿？」小狐一连又说了几道菜名，直把温文气得脸色愈来愈黑，干脆吻住那张贪吃的小嘴，免得再说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阿文——咦，小狐？你怎么在这儿？」

　　当韶芳破坏阵眼后赶回来时，就见到这样的画面，她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但是温文根文没去注意，一看见她出现就把小狐推给她，俊颜变得狠戾。

　　「帮我照顾小静。」

　　妖剑重新回到手里，温文一身杀气浓重，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暴戾狠绝，就是地狱里的恶魔见了他此刻的模样也要害怕地倒退三步，云姮素心中大喊不妙，温文身上的妖气不断释出，强大的力量不是她一名小小人类能够对抗，再说现在是夜晚，羲和剑无法百分之百发挥效用，温文如果将怒气冲着她来，她肯定必死无疑！

　　「该死的女人，我杀了你！」

　　暴怒的九尾狐挟带狂烈更甚飓风的妖气扑向她，染满血腥的双眼与野兽无异，云姮素发现自己竟然被狐王的气势所震慑，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文挥着妖剑朝自己直劈而来！

　　死亡从未离她如此地近，在这一刻，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不要冲动啊，阿文！」韶芳惊呼，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倒是身旁一道影子疾跃而出，速度奇快，飞身挡在两人之间，空手接住温文的妖剑。

　　「刀下留人，温兄。」俊逸儒雅、一身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尽管面容略显憔悴，但仍不减他天人般的气度与威严。

　　温文愤怒地瞪向来人，「云海，你这个罪魁祸首来得正好，等我杀了她之后，接着就轮到你了！」

　　云海不受挑衅，仍旧好脾气地说：「这是云某的家务事，请温兄让云某来处理。」

　　「家务事？」温文这时才猛然想起，云姮素和云海两人都姓云。「她是你的后代子孙？」

　　云海摇头，苦笑：「她是内人，温兄。」

　　温文震惊地忘了生气，放下妖剑，「这个女人是你的妻子梁浣绢？！」

　　「正是拙荆。」

　　「别开玩笑了，你有妖灵珠，活四百年不稀奇，但你的妻子是普通人，到现在还活着不死岂不成了老妖婆！」

　　小狐 27

　　「云家秘术中有个灵魂替换术，只要寻找合适的年轻肉体，以自己的灵魂取而代之，她便能永保青春美丽，不老不死，目前为止她至少换过十二次躯体，怀着对我的怨恨不择手段活下来……」云海苦涩地说：「她像幽灵，阴魂不散缠着我，你是知道原因的，温兄，今天我出面就是要作个了结。」

　　温文拳头握紧，又松开。「好吧，我就让你和她作个了结，若是老子我觉得不满意，到时我会连你一起砍！」

　　「多谢温兄。」

　　「哼。」

　　温文并不是个冷酷的人，他爱过痛过失去过也后悔过，所以对于云海的请求特别能够感同身受。

　　温文退开，好整以暇旁观云海如何处理他的家务事。

　　「你总算还是被我逼出来了，云海……」此刻云姮素阴冷的神情就跟鬼魂没两样，「从那个贱人死了以后你就开始躲着我，躲着云家每个人，对自己的妻子不闻不问也就算了，云家衰败凋零时也不见你回来挽救，我四处派人找你，你却避不见面，你这个面对不了现实的懦夫，你不是男人！」

　　云海对她的怒骂充耳未闻，面无表情自怀中掏出一张纸，丢给她。

　　纸张在空中飘啊飘，被云姮素抓在手里，仔细一瞧，脸色骤变。

　　「你给我一纸休书？！」云姮素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两三下撕了休书，泼妇般持剑砍向云海，「你竟要休了我，你竟要休了我！」

　　云姮素像个疯子般毫无章法乱挥乱砍，压根就伤不到云海一根汗毛，男人轻松避开她的攻击，眼里掠过一道阴狠光芒。

　　「我问你，他……是你杀的吗？」

　　反正人都已经死这么久了，云姮素也不否认，「他就是我杀的，怎么？不行吗？死贱人勾引别人的丈夫，该下十八层地狱，死一百次都不够！」

　　她歇斯底里大吼大叫，「我杀了他，但他却是为你而死，为了你的野心献出自己的生命，真正杀害他的人是你，是你，我不过是从中推波助澜罢了！」

　　云海紧抿着唇，脸色苍白，没有反驳她的指控。

　　答案其实早就存在他心里，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面对事实，深爱的人是为了自己的愚蠢而死。

　　「难道你是为了这件事要休了我？」云姮素眼里满是疯狂，再度举剑挥向他，「你去死算了，和那贱人一起下地狱！」

　　这回云海没有躲，而是夺下她手里的剑，反手刺进她胸口。

　　「你……」云姮素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臂，不相信他真的动手杀她，目光笔直望进男人眼里，她在他眼中看见跟自己一样的疯狂，「你好狠心……」

　　他们早在四百年前就疯了，为爱疯狂。

　　「我从来就是一个残酷的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云海不在乎手上多一条人命，他的手已经沾染太多人的鲜血，再多一个也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