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戏情————诺亚

作者:诺亚  录入:04-16

见陈天明发怒,小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哭哭顿顿的回话:“奴婢不知……昨日……昨日公子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奴婢都吓了一惊……可是他说不要紧,沐浴过后就上床休息了,半夜还发了高烧……奴婢本想叫太医,可是公子不让……呜呜……然后他睡了,至今一直没醒来……”

陈天明哑然,说到底原来是他害的。不过他总不能骂自己吧?只好骂下人。
“你们怎么照顾主子的!居然让他病成这样!?”
“奴婢知罪!奴婢该死!奴婢……”
“够了够了!滚出去!若他有个什么不测,你们两个就等着砍头吧!”
“是……”小小哭着退下去了。
陈天明看着奄奄一息的何若君,眉目紧锁,心慌意乱。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病得那么严重为何不看太医?陈天明真搞不懂他!昨日听到小林子禀报的时候也是,他没想到何若君竟会那么老实当真在荷花池泡了两个时辰那么久,真的吓了一跳,那种顽强的程度,陈天明打从心底惊叹。

或许,何若君真的是个厉害的人物……


很快,老态龙钟的胡太医就上气不接下气地急急赶到,还没来得及喘上半口气便被陈天明拉着去给何若君看病。
“胡太医,他情况如何?”
胡太医一手给何若君把脉,一手拂着须,忽地眉头一皱,直摇头。“回四殿下,何公子病得不轻哪,他底子本来就薄,如今高烧迟迟不退,脉象虚弱不已,恐怕……”
“恐怕什么?他会死?”
“这个……臣也很难说啊。”
陈天明一个虚步,踉跄,差点没站稳。不会吧!?他只是想教训他一下而已,没想到居然把他给害死了!?天,开玩笑吧!?他的身体不好吗?陈天明一直以为他很强悍很倔强呢!虽然单薄了点,但他会武功啊,通常练武之人不是会比较能熬吗?

陈天明看着躺在床上面如土色毫无生气的何若君,心中阵阵冰凉。
如果他死了,就是陈天明害死的……
“胡太医,你想想办法啊!他是我的伴读!他死了以后谁给我耍、给我整、给我玩啊?你快救救他!”
胡太医眼睛差点没脱框,不由同情起何若君来。
“四殿下莫慌,老臣开点药方让何公子服下,有助他退烧……”
“当真!?那你还不快去开药!?快啊!!”
“臣这就去,臣开的只是退烧药,剩下的,就要看何公子的命数了……”
胡太医摇摇头,去也。
陈天明心里七上八下,烦躁地在房内踱来踱去,不时看向床上的何若君,见他还是一动不动,重重叹一声,又来回踱着。
“药煎好了么?怎么那么慢?”陈天明忽地止住脚步,不耐烦地问。
楚楚闻声急急赶来,跪下回话。“回四殿下,已经在煎了,半个时辰就好……”
“半个时辰?要那么久?”
“回四殿下,已经最快了……”
“该死!”陈天明骂了声,在何若君床边坐下,摸摸他的小脸,还是很烫,像个小火炉似的。
何若君,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啊!陈天明心底狂叫着。至于为什么不能死,陈天明却没想过这个问题。倘若真要思考起来,也很有可能只是‘他是我的伴读!他死了以后谁给我耍、给我整、给我玩啊?’这个理由……


“殿下殿下,药煎好了!”楚楚端着药快步跑到床边,连礼都忘了行,陈天明也没空留意,忙扶起何若君软软的身子,啊,好轻,轻得像一个少女般……
“快,喂他喝。”陈天明急说。
药刚煎好,很烫,楚楚盛了一勺,吹了吹,凉了点,送到何若君嘴边,陈天明微微仰起何若君的脸,并用手轻轻捏开他的嘴,楚楚很配合地将药倒了进去。原以为何若君吞了下去,谁知道他脸一侧,药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楚楚急了,陈天明更急。
“笨死了!我来!”陈天明让何若君靠在自己胸前一侧,夺过药,一手端药一手拿着勺子,盛了一勺,学着楚楚的方法吹了吹,送到何若君嘴边,刚入口,却又流了出来。
“殿下,公子不肯喝……怎么办……!?”楚楚几乎要哭出来。
“别吵!我怎么知道!”陈天明直跺脚,从小到大,他都未曾如此狼狈过,瞪了何若君一眼,又盛了一勺,塞到他嘴边,怒道,“何若君,你给我喝下去!喝啊,你不喝药想病死么!?”

陈天明这次真的笨手笨脚到家了,药未到嘴就泼掉了一半,气得他差点将碗都摔了!
没办法!唯有这样了!
“殿……殿下!?”见到陈天明的异举,楚楚眼都圆了,“这药是给公子喝的,您不能……”话到此处,楚楚梗住了,因为她看到陈天明含着药,嘴对嘴灌到何若君口中,顿时傻了眼。

陈天明用舌尖撬开何若君的贝齿,很顺利地灌了下去,何若君的喉咙动了动,喝下去了,陈天明大喜,又灌了他一口,一口一口,直到全部喂完。
“还有么?”陈天明回头问楚楚,听到陈天明的声音,楚楚顿时回过神来,“没……没了……”
陈天明用衣袖擦擦何若君嘴边溢出的苦药,放他躺下,盖好被子,拍了拍,松了一口气。
这样……应该没事吧?
真是的,居然被这个何若君搞得团团转!他还是头一次如此慌乱呢,就连母后病重仙逝那时,都没这么慌乱过。
为何?
不知道……

※※※

下午时分,陈天明又喂了何若君一次药,这次,楚楚红着脸退下了。留意到她的异色,陈天明斜着脑门,不知所以然。半天,他才顿悟,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非常非常愚蠢事情--他居然……居然吻了何若君!?天啊,那是他的初吻啊!就这样没了……没了没了……

陈天明正沮丧,不过见何若君脸色好转,心里也欣慰些,人是他弄成这样的,没有理由不管吧?
摸摸何若君的小脸,仍然很烫,唉,都服过两次药了,怎么还没退烧?
“娘……”忽然,何若君唇际逸出一丝微弱的声音,陈天明又惊又喜,马上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何若君?你醒了?”
何若君没醒,只是说梦话而已。
“娘亲……”何若君喃喃咕哝着,眼角闪动着一点光亮,是泪水!
陈天明怔了怔,他第一次见到何若君如此脆弱的一面。
“娘亲……冷……好冷……冷……”睡梦中的何若君不断呻吟,小小的身躯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着。
冷吗?陈天明扭头对门外的人急唤:“快给你们主子添张棉被!快!”
很快,楚楚小小就合抱着一张大棉被跑来,陈天明急急夺过给何若君盖上,无奈何若君还是抖得厉害,于是陈天明又叫她们拿来一张,也盖上。
都盖了三张厚厚的棉被了,沉沉甸甸裹得严严实实,奈何何若君还是抖个不停。
看见主子病得如此严重,楚楚小小互依着抽噎起来。陈天明本来就烦,如今看到两个女人抱作一团齐哭,就更烦了,吆喝道:“哭什么哭!吵死了!退下!”
“是……”楚楚小小应了声,退了下去。

陈天明心中有一个想法在打转,可是,他矛盾着,踌躇着,犹豫着……
终于,他叹了声。
算了,亲都亲了,还计较什么?
人都醒了,总不能眼巴巴看着他冷死吧?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陈天明主意一拿定,就开始动手脱何若君的衣服……
解开何若君胸前的衣襟,白皙绯红的肌肤映入眼帘,陈天明不由心头一阵恸动--好美的肌肤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又滑又嫩,柔软中带着几分刚韧,不像男子的结实,亦不像女子的慵懒,亦柔亦刚,亦阳亦阴……

忽觉思维游移了,陈天明甩甩头。
我在干什么?现在是救人,不是鉴赏!
陈天明快快脱掉何若君的上衣,也脱下自己的,钻进被窝里,将何若君揽入怀中。
好烫!人的身体居然会这般滚烫?大概真的病得很重吧?念此,陈天明将何若君往怀里带了带。似乎是感觉到陈天明的热度,何若君也向他挪了挪,贴得更近,他很冷,他需要温暖。

于是,二人紧紧相拥,容不下一丝空隙。
起初何若君睡得很不安稳,不停地扭动着,还踢了陈天明一脚,正中下胯,睡梦中的人力气别特大,陈天明痛得直想叫娘,不知者不罪,他咬咬牙,忍下。为免何若君乱动,陈天明将他搂得更紧些。

感觉到何若君吐在自己颈间的热气,陈天明痒痒的,直想用手去搔,却不忍打搅何若君安详的熟睡,只好忍下。
被何若君压着的手好麻,陈天明想抽出来,可是一动,何若君就发出不满的声音,陈天明一惊,只好作罢。
…………
…………
为何他堂堂一个皇子要如此纡尊降贵侍侯一个下人!?陈天明越想越不对,越想越郁闷,不过,见怀中人睡得如此安稳,也就算了……
就姑且伺候他一次吧,谁叫是自己将他害成这样的呢?
而且,这小子抱在怀里的感觉还蛮不错的啦。
陈天明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陈天明的贴身小太监小林子来请主子回宫,陈天明看看怀中的何若君,见他脸色红润了许多,不再青白,也安心离开了。
翌日清晨,陈天明叫小林子去墨颜轩瞧瞧何若君的状况,回人禀报道:“回四殿下,何公子清晨时分已经醒来,用过餐,喝过药,现在已经休息了。”
他醒了?那就好。陈天明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舒心。
“那,你给我传个话,叫他后天开始,照常来书房伴读。”
“是。”

经过两天的休养,何若君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高烧虽退,但还有点余感,稍受风寒,就会不时咳嗽。胡太医见状,又给他下了几服药,吩咐楚楚每日定时定候让他服下。喝了几日的苦药,何若君变得食不甘味,吃什么都觉得是苦的,干脆不吃。见主子不肯进食,两个小婢女急得直掉泪,左劝右劝还是没用,只好偷偷禀报四皇子。不但亲口喂药,还以身取暖,楚楚从此看出,四殿下对她家主子还是有情有义的,于是决定向他求助。

不出所料,陈天明听到何若君不肯进食后,脸一沉,就说要去墨颜轩。
“四殿下到。”
什么?陈天明来了?何若君一惊,马上从床上爬下来,出门接见。
“若君叩见四殿下。”
“何若君,听说你不肯进食?是么?”
奇怪,怎么这等小事陈天明也知道?
“若君……没什么胃口,所以……”
没等何若君说完话,陈天明把袖一挥,在房内的小圆桌边坐下,对一旁的楚楚小小道:“你们,将饭菜端上来。”
“奴婢遵命。”楚楚小小相视一笑,快快退了下去。
陈天明又看了正站着发呆的何若君一眼,指指前座,道:“何若君,坐下。”
“四殿下……?”何若君迟疑了一下,见陈天明眼神凝注着不可抗拒的目光,乖乖在他对面坐下。
片刻,热腾腾的饭菜就端了上来,放满一桌,聪敏的楚楚准备了两副碗筷,分别放在四殿下与主子桌前。
陈天明起筷,却见何若君还是呆呆的一动不动,皱眉,不悦道:“怎么?难道我陪你用餐,你也不肯吃?”
明白到陈天明的用意,何若君不禁一怔。
“不……”何若君急忙起筷,但一看到那满桌的油腻菜肴,顿时一股厌恶的悸动由咙间直往上涌。
不行,他还是吃不下,而且一见到那些饭菜就想呕。不过,陈天明叫道,他总不能不吃吧?只好挑清淡一点的青菜。
“你怎么只吃青菜?吃点肉。”
陈天明夹了一块鸡块到何若君碗中,何若君一怔,愣愣地看着陈天明,惊讶之余竟忘了谢恩。
自从做了陈天明的伴读,日日饱受他的愚弄折磨,他何时如此亲切过?简直就像在做梦。
说起来,他昏迷期间也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他跟陈天明相拥而眠,别说那个可怕了,简直是噩梦。何若君想起就心寒。
这个人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他害得自己病重卧床的,如今有跑来劝自己进食,不是很矛盾吗?
何若君满腹狐疑地夹起陈天明送来的鸡块,咽了咽口水,极度不想吃,不想吃不想吃……
抬头对上陈天明命令般的眼神,心一惊,咬咬牙,塞进口中。
好难吃……
陈天明眉头一松,额间的纹理也消失了。
“你看,他这不就吃了么?”陈天明咧嘴一笑,开心地对一旁的两个小婢女道。
“四殿下英明。”楚楚马上擦鞋道。
“……”何若君顿悟,原来是楚楚叫陈天明来的!
没想到自己的奴婢居然找外人压主子,反了反了!何若君咀嚼着,难以下咽,可是也不能吐出来,只好咕噜一声吞下。
“怎么?很难咽么?”陈天明见何若君脸有难色,问。
何若君说不出话,摇摇头。
“盛汤。”陈天明唤人给何若君盛了一碗鸡汤,叫他喝下。
天啊,又是鸡?何若君刚强咽下一块鸡肉,对那种味道厌恶到了极点,如今又来鸡汤,他真的喝不下了!
何若君望望陈天明,提起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四……四殿下,若君……可不可以不喝?”
“你说呢?”陈天明立即板着脸,反问。
“我喝……”何若君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呜呜……好恶心……
见何若君把汤喝了,陈天明笑得更开心,没想到这两个小婢女哭闹了两天的问题他陈天明一出马就迎刃而解了,得意得意。
陈天明笑笑,自己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何若君怎么回事,都这么大了,一顿饭都吃不好,只顾扒饭,陈天明见状,不得不给他送菜,何若君僵笑着谢恩,完了还要痛苦地处理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菜肴,欲哭无泪啊!
这顿饭,何若君称之为魔鬼午宴,悼念他十四岁那年因伤寒而带来的惨痛经历……


第六章


三年了,何若君十七岁了,而陈天明,十九岁。
三年了,过得真快。
三年内,一切也转变得太快了。
一花一草,一木一树,无不在变,人也在变,或多或少,都在变。
而有些人……竟像毛毛虫变蝴蝶那般,蜕变得令人咋舌。
譬如……

“若君~”

推书 20234-04-16 :好木望天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