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轻手轻脚上了楼,小心翼翼掏出钥匙,偷偷摸摸转开门锁,这一系列动作就像是个梁上君子一样,偏偏这个君子还是个内贼。
头发还没有干透,闻跃冬就悄悄的溜回了家,萧硕跟在他身后,倒是一派光明正大正人君子的模样。
“跃冬,没必要吧?”
见不得他这副搞的像惊弓之鸟一般的样子,萧硕随口说道。
闻跃冬猛然回头快速的伸手捂住了萧硕的嘴巴,眼珠子咕噜噜的四下打量,还竖起耳朵听了听门内的动静,没有发现异样,才凑到萧硕耳边低声道:
“别说话,小心我妈听见了。”
清爽的肥皂味道钻入鼻端,和他自己的味道一模一样,被捂在闻跃冬掌心里的唇悄悄掀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苦读中文还是很有好处的,至少他觉得自己现在学会不少成语典故了。闻跃冬现在的样子叫做什么好呢?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呵呵。
拔下闻跃冬捂住他口鼻的手,萧硕没有松开,而是很自然的握住。右手顺带就转开了已经被闻跃冬打开的大门,跨了进去。
“不好意思,打扰了。”
“喂!”
被吓到的闻跃冬大吃一惊,木愣愣的被萧硕一块儿带进了门里。
一进门闻跃冬就低垂着头,不敢抬头,深怕被他妈看到他右脸上明显的淤痕。
“妈,我回来了。”
萧硕自进门起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就没在开口,安静的出奇。
闻跃冬喊人之后没得到回应也有些意外,抬头四处看去,正好看到萧硕的视线正紧盯着大门上贴的一张硕大的纸条。
‘冬冬,妈去李阿姨家打毛线了,回来你自己把饭热热吃,菜都放桌上了。’
简洁明了,一目了然。
闻跃冬再次郁了,敢情他刚才纠结挣扎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妈解释他一脸的伤都是白搭了?他妈压根就没在家。那老太太八成是忘记他今天要带萧硕回来的事情了。
萧硕倒是没觉得什么,温和的笑了笑。
“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一见萧硕笑了,闻跃冬也挠了挠脑袋,有点抱歉的冲他笑。
“不好意思哈,我妈估计忘了今天我要带你回家吃饭的事情了。”
“还有很多机会,没关系的。”
这倒是实话,闻跃冬家住五楼,萧硕住在二楼,就几步路的事情。
接过萧硕手里的面粉,闻跃冬脱了鞋子换了拖鞋,从鞋柜里摸出来一双冬天的棉拖递给萧硕。
“家里没什么客人来,就只有我的鞋子,将就穿哈,我去放面粉。”
萧硕微笑接过,爽快的换上,很规矩的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把面粉码放好,闻跃冬转身没看到萧硕,疑惑的从厨房探出头来,还看到萧硕站在大门那里没过来,赶紧招呼他。
“诶,萧硕,过来啊,别客气,我家就是你家,自在点。我妈出去了,就我们俩吃饭,别拘束哈。”
点了点头,萧硕迈开脚步走向闻跃冬,每一步都走的踏实而满足,笑意更加温柔。
第十六章
拐进厨房,萧硕就看到闻跃冬正对着一口大黑锅苦着一张脸,手里的锅铲是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怎么了?”
看闻跃冬那个动作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我不会炒菜。”
这就是重点了。虽然他大男子主义,不过再多是臭男人脾气也要帮补家里才是根本,所以平时闻跃冬也会帮他妈剁剁肉馅,可是这个舞锅弄灶的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完全把握不到火门,那个锅铲怎么看怎么像生化武器,想丢不敢丢,丢了他们就吃冷饭冷菜了。
萧硕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敢情闻跃冬站在这里纠结半天就是这么个小事情?
“给我吧,我来。”
叹口气,萧硕从闻跃冬手里取过锅铲,打开煤气罐,打火,热锅,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学了多年的厨艺,虽然没做过中国菜,但是这几天自己打理生活也早就掌握到不少窍门了,更何况只是热一下饭菜,简单小事罢了。
看着萧硕利落的倒入一整盘辣子鸡,快速的翻炒着,还顺手打开抽油烟机,手势熟练而优美,跟他刚才蹩脚的样子简直是无法相比。
闻跃冬又想感叹了,萧硕还能再能干点么?真是……
很少吃辣的萧硕有些被辣子鸡的气味呛到了,不过当着闻跃冬的面没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好硬生生的憋着,手上的动作更是加快了几分。
涮洗干净了锅,把另外一碗紫菜蛋花汤也热了一下,油炸的花生米是现成的,电饭锅掀开舀上两碗饭,成了,正式开饭。
捧着热腾腾的白米饭,闻着香喷喷的辣子鸡,闻跃冬忍住了口水没掉下来。
打完架又冲了个澡,体力早就耗光了,现在他饿的能生吞一整头牛。不过还好闻跃冬还记得他带回来的客人,很有礼貌的夹了一块最入味的鸡腿肉给萧硕。
“别看着,赶紧吃吃看,保准好吃。”
呛辣的味道呼啦一下钻进鼻腔,萧硕忍不住揉了揉鼻子。以前在日本和法国,吃饭大多都比较清淡,也因为他母亲食素,所以饭桌上常常出现的都是少油少盐少辣椒的食物。
很久没看到这么大一盘火红色的食物了,萧硕眼睛发直的看着,碗里那块鸡肉也冲他叫嚣着,吃,不吃,这是个难题。不吃就是不给闻跃冬面子,不给闻跃冬面子,那他萧硕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硬着头皮,吃吧。
夹起鸡肉,萧硕深吸了一口气,放进嘴里,稍微咀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可是火辣辣的感觉还是灼烧了他的口腔,感觉就像是一团火就这么顺着喉咙烧到了腹部。
拔下去半碗饭,闻跃冬才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来看向萧硕,却诧异的惊呼。
“喂,萧硕你发烧了啊?怎么脸那么红?”
顾不得闻跃冬了,萧硕端起桌上的茶壶就灌了好几口凉茶,总算是觉得缓过劲来了。脸上火热的感觉也消褪不少。
“太久没吃辣椒了,有点不习惯。”
舌尖麻木的感觉还在,不过萧硕还是笑着对闻跃冬说话,要是他不这么说,估计闻跃冬得内疚了。
呼出口气,闻跃冬放下心来。
“还以为你吃不了辣椒呢,没事就好。以后跟着我多吃点就习惯了的,这里的人没有不吃辣椒的,放心,以后多来我们家吃饭当训练好了。”
一边说话闻跃冬一边又顺手夹了一块火辣辣的鸡脯肉放进萧硕的碗里,自己也赶紧吃了起来。
看着碗里又多出来的鸡肉,萧硕终于很透彻的明白什么是“自讨苦吃”的意思了。
第十七章
满桌子杯盘狼藉,闻跃冬吃光了一整盘的辣子鸡,萧硕则是拼命喝那碗紫菜蛋花汤,花生米也全部一扫而光,闻跃冬吃的肚皮滚圆,而萧硕则是眼睁睁的饿着肚子不敢吭气。
光吃白米饭并非不行,只是淡而无味吃不了多少,并不是萧硕挑剔,而是闻跃冬的胃口太好了。
要是给我适口的菜我也能连吃三碗了,唉。
“你坐着,我去洗碗啊。”
吃饱喝足了,闻跃冬浑身都舒坦的无与伦比,腆着肚子就跟人到中年发福了一样的,还难得他惦记着洗碗这回事了。
听到闻跃冬这么说萧硕也不好去抢,所以很安分的收拾这空的碗盘搬进厨房,可是闻跃冬前脚刚进去,他后脚跟着进去,就听到清脆的“咔嚓”一声,原本完整的盘子转眼就成了碎片了。
萧硕看着一地的碎片,无言的看向闻跃冬。
闻跃冬看着一地的碎片,尴尬的回视萧硕。
“嘿嘿,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意外,纯属意外哈。”
边笑还边去摸另外一个碗,眼看着手一滑,碗就掉进水池子里,还好质量不错,没跟掉地上的盘子一样惨遭碎尸的厄运。
额角有些抽痛,萧硕无可奈何的摇了下头。看来真是一点都不能高估闻跃冬做家事的能力啊。
“好了,我洗吧,你坐着。”
满手的洗洁精泡沫,闻跃冬也只好退居二线让位给萧硕,眼看着人家拿起碗来麻利的冲水擦洗,几分钟盘子碗筷和电饭锅都洗干净了,再次觉得他这辈子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娶个贤惠婆娘才能活的安稳了。
“你脸上的伤没关系吧?”
坐在闻跃冬家的客厅,萧硕正削着苹果。其实本来是闻跃冬想削来给萧硕吃的,无奈他还没碰水果刀就已经被萧硕微笑婉拒了,结果就成了此刻萧硕忙碌的削苹果,而他无所事事的调着电视。
本来脸上的伤都差不多忘了,谁知道萧硕一提,瘀伤也跟着作祟,嘶啦啦的痛了起来。
“我都忘了,一会我妈回来看到我的伤我要怎么说啊?”
吃顿饭把这件事都给忘了,一会他妈回来了不就一眼看穿了啊?
躲进卧室装睡觉?这有点太假了。平时他不到十二点不睡觉的,还要剁肉馅忙一阵子,太早去睡简直就是明摆着的骗人。再说了,他的卧室他妈随随便便就能进来,万一他妈要是以为他是生病不舒服才这么早睡还不是一样穿帮?左右为难啊,真是。
萧硕习惯性的把削好的苹果做成一只只可爱的小白兔模样,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看着真是说不出的灵巧精致,都有些不忍心吃了。
“要不你说去我们家复习功课好了。”
这个理由光明正大,绝对不会让人起疑心的。
手无意识的拿起盘子里的兔子苹果吃起来,闻跃冬还在烦恼该怎么办,萧硕的提议正好消除了他的顾虑。
欢喜的笑开了花,闻跃冬忍不住将手里的苹果塞进了萧硕的嘴里。
“这个主意好,你先坐一会,我剁了肉馅就跟你下楼,很快哈。”
嘴里咀嚼着香甜的苹果,萧硕站起来跟着闻跃冬一起走进厨房。
“还有多余的刀具吗?我帮你,会快一点。”
“啊,有,在那边那个柜子里面还有一把,谢谢了哈。”
“不用客气。”
“萧硕,你人真是太好了。”
“呵呵。”
萧硕只是淡笑不言。
我的人好不好,这一点恐怕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了,而你,跃冬,这辈子我都不打算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十八章
作完当晚的作业,萧硕让闻跃冬先去刷牙了,晚上吃了那么些油辣辣的东西不刷牙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个口气简直不敢想象。
萧硕收拾了下客厅,把平常听的磁带都收拾规整,码放整齐。他有点强迫症,看到凌乱的东西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弄整洁。
等到闻跃冬从厕所里面哼着小曲乐呵呵的走出来,换他进去,看着那把崭新的湿润的牙刷,拿起来又慢慢放下,还是用了自己惯用的那一把,挤上清爽的薄荷味道牙膏,嘴里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泡泡。
不过,所有愉快轻松的心情都在踏进卧室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原因是因为眼球受到了极大刺激。
“诶,萧硕,快帮我看看我后背上是不是也有伤?痛死我了。”
闻跃冬这个粗神经的扒光了全身的衣服趴在他的床上,小麦色的后背上盘桓着几道青紫的淤痕,看着有种触目惊心的残破美,当然,在萧硕眼里看来就是两个字:撩人。
手指有些微的颤抖,萧硕稳了稳心神,很轻柔的按了按淤痕,引来闻跃冬的闷哼,无形中更是增加了不少撩拨的意思。
“……有点肿,没关系,擦点药明天就差不多消了的。”
“我-操-他-奶-奶-的,这帮龟儿子,下回要是再遇到老子绝对要打勒他们稀巴烂。”
闻跃冬一激动,背上的伤又扯到了,痛的一下子又趴了下去。
萧硕翻出床头柜里的药箱,从里边取出一瓶药油,倒了几滴在手上,搓热了就按上了闻跃冬的瘀伤。
“……痛。”
“我轻点啊。”
萧硕担心闻跃冬太疼,手下也放松了力道,直到手腕都开始发酸了还是默默的揉按着。
“诶,萧硕,你手都累了吧?没事,使劲按,淤血散了就好了的,我发誓不哼了哈。”
“呵呵,没事的,你躺着就好。”
闻跃冬闻言也没好拒绝,本来哥们就是共患难的,萧硕的体贴也被他视为兄弟爱了,感动之余伤口也热乎着,没那么痛了之后反而有点昏昏欲睡起来。
“……萧硕,你困了没啊?”
盯着闻跃冬半睁半闭的眼睛,萧硕的手势愈发温柔起来。
“想睡就睡吧。”
身体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被子也柔柔软软的,连空气闻着都舒心安逸,闻跃冬也不挣扎,安稳的沉入梦乡。
看着闻跃冬睡的打起小呼噜,萧硕静静的趴在枕头边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的睡颜,眼底毫不掩饰的恋慕慢慢氤氲而出,想碰碰他的头发,还是犹豫的收回了手。
越是喜欢就越是小心翼翼,连他睡着时碰触他的发丝都觉得是种亵渎。
没救了吧,真的是没救了啊。
闻跃冬睡着了,萧硕反而清醒的厉害。
他早熟懂事,稳重能干,这些都是别人看到的优质王子萧硕。真实的萧硕敏感尖锐,冷漠甚至是残忍。
母亲的自私或多或少也影响了他的想法,对于在乎的东西不折手段都要拥有,不过这种侵略性和攻击性被他很好的隐藏在温和的面具下罢了。
他并非同性恋,当然,他也不是异性恋者。对于男人和女人,他没有丝毫的兴趣,说的准确些,他对所谓的俊男美女都没有任何性-冲动。
在他们这个年纪正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子大多都会有个性-幻想对象,可是他没有。但是他的身体很健康,每天早晨也会有正常的生理现象,只是对□看得太淡,可有可无而已。
他不像母亲为了浪漫能不顾一切,追逐激情将其他事情都全然忘了,在他看来母亲并不聪明。男人要的无非就是一时欢愉,只是看这段时间是长或是短而已。以前的他一直都抱着独身主义,与其说他唾弃爱情,不如说是性格太过孤傲的人是没有爱情可言的。
可是闻跃冬不同,他的心理为他萌动,他的生理也同样对他产生反应。这种感觉很特别,好似一个人开始吃素的时候突然被宣布要多吃肉来保持健康一样,有点出乎意料的欣喜。
性别相同与否不是他考虑的东西,他在乎的是一种吸引力,更甚者,他是感觉至上。说来好笑,原来母亲身上浪漫的因子他也有,只是以前并没有触发,没想到带给他这种强烈感觉的人居然是闻跃冬。
爱,不爱,他不知道,只是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迫切的占有欲发酵起来,而闻跃冬就是他一定要得到的猎物。
第十九章
凌晨三点半,正是众人好梦正酣之时,萧硕第三次睁开眼睛,把闻跃冬压在他腹部的大腿移开。
真是不敢想象有人睡觉能那么折腾的,一晚上萧硕就没怎么阖眼。
闻跃冬睡觉有个习惯,喜欢抱着被子睡。不过睡迷糊了他也不会想起此刻他不是在自己家床上,而是躺在了萧硕身边。萧硕呢,就成了现成的棉被,厚实,暖和,还散发着阵阵暖暖的气息,闻起来舒服,抱起来更是无比惬意,所以闻跃冬顺理成章的就把手脚都缠到了萧硕身上,睡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