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又怎会觉得不再美好?”
天月嗤笑一声,浓浓的鼻音显示出了他的鄙视,天月笑问:“有些东西表面上在美,可腐蚀掉的里面,你能知道吗?”
落凡摇头,说:“只是看,又如何能知到?”
天月点头,又说:“如果你尝过了呢?”
“那便是感觉到了。”
天月再一次点头,续道:“等你知道了那美丽的东西只有外表,你还会喜欢它吗?”
“天月,你说的它可是你的身体?”这回,落凡的眼肆无忌惮的在天月的身上流连。
半裸的天月,月光下若隐若现的茱萸,白皙的肌肤……极为妖惑的天月,就像是月光下的妖精。
蓦然,天月的头向前倾,与落凡的头近在咫尺间,入潭水般深邃的眸子笔直地注视着落凡的眸子。
天月撇了撇嘴角,道:“落凡,我说的尝过指的并不一定是身体……而是心,当你确切的品味到了,你或许会失望。”
“……”落凡沉默不语。
天月摇了摇头,说:“落凡,做人不要太贪婪。”不是自己的,便不要妄想拿到。
落凡微笑,说:“我并不贪婪。”说着,他为天月裹上了湿透了的衣裳。
天月挑眉,差异地看着落凡,深邃的眸中倒影着落凡的身影。
“我送你回去。”落凡说。
天月眨眨眼,看了落凡半天,也看不出他脑海里想的是什么。
直到前几天为止,落凡还对他垂涎得紧,今儿个就这样放开他了。好奇怪。
可仔细想想,又不奇怪。
不带感情的肉欲关系,就像是情人之间的一道坎儿……真想要追求一个人,便要让对方看出自己对他的在乎,在肉欲之上。
落凡想让天月知道的是便是他对天月的感情比起肉体上的更重视的是心灵。
可天月不领情,因为天月知道,只要得到了感情,就会有了肉体关系。
得到了感情的人才是全胜者,可同时,它也不是一个廉价的东西。
落凡从地上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搀扶起天月。
落凡说:“这些肥肥嫩嫩的鱼儿要浪费掉了。”
天月皱眉看了两眼,说:“那就带走吧。”带走给紫念生吃。
落凡狐疑地看了眼天月,没再多言,就地找了几块树叶包裹住几条没挖掉内脏便烤了的鱼儿。
月影长长,天月与落凡并肩走在夜间的道路上,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着。
到了依凤阁的门口,落凡蓦然握住了天月的手腕,停住了脚步。
天月回首看落凡。
落凡唇微微开启,轻声问:“天月,告诉我,今儿个为什么决定要与我做?”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又为什么不跟我做吗?”天月反问。
落凡皱眉,犹豫了一下,才说:“因为我没办法看你自甘堕落。”
“为什么?”天月挑眉。
“这还需要为什么?”
天月摇头,轻笑道:“谁说我是在自甘堕落?我只是在寻找让自己快乐生活的方式罢了。”
语毕,天月甩开落凡的手,率先入了依凤阁的大门。
第十节
天月轻手轻脚地打开厢房的门,第一个入眼的,便是在油灯下趴伏在桌上打盹儿的紫念生。
天月慢慢走过去,坐在紫念生的身边儿盯着他的面容发呆。
蒲扇一样的睫毛下隐藏着的是一双水盈盈的美眸,因为美,所以才会迷惑人心。
蓦然,扇形的睫羽轻轻地煽动属下,眼皮掀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水晶。
紫念生眨眨眼,冷眼看了天月一眼,双手抬起,裹了裹天月不整的衣衫,半途,停住了,紫念生问:“你做了什么?”
天月微笑,说:“我烤了鱼儿,特意为你带来了。”
“自己去的?”紫念生状似不经意间问,原本裹着天月衣裳的手改褪下了他的衣裳。
天月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说:“不是,落凡陪我去的。”蓦然,天月感觉胸口很痛。
低头看去,是紫念生修长的指甲在自己的胸口划下了一个大红印子,在晕黄色的灯光下显出粉红色,格外的诱惑。
天月嘴巴张开,委屈了,说:“都变难看了。”
紫念生斜眼看他一眼,讽刺:“难道你还不够难看?”
天月撇撇嘴,不说话了。
紫念生又说:“你看看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这么蠢这么笨,还敢跟那种狐狸精一样的人出去?以后少跟他走在一起,要不难保你不会被人家扒了皮、吸了血、骨头也不会留下。”紫念生淡漠地说。,
天月皱眉,说:“我哪儿有什么地方值得落凡觊觎的?再说了,落凡一点儿也不狐狸精,狐狸精的是生生你……生生你一笑,就迷了我的心,失了我的魂。”
紫念生说的狐狸精指的是像个狐狸精一样精明,天月说的狐狸精是像狐狸精一样勾魂。
紫念生形状优美的唇瓣微微开启,沉默半晌,随后,寒着声音问:“……我对你笑过吗?”
天月一愣,傻傻地摇头。
“既然如此,怎么迷了你的心、失了你的魂?”紫念生挑眉问。
天月扔下手中的鱼儿,腻到紫念生的身上,双手勾住紫念生的脖颈,说:“你呀,不用笑,就可以勾引人了。”天月说的一脸认真。
这之后,天月看到紫念生笑了,柔柔的笑容,如果不计算眼中的零温,就真的很完美了。
天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紫念生的不以为然。
紫念生扒开天月,说:“你全身湿淋淋的,不要弄脏我,我讨厌脏了的东西。”紫念生在“脏”字与“东西”上的音特别放重了。
天月感觉到紫念生清浅地拍开了天月的手,然后褪下了衣裳,穿上里衣,进入被窝。
那句“脏”字,让天月有瞬间的愣然,只是那一刹那间,天月就感觉到与紫念生越来越远去的距离。
东西嘛,可以是东西,自然也可以是人。
是警告还是什么?天月摇了摇头,不愿多去想,吹灭了油灯,哧溜溜地脱下了湿了的衣裳,爬入了紫念生的床。
紫念生用蛮力,想要踹天月下床,天月死死缠住紫念生,紫念生眉头微微皱起,他说:“以前,你没赢过我,现在更不可能赢过我。”紫念生有一百种方法让天月从自己的床上爬下去。
说着,紫念生一手捏紧天月缠住自己腰间的手腕,微微施力,足以捏碎了天月手腕的力道。
天月皱眉,硬是没有吭声。
紫念生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一滴滴的冷汗自天月的额头上低落,“吱呀”一声,窗户开启,月光慢慢照入室内,天月的面色苍白无比,咬住的嘴唇全无血色。
半晌后,天月微微开启唇瓣,声音有些闷涩,吐出来的字带着无奈,他说:“现在为止,至少……我还什么都没做。”没有与任何人发生关系。
手腕间的痛依旧,只是力道慢慢地减弱,良久后紫念生放开了天月的手腕。
这就像是两人在打架,结果是紫念生胜了,天月输了,至少现在是如此。
天月反握住紫念生的手,说:“现在,我对你很执着,当我在执着一种东西的时候,我的眼里只有那么一个东西。”所以,这只会是短暂的忠诚。
隐约中,天月听到了紫念生轻微的叹息声。
逐渐温暖的被窝,暖和了天月冰冷的身子。
天月紧紧握住紫念生的手,说:“落凡,他似乎很喜欢我。”其实天月的意思是,你不要我,有的是人抢着要呢。
紫念生嗤笑一声,道:“先放下诱饵,等得到了就会丢弃。”
“今儿个……其实,我原本想着跟他那个啥的,不过……他把我……推开了。”
“嗯,代表你没什么魅力,他对你只是玩玩儿的心态。”紫念生依旧以着冷漠的口气说。
天月皱眉,道:“为什么不是想要珍惜?”
“……”紫念生默了片刻,才说:“如果真正遇见了喜欢的人,谁会去忍耐?”紫念生说的不屑。
天月微笑,微微的月光下,他说:“嗯,所以……你不喜欢我。”
紫念生一愣,撇了撇嘴角,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夜晚,天月一直握着紫念生的手,天月说了很多很多。
“明天,我们一起去水房。”
紫念生说好。
“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去食堂。”
紫念生依旧说好。
天月又说:“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去……”
紫念生还是说好。
天月眨了眨眼,看着紫念生,他的眼睛紧紧阖上,呼吸很平缓,应该已经睡了。
天月轻笑,松开了紫念生的手,没在握住。
去往学堂的路上小猫两三只,到了学堂门口,天月打开门。
里面有一个人,以天月的目光去看,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那个背影站在玄亦的位置,听到开门的声音,那人转身,灼灼的目光与天月对视。
天月眯起眼睛,讥讽地说:“怎么,被生生抛弃了?”
这话不说还好,这话一说,玄亦目光中的炽焰燃烧得更为火热了,那是愤怒的目光,其中带着一丝丝对着天月的厌恶。
天月又说:“你看起来对我非常不满?行,我俩单挑!”
瞬间,玄亦的眸光中闪过一抹难解,之后他一口应允了下来。
场地,学堂外的桔梗花园。
温暖的晨风轻轻吹,吹飞着两人的衣衫,此刻的这一场景吸引了慢慢向学院而来的人。
先朝着玄亦扑过去的是天月,这时候玄亦笑了,他的笑容非常难得,那一抹笑容不达眼睛,倒是带了一抹嗜血的味道。
两人的打架绝对是一面倒着倾向玄亦。
学过武的人与平凡人就是不一样。
天月扑过去,玄亦的身子以着巧妙的角度轻微一转,之后脚抬起,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天月的身子跟着飞起、落下。
天月摇起嘴唇,怨恨地站起,结果身体踉跄了一下,又倒下了。
玄亦居高临下地看着天月,一步步地向天月走去。
“站起来,既然找人打架,就要赢。”
轻柔的声音传入天月的耳中,天月半转着脑袋去看,是紫念生,眉头微微地皱起。
天月蓦然想起,紫念生骂过自己,说自己是笨脑子,不能凭着无力战胜就要凭着脑袋战胜。
天月不聪明,也没有一股蛮力,可他生下来就喜欢赖。
当玄亦再走到他面前,抬起脚时,天月两手狠狠地抓住玄亦的小腿儿,玄亦可这劲儿甩也甩不开,然后天月就抱着他的大腿儿,俩手在他的腿上又挠又打,玄亦身体一个支撑不住,倒下了。
天月顺着藤趴坐在玄亦的腰上,脸上带着一股痞痞的笑容,嘿嘿嘿嘿了几声后说:“我看你还能怎么样。”
玄亦眯着眼睛,嘴角扬起讥讽的角度,空置的两只手向上,捏起天月的脖子。
天月对着玄亦又踢又打,就是不肯从他身上爬下来。
天月的面色逐渐成赤色,这时一边儿冷眼旁观的紫念生又说话了。“天月,你真笨……”其实紫念生还算有些口德了,他原本想骂天月是废物来的。
听到紫念生的话,玄亦有瞬间的失神,掐住天月脖子上的力道减轻了许多,脑袋缓慢地偏过去,向着紫念生的方向看过去。
不管如何,紫念生给了天月一个机会,从困境中站起来的机会。
天月泪眼汪汪地,趁着玄亦双手放松力道的这个空挡天月立刻张着大大的嘴巴,对着玄亦白嫩嫩的脸蛋就要咬下去。
咬是咬了,可是此刻的玄亦正在转首,一不小心天月的大嘴就咬住了玄亦的唇。
那咬的可用力了,然后天月就尝到了血的味道。
两人瞪大眼睛,呆呆地注视双方……
这之后是玄亦暴虐了,他的身体就像是瞬间充满了无限的神力,一把踹开天月,一个拳头、两个拳头地欺负天月。
如果此刻有一把剑,玄亦会毫不犹豫了刺入天月的心脏。
被人非礼的感觉……玄亦很生气很生气……非常生气,只有他非礼别人的道理,自己被非礼……他非常不高兴。
天月被打得迷迷糊糊的,脑袋瓜子里想:你个王八蛋,不就是亲了你一下,有必要这么狠吗?
可反过来想一想,那可是有关自尊的问题。
天月想报仇,最好最简单最有效的报仇方法,就是强了玄亦,狠狠蹂躏他的自尊。
天月年少,所以敢做,也敢随便乱想。这跟身份无关,只是一份年少情况。
天月被玄亦打得鼻青脸肿,两只眼睛变成了熊猫,玄亦却更加暴戾,手上的力道越来越深。
才从食堂走过来的落凡看到了这一幕,那一红艳艳的衣裳让玄亦轻易地知道被殴的不成人形的是天月。
与冷眼旁观的紫念生不同,落凡立刻就上了。
落凡学过武,而且学的挺好,至少他跟玄亦对斗,是打的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整个桔梗的花海被两人破坏了,两人的雪白的身影就像是鬼魅,至少以着天月熊猫眼一般的肉眼是看不到两人的动作。
太快了。
这之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围绕住天月,心疼地看他。
天月说:“疼疼疼。”泪水在眼里打转,就是不敢流下来,怕泪水会浸入伤口中,那会更疼。
有人说:“月月不疼,乖乖,哭出来就不疼了。”之后抱了抱天月。
天月脑子转了转,寻找紫念生的身影,找到了、看到的……是他向学堂迈进的背影。
围观的人增多,也把学院的夫子请来了。
众多夫子脸色阴沉地走过来,一句“住手”,打的如荼似火的人不理他。
夫子去请了学院里教武的夫子,夫子一来,腾空一跳,插入两人之间,身姿略显狼狈地制止了斗殴中的两人。
玄亦与落凡依旧白衣翩翩,只是玄亦的嘴唇破相了,而落凡则是笑意盈盈,只是利刃一样的目光似乎要刺杀了玄亦一般的狠毒。
这一场斗殴又请来了凌华学院院长。
院长半百之龄,年迈的面容看到这一场打斗,被破坏尽的桔梗花园面上依旧维持着“宽容”的笑容。
看了看两人,院长笑眯?眯地说:“去老夫那儿喝杯茶,陪我谈谈心如何?”
十一节
天月左瞧瞧,右看看,非常没有节操地打算丢下落凡灰溜溜地向学堂蹑手蹑脚地走去。
这时院长脑子一转,向天月看过去,说:“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