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王子 下————韧心

　　那高高在上的主人只是瞥了奴隶一眼，理所当然的就踩了过去，头也不回。

　　蓝柏懵了，实在不知道该怎麽打破这种奇怪的僵局，他看见四哥的侧脸平静木然，大雨浇淋著他削瘦的膀背，湿凉的寒意透骨，应该显得有些悲凉的，但那一种心甘情愿的认命又有种说不出来的………

　　蓝柏不会形容，只是他想如果主人心目中有一个最完美奴隶的典型，四哥应该是最接近的人。

　　「蓝柏快点！」凯尔叫他，蓝柏回神就赶忙跟了上去，主人淋了雨，必须赶紧让身子暖和，他要去煮姜汤，无暇顾及四哥了───这就是奴隶，永远以主人为第一优先。

　　匆匆的脚步离去，大雨打花了视线的人影慢吞吞的爬了起来，他不是很在乎自己的狼狈邋遢，只是仰首，任强劲的雨势一波波浇洒在身上，表情似乎有些…享受。

　　「你要让先生等到什麽时候？」清丽高傲的人站在廊檐下，问。

　　狄，他是明白人，若是以前看不明白的，现在也都明白了。

　　阿尔不说话，只是沉默著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略过狄，摆明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你这个胆小鬼。」狄不屑的冷冷说道。

　　阿尔停下了脚步，却不回头。

　　「你可以为先生献出性命面不改色，可以日夜辛劳为先生操办所有杂碎琐事，可以忠实勤恳、一丝不苟的遵守命令，达成他的任何要求，不管多麽的困难无理，都不怨不悔，为什麽就这件事情，多年来都一声不吭！」狄一字一句都不容他逃避的问。

　　阿尔还是不想回应他，举步就要走。

　　「总管！」狄听出他的意图，突然大喊。

　　「你看看这些。」狄脱了外袍，云称绝美的躯体毫不扭捏的赤裸裸展示出来。

　　「你看看这五个金环，很美不是吗？你也想要吧！你心里其实很嫉妒我们拥有它吧！你也想要主人赐给你一套，亲手为你戴上的，独一无二、只专属於你的金环不是吗！？」狄的语气非常笃定又带点炫耀成分的恶意，他就是要逼他！

　　阿尔猛然转身，一双眼就像是刚烧著的木头，星点火花在其中跳跃飞舞，嘴唇抿得死紧，表情更加冷漠，只有紧绷的双肩稍微泄漏出他的怒气。

　　「总管，你只要开口，就有属於你的位子。」无视於对方明显激升的情绪，狄只想告诉他这一点。真的，只要开口。

　　先生是不会逼他的，只有总管，先生既不会诱哄也不会强要，也不暗示，也不引导。他只会等待。

　　总管想做总管，先生就让他做总管，总管想做奴隶，先生也会让他做奴隶，如果总管求先生给他五个金环，那五个金环就会紧紧的套在总管身上。

　　「我不是你们！」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一句话，带著前所未有的寒气，他有些恼怒了。

　　「你当然不是。」狄似乎知道总管没头没尾的话指的是什麽，接得极其顺口。

　　「所以你的被动注定让你永远得不到结果。」狄举起手，轻吻无名指上的美丽金环，上头镶嵌著一颗金亮的猫眼石，它象徵永远，生生世世，永不弃离，胆小鬼是得不到它的。

　　狄愉悦的听对方负气离去的脚步声，就是要推推他，刺激刺激他一下，要不然还有另外一个二十二年好等待，这不是太漫长了吗？大费周章从外头绕了一圈回来，如果还是给先生做总管而已，那有什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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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克王子 S161

　　阿尔俐落的将呈上来的报告整理好节略以方便等回儿殿下批阅，一大叠又一大叠的文件资料堆上了洛克的桌边，洛克正忙碌於繁杂公务，低著头飞快的看过一件又一件的公文。

　　殿下什麽都没有吩咐，也没有说明让他做什麽，所以…他就自动的又开始帮殿下打理流月宫内外的事务，只是没了正式的总管身分。

　　阿尔无意识的翻整手边的资料。

　　他觉得一切都不对劲，明明这样的日子生活跟以前一模一样，他的心情却有些不寻常的苦涩…

　　「小四，那一叠是我看过的。」洛克瞥见被乱摆的文件，出声提醒，但他忠心干练的小四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在神游太虚。

　　洛克这下可没心情批阅公文了，他双手环胸，富饶兴味的盯著自己这个做事一向一丝不苟的总管正开小差在发呆。

　　「小四！小四！」

　　呼唤著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起初听得不是很真切，後来却越来越清晰，阿尔猛然一震，一回过神来，就见洛克放大的无双俊脸就极近距离的凑在自己眼前，不禁失态的大叫一声，猛退了两三步。

　　「呵，我的脸没这麽恐怖吧，让你吓成这样。」洛克顽皮的摊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轻松的姿态完全不复刚把他从拍卖场买回来时那天的凝重，这是很普通的殿下，办公时严肃，偶而也会开开玩笑。

　　「殿下…」阿尔楞楞地、楞楞地…又发起呆来了。

　　洛克见状，神情不悦转而严厉起来，啪一声大掌重拍桌子，骂道：「你在搞什麽鬼！这几天做事颠三倒四的！不像样！！！」

　　阿尔一瞬间恍然大惊，双膝重重落地，知道自己犯了殿下的大忌。

　　殿下表面上态度轻松，有时也看起来散漫，但做事却是真真切切的讲求正确及高效率，自己没有很好的辅助殿下就已是大过，还三不五时、心不在焉的给殿下添小乱，这是要不得的错误。

　　看著跪在地上的阿尔，洛克不禁长长叹了口气，他半瘫在椅子上，揉著自己的眉间，显是有些疲累，一边喃喃念著：「我该拿你怎麽办才好，小四，我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洛克可一向是目空一切的天之骄子，有什麽事情他解决不了的，可他这时说话的语气却有些无力，有些无措，赤裸裸的不加掩饰自己拿不定主意的烦恼。

　　就在那一刻，如同雷霆闪电劈开了脑袋一样，阿尔浑身重颤了一下，他站了起来，第一次、第一次没有经过洛克允许或是示意，就从请罪状态迳自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自己一身滑稽的西服，非常滑稽的一套西服，明明一样是黑色的西服，明明剪裁的应该是很贴身的，穿起来却一点都不合身、一点也不舒适温暖，他找不到被殿下搜走的原来西服，所以命人弄来新的，穿著它，阿尔觉得自己好像是小丑，笨的要死的小丑。

　　剥下鼻梁上的眼镜，看它躺在手心，却一点也不眷恋，那是一件冰冷的死物，一翻，哐啷掉在地上，碎了，它是城中师父做的高级货，一副要价120枚金币。

　　阿尔又看了看四周，这里是流月宫的政事房，是殿下处理政事的办公室，自己到底是什麽身分！？这麽自以为是？居然不请自来，还厚颜无耻的待在这里！？

　　泪珠从眼眶里滑了出来，重重的滴落、滴落、滴落……

　　「小四？」

　　皱眉，没看过他这个样子，自己刚才有那麽凶吗？把他骂哭了？？？

　　「……殿、殿下………」他睁著眼，张嘴开阖了好几次，才出得了声音，双眸一眨也不眨的望著洛克，没有试图掩饰或擦去泪水。

　　「嗯？」

　　「………小四…可以…叫您……先生吗？」嗫嚅的声音缓慢的诉说，说出他的请求，积藏在内心深不见底的最深处不晓得多少光年的请求，在鼓起莫大勇气说出口的此刻，那细小的音量甚至让人感觉爱怜。

　　那是多麽卑微的一点点愿望，甚至不敢妄想唤他主人，只要先生两个字的称呼，就能满足。

　　作为对造的那方，洛克碧翠的绿眸在听闻的瞬间晶亮如星，比夜空中璀璨的银河都还要耀眼，前一刻的震怒像是冰雪融化般不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专注的神情，他用心倾听，倾听他的奴隶的请求，他的这名奴隶二十二年来从未对自己提出任何请求，从未。此刻这请求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莫名，却让他十分欣喜。

　　「你想叫我先生是吗？小四。」洛克认真的确认他的意愿。

　　小四点头，如果对照他平日机器性的木头举止，这可以说是重重的点头了。

　　「好，我同意你的请求，从今天起，你可以叫我先生。」洛克微笑著允许了。

　　小四深吸了一口气，嘴唇颤抖著，看得出来很努力维持自己的不失态，只是眼泪仍不停的滑落，目光胶著在眼前的男人身上，一瞬也移不开。

　　「…小四…谢谢……先、先生…仁慈的应允…」在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眼泪落得更凶，声音明显沙哑，却仍站得直挺，表情穆肃，两手在身侧紧紧握拳，掩饰他无言的激动。

　　洛克看了他一回儿，轻笑一声，转头就要坐回座位继续批阅公文，未料又听他开口：

　　「…先生……小四…想要……房间…」他缩著下颚，视线平稳，喉结上下颤动，显露他的不安，第一次句子说得十分破碎，情绪酝酿了一回儿，又鼓起勇气再说：「…小四想要一间在琉璃宫的房间……」

　　不要在流月宫的总间，那儿已经什麽都没有了，他也…等待的够久了……

　　阿尔直著腰杆，挺起胸膛，第三次大声重复：「请先生赐给小四一间跟蓝柏他们一样的房间！」

　　洛克猛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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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克王子 S162

　　洛克深深地凝视他的这名奴隶，一度怀疑是自己耳误，但似乎不是，他听见了他的请求，那个他已有心理准备小四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提出的请求。

　　如烈焰般能将人烧灼殆尽的视线落在身上，阿尔克制不住身体的轻颤，却仍昂首挺胸，双目正面与之对望，不逃避。

　　洛克缓缓走近，每踏出一步，那吭吭的脚步声令人听而生畏，阿尔脸色苍白的伫立原地，下唇不知什麽时候已咬得死紧，渗出些许血丝。

　　两人相距不到半步的距离，只矮先生不到半个头的自己，却感觉全身都笼罩在先生不怒而威的气势之下，仰著头，几乎快没有勇气直视先生的双眼。

　　自己或许真是不自量力、不知进退，明明不是先生喜欢的类型，明明一点容貌也无，根本没有先生喜爱的美色身躯，明明只是个粗鄙下流的奴隶，能给先生处理点事情就是用处了，却还厚颜无耻的提出这种要求…

　　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他不是爱哭的人，也不是容易喜怒形之於色的人，从被卖做奴隶的那一天起，他就从未哭泣过，此刻却遏止不住从内心深处如潮水般泛滥而出的锥心刺痛，他…他……

　　低垂下脑袋，终究还是避开了先生的视线……

　　一双手伸了过来，无言的拉出奴隶别在衬衫上的领带，然後俐落的解开来，咻一声的就抛在地上，接著大掌一扯，西装外套也落了地，最後暴力一撕，上好的丝质衬衫成了破布，加入外套与领带的行列。

　　「皮带和裤子脱掉。」碍眼。

　　遵守殿下的命令───这似乎已经成了小四的骨血，不管是什麽内容，只要洛克一下命令，他就反射性的戮力执行，且毫不犹豫的排除任何会干扰任务执行的障碍。

　　此刻，首先被阿尔排除的就是羞耻心。

　　洛克双手环抱於胸，审视著眼前的奴隶，这麽多年来，小四的赤身裸体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不同於小马那样贲张健美的肌肉，同是练武之人的小四相当的精瘦，象牙白的肌肤虽不是完美无暇，但是那些结痂的旧伤反而增添了莫名的性感。

　　长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在透漏著明显的紧张不安，只是仍倔强的紧抿双唇，视线低垂，只敢盯著洛克的脚尖。

　　先生的手绕过了耳际，有些霸道的将发带给扯落，自己已经完全赤裸了，这个认知让他的五感神经敏锐至最高点。

　　「跟我来。」洛克命令。

　　阿尔亦步亦趋的跟著，跟著来到琉璃宫的入口的大铜门之前，在推开门之前，先生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一瞬间，阿尔竟然觉得呼吸困难，空气稀薄让他头晕目眩，他不是没进过琉璃宫，在先生遇见蓝柏他们之前，诺大的琉璃宫就是他一人负责定期清扫的，除了先生，他是最理解这座宫殿的人。

　　他熟悉这座宫殿的每一处角落，先生有了新奴隶之後，他更是每日进出这里，但……都是以总管的身分。

　　如今……面对自己的全身赤裸，阿尔突然对这座宫殿重新有了敬畏，甚至感觉有些恐惧无助……

　　洛克推开铜门，领著奴隶进入，才第一步，就听见後头双膝落地之声，洛克扬扬嘴角，很是满足，但没有回头，就直直跨步前进。

　　在琉璃宫里，主人与奴隶之间，除非得到特别允许，要不然奴隶的形态只有一种，就是跪姿、跪姿、跪姿。这里只有绝对的上下支配服从关系。

　　以往的西装领带就像是保护伞，让他在先生的这片天地里以不同的姿态来去，但先生容许这样，并不是为自己创造例外，而是…因为那时的他是局外人，是扫除工人，是仆人，是听命行事的总管，不属於这座宫殿所包容的主奴关系，所以先生不在意。

　　可自己一旦要求住进琉璃宫，一切都会不同了，阿尔十分清楚，他必须遵循琉璃宫的规则，也是主人的规则。

　　「小四，你的房间。」洛克停在一扇银白色的门前，微笑说道。

　　阿尔猛然抬头望向洛克，又楞楞地盯著眼前的银白门扉好一回儿，这就是…这就是…

　　才刚刚止住泪水的眼眶又不由自主的湿润，他从来不敢想…从来不敢想的……

　　轻轻推开门，里头的摆设跟蓝柏他们的一模一样，内嵌在地上的方形长垫，一面连身镜子，一个打不开的橱柜，以及小型卫浴设备，还有那面墙壁，阿尔彷佛可以看见先生坐在墙的那一头欣赏赤裸奴隶一举一动的景象，这个想法让他的脸颊燥热、耳根泛红。

　　所有奴隶之中，他是唯一知道这种房间的奥妙之人，知道墙壁其实可以由别的房间透视，那个打不开的橱柜只要知道密码，就可以解锁，里头看似摆了些玩具，但其实是个秘道，连结琉璃宫内错综复杂的通路。

　　「它以後就属於你了。」洛克低头，见到奴隶的喜欢，自己也很高兴。

　　「先生！」见洛克说完竟就要离开，阿尔忍不住出声唤住他。

　　「嗯？」

　　「………」

　　阿尔突然觉得很别扭，非常别扭，就这样…？就像狄说的一样，只要他开口，先生都会允他？为什麽？就这麽简单？长久以来，许多年连幻想都不敢的愿望就这样实现了？

　　不对，阿尔觉得不对！

　　一开始的狂喜过去之後，他觉得不对，这种感觉空空的，这就是他想要的吗？然後呢？再开口要求什麽？让先生都应允他？

　　不对！这不对！

　　阿尔突然发狂似的扑了上去，一头撞在洛克胸前，凭借著对方的不设防，将他摁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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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克王子 S163

　　「先生！您不要小四就直说！小四可以永远只做您的总管！」他表情扭曲，痛苦地嘶吼著，他可以承受得了的，这不是早该知道的吗？自己并不符合先生的标准，是永远做不了先生的极品奴隶的！

　　「你在说什麽，小四？」洛克皱眉，他被压制在地，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跨坐在自己身上，两手抵著肩膀不让他起身。这个姿势让洛克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