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青春————chineseodyssey

　　“啧……我干嘛在乎?”欧阳净一拳击向镜面, 蛛网状扩散开来的镜片割伤了他的手。 “像个弃妇一样……”
　　故作潇洒的吹著口哨, 欧阳净束起乱发, 戴上墨镜披了件风衣出门。
　　骆风这会儿……应该还在医学部。 凭著印象中的记忆, 欧阳净找到了骆风上课的地方, 悄悄溜了进去。 这个教授的课很热门, 必修选修的人多, 旁听的人更多, 可容纳两百人的讲堂挤得满满的, 谁也没有去留意躲在角落进行侦察的欧阳净。
　　“长发女子……长发女子……坐他右手边那个是长发…… 可惜看不到样子……”欧阳净拼命伸长脖子, 搞得筋疲力竭仍不得要领。
　　下课锺一响, 学生们鱼贯走出讲堂, 欧阳净连忙背转身子, 骆风一出了门口他立刻尾随其後。
　　看到骆风和之前那个女子并肩走著, 欧阳净的心宛如让浓硫酸烧了个洞。
　　“回头……回头……”欧阳净喃喃自语。 骆风, 我就在你後面, 你感觉不到麽?
　　沿途费心躲藏的欧阳净跟到了学生餐厅, 骆风连一次都没回过头。
　　“害我找掩蔽物找得那麽辛苦……还说什麽我们之间有心电感应……大骗子!”欧阳净快气死了。
　　“阿净,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麽?”一只手用力搭上欧阳净的肩膀。
　　三魂吓去六魄的欧阳净转身一看, 夏晓明和程霖正双双以好奇的眼神打量他诡异的装扮。
　　“你们……为什麽老喜欢在别人背後出现?”欧阳净无力的蹲下。
　　“你找骆风?”程霖问。
　　“骆风在里头啊,”夏晓明拉起欧阳净。“单丹学姐也在。 走, 我们过去。”
　　“咦? 我不……”欧阳净来不及反对, 已经被夏晓明拖著进了餐厅。
　　“小净? 你怎麽会来?”骆风惊讶不已。
　　“我……我想吃东西。”欧阳净不甚自在的在单丹对面坐下。
　　“霖霖, 你要吃什麽?”夏晓明和骆风打过招呼後, 旁若无人的对程霖献殷勤。
　　欧阳净耳边听到骆风笑著向单丹做介绍, 鼻子闻到和昨晚同样雅致的清香, 眼睛定格的停留在单丹脸上。
　　好漂亮的女生……看起来很温柔……恬淡的气质和骆风的姊姊有点像……
　　“你就是欧阳净?”单丹大方伸出手。“我常听骆风提起你。”
　　常听? 意思是你们常见面? 欧阳净表情僵硬的和单丹握了握手。
　　“你的脸色好差……”骆风关切的摸摸欧阳净的额头。
　　“我没事!”欧阳净粗声道。
　　单丹歉疚的说：“若知道你不舒服, 我就不该整晚霸著骆风。”
　　我是看到你才不舒服的! 欧阳净刷白了脸。『整晚霸著骆风』这句话嗡嗡的在耳际挥之不去。
　　谜底揭晓了, 原来骆风整晚都和单丹在一起。
　　“小净, 你……”骆风发现欧阳净握拳的右手满是伤痕。
　　“别……别碰我!”欧阳净挥开骆风的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喊出他日後想起就恨不得撞墙自杀的话：“这辈子你都休想再碰我!”
　　热闹的餐厅瞬间安静下来, 除了骆风, 所有听见欧阳净激烈发言的人一律陷入无聊遐想中。
　　“小净, 我和单丹……”
　　总算意识到欧阳净是在闹脾气的骆风想要解释, 成功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欧阳净早以跑百米的高速落荒而逃了。
　　骆风跟著站起来, 向在座的程霖等人礼貌说了声『抱歉』, 随即以不输给欧阳净的速度冲出餐厅。
　　“小净, 站住!”骆风边追边劝。
　　“谁理你呀!”欧阳净拔足狂奔。
　　“别跑了, 停下来!”骆风叫道。
　　“你叫我不要跑我就不跑, 岂不是很没面子?”欧阳净见骆风穷追不舍, 遂加快了速度。 所谓人争一口气, 吵架的原因反而被他抛诸脑後, 这是场男人间的竞赛!
　　以为我平常的练习是练假的吗? 事关运动员的声誉, 我可不能输! 欧阳净跑遍半个校园, 绕了十圈操场, 掠过视听教育馆, 奔出了学校。
　　卯上了似的, 骆风紧随他的步伐, 欧阳净一时间竟拉不开双方的距离。
　　“小净, 单丹是我的表嫂!”骆风自小习武, 论耐力绝对比欧阳净更好, 可是他不想再玩下去了。
　　果然, 他这麽一说, 欧阳净的气息一乱, 脚步渐缓。
　　“你……你竟然搞婚外情!”欧阳净得出令骆风哭笑不得的结论。
　　“胡说什麽!”骆风从後头赶上, 抓住欧阳净的手臂, 然後沈腰扎马, 硬是止住了两人奔跑的势子。
　　“我有个表哥长年待在国外, 单丹是他的未婚妻。”骆风抱住气喘吁吁的欧阳净, 一鼓作气的说：“单丹这个人很糊涂, 昨天她忘了带钥匙, 被反锁在屋外, 所以打电话跟我求救。 结果……”
　　他们找了好几个锁匠都开不了那种特制的锁, 最後好不容易有一个锁匠撬开了锁, 那一区又不巧停了电, 骆风不放心留下单丹一个人, 本来要邀她回家, 单丹却说要等重要的长途电话, 就这样, 骆风一直待到电力恢复供应才离开。
　　“那你身上的香水味……”
　　“香水味……?”骆风一怔。“找蜡烛时我们在黑暗中曾撞在一起, 大概是那时候沾上的。”
　　“你的亲戚……”欧阳净半信半疑。“我怎麽不知道?”
　　“我不想让你知道。”骆风一脸无奈。“你呀……要是知道有单丹那样的美女, 又会起怪念头。”
　　“你当我是见色起意的色狼吗?” 欧阳净十分不满。“我才不会……”
　　“怎麽了?”见欧阳净骤然住口, 骆风紧张的问。
　　“脚……脚抽筋……”
　　“都叫你不要跑了。”骆风打横抱起欧阳净。“没有做热身跑那麽快, 会造成运动伤害。”
　　欧阳净满脸通红：“放……放我下来, 大家在看……”
　　“看就看吧,”骆风扳起面孔。“这辈子, 我都不会放下你的。”
　　打从进家门的那一刻, 骆风就一言不发, 默默的为欧阳净包扎手背的伤口。
　　“骆风……”欧阳净忐忑的唤他。“你在生气?”
　　“当然生气,”骆风不悦的扬了扬眉。“我那麽不值得你信任吗? 还搞得自己伤痕累累……”
　　是存心要让我心疼麽?
　　“那种情况, 任谁都会误会的!”欧阳净委屈喊冤。
　　“小净,”骆风放软了声调。“我会对你忠诚, 相对的, 我是不是也可以要求你对我忠诚?”
　　“我……我……”欧阳净的油嘴滑舌在骆风真挚的注视下失去了效用。
　　“昨晚我打过电话, 你不在。”骆风将药箱收好, 轻轻按摩欧阳净的小腿。
　　“我去了晓明的家。”欧阳净低下头, 骆风语气里淡淡的哀伤令他愧疚。
　　“你是去看晓明, 还是程霖?”放开欧阳净的脚, 骆风把他压倒在床上。
　　“这……程霖在晓明家里, 无可避免一定会看到他的……”
　　“精神上的不忠, 也是一种出轨, 你明白吗?”骆风拉高欧阳净的上衣, 一手抚上那粉红色的果实, 一手似有若无的拂过他的腰。
　　“……唔……我下午还要回学校……”欧阳净模糊的呢喃, 蓦地一件大事闪过脑际。
　　“啊……骆风!”欧阳净惨叫。
　　“我什麽都还没做。”骆风平静的说。
　　“不是啦!”欧阳净气急败坏。“我在餐厅说了那种话……哇!!!我……我以後怎麽去学校……”
　　骆风辉耀中泛著危险的笑意让欧阳净把几乎脱口而出的 『泡马子』三个字咽回肚里。
　　“我会帮你请假,”骆风事不关己的吸允欧阳净的颈项。“你今天别妄想下得了这张床。”
　　“你缺乏同情心, 冷血动物……”
　　欧阳净的烦恼没有得到骆风的重视, 他的抱怨则在两人唇齿的交缠中, 化做销魂的呻吟。
　　唉……骆风,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你就像光和风, 一点一滴驻进了我的心中。 可是……
　　“帮我请假的时候……可不可以用帅一点的理由! 什麽严重睡眠不足兼体力透支……”
　　“我只是陈述事实。”骆风一贯云淡风轻的回答。
　　“你……”
　　“欧阳净, 你还好吧?”“保重哦。”“加油!”
　　请了三天假重新回到学校的欧阳净一路听著擦身而过的同学的问候, 在第十五个人问他『要不要紧』时, 他的愤怒终於爆发了。
　　“妈的, 下个再问我好不好的人, 我一定要扁他一顿!”
　　“欧阳净, 你没事了?”
　　“大爷我生龙活虎的, 你瞎了眼……”欧阳净猛地转头, 满心的怒气却在见到金色人影的那一刻消失无踪。“程霖……嗯……呃……我没事。”
　　我上辈子恐怕也欠程霖很多钱, 欧阳净悲哀的想。
　　“你火气不小啊！”夏晓明贼兮兮的用手肘顶了顶欧阳净。
　　“大决赛快到了, 保留一点体力比较好。”程霖留下忠告和逐渐变成化石的欧阳净後就走开了。
　　“霖霖, 等等我。”夏晓明追上前去。“有一家店的法式煎饼……”
　　“小净, 你要不要多请一天假?”骆风自若的询问。“你看起来好像要生病了。”
　　“请问……这是谁害的!!!”
　　今天的S大校园, 依旧热闹非凡。

　　变奏青春 06

　　“霖霖, 请你和我交往!”
　　夏晓明对程霖做出这个月的第二十四次告白, 同样的, 程霖的反应依然是听而不闻。 他面无表情的把笔记本收好, 例行公事的陈述夏晓明的时间表:
　　“明天的第一堂课有小组报告, 你千万别迟到。 篮赛练习是下午三点开始, 晚上八点以前请务必回家, 你阿姨要跟你吃饭。 没有其他事的话, 我要走了。”
　　“霖霖!”被逼急了的夏晓明拦住他。“我是真心的!”
　　“那种东西……”程霖的回答冷得可以冻结整个夏天。“我不需要。”
　　“呜……呜……霖霖……”
　　夏晓明练习时因为心神不宁而不慎让球击中脸部, 现在正躺在休息室里头对前来探视的欧阳净和骆风诉苦。
　　“好……好了啦……”欧阳净捂著耳朵。“这一点也不像你。”
　　欧阳净印象中的夏晓明桀骜且充满活力,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跟眼前这个自暴自弃的小子完全不搭。
　　“不像就不像…… ”夏晓明绝望到了极点。
　　“用说的行不通,”骆风看不下去了。“只好直接采取行动。”
　　“啥?”欧阳净和夏晓明同时睁大了眼睛。
　　“爱情除了表现在语言上, 最有效的是以实际行为表达。”骆风一派理所当然的口吻。
　　“那也得两情相悦才行呀!”欧阳净认为骆风简直是在唆使犯罪。
　　“……霖霖不喜欢……也可以吗?”夏晓明犹豫。
　　“程霖……”骆风沈吟了半晌, 分析道:“不是不喜欢你, 他是谁都不喜欢。 他本质上排斥与人亲近, 对这样的人, 要使用极端的方法。”
　　“骆风, 这不太妥当……”欧阳净皱眉。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骆风反问。
　　“是……是没有……不过……”欧阳净呐呐的说。
　　骆风祥和的微笑：“要不要打破这个僵局, 由晓明自己决定。”
　　夏晓明是个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行动派, 当天晚上他推掉了和阿姨夏威利约定的饭局, 连哄带骗的把程霖拐到家里来。
　　“你搞什麽鬼?”程霖疑惑的看著阳台摆设讲究的烛光晚餐。
　　“我阿姨咯, 她临时放我鸽子, 所以要麻烦你陪我吃饭了。”夏晓明脸不红气不喘的扯谎。
　　“你们……”程霖指著桌上浪漫的鲜花和蜡烛。“都这样吃饭?”
　　“可不是? 阿姨的嗜好真是异乎寻常。”夏晓明从容的为程霖斟满陈年的红酒。
　　有钱人的脑袋都在想些什麽啊? 程霖举杯轻啜。 气氛虽然古怪, 但酒……确实是好酒。
　　这一餐程霖吃的不多, 酒却喝了不少, 一来是夏晓明有意无意的劝酒, 二来是程霖对佳酿似乎缺乏抵抗力。
　　饭後程霖倚在沙发上小憩, 夏晓明用遥控器启动音响, 播放事先选择好的曲子。
　　罗曼蒂克的音乐, 灯光……还有微醺的程霖, 一切都在算计之内。 夏晓明咽了咽口水, 走到程霖身边蹲下。
　　“霖霖, 我……”
　　“这首歌……好怀念哦。”程霖半眯著双眼。
　　“啊?”
　　『……宁可坦白伤害你, 也不愿用谎言误导你……我受困於自己的真理……自己的年少……』程霖跟著旋律反覆哼唱。
　　程霖秀美的容颜满是惆怅, 夏晓明从没见过程霖这一面, 忍不住伸手抚上那耀目的金发, 想为他拂去忧伤。
　　“我爱你。”夏晓明直接切入正题, 声音虔诚的像在祈祷。
　　“爱? 哈哈哈……”程霖轻蔑的牵动嘴角。“我是个孤儿, 没有人要的孤儿, 才不可能会有人爱我。”
　　“谁说你没人要!”夏晓明突然搂紧程霖。“我要你!”
　　“你怎麽要我? 你不是我爸爸, 也不是我妈妈……不是我的兄弟姊妹……”带著醉意, 程霖低声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