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去年,因为边塞已久无战事,而且听说家中老母身体欠佳,他就请求挂帅回京,侍奉老母。
赵普位高权重,虽已卸了军权,但军中各将大多都是他的旧部。因此在朝野中极有影响,只是这人常年在边疆呆惯了,外加是少数民族出生,性格十分的豪爽,最厌烦的就是那些繁文缛节,上朝也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也没人管他,因此自从退伍后就作了社会闲散人员,终日花天酒地,不求上进。不过,他倒是非常地孝顺。
赵普的母亲明安太皇太妃一直有一个气喘的毛病,虽然年岁不大,但每逢换季就会发上一回病。发病时往往痛苦难耐,赵普为母亲请尽天下名医,但都一直不见起色,反而越发严重了起来。
后来太医院的老太医告诉赵普,这开封城,最好的医生不在太医院里,而是在开封府衙。细问之下,赵普得知了公孙策的大名,于是就拜托包拯请公孙到王府为太妃治病。几个月下来,太妃的身体日渐好转,就算换季时,也未再发过病。
今日早晨,公孙照惯例去给太妃检查身体,在花园遇到了赵普。赵普知道母亲的病已在这位公孙神医的调理下日渐康复,对公孙感激不尽,就想要重赏于他。谁料公孙略带鄙夷地看了他几眼后道:“医生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管你是皇亲还是乞丐。”说完就要走人。那赵普听后大惊,他久在军中,最喜欢的就是这样视荣华为粪土的人。(九九你不明白,公孙视什么都是粪土的。)
然后,赵普做了一件让他后悔不已的事情。为了表达他对公孙的敬意和赞赏,他给了公孙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以前,他在蒙古草原时,好兄弟们都靠这种拥抱和亲吻来增进感情。可是,他忘了自己现在是在中原,而在这里,这种行为文雅一点叫非礼,通俗一点叫耍流氓。这下可把公孙惹翻了。这公孙也不知是为什么,虽然是个文人,但用景天的话来讲也甚是“彪悍”,看谁不顺眼,抬手就打,张口就骂街。赵普竟然敢非礼他,公孙抡圆了拳头,就是一顿暴打。赵普大概也反应过来自己造次了,也不好还手,只能赔笑。见公孙一双手都打肿了,赵普也是不痛不痒的,反倒担心他会不会手疼??
可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这一切,被在一边提着药箱的小四子看见了,小呆瓜记得公孙教过他,“被人亲亲就是被吃豆腐,就一定要狠狠地打……”
然后,小四子把这话告诉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展景天。
而最后,赵普明白了什么叫没有最巧,只有更巧!!
景天说那句话时,门口正好路过了张龙和赵虎,然后这两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开封府上下的几百个衙役;那些衙役又告诉了几千个衙役的朋友;朋友又告诉了几万个朋友的朋友……于是,一时间流言四起,整个开封城,上至皇帝,下至街头的乞丐,都知道这位九王爷调戏了人人爱戴的开封府的师爷兼神医公孙策。
赵普简直郁闷得要撞墙了:以前他上街,人们都像看偶像一样看他,现在他上街,人们都像看害虫一样看他;以前他上妓院,姑娘们都拿他当宝,现在上妓院,姑娘们都拿他当流氓,以前人家给他送礼,都送美女,现在人家贿赂他,都送小倌。最可气的是那天他心血来潮去上早朝,赵祯诚恳地对他说:“皇叔,您要是实在喜欢公孙的话,朕就派人上门去给你提亲,娶回家里后,你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千万不要去调戏他啊!!他是开封府的人,那包拯是连朕都敢打的主呀。”
已经出离愤怒的赵普开始闭关,他把自己锁在家里不出去。(反正出去也是现眼……)脑中反复地想:自己到底是倒了哪辈子血霉,你说这公孙要是个美女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男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同于以往他接触到的那些粗犷豪爽的大汉。这个公孙,细皮嫩肉,纤纤瘦瘦的,尤其是生气时,小脸涨得通红,倒也是蛮可爱的……(你还说没调戏人家!!)
展景天是直到后来才知道自己那一句话给赵普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白玉堂:“难道这都是我的错??”
白玉堂同情地看着他,摸着他脑袋说:“不怪你,怪他自己好色。”
黑狗奇案06 悬案
距发现骨骸已经有整整三天了,案子仍然是没有一点进展。那黑狗还是乖乖地呆在开封府里,每天都和小四子粘在一起。
公孙则把自己关在卷宗房里,也不知是在赌气还是在查些什么。
最闲的还是展景天。白玉堂有事先回白府处理,已经走了一天了。景天这才想起,白玉堂其实并不能算是开封府的人,只是在这里帮忙,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单纯地在这里陪着他而已……正在烦闷间,卷宗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公孙拿着一份卷宗走了出来。
景天看他紧皱着眉头,就知道可能是有什么发现了。这公孙,虽然有时抽得厉害,不过在正事上还是很能干的。
跑上前去:“怎么了公孙?有什么发现?”
“嗯……我查到了点东西,走!去大人书房讲。”公孙脚步未停。
包拯的书房里:
“你是说你找到了相似的案件?”景天听了公孙的叙述后几乎跳起来。
“嗯。”公孙把手上的卷宗展开,道:“依据那些尸骸的情况来看,死者应该已经死了三年左右,所以我查了开封以及附近州县近三到五年的案子记录,不过,无论是已经破的还是没破的,都没有相似的或者相近的案件。”
“那这个是?”景天去翻那卷宗的标签:“七……七年前的??”
“没错。”公孙也难掩脸上的不解,道:“这里有一个案子,发生在开封邻近的一个叫桃林的县城,看看这段记载……”公孙指着案卷上的一段给景天和包拯看,只见上面写着:
“庆历二年,三月初四,午时初刻,一薛姓郎中到府投案。言其晨行于道,遇一黑狗拦路,见此狗口衔一物,细辨为人股骨,遂随狗去。行至城南五里坡处,见一废旧茅屋,屋后有坑。狗刨,骨见坑中。经仵作验得,属四人尸。然案已久远,无从追溯,后悬。”
简略的叙述却看得景天和包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何等的巧合?
“莫非此案与当年之悬案有关联?”包拯沉吟。
“我也觉得有!”景天表示同意,“这种黑狗报案的事情本来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闻,哪有那么巧的?再说了,那日我和白玉堂在废墟现场也发现那是有人特意伪造的!这两个案子一定有莫大的牵连。”
“嗯。”公孙点着头:“硬要说两案的不同之处,就是在七年前的案子里发现的,是四具尸体,而我们这次是五具。”
“那狗应该也不是一条狗!”景天轻叩着下巴道:“这次这条狗看来毛色光滑,身体也很健壮,至多就那么五六岁的样子。”
公孙收起案件道:“大人,我想去桃林县,一来可以去看看现场,二来这里资料太少,桃林县的相关记载应该会更加的详细。”
“对!我也要去。”景天连忙接茬,他这几天就快闷坏了,有机会当然要出去了。
“那也好。”包拯点头同意,“这样吧,你俩带着王朝马汉一起去。”
“大人,还是我和景天两人去吧,这件事情私访比较好。”公孙阻止道。
“嗯,我也同意公孙的看法,这次的案件不同寻常,我们还是谨慎一些好,便衣行动,目标小,不会引人注意。”
半个时辰之后,景天和公孙已经收拾了简单的行装,从后门离开了开封府,悄无声息地赶往了桃林县。
只是景天和公孙并不知道,虽然他们已经足够小心了,但还是已经被暗中藏着的一双眼睛盯上了……
桃林县是一个小县城,因为是西南入开封城的必经之路,所以虽常住人口不多,但来往的商贾还是让县城显得很热闹。
景天和公孙一身随意的打扮,在人堆里看来,至多不过是两个结伴而行的普通路人。两人就这样尽量低调地进了城。在一座还算干净的客栈里稍作整顿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城南的五里坡。
两人在天黑前赶到了五里坡,放眼望去,四野无人,只有一个一个的小土坡,那景象,和两人日前在开封郊外看的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
此时,天色已暗,景天和公孙在坡上走着,只觉周围安静得出奇。
“景天,你说会不会有鬼呢??”公孙笑嘻嘻地望着四下,小声问景天。
汗……景天心说,公孙你当我小孩子啊??我好歹也是一二十一世纪的人民警察,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怎么可能有这种封建迷信思想!!
见景天沉默不语,公孙以为他怕了,就更来劲了:“听说黑狗通灵,你说那两条黑狗都叼着骨头来报案,会不会是那些亡灵请它们帮忙申冤呢?”
……是啊是啊……我好怕啊……景天狠狠地翻了翻白眼。他明白,公孙心里正在为九王爷的事情气他。算了,谁叫自己嘴快呢??唉……祸从口出。
……?……
公孙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身边的景天拉住了手腕,惊得他差点叫出来。景天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拉着他躲到了一个土坡的后面。这时,公孙也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就在他们躲的这个土坡的后面,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起先以为是老鼠什么的,景天还在心里打了会鼓,他不怕鬼,可是老鼠么,就有点……
但是后来,就听“嘶嘶“的声音传来。而且还亮起了盈盈的火光,然后是纸张燃烧时发出的味道以及,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
四外寂静,天色也几乎全黑了,那草堆后火光的照射下两个清晰的人影投投射在地面上,可以分辨出是两个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而哭声则只有一个女子的……
说实话,就算景天不信鬼神之说但眼下的情形也蛮吓人的。一旁的公孙更是面色惨白……景天小心地向前挪了挪,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那里哭,却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才地上明明有两个影子啊,现在怎么只剩下一个了呢……
“什么人?”正在纳闷,却听身后一个冷冰的声音,全无心里准备的景天和公孙被吓得同时惊呼着跳了起来,却听那人也惊叫一声:“怎么是你?”
黑狗奇案07 十年前
“怎么是你?”
展景天和公孙策从惊吓状态中恢复过来后,愣愣地看着眼前也是一脸惊异的人。
他们的前面,也就是刚才他们的后面站着的是个年轻的男子,清清瘦瘦的,鹅黄的纱质长衫……
那人会惊讶是因为他认识展景天。展景天也认出了他,眼前站的不是晚风楼的老板姚乐正么??那那边哭的是……
“老板……他们……”脸上泪痕未干,但还是被惊动了的女子袅袅婷婷地站起来,绕过土坡,走到了众人的面前。景天在心中赞叹“美女啊!!美女!!!”那女子看上去不到二十岁,清秀可人,尤其是那双灵透的大眼睛,还泪汪汪的。
“我没记错的话,小兄弟是五爷的朋友吧,怎么会在这里?”片刻就恢复了冷静的姚乐正摆出了他那极为职业的笑脸问道。
景天心中来来回回转了好几道弯后,转过头对着公孙大骂:“你这神棍,偏说这里有鬼,哪里有了??”
公孙不愧是公孙,连半秒的停顿都没有,接着景天的话回过去:“你敢怀疑我铁嘴直断??我分明看到有几个冤魂在这里徘徊!!再说了,要是没鬼,这几位在这里烧纸钱给谁?”
景天不禁在心里给公孙竖了个大大的拇指,暗道“这公孙,这精明,这演技!!人才啊!”
姚乐脸上略有疑惑,似乎是在分辨两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那女子却已经叫了起来:“你……你说什么??先生真的看到有冤魂在这里?有几个,先生可曾看清楚了?”
公孙看了看那女子,又看了看景天,怒道:“哼!说出来又没人相信!”说完,就甩手想走,被那女子一把拉住苦苦哀求道:“先生别走,请先生一定告诉我,这关系小女子全家性命啊!”
“什么?”公孙一惊。
“这位姑娘是?”景天问姚乐正。
“哦……”姚乐正连忙引荐,“她叫陈霏霏,是……在下的一个朋友。”姚乐正说得含糊,景天和公孙可不含糊,心说你拉倒吧,谁没听见那女的刚才管你叫老板啊,再说了,这点年岁的良家妇女能大半夜地跟你来这种地方??
果然,那女子擦了擦眼泪道:“不瞒二位,老板是为了顾及我的颜面,我是晚风楼的姑 娘……”
景天和公孙虽然早已猜到,但听人家亲口说出来,还是有点不是滋味的。尤其是景天,心说这姑娘才多大啊?顶多十六七岁,长得又那么好,要是在现代社会,还不知道被父母宝贝成什么样子了呢,而现在却……
“先生请一定告诉我,您看到了多少冤魂,他们什么样子,有没有和您说什么……”那女子并没留意到景天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同情,她现在只是紧紧地抓着公孙,像是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公孙决定赌一赌,为了案情,也不得不欺骗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了,“我看到了五个人,四大一小,脸看不清楚……他们只是在这些土坡间走来走去,好像是说的什么“曝尸荒野”之类……”
公孙每说一句,那女子的脸色就会难看上几分,等公孙那句“曝尸荒野”一说出口,就见那女子身子摇晃了两下,一头向后栽去。
“霏霏……”一边的姚乐正连忙将她倒下的身子接住,景天感觉到公孙的身子一颤,似乎是想上前查看那女子的情况,但最终还是没有去,只是站在原地,紧紧攥住拳,咬着下唇,一脸的不忍。
景天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长时间的接触下来,他知道公孙事实上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然他平时嘴毒,又小气,但是只要见过他给病人看病时那副茶饭不思的投入劲,你就怎么都不可能讨厌这个人。他最喜欢的是救人,最恨的自然是伤人了,可是现在为了案情却不得不伤害眼前这个无辜的小姑娘,也难怪他心里会不好受。
幸好,姚乐正轻摇了几下,陈霏霏就缓了过来,但她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呆坐在地上,想四外望了一圈后,大声地哭了起来,只听她边哭边说着:“天哪……你们真的都死啦……真的都死啦……”
陈霏霏直哭到心头郁结全部发泄出来后,才停下来,边抽噎,边擦着眼泪。
站在她身边的三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她哭不动了,姚乐正才蹲下身去,抬袖为她抹去眼泪,整理头发,柔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已尽了最大努力了,快别再伤心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景天见眼前的人似乎已经哭够了,据他所掌握的询问知识来看,这个时候,人是最需要倾诉的 ,也就是最适合发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