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月芽沟奇案16 夜探
白玉堂从观音庙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打老远就看见,展景天和小四子一起坐在开封府大门口那截高高的门槛上,走到近前才看清景天正在教小四子玩十五二十。
伸手将一大一小两个都提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要是让公孙看到你俩就都死定了!”
小四子吓得咿呀叫着跑开了,景天上下左右盯着白玉堂看了看,失望地说:“你什么都没带回来?”
“带回来什么?”白玉堂往里走。
“公孙不是查到那些人胃里都是观音庙的斋菜么?”
“我在庙里观察了一天,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包拯的书房。
书房里,包拯正在和公孙讨论着案情。
当得知白玉堂此行并没有预想中的收获时,包拯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白玉堂不解地望向景天,展景天凑上去小声地告诉了他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得知案情后,白玉堂的表情也严峻了起来,这个案子,似乎正在向一个众人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着。
“你俩先去用晚饭吧,今夜,恐怕还得跑一趟晚风楼。”包拯略含歉意地对两人说。
待到展景天和白玉堂出去后,包拯又叹了口气。
公孙看包拯一脸的愁容,就安慰道:“大人也不用太担心,我看景天似乎是已经有些头绪了。”
包拯含笑摇着头说:“你这个公孙啊,一切都逃不过你那双眼睛,唉……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案子能不能破,而是担心,会牵连太广啊……”
公孙不以为然地道:“大人看得太远了,学生认为,有一案就办一案,至于牵不牵连,世间万事,放在一起看就都有关联,分开了看则各无关系!”
几句话说得包拯哈哈大笑,连说:“有道理!有道理!”
华灯初上,展景天和白玉堂准备出门。这次去逛妓院,可没有前一次那么风光了,两人是悄悄地去的。
在展景天的强烈要求下,白玉堂给他找了一套夜行衣。刚换完衣服,景天就拉着白玉堂走到院子里告诉正在帮公孙择草药的小四子说,他们是黑白无常,是来索他的小命的。
那小四子呆了半晌后,哇哇哭着就跑进屋里了,那相公孙拿着笤帚直把景天追出了大门,还很不雅地站在大门口,捋胳膊挽袖子地喊道:“有种你别回来。”嘹亮的嗓音震得门口的大鼓嗡嗡直响,路上行人纷纷改道,街道瞬间寂静一片,连弄堂里的狗都不敢叫一声。
眼看展景天已经跑没影了,公孙才愤愤地扔了笤帚,转身进屋哄自家的心肝宝贝去了。
白玉堂无奈地看着身边吓得面无人色,一直向身后张望的展景天,“你真是野猫子投胎吗?就不能消停一会?”
为了不继续制造混乱,白玉堂选择带着展景天走房顶,在第N次伸手拉住滑下去的展景天后,白爷终于爆发:“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穿夜行衣??”
“人家当了一辈子良民,好不容易干一回坏事当然要做全套咯!气氛你知不知道!这叫cossplay!” 回答得理直气壮。
两人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晚风楼的屋顶,展景天正在捉摸待会怎么对付那个花魁,却听一边的白玉堂说:“今天运气还真不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天那个男子也来到了晚风楼的门外。他并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绕到了后院的墙角处,接下去他的举动让展景天和白玉堂都兴奋了起来,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了一把刀,叼到嘴里,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墙。
月芽沟奇案17 意外收获
深更半夜,嘴里叼着刀,爬人家的墙头,这不摆明了是要乘夜行凶么??
展景天立马就想窜上去抓个现行犯,然后义正词严地质问他为什么要以身试法,他这样对得起含辛茹苦养大他的父母么?对得起教育他的师长么……
都到了嘴边的那句狮子吼愣是被身后的白玉堂捂住了。在吃过了景天无数次亏之后,白玉堂终于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关键时刻一定要看好展景天的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经常在紧要关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被捂住了嘴的展景天刚想反抗,却听白玉堂在他耳边道:“那么把刀,别说是人了,连鸡都弄不死,你再看他爬墙的动作,他根本就不会武功。”
“哦……”白玉堂松开手后,展景天贼贼地笑道“有见地!正所谓要知心腹事,但听背后言!走!我们去偷听!”还是理直气壮。
跟在他身后摇着头的白玉堂幽幽地叹道:“还良民?!”
那人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颤颤巍巍地爬到了二楼的一扇窗户外面,轻轻拉开窗户,爬了进去。
白玉堂提起展景天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窗台外。
展景天正在纳闷这里一点着力的地方都没有,要怎么停下来呢,却见白玉堂伸出右手,形成爪状,向墙上一按,无声息地,五指深深地嵌进了墙面,随后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吸在了墙面上一样,展景天两手两脚都悬着空,虽说自己不重,但是……他伸出手指也去戳了戳墙,发现的确是坚硬无比,正要再做尝试,突然觉得白玉堂环在他腰间的手一紧,不解回头,就见白玉堂一点累的样子都没有,而是嫌他多事似的冲他摇了摇头,再狠狠地瞪了一眼,像是在警告他别再多事。
“切!好心没好报!”腹诽了几句后,两人屏息凝视地听起了里面的动静。
在一声短促而急切的惊呼声后,里面的人开始了对话。
展景天那日听过那个花魁的嗓音,现在屋里的女人,就是花魁。
“你……你怎么来了?”口气满是疏离。
“我……”那男子似乎有些无措。
“你拿着刀子来,是要杀我么?”
“不不……不是的,我是用来防身的……你也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昨……昨晚上,我爹也被人暗害了……”
窗外的展景天和白玉堂对望一眼,心中都大惊,这人,竟然是王尚书的儿子。
……沉默了一会,只听那女子叹了口气道:“你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想你跟我走。”那男子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呵……哈哈……”女子笑得凄厉,“你还有脸让我跟你走?”
“我……”男子语塞。
“那天是谁说了要和我私奔的?我为了你,不顾一切地逃出来,但是你呢?你人在哪里?”那女子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日我被那几个护院抓回去,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我……纺妤你听我说,我,我那天是被人盯上了,走不了啊!我好不容易才打昏了一个护院,换了他的衣服才逃了出来,可是我到的时候,你,你已经不在了啊,我还看到……那些护院都死了,而那时还有人经过,我只好装死……
窗外的两人又对望了一眼,了然一笑。
“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走!”
“我,我不信,你快走吧。”那女子的口气明显缓和了下来。
“不行,我没有时间了,必须马上走,你相信我,和我走!”男子再接再厉。
窗外的展景天听得胃里翻滚一片,心说,这整个一言情八点档啊,酸得牙都倒了。
正胡思乱想间,只觉身边的白玉堂身子一紧,原先轻轻托起他重量的手臂瞬间坚硬得像是铁做的,而握在他左手的那个长条形包袱突然开始微微地震动。
景天不解地回头,却感觉白玉堂低下头,在他耳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有杀气……房顶上有人。”
月芽沟奇案18 黑衣人
尽管展景天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但白玉堂的话他还是深信不疑的。
房上有人?黑天半夜地站在人家房顶上干嘛,非奸即盗啊!反正肯定不是好人就得了。(刚才貌似你也站在那里!><)
难道也是来偷听的?不对,白玉堂说有杀气,莫非是来杀人的?
想到这里也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房间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依然是拉拉扯扯地演着八点档。
正出神间,却听白玉堂小声说了一句“抱住头!”
本能地抱住脑袋……
突然,哗啦一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房顶上落到了房间里,还没等景天反应过来,就觉背后的白玉堂左手一推……
!!!
景天在心里把那个该死的白玉堂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他……他竟然把他像沙包一样地扔了进去,破窗而入的展景天笔直地向那刚下到房间里,还没站稳的黑衣人飞了过去,在展景天的惨叫声中,那黑衣人变成了肉垫,被狠狠地砸翻再地。
景天被撞得七荤八素,一时间恼羞成怒,跳起来就要和白玉堂拼命,却听脚下哀嚎一声,低头,好死不死,那么巧正好踩中身下人的关键部位。
汗……
展景天急忙低下头说对不起,( 黑衣:“你倒是先下来呀……><!!!)
而这时正上方的屋顶上又跳下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挥刀就向他砍过来,景天大惊,刚喊了一声妈呀,就觉脚下一滑,原来身下那黑衣人拼命地爬了起来。展景天足下不稳摔倒在一边,刚刚好避开那横扫来的一刀,而爬起来的那位仁兄却很不幸地被劈了个正着。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身首分家的尸体,景天惊出好一身冷汗来,摸着脖子大呼“好险哪……好险……”
可还没等他庆幸够,就见眼前刀光一闪,那黑衣人已再次挥刀向他砍过来,景天心中大叫“为什么要砍我??你要砍的人在那里!!”
关键时刻,只听一计极响的金属撞击之声直刺耳膜,眼前白影一晃,那黑衣人立刻跳到了几步开外,手上的刀已经卷刃,手臂也在微微地颤动。
展景天的耳朵里现在还是嗡嗡地响个不停,甩了甩头,镇定了一下才从刚才的骇然中回过神来。
眼前的白玉堂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手上握着的已经不是刚才那个白布包着的长条包袱了,而是一把带鞘的古刀,即便这把刀看起来一点也不旧,但是展景天还是可以辨别出这是一把古刀。因为那种沉稳凝重的气势,不是一般器物会有的,必然是经过了千年的沉积。
白银的刀鞘上,镂刻出古韵浓郁的复杂图纹,形成两条蟠龙绕鞘而上,龙头脱离鞘身,交错缠绕成刀柄,只是这两条龙和平时看到的龙不太一样,因为龙一般都只有四只爪子,而这两条龙却似有千足。刀身全长差不多有四尺,古旧的白银泛着隐隐的乌金光泽,原本应该柔软的银不知是经过了什么处理,竟然显得坚硬异常。
整把刀给人极其不祥之感,但却又显得霸气十足,总之那叫一个帅阿……(握刀的人更帅!是吧?)
景天注意到刀鞘的上端似乎篆刻着几个古朴的文字,他辨认了半天,只认出了一个“大”字和一个“龙”字
“大……龙……”
“大夏龙雀!!”展景天就算历史知识再不丰富,也听说过这把上古神器。”这要是放到一千年后,放进故宫……那可是国宝啊!!”
“向白玉堂要?用脚指头想想他也不会给。要不然把它偷回去?不行……他肯定打不过白玉堂!那就用迷药(你想干吗?)……”越想越兴奋的展景天没注意到白玉堂那张已经青筋直蹦的脸——他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那相黑衣人可没闲心在这里陪着景天耍宝,他看到白玉堂时,先是一愣,接着向后退开两步,戒备地看着两人,眼角瞥向窗外。
却听白玉堂冷笑:“不用等了,外面那个不会进来了。”
话音落处,那黑衣人和景天都是一惊,白玉堂的意思难道是说,他刚才晚进来了那么几秒钟,是因为在外面杀了一个人??
那黑衣人似乎是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就跃起冲向刚才被展景天砸坏了的窗户,白玉堂自然不会轻易让他跑了,欲追。
变故却偏偏发生在这时,那王尚书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走到了展景天身后,一把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别动!”
展景天低头看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刀刃,又回头看了看那个脸色灰白,两手发颤的男人,很认真地说:“兄弟,你抓错人啦!”
那人也不理会景天,只是对着已经转会身来的白玉堂大声喊:“不……不准追!”
此时那黑衣人早已消失在夜幕中了,哪里还追得上。
展景天看到白玉堂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在心里为身后这位仁兄默哀了半分钟后,猛地伸手抓住那人的腕子,抬脚一揣那人脚踝,前倾……在一旁花魁的惊呼声中,给身后这位王公子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那王公子就这样保持着惊讶的表情,呆呆地躺在他身前的地板上,直着眼看着天花板。景天乐呵呵地对他说:“你还真当爷是吃素的啊??告诉你小爷我可是警察!”(再说了,被我摔,总比被白玉堂宰了要好吧!!)
再抬起头来时,景天见对过的白玉堂正在用一种相当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瞬间得意了起来,却不料那人冷冷地来了一句:“姿势真难看”
爆!
月芽沟奇案19 火萤
展景天以一种惊骇的状态仰头望着墙的上方。就在先前他和白玉堂所在的地方,赫然插着一把钢刀,而且刚刚好就是刚才他所在的位置,如果刚才白玉堂没把他扔进去的话,那把刀现在应该就插在他的身体里。
在心里默默地画着差差,暗道:“刚才骂白玉堂的那些都不算……”
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展景天凑上前去,掀开了那人的面罩,那是一个没什么特色的中年男子,景天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此人,将尸体翻来覆去地看着,突然一个细节吸引了他:那人是被一刀毙命的,白玉堂的刀几乎是一分不差地刺进了那人的心脏,但是透过衣服的破损处,景天可以看到一块纹身。
“嘶啦”将衣服撕开后,呈现在眼前的,是在左胸,刚好心脏的位置,一块巴掌大小的纹身。细看,发现纹的是某种虫子,虫子的周围正燃烧着火红的烈焰,而只一眼,展景天就认出,这虫子是萤火虫。因为在虫腹的地方正闪着绿色的莹光,
“莹光??这种亮盈盈的绿光瞬间让展景天想起了那九具尸体上所发的妖异的光。
“火萤……”白玉堂低低地一声惊呼。
“火萤是什么?”展景天不解地问。
白玉堂也不答,而是回过头去略带凶狠地看着那王公子,随后猛地手一挥,就见王公子胸前的衣服被他带出的掌风所袭,扯开了一道大口子,上面也有着一只和黑衣人胸前的一模一样的纹身。
“呵……”白玉堂冷哼一声,“堂堂一个兵部尚书的儿子,竟然是火萤的一员!“
“我……我不是!我,我是被逼的……”这话,他不像是说出来的,而像是吼出来的,那尖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街道里显得异常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