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叶少离?”天天吃惊,“不是被尸逐杀了么?怎么成人形了?”
“尸逐抓走了李元昊?”紫影沉吟。
乌仁杰想了想,笑道:“估计那个死鬼是想先抓个备用的,要是十九天内不能俯身到白玉堂身上 ,就附李元昊呗。”
其他人不说话,但是都觉得乌仁杰说得有道理,这尸逐也是成精了,到底是鬼还是人啊。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能让它跑了,一旦尸逐附上了李元昊,那就真的要生灵涂炭了。 ”
青影转身道:“我去牵马!”
紫影一拉他,“来不及了,还要绕过那山沟……”
话没说完,就见白玉堂回头对着山坡顶打了个口哨,片刻之后,就听山上传来了马蹄之声,转眼 间,云响带着身后的那数匹战马纷纷越过沟壑,冲下了山坡。
原地等候的那二十个精兵都懵了,幸亏赵普的兵士各个足够机灵,赶起马车拖着铁笼就绕到了山 边,果见山下赭影正对他们招手,赶紧冲下山去。
白玉堂拉过云响,让它闻地上尸体的味道。
云响似乎有些排斥,在原地转了几圈后,望向远方的某处,向后退了几步。
天天看得出来,云响在害怕。
话说,什么人养什么马,天天和云响相处了好长时间,这马极通人性,更难得的是,它还有些调 皮。
天天记得有一次,白玉堂跟他一起给云响洗澡,云响总是趁白玉堂不注意,用湿呼呼的尾巴往天
天身上泼水。等洗完后,白玉堂出马厩去倒水,让天天给云响把洗好的马鞍装上,天天先给云响披上
马鞍下面的垫子,然后转身去拿马鞍,云响竟然自己把垫子咬了下来,还藏在了草甸下面。
天天抱着洗干净的马鞍回来后,原地转了几圈也没找见马鞍,云响见他团团转,高兴得直甩尾巴 。
后来远远瞧见白玉堂走进来,云响赶紧从草甸底下把垫子抽了出来,递给天天。
这马聪明,灵气,而且还很凶悍,看它害怕,天天还真是头一回。
白玉堂微皱起眉,带着天天翻身上马,用脚跟在云响的三叉股上敲了一下,云响又退了几步,打 了个响鼻,就不肯走。
白玉堂也不抽它,只是低头看着它,云响回过头,也看了白玉堂一眼。
“走。”白玉堂淡淡说了一句。
云响转回头,纵身往前奔去。
见云响一走,其他的几匹马也都跟着跑了起来。
天渐渐暗下来,大漠上隐隐传来了狼嗥之声。
云响走得并不快,似乎是边走边辨别方向。
天天坐在马上,晚上西北风起,四周有些冷,因为出来得荒疏,没有带衣服。天天也不是个娇气 的人,冻些就冻些呗,不吱声,硬挺着。
白玉堂似乎是注意到了,就将他往怀里搂了楼。背贴近白玉堂的胸口,天天就感觉到一股暖意,
猛地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观音庙外的山坡上,也是晚上,也是冷,白玉堂也是这样帮他挡风的 ,差不多已经有一年了吧,感觉就像在昨天。
天越来越黑,还好荒漠里没有什么遮挡之物,今日还是满月,月亮特别的亮,月光洒下来,幽暗 的地面上一片银光。
远处的狼嚎声也越来越明显,伴着呜呜的风声,苍凉无比。
天天猛地想到了极北草原是有大片狼群的,就担忧地问:“会不会有狼群?”
紫影轻轻摆摆手,道:“不用担心,大规模的狼群早就被消灭了,就这么零星几只,兴不起风浪
的,我们人多,又有火把,它们早吓跑了,这叫声是在提醒同伴小心,有人来了。”
白玉堂挑眉,看紫影,“对狼群这么了解?”
“呵……”紫影苦笑了起来,“一言难尽。”
天天好奇,问紫影,“这里头有故事啊?”
赭影点头,代紫影往下讲,“其实影卫原本有九人,紫影并不是最小的,有一个比他还小的,叫 铜影。”
天天看看紫影,就见他脸色不好看,似乎是想起了些往事。
“铜影当时只有十五岁,一次遇到了敌困,好不容易带着手下突围出来……逃到离我们不到三里
地的地方,被狼群袭击了……”赭影叹了口气,“等我们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吃得只剩下白骨。 ”
天天听得难受,这还不如战死疆场呢,死在一群畜生肚腹里。
“以赵普的性子……”白玉堂突然开口,“这草原上所有的狼都被他宰了吧?”
青影点头,冷声道:“元帅出动了十万赵家军打狼,当年真的是几乎所有的狼都被打死了,几十 万条狼的尸体堆在铜影他们死的地方,放火烧了三天三夜。”
天天一抖,赵普还真是赶尽杀绝,难怪他的士兵这么晓勇善战了。
“从那以后,这草原上的狼……最怕的就是人!”紫影冷声道,“尤其是宋人!”
天天叹了口气,心说,难怪一千年后草原狼是濒危动物了,原来根源在这里啊。
又往前走了一阵子,白玉堂突然拉住缰绳,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赭影等抬头,就见前面有一大片灌木。
白玉堂走到那比人还高的灌木前,用大夏龙雀剥开几堆荒草,众人从缝隙间往外望,就见前方又
出现了一个低坡,坡下有一处较大的营盘,看架势,起码是一个万人以上的军营。不同于刚刚的那个
西夏营盘,这里是灯火辉煌,人马整肃,巡逻的巡逻,军旗高高耸立——一个大大的“薛”字。
“薛?!”赭影一皱眉,低声对白玉堂道:“是回纥的人马,应该是左骁王薛延宗。”
“薛延宗?”天天眨眨眼,小声问白玉堂,“耳熟啊!”
“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紫影佩服地看了天天一眼,“假扮元晨均差点把你抓走的那个啊! ”
天天张大了嘴巴:“哦……想起来了!那个回纥人呀!”
白玉堂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尸逐带着李元昊,上这里来干什么?”
“呀!”天天突然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对他“嘘……”
赶紧捂住嘴,天天小声地道:“我知道啦!”
其他人都看他,等他往下说。
“叶少离是回纥人啊!”天天道,“他爸叶隆不就是那个薛延宗的手下么?”
白玉堂点了点头,问:“你是说,他带着李元昊来回纥的军营,投靠薛延宗?”
天天点点头,“你想啊,要是叶少离说是迷途知返了,特意抓了李元昊来将功折罪……”
众人面面相觑——大事不妙。
“可是……尸逐现在的样子……”紫影迷惑地摸摸脑袋,实在想不明白,就对白玉堂道:“干脆 进去看看!”
白玉堂点头,吩咐那二十兵士原地待命,留下四个影卫,自己带着天天和紫影、赭影,准备进薛 营暗探。
天天临走前拉了拉青影,道:“回去给赵普送个信吧。”
青影一愣,但立即点头,转身快速离开。
白玉堂四人溜进了军营,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兵士,七拐八拐来到了帅帐附近。
紫影点住了前面一个守卫的穴道,几人隐蔽在那士兵的身后,向帅帐的位置望去。
这时,正好有士兵端着茶水进大帐里去,撩开帐帘的瞬间,几人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帐中的情景,
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见在大帐里,帅案后坐着的是薛延宗,而客座上,赫然坐着本该已经死了的叶 少离……那神情,分明透露着一股子阴森!
大匈奴王墓奇案 29“阴”谋“鬼”计
一看到叶少离那张脸,天天就惊得一缩脖子,本能地伸手揪住了白玉堂的袖子。
白玉堂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形,回头看几人。
“怎么会这样?”紫影压低声困惑地问:“叶少离不是早就死了么?连皮都剥了,怎么还能活回 来?”
赭影想了想,道:“还记不记得,尸逐和我们大战的时候,身上的皮肤是越来越完整的?”
天天看了看紫影和赭影,又看了看白玉堂,咽了口唾沫,“这尸逐该不会和画皮似的,有那个才 能吧?”
“画皮?”几人好奇地看着他。
天天眨眨眼,凑到白玉堂耳边咕叽咕叽讲了几句。
白玉堂皱皱眉,不信“真的假的?”
天天笑嘻嘻,“我们下次穿去明朝,问问蒲松龄,看是真是假……嘿嘿。”
“话说回来,李元昊在哪里啊?”紫影问,“他不是受了伤么?”
白玉堂突然“嘘”了一声,示意几人隐蔽起来。
没多久,就见帐帘一挑,走出了三个人来,为首的是薛延宗,其次是叶隆,最后跟着的,就是叶 少离。
几人从缝隙里望过去,就见三人一同往远处走,叶少离突然顿了一下,仰起脸,像是狗一样地轻 轻嗅了嗅,随后转过脸,朝天天他们所躲藏的那个帐篷看了看。
几人对视了一眼,他发现了?
白玉堂想了想,对紫影和赭影吩咐了几句,两人领命后就离开了,白玉堂则带着天天跟上。
叶少离他们走到了大营里的一处小帐篷外。
白玉堂带着景天隐藏在一座矮墙之后,屏声静气,注视着几人的举动。
就见薛延宗问叶少离:“你说的大礼,就在这里?”
叶少离没有说话,只是“呵呵”地笑了两声。
白玉堂和天天皱眉,就听叶少离的声音嘶哑异常,阴森森的有几分寒意。
他微微一抬手,对帐篷外的几个兵士道:“带出来!”
那两个兵士领命进去,没多久就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天天和白玉堂定睛一看,就见被押出来的人蓬头垢面衣衫凌乱,正是狼狈不堪的李元昊。
李元昊的腰间缠着厚厚的纱布,大概是因为经过了剧烈的运动,伤口又裂开了,从里面渗出血来 ……他猫着腰,走得相当的吃力。
薛延宗先是辨别了一下那人的样貌,似乎有些不确定,最后借着火把的光,仔细看了一下,眼中 立刻闪现出了一丝喜意。
李元昊精神似乎有些萎靡,也不知道是伤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茫然地睁着眼,视线完全没 有焦点。
“哈哈哈……”薛延宗哈哈大笑,连道:“果然是厚礼啊,少离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
叶少离向薛延宗一行礼,道:“少离以前糊涂,受了小人的挑拨,如今茅塞顿开,愿追随于左骁 王,为国效力。
薛延宗连连点头,客气地伸手去扶叶少离,脸上的笑容要多假有多假,但是开心倒是发自肺腑的 ,特别是在看着李元昊的时候。
“来人!”薛延宗吩咐手下,“四狼主身份尊贵,怎么能这么折腾,快快送到大帐去,找军医诊 治!”
手下赶紧来带着李元昊下去,薛延宗建议几人再回帅帐去喝酒,但是叶少离却说他这两天连连赶 路,已很疲累,所以想早些休息。
薛延宗欣然答应了,他现在也需要时间好好计划一下,怎样充分地利用李元昊这颗重要的棋子。
所谓知子莫若父,叶隆脸上可完全没有薛延宗那样的欣喜若狂,而是满眼的狐疑。
等薛延宗离开后,叶少离转身准备离去,却被叶隆拦住,“少离,你怎么抓住李元昊的?”
叶少离表情淡漠地转过脸来看了叶隆一眼,道:“我累了,明天再说。”说完,转身急匆匆离去 。
叶隆站在原地出神,良久才叹了口气离开。
叶少离匆匆走出人多的地方,往幽暗僻静的军营深处走去,直走到四外无人,他才左右看看,嘿 嘿笑了两声,低声道:“来啦……”
跟着他来的天天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走了出来。
叶少离缓缓转回身,看了看两人,视线最终落到了白玉堂身上,抬手对他招了招:“来……让我 仔细看看。”
白玉堂没理他,天天则有些怒,“你究竟是谁?”
叶少离歪着头看了看天天,没有回答,而是裂开嘴“嘿嘿嘿嘿”地笑起来没完。
天天不明白他笑什么,只觉得他的笑声实在是刺耳,就往白玉堂身边蹭了蹭,盯着叶少离。
“你和我一样……”叶少离突然指着天天道:“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天天挑挑眉,“你土狗成精啊?靠闻的!”
叶少离不再理会天天,而是认真地盯着白玉堂看起来,缓缓地向前靠近了一步,又仔细看了一会 儿,摇着头赞叹:“太好了……真是完美的外壳。”
白玉堂也看了看他,冷声问:“你来薛延宗这里,打的什么主意?”
叶少离伸手揉揉脖子,自言自语道:“这身皮真不舒服……”
天天就见他手上似乎是有些用力过度,脖颈旁边的一块皮挪了挪位,出现了一块破口,里面是血 红的皮肉。
“哎呀呀……”叶少离将那块掉下来的皮肤又粘了回去,没多久,便和其他的皮长到了一起。”
白玉堂皱眉,握紧了大夏龙雀,叶少离赶紧往后退开了几步,连声道:“在这里动刀子会被发现 的……嘿嘿嘿。”
天天拉住白玉堂,问叶少离:“你怎么会活过来的?”
叶少离想了想,道:“都是你们,把我伤得那么重,我才要杀那么多人来喝血,才能恢复原型… …还有那只畜生,竟然敢吃我的手?!”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心。”白玉堂欲拔刀,去却听叶少离突然“哈哈哈”笑了起来。
“这样是杀不死我的……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消灭我!”叶少离凑近几步,低声对白玉堂说,
“只有在我附身的一刹那,才能彻底地让我消失……也就是说,机会只有一次,要么你彻底把我消灭 ,要么就是你彻底属于我……嘿嘿嘿嘿……”
天天越看越觉得他变态,真想掏枪毙了他,可是这怪物砍碎了都不怕,挨一两颗枪子算什么。
白玉堂看他得意,突然问:“你现在算是借尸还魂还是附身?”
叶少离一愣,随即满意地点点头,道:“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说着,远天突然亮起了一枚信号弹,随后,传来了牛角号那低沉稳重的声音。
随后,就觉整个军营都震动了起来,帐篷里面的兵士纷纷冲了出来,守门的边往回跑边喊:“宋 军来啦!宋军来啦……”
叶少离一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白玉堂低笑了一声,问:“你借尸还魂,需要人命来维 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