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夜吟

“天机不可泄露。”白少云神秘地一笑，看着拼命把羊肉往下咽的叶无痕。

“少云，她爱不爱你？”伊格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白少云无奈地说着，目光却注视着另一个人。

“看来她让你吃了很多苦头，还是把她放弃了吧，我会好好疼你的。”说着就把白少云的脑袋抱在怀里，细细地抚摩着那一头柔顺的发丝。

啊……手感真好，伊格在心里感叹道。

“喂！两个大男人抱什么哪？”叶无痕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一把掳起伊格的一只手臂。

“要抱去抱你的女人！”叶无痕激动地说道。

“你干什么？我只抱自己喜欢的人，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你也抱够了吧！？”得到想要的答案，白少云抬头怒眼瞪着伊格，“无痕，把这个人拉出去！”

于是某人被不分青红皂白的轰了出去。

“无痕，把那碗绿色的东西端给我。”白少云指了指放在叶无痕身边的东西。

一声不吭的把碗递了过去，却发现白少云受伤的是右肩，拿起来十分的不方便。

“好了，别折腾了，我来喂你。”把碗递到白少云嘴边，让他喝了一口。

一口一口喂着他，当碗里的东西剩下不多的时候，不经意的抬起头看了看他，惊讶地发现白少云的双眼一直盯着他。

“我看你是不想喝了！”叶无痕说着就要把碗拿走。

“别，我喝。”拉住要缩回去的手，白少云急忙说道。

于是继续喂着白少云，看着他低头把东西喝完。

“你的头发变长了。”趁叶无痕转身的时候，白少云伸手捉住他背后的黑发。

“你还敢提这件事！”叶无痕回头瞪了他一眼，“还不放手？”

白少云轻轻地把手松开，一脸惋惜的表情看着叶无痕。

真是的！谁见过有人把头发拿来把玩的？这人还真有这份闲心。

“如今你有什么打算？”定睛地看着叶无痕，想看透他的表情。

“先把你的伤养好。”他总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走了之。

“嗯～”白少云轻轻哼了一声，脉脉无语。

※ ※ ※

是夜，月色草原。

帐篷里，叶无痕和白少云睡在一起。

和白少云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叶无痕只好和他一起睡在仅有的一张毯子上。

“你的伤还没有好，给我老实点！”睡之前他警告着白少云。

白少云却按捺不住笑容，来了一句：“这么说我伤好了就可以做？”

不过白少云接着又说了一句：“好了，开个玩笑。”这才把皱眉怒眼的叶无痕拉下躺着。

突然白少云用拳头轻轻碰了碰叶无痕的手。

“还没脱衣服……”白少云尴尬地说着，“高兴得把正事都忘记了！”

“不用脱了！就这样睡。”叶无痕闭着眼睛敷衍地应付了一声。

没听到白少云接下去的声音，却在下一秒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手上传来的温度究竟是真还是假他分不清楚了，叶无痕只知道他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 ※ ※

翌日。

白少云让叶无痕帮他束发。

“真是的！又不是女人梳什么头哪？”手忙脚乱地东梳一下、西扯一下。

“就随便扎扎得了。”弄了半天实在弄不像原来的样子，叶无痕泄气地说道。

“好了！”还没等白少云交代，他就完成了生平头一次替人扎的发束。

伸手在自己背后摸了摸，白少云吊起眼睛瞧着他：“你还真会偷工减料。”

“得了，又没把你弄得不成人样，还不知足么？”叶无痕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换我了。”白少云爬到叶无痕身后跪着。开始替他慢慢地梳头。

一根一根细细地数着，认真地看着。

“快点！”受不了白少云慢腾腾的动作，叶无痕督促着。

“急什么？有的是时间。”

“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叶无痕讽刺地说道。

“现在除了干这种‘无聊’的事情，恐怕没有第二种选择了。”白少云‘惋惜’地说道，“外面你最好不要去。”

“那不把人闷死？”他也知道就算是被白少云救了下来，他还是身处险境之中。

“闷？那你就负起照顾我的责任吧，这样你就不闷了。” 白少云笑了一声。

“哎，我说，难道我这还不算是在照顾你？”叶无痕提高了音量。

“没看出来。”白少云摇了摇头，“哪有照顾人是喊一喊才动一动？”

“我照顾人就是这样，难道不行？”也只有在白少云面前他才会变得像个无赖似的。

“行，我饿了，要吃饭。”白少云指了指刚才梦君的娘端来的东西。

“烦死人的家伙！”叶无痕嘟囔了一声，端起碗开始喂着白少云。

一日三餐梦君的娘都会按时送来，伊格和他的那两个弟弟偶尔会在午后来看看白少云，而可爱的小梦君则每天一大早就会来瞧瞧她的白哥哥。

日子在有叶无痕陪伴的时光里飞快的流逝着，一晃眼便到了十几日之后。

那天一大清早，帐篷外细微的响声惊醒了叶无痕，似乎有人在帐篷外徘徊。

叶无痕小心翼翼地起身来到门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从缝隙里的确看到有一双脚鬼鬼祟祟地时隐时现，于是立刻把帐篷一掀，刚想质问是谁，那张熟悉的脸却让他忍下了一时的冲动。

叶无痕跟着对方来到马厩，两人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谈着话。

“任务完成了？”来人是六王爷的心腹。

“嗯。”冷冷地哼了一声。

“王爷有令，让你火速回京城，会有新的任务！”

“明天我就起程回京。”至少应该和少云打声招呼。

“现在就走，马我都备好了。”对方手里牵着缰绳，把其中一个递给了叶无痕。

就在叶无痕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瞧见小丫头梦君从不远处跳着走来。

“走吧。”对方已经翻身骑上了马。

“我马上就回来。”和对方交代了一声，叶无痕朝蹦蹦跳跳的小丫头走去。

只见叶无痕低着头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然后转身来马儿身边，一跃而上。

“你和她说了什么？”对方狐疑地问着。

“没什么，走！”叶无痕冷淡地说道，把马头调转一个方向。

‘驾！’双腿紧紧一夹，拉着缰绳朝着南方奔驰而去。

突然白少云似乎听到马儿奔跑的声音，猛然睁开了眼睛。

果然不见身边人的踪影，心里一惊，匆忙来到帐篷外。

看着南方一片草海，有两个渐渐缩小的黑点。

“少云，你那个朋友怎么一大早就走了？”梦君的娘去找梦君的时候正好瞧见叶无痕骑马而去。

这么说远处马儿上的人其中一个就是无痕？

“无痕……无痕……！！”白少云朝着那个方向激动地大声喊着。

“少云，别叫了，人都走远了，听不见了。”

站在风中看着快要消失的黑点，白少云一脸落寞的表情。

他又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

“白哥哥，白哥哥！”小梦君来到白少云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服。

“梦君，不要打扰白哥哥。”说着就想把自己的女儿拖走。

“不嘛～～我有话要和白哥哥说。”小丫头躲在白少云身后，“是那个人让我一定要告诉白哥哥。”小手指了指黑点消失的远方。

第十章

“他有什么话要让你告诉我？”白少云一把抱起她，略带惊奇地问道。

没想到无痕还留了话给他，莫非是出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我要和你单独说。”言下之意就是要让她那个‘碍事’的娘离开。

“我带梦君去那里。”白少云转头和她娘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抱着小丫头来到一处无人的山丘。

“他说，‘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不可靠’，让你回京城等他。”小人儿面对面的坐在白少云腿上，“白哥哥，你是不是也要走了？”水汪汪的眼睛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白少云只是出神地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

回京城等他……就这么几个字包含了很多种可能，等得到？还是等不到？等到了之后呢？是他想要的还是不是？而这一等又要多少年？

拂面的轻风吹来了久远却鲜明的记忆，白少云仰望着灰色的苍穹。

思绪如同这被风阵阵吹起的发丝，剪不断，理还乱。

不过终究还是要等着他哪，从那个时候就开始……

抱着怀里的小人儿，白少云静静地看着远方，在心里做好了一切的打算。

肩伤完全恢复之后，白少云启程离开了草原。

※ ※ ※

三年后。

京城，醉墨楼。

“少爷，这是张家大小姐的生辰八字，您瞧瞧。”碧玉指着桌上一堆大红色庚贴的其中一张。

“碧玉，这是哪来的？”白少云指了指桌子上那堆东西。

“自然是心急嫁女儿的人家送来的。”碧玉笑道。

“我还没打算要娶妻。”白少云无奈地瞧着一桌的红色。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叶无痕却依然没有出现。

“少爷，您也不小啦，来瞧瞧这位阮小姐。”说着就把另一份庚贴递到白少云眼前，“三年都过去了，您也等得差不多了，要是他真的有心哪要让您等这么久？”

这话说到白少云心坎上了，三年了，怎么可能音讯全无？

看见白少云默默不语，碧玉更是抓住这个机会：“无痕少爷又不是远去边疆打仗，也不是那关在牢里的囚犯，那些人是身不由己，时间上没个准，多等几年是应该的。”言下之意是告诉他家少爷，这个无痕少爷早就把他家少爷给忘记了！

“这么说我不应该等他啰？”白少云挑着俊秀的眉毛说道。

“对！无痕少爷分明就是不打算再回来了，您还等着他干什么？”

“总要等到一个结果。”

“您就别再当真啦！难道要等上他一辈子？这不是误了您的一生么？”

“我这一生早已经是他的，要误早就误了。”白少云淡然地笑了一下。

“好好好，您等归等，这些小姐们我们瞧归瞧，说不定突然就冒出来一个您看得上眼的。”他们家少爷不是这么容易说服的人，一切还得慢慢来。

白少云却也不语，知道碧玉是为了他好，所以也就任由她这样三五不时地拿些富家小姐的庚贴来给他看。

这事起了一个头，没想到便在京城里传开了，说是醉墨楼当家的打算成家了，想找个漂亮的媳妇。

这可是轰动一方的消息啊，一时间醉墨楼门庭若市，上门提亲的人还真不少，里面不乏王公贵族的千金小姐。

“少爷，你看你看。”碧玉指着窗户下正准备跨进醉墨楼的妇女，微胖的体型，浓妆艳抹的一张脸加上那一身刺眼的大红色，一看就知道是远近闻名的赵媒婆。

白少云伸着脖子瞧了一眼，眉头却紧跟着皱了起来。

“她怎么又来了！”叹了一口气，白少云佩服此人的精力。

“她和您一样，咬住了就不放。”碧玉吃吃地笑道。

“你去把她打发走。”白少云转身在屋里走动着。

“要是我挡不住她您可别怪我。”碧玉言语间似乎对这个人已经深感畏惧。

“你只管去。”

可是碧玉出去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领着那人来到白少云面前。

任由白少云如何苦口婆心的解释着，对方始终题不答意，一个劲的在说某某家小姐如何如何的好，弄得白少云哭笑不得。

最后只得说出‘容我考虑考虑。’这才把她打发走。

一次两次到还好，若是十次二十次这样纠缠下来实在累人。

白少云被缠了快一个月，终于忍不住开口：“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说完白少云心中又有一丝的后悔。

“啊？您答应了？”她今天一个字还没有说，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站在一旁的碧玉听了也瞪大了眼睛，他家少爷终于想通了？太好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白少云接着又说了一句。

“什么条件，您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都成！”对方乐滋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