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西斯下的钢琴曲————风骚骚骚骚

当我看到父亲纂在手里的照片时，我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如果上天给我再来

一次的机会.....
我...会不会....放弃当初.....的选择...
答案让我很难过，因为....我的选择....依旧..固执....
有些东西，即使失去一切....也无法放手....

父亲，这样的儿子....会让你...感到厌烦吗....
这样的儿子....会...让你....感到...失望吗...
我一直很希望你能以我为荣，但我...没有等到这一天...
你...也没有等到....

在那个无尽而又漆黑的夜里，我突然回忆起与您的初次相遇。
那时候，你用温暖的掌心轻轻的抚摩着我的额头说："没错，这是我的儿子。

"
而我只是景仰的望着您，我想："没错，这.....是我的父亲..."

可是，这句话，我却从来都没有说出口。
是时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还是我自己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

对不起，父亲，我有了一个需要我去保护的人，我有了一份需要我去守护的幸

福。我....只希望生活能这样平淡的继续下去。
即使，被称为自私....也再所不惜....
即使....被称为自私.....

他低头俯视着在自己身边已经熟睡的男子，慢慢的抚上那满身的伤痕和一脸的

忧郁。
让他心疼的是，他最终没有去拯救他的父亲，也最终无法兑现当初的承诺。
他想起以前太多太多美好的画面，泪流不止。
在一片晴朗的夜空下，他久久的凝望着天边的繁星，恍惚中，仿佛看到了父亲

慈爱的脸庞。
那一闪一闪的光芒如同深邃的眼眸，映照在他的心中，幻化成黑暗中的一缕浅

浅的明亮....

父亲....天空上的你....是不是....还在看着我呢....
应该....还在看着我吧......
6月带着黑色的云烟笼罩在7月的上空，回程在日升日落间慢慢的临近。
德国，柏林，战争.........
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仿佛遗失在了某个隐蔽的角落里，然后，就这么突然

的，从记忆的深处跳跃到眼前，让人措手不及。
现实很残酷，岁月更无情........
时间似乎总是在预示着幸福的短暂，它可以抚平人们心中的伤痕，却无法慰藉

曾经的伤害。忘记或许可以使人暂时逃避，却永远无法让人丢弃.....
总有那么偶尔的某一刻，我们会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情还有以前的...自己...
也许是因为怀念，也许.....是因为....不堪回首....

那个每到冬天都会飘起漫天大雪的国度，那个寒冷的让人刻骨铭心的城市。成

为他们最不愿提起的一道伤疤。
而如今，这道刚刚愈合的伤口面临着再次被撕裂的痛楚.....
一切，都在忧伤中行进着，停不下，也遏制不了....

那似乎是个略带忧伤的午后，当盖恩已经准备好了全部的行李，当他迈着沉重

的步伐走上了"吱呀"的楼梯，当他伸手拉开了2楼书房的橱柜时。
眼前的一切让他的脑海在刹那间空白的如同柏林飞舞的雪花。
那封信....不见了......
那封他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不见了.....
颤抖的双手不停的翻找着抽屉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空隙。一无所获的结果

让他的内心疯狂的跳动着....

不可能....这封信...不可能....丢失的.....

然而，除去这个假设，剩下的答案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这封信存放的地方，一共...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他....另一个....是他

从来都不曾防备的人.....

默默的穿越过寂静的走廊，稀疏的阳光拉长着他身后的影子。
在那间放置着钢琴的房间里，阿尔法静静的坐在窗边，远方，一片梦幻般的宁

静.....
"你...在看什么....呢..."
悄无声息的，一个人影骤然出现在门口，如同幽灵般打破了这沉寂的一切。空

气中浮动着不安的颗粒，隐隐的带来一丝不宜觉察的压抑...
"我...在看那边的天空....真美啊....没有炮火的渲染...果然是透明了许多

..."
"是啊...柏林的上空总是漂浮着一层又一层的阴霾...阿尔法....如果你这么

留恋的话....我们可以留下来....至少...现在...不必急着离开了...."
"盖恩...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虽然这个消息在阿尔法听来是再好不过的礼物，但从盖恩冰冷的话语中透露出

的冷冽却让人不寒而栗，那双温柔的眼眸闪现出的更多的是责备和怀疑。
"其实...我丢了一件很珍贵的东西......那是我父亲写给我的最后一封

信.....阿尔法....你知不知道它被放到哪里了.....如果你发现了....一定...

要告诉我....因为...我...必须找到它...."
"............."
仿佛将心脏撕扯出一道血痕，那个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挖掘

，暴光。
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有逃过盖恩的眼睛，无可挽回的事实证明了那个残酷的猜测

。
"阿尔法...你....为什么....不说话..."
"........盖恩....对不起...."
很轻很轻的话语回响在耳畔犹如凄厉的雷鸣，这是坦白，是承认，也是无尽的

忏悔......
"不！！！！我不想听对不起！！！不想听！！！！阿尔法！！告诉我！！你

没有拿那封信！！！你.....没有拿...对不对...."
近乎崩溃的盖恩在听到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后，脱力的双膝在瞬间跪倒在地，

脸上覆盖的悲伤深刻而又忧郁。一波一波，蔓延开来，如同涨潮的海水，呼啸

着将一切淹没.......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残忍的话！！！阿尔法！！哪怕你是骗我也好！！你怎

么可以告诉我这么残忍的真相！！！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接受这个

事实！！！"
终于明白信笺里的内容早已被人拿去利用，诺曼底的失利并不是因为父亲的指

挥，而是...因为...情报...在他的手中...被不经意的遗漏........
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但他更加无法原谅的是...那个背叛者.....竟是自己

致死深爱的人。
他为他放弃了一切，而他...却夺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这样的伤害，最痛苦，也最痛彻...........

他望着面前脆弱的一塌糊涂的男子，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他不知道该说些什

么，因为，任何言语在这个时候都无法安抚那颗受伤的心。
他只能沉默，沉默的聆听，沉默的自责......
眼泪，一滴又一滴的划过脸颊...掉落在地上...散落成一片又一片的浮萍....

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阿尔法的回忆

我一直很惧怕这一天的到来，可是再惧怕，该来的总是要来。时间从来不会在

痛苦面前停下它的脚步。
我想，这样的结局，应该是我意料之中的。
而我意料之外的是，他会拥有那样难过的表情。
或许.....我也想到过，只是....一直都不肯去面对.........
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却是遗忘现实的最快途径。
这样的选择无疑是懦弱的，可是....经历了太多的坎坷，谁的心....不会累呢

......

当他脆弱的跪倒在地上的时，我知道那些美好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无法原谅我的残忍，而我....更加无法原谅自己的背叛......
这样的打击，他难以承受，这样的事实，他难以棉对。
他那无助而又歇斯底里的恳求，如同一池忧伤的湖水，萦绕在我的耳旁，反复

荡漾....

很抱歉...盖恩....虽然...抱歉....已经 ..太晚了....

只是...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那样伤心，那样悲痛。
如果...憎恨可以减少你胸中的愤怒....我...愿意承担....全部的责任...

盖恩....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的笑容了.....
为什么.....你的双眉.....要锁的...那么紧呢......

这个午后最终成为了他们一生的转折。
爱、恨、情、仇交织在 一起，汇集成心头不可磨灭的伤。
是、非、恩、怨融合在命运的轮回里，从起点缓缓的向终点驶去....
就仿佛诗句中所描绘的--阳光和风无声的在空荡荡的屋檐穿行。那一刻，幸

福被摧毁的灰飞湮灭.....

对或错，已经成为一个不值得再去争论的问题。
当生命变成一场背负着罪恶感的放逐，我们只能在漫无尽期的等待中奢求着那

些消逝的回忆.....
然后，有人默默离开，有人继续前进.....
尘世的喧嚣和繁华，在人生的旅途上，总是周而复始的上演着。

他们的故事....即将....落幕......
这是一个让人觉得寒冷的7月。
幽幽的微风带着潮湿的气味，绵绵的细雨夹杂着丝丝的哀愁。
天空是在哭泣吗......
还是云朵遗失了眼泪....
不管怎样，当仇恨的种子在这个秋天的到来耕耘，收获。便已经注定这是一份

伤感的离别.....

宁静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在盖恩将这座充满回忆的村庄毁灭的这一刻...
他在漫无目的的破坏中寻求着内心的慰藉，然而...这种慰藉....转瞬即

逝.....
就如同森林里的沼泽，稍不留意....便越陷越深.......
如今的他，已经....无法自拔.....
在那一头雾水的大脑中，除了破坏....只想破坏....血腥和暴力从他的全身散

发开来，渗透进空气里，消失在时间中....
没有人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没有人可以组织未来的上演.....

所以，当阿尔法被盖恩带到了村庄的广场上时，当他看到全村的人被聚集在这

里--男人，女人，老人还有孩子。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幕会有多么的惨

绝人寰，所有人都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略带惊慌的扫视着站在他们身边的德国

士兵，和那一排又一排的黑色机枪....

人，是不会在乎死亡和牺牲的......

他的内心充斥着无法发泄的愤怒，炙热的火焰燃烧在他的胸口，每时每刻...
他恨，恨自己的袖手旁观，很背叛者的冷酷无情，狠现实的残忍，和整个的世

界的腐烂与奢靡........
在他的脑中，一切...已然崩溃......

"砰！！"
突然的一声枪响，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宁静。在盖恩的一声令下，德国的士兵们

开始毫不忧郁的向手无寸铁的村民们进行扫射。
刹那间，惊恐声，哭泣声，乞求声，枪声，鲜血的迸发声，如浪潮般向阿尔法

顷刻袭来，.....
那个年迈的修女，那个被炸断了双腿的看门人，在子弹穿堂而过的时候应声倒

地。
鲜红的血液给这片纯净的土地上，印下了一片绚丽而又浓郁的凄凉。
生命，在这一刻....无比脆弱...........

"不！！！！我求求你！！！住手吧！！盖恩！！！求你了！！住手吧！！"

面对着眼前一群又一群无辜的群众，阿尔法声泪俱下的恳求着。错误是他一个

人的，惩罚的却总是别人，就如同当年的那个小女孩，那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最终倒在雪地里的小女孩儿。
那样凄艳的红色，他这一生都不想再去回忆.....
"你让我住手...可你当初为什么没有住手！！你在利用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

想到过住手！！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心痛！！你有没有想过，被你害死的那

个人，是我的父亲！！你只是看到同伴的离去就这么痛苦！！那你有没有想到

我在失去父亲的时候会有多难过！！！我告诉你！！！我不会罢手的！！我要

用他们的命来安抚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这决绝的话语以冷酷的姿态绽放在阿尔法的耳畔，将他的全部希望泯灭的一干

二净。眼前这个失去了理智的男子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

他是谁.....他.....还是....当年的那个盖恩吗..........

"盖恩！！！我求你！！要杀就杀我吧！！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是无

辜的！！！"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让你体会体会这种心情，阿尔法.....我....从

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你......"
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盖恩将阿尔法的轮椅固定在广场的正中央，冰冷的双手死

死的卡住那张苍白的脸颊，不允许他反抗，不允许他闭眼。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如噩梦般的画面，袖手旁观.....

不要...我不想看......不要....再让我....看了......
无法挣脱，盖恩的双臂紧紧的束缚着那具在怀中拼命蠕动的纤细躯体。他要让

他将眼前的一切铭记在心，他要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带给自己的伤害。
有时候，爱的越深，恨的越极端....

仿佛双瞳已经被鲜血所浸染，在阿尔法的眼中，到处都是让人恐惧的红色--

涌动的红，静止的红，干涸的红，流动的红....
在人们倒下的一瞬间，它们以铺天盖地的姿态汹涌而来，咆哮着覆盖过所有的

空白...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

再不去做任何的挣扎，如果逃脱成为一种天方夜谭，那么......我们唯一能做

的.....就是.....让自己解脱......

缓慢而又凝重的，两根再也无法弹奏钢琴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带着些许

的僵硬，在所有人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狠狠的戳入了自己的双眼.....

.......痛！！！撕心裂肺的痛！！！！惨烈的痛！！！摧残的痛！！！
那一刻，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痛苦，但他不后悔，如果必须面对同伴的牺牲，

他宁愿付出这样的代价....
他....再也不想看到有人死去了.....

"不.....不....阿尔法....你....你的眼睛...."
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于远方的某个角落，他知道说话的人一定是盖恩。
只是......他看不到他，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看不到他的眼眸......
他只能模糊的听到他诧异的呢喃，感受到他阴郁的气息，而眼前却是一片让人

沉沦的黑暗......
伴着烧灼般的痛楚，瞳孔不断的有液体滴落下来。
不过....那并不是晶莹的眼泪.....那样的泪水.....太凄惨....

他的意识如同退潮的洪水，支离破碎的散落在天地的尽头，当知觉开始渐渐的

麻木，一双温柔的臂弯轻轻的将他揽在了怀里......
朦胧中，有一个声音乎远乎近的起伏着，悲凉而又无奈.....

"阿尔法.....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盖恩的回忆

这个黄昏的到来注定是让人恐惧的--血色的残阳，遍也的尸骸，苍凉的天空

还有阴红的大地。
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拼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飘过来又荡过

去，将每一个目击者一一吞噬。
于是，未来在黑暗的繁衍中，显得越发遥不可及。
明天....是战争中最奢求的词汇......
也许...我们只有今天....
也许....我们没有明天....
命运总是在嘲弄着人类的渺小与无助，希望似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阿尔法...你的表情...为什么....那样落寞.....你的双眼...为什么...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