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季[二]————弋殇

　　陈然扯了下儿晏阳的胳膊，晏阳对着镜头僵硬一笑，手抬起来跟机器人是的。

　　“嗨，大家好……”

　　“哇！声音好好听！大萌啊！”

　　“真的，声音也好好听！”

　　“啊，你们一定是情侣！”

　　“亲一个!亲一个！”

　　“……”

　　扩音器里又炸了，晏阳觉得不能再聊下去了，人多眼杂的。扭过头正想跟陈然说，结果跟陈人脸对脸的时候，陈然的嘴巴直接贴了过来，响亮亮华丽丽一个KISS……

　　“哇！”

　　晏阳的心里比扩音器里的啸叫声还要热闹。

　　“操！你干嘛？”晏阳一指头关了本子的电源，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

　　“亲你。”

　　“你……有病！”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儿了，晏阳现在就想给陈然一拳让他清醒清醒。

　　“没病，故事讲到现在，我该登场了，所以我亲你。”陈然乐着说。

　　“什么？”晏阳没法儿理解他的意思。

　　“晏阳，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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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哈哈……哈哈哈哈……你又信了！晏阳你太好玩儿了！说什么信什么！”陈然抱着肚子就着地板躺着，笑得直打滚儿。

　　“你又耍我？”

　　“不是不是，就是逗逗你，你不知道你这样儿多可爱!”

　　晏阳一把揪起陈然的衣领，跟着就是一拳，右手对左脸，结结实实的一下儿。

　　陈然愣了，晏阳也愣了，俩人面面相觑，晏阳收回手，慢慢站起来，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刚刚走到门口，陈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办？”

　　“陈然，如果真想做哥们儿，就别再开这样儿的玩笑，我玩儿不起。”晏阳说话没回头。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嗯。”开门，出去再关门。

　　说实话，晏阳他真相信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陈然的眼睛，他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喜欢他。那时候他的心里很乱，不知道该跟陈然说点儿什么，更不知道对于他的表白是该报以什么样儿的反应才合适。

　　陈然突然爆发的笑声，让晏阳恼羞成怒了，拳头先于脑袋挥了出去，其实……陈然笑的正是时候，他必须得承认。否则，两个人之间恐怕就不止是尴尬这么简单了。

　　从一开始，晏阳对陈然就有好感，自己是个G，陈然年轻帅气，阳光健康，曾经一度，陈然就是自己夜晚自我释放时候的幻想对象，虽然想象季杰更多一点，但是对陈然他也不是然没有“性”趣。

　　如果……如果照刚才的情况发展下去，也许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是不是被耍了，陈然的笑，都起到适时解围的效果。拳头刚落下晏阳已经开始后悔，只是因为自己突然萌生的想法，因为自己不愿意承认这个确实在自己脑子里闪现的念头。

　　靠在自己的车上，点烟，明知道没有星星，还是习惯性看看空。

　　其实晏阳能感觉到，陈然自从知道他和季杰的事儿后，跟自己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俩人见面虽然还是搭肩膀，可陈然搭到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总是让自己觉得很热……见面聊的内容也总是围绕着同性恋的话题，陈然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来他真的是写同性故事的，难怪……或许，他自己真的就是一个G，只是晏阳自己一直没有发觉罢了。

　　晏阳想知道陈然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就这么回去问陈然显然是不理智的。

　　一个词语突然出现在晏阳脑子里。

　　“然而”

　　刚才语音里有人叫陈然为“然而”，这是他的笔名？

　　看看他写的东西应该就会明白。

　　掐掉抽了没几口的香烟，晏阳上车，到家后直接开电脑，搜索名为“然而”的耽美小说者。很快就找到了类似自己的故事，很长的一个故事，页上写着“火热连载中”，打开之后，一章一章看下去。

　　没错儿，是陈然的语言风格，京腔，男性化，并且人气很旺。

　　晏阳一眼就分清了故事里的自己跟季杰，除了他们，故事里还拟定人物名称来刻画了井同和其他几个同事，其中包括陈然他自己。

　　看着，看着，晏阳明白了，来陈然对自己的事情一直都是默默关注着的。

　　虽然很大一部分的故事内容都不是真实的，但是那些真实的部分，晏阳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跟陈然说过。那么这些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对于故事里男一号对男二号的感情描写也像极了自己对季杰的感情。

　　故事真的很长，晏阳坐在那里看得忘记了时间，直到季杰回来打开书房的门，他才关掉页。

　　“上？”季杰放下公包，对晏阳笑笑。

　　“嗯，随便看看，你今这么早回来？”看看表，才十点半，最近季杰都是半夜才到家的。

　　“想早点儿回来。”

　　“吃饭了么？”过去接下季杰的外套，往卧室走，走到卧室衣柜前，帮他挂好衣服。

　　“吃了……”季杰从后面儿抱住了晏阳。“你洗澡了么？”

　　“没，一身火锅味儿吧？晚上陈然叫我去吃火锅来着。我去洗澡。”

　　“一起。”季杰声音很疲惫。

　　“……好吧，我帮你洗。”晏阳转过来，面对面给了季杰一个拥抱。

　　季杰的黑眼圈让晏阳很难受，可他又没法儿帮他的忙，只能看着他一这么熬着。

　　“猫儿。”季杰轻轻摸摸晏阳的头。

　　“嗯。”

　　“其实刚才在办公室太累了，趴了一会儿，做了个梦。”

　　“噩梦？”

　　“嗯。梦见睡觉醒了，你不见了，到处找都找不到你，问别人，别人都不认识你，都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人……我就跑回来了。”

　　晏阳心里一紧，皱起眉头，拍拍季杰的后背说：“你是太累了，走，洗完澡我给你按摩，然后早点儿睡觉吧。”

　　拉起季杰的手，两个人一起走到浴室。在浴缸里放满水，季杰脱衣服躺进去，晏阳也脱光了跟着泡了进去。

　　季杰闭着眼睛，晏阳帮季杰洗身体，总感觉季杰一比一瘦，公司转型真这么累吗？还是只是因为季杰没有得力助手，一切都要自己操心？

　　帮季杰洗完，自己也冲了一下儿，擦干两个人的身体，又拉着季杰的手，一起躺到被子里。

　　季杰是真的累了，晏阳从来没见过季杰这个样子，他总是强者的姿态，总是精力旺盛到用也用不完，可现在……

　　是不是他父母那边儿也给他压力了，让他跟自己分开？

　　“小阳，等你毕业，我的箱包项目从生产到销售都应该步入正轨了，到时候来帮我管这块儿。”

　　“生产？”季节箱包组一直是代销其他牌的，怎么谈到工厂了？

　　“是，我们要有自己的牌子了，很快……”

　　“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等以后步入正轨捡现成的，我是不是很……没用？”晏阳揉捏着季杰的肩膀，季杰听了身体一僵。

　　“我一直都担心你跟我在一起会让你有压力。”

　　“我也怕你会有压力。”

　　“我不会，你放心，无论什么样儿的压力我都能承受，你放心去书，以后来帮我，我就轻松了。”

　　“呵呵……好。”

　　晏阳应着，季杰说“无论什么样儿的压力，”可他知道，这不包括来自家庭来自父母的。

　　季杰躺在床上，他知道如果自己手把手教晏阳，那么晏阳学习的速度会更快并且积能够累实践经验，至于学校，不去也罢。

　　可是，现在能这么干吗？

　　爸今来过电话了，没有挑明但是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

　　只能让晏阳去书，只能暂时分开，然后……等自己能抽出时间来了，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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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用了整整一的时间，看了陈然写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最新更新的内容居然就跟昨在陈然家里真实发生的一样,更新时间，今凌晨五点。

　　“他走了，没有回头，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着两个人都吃不完的食物。他知道他会是这样儿的反应，他也知道这么做了，两个人就再也做不了哥们儿了，不过他还是亲了他。”

　　“友情结束了，接下来的会是什么？不会再有什么了，他会还给他一片清净。是的，他要走了，离开上海，回北京，回那个有爸，有妈，有童年回忆和能够让他暂时忘记他的城市去。”

　　“默默等着，等他什么时候只剩一个人了，他就重拾过往，背上他送给他的背包，回到他的身边。”

　　他送给他的背包……

　　晏阳想起来，在他结婚之前，有一次他背着新买的瑞士军刀去上班儿，在公司被陈然给截住了，硬是要让他把这个包儿送他。

　　当时陈然拿了皮夹就要给晏阳钱，晏阳把包儿扔给他，说请客吃饭就成了。

　　可那个包儿，晏阳从没见陈然背过。

　　来……是这样儿。

　　登陆MS，就是想看看陈然在不在，头像亮着，晏阳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对话框就跳了出来。

　　【我辞职了。——陈然。】

　　【我知道，要回北京？——晏阳。】

　　【嗯，井同告诉你的么？我觉得还是家里好，想回家了。——陈然。】

　　【不是他跟我说的，我刚看完你写的故事。——晏阳。】

　　陈然那里半没有回话，晏阳接着打字儿。

　　【写得很好，难怪人气这么高。^_^——晏阳。】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陈然。】

　　眉头一皱，陈然这是要避重就轻。

　　晏阳摸烟，可想起来这是季杰的书房，有烟味儿，季杰可能会不舒服。于是摸出烟没有点，就叼着。

　　【没有一点儿真实的内容？——晏阳。】

　　r。晏阳看着自己刚送出的这句话，觉得自己在给自己找麻烦，可这个麻烦他又不想逃避。

　　【这个事儿到这儿就差不多了。——陈然。】

　　【咱们把话说开了吧，谁也别戴面具，有什么说什么，成么？——晏阳。】

　　【你何苦呢？——陈然。】

　　【别忘了，是你开的头儿，没有昨的事儿，也没有今的对话。——晏阳。】

　　晏阳知道自己有点儿咄咄逼人了，但陈然毕竟是自己在上海唯一一个真心相待的……曾经的朋友。他们俩之间必须说明白。

　　【好，我先说。——陈然。】

　　晏阳没有回信息，等着陈然。

　　【“边缘”，我在那儿第一次看见你，你一个人坐在吧台，显得很特别。后来我毕业了，同学告诉我季节招聘，我就去应聘。在公司看见你我就认出来了，虽然装扮不同，但是你的眼神没变。——陈然。】

　　心里一颤……

　　晏阳想想过去，在跟季杰签订契约结婚协议之后，在公司碰到季杰，他都没能认出自己。可陈然竟然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因为眼神。

　　【我一直在主动接近你，其实很多工我并不是做不好，我只是在想办法接近你而已。后来我知道你喜欢季总，每次有人谈到他，你的眼神就会不一样，记得咱们有一次上班，在电梯里碰到季总么？你看着他的后背，我看着你。——陈然。】

　　那是什么时候？晏阳记不清了。

　　【所以你给我请柬说你要结婚，我特别惊讶，你怎么会跟女人结婚呢？婚礼上，洗手间里，我更糊涂了，一度很混乱，就没跟你联系，后来仔细想一想，才分析出事情的始末。那段儿时间你是不是以为我因为你是G而不理你？呵呵……其实我也一样是个G。——陈然。】

　　【你跟季总的事儿，公司里已经开始风言风语了，你们以后要注意点儿。——陈然。】

　　【他父母好像已经知道了。我……想跟他分开。——晏阳。】

　　说这句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晏阳很内疚，也许这么说会燃起陈然的希望，好像他确实就是这个目的。

　　【为了他。——陈然。】

　　【是。——晏阳。】

　　很残忍，可晏阳没法儿对陈然撒谎。

　　【你会很难过，他也会。——陈然。】

　　【不分开，他所要承受的将比这些多更多。——晏阳。】

　　【你真的很爱他，跟我想的一样。——陈然。】

　　【你故事里的感情描述很到位。——晏阳。】

　　【写那些的时候，我并不好受。——陈然。】

　　【我知道……对不起。——晏阳。】

　　【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让我爱上你的。——陈然。】

　　【对不起，因为我不该告诉你我要离开季杰。——晏阳。】

　　【来我家吧，我等你。——陈然。】

　　一个急转弯，让晏阳应接不暇，陈然下线了，没有给晏阳同意或者不同意的空间，如他所说，他等他。

　　那么，晏阳，你是要让他的等待落空，还是……

　　车开上路，晏阳开着窗户，一口接一口，把烟雾猛然吞入肺中再缓缓吐出。一根烟很快吸完了，他就再点第二根。

　　就要离开季杰了，晏阳最近一直感受着恐惧，渗透至骨髓的恐惧，没有季杰的日子将要怎么过，而当季杰知道自己搬家的真正目的后又将会是什么反应……

　　碍于家庭，碍于地位，碍于世俗的一切，一切，季杰终究会妥协，会让晏阳走。

　　然后呢？晏阳该怎么办？一个人遥望星空？还是像女人那样大哭一场？不……

　　陈然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说他爱他，一直都爱，就像曾经的晏阳默默爱着季杰一样。晏阳知道这种感觉，很了解。他对陈然有好感，多于哥们儿，情人未满的感觉，如果为陈然好，他该离他远远的，毕竟划不上等号的感情，将来必然会让陈然很难过。

　　可他该死的现在在干嘛？开着季杰买给他的车，行驶在去陈然家的路上！

　　不是想去干嘛，只是看看陈然，看看自己的瑞士军刀，跟陈然一起喝两杯然后像哥们儿一样，对陈然说：“以后到北京你再请我吃火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