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吃了些东西,凌昱辉瞟了眼墙壁上的日历,上面的日期令他心头一颤地偏过头望向窗外。
阴沈沈的天色,令他不大舒服地蹙起眉心,但他还是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大步走出去。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离市区较远的地方,有片远离城市喧嚣的清幽地方,那是死者安息的地方。
凌昱辉面色冷淡地走过悠长小径,在一块青草幽幽的地方停下脚步。
风轻轻吹起一片涟漪,黑沈的乌云在天空旋转。
凌昱辉没动一下地看著墓碑上的男人,那是一张极为温和清秀的面容,他的眼睛里荡漾著温柔的水光。
凌昱辉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清筱──我现在过的很好。”
望著男人温柔的眸子,凌昱辉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冰冷的眸子里有深刻的恨意。
清筱曾经是著名的作曲家,酷爱钢琴的凌昱辉是清筱最得意的学生,他在五年前被火焚烧而死。
“即使你死了,我也不能原谅你。”
风凉凉地吹起凌昱辉漆黑的发丝,他面色极为苍白,低垂的修长颈项,出现一道完美的弧度。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睁开眸子,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神色恢复了惯有的冷淡。
离凌昱辉不远处站著一个男人,男人的脸半掩在淡淡的阴影里,只看到他线条阴柔的下巴线条,和唇角勾勒出的魅惑角度。
一阵风过,男人额前几绺银色的卷发,他墨玉般深黑的眸子里,流转出的冷光如阴毒的蛇。
进度真的很快那,有点舍不得受後面承受的遭遇囧~~~~~
卑恋──7
凌昱辉开车回车到市区,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他想进去买些东西带回去,不然晚上没吃的了。
他没走几步一辆宝马车停在面前,凌昱辉准备绕过去,一个女人走下来挡住他的去路。
她穿一件卡其色的雪仿沙裙,身上没有佩带任何饰物,那双如夜雾般湛亮眸子紧紧锁住他的脸。
“有事?”凌昱辉见陌生女人盯著他的脸看,依旧无动於衷地冷著一张脸。
“你就是凌昱辉?”
“有事。”凌昱辉目光淡然而游移。
“我是萧辰逸的母亲。”女人低声说,声音里的犀利和她秀雅的容貌格外不如调。
“哦。”凌昱辉微怔之後,淡淡点点头,表示明白。
“聊聊好吗?”
凌昱辉长久地望著女人坚定的目光,没有退让的打算,悠悠叹口气,跟她走到隔壁的咖啡吧里。
优雅的咖啡厅里没有几个人,两人对立而坐,空气里飘出一股窒人的冷气,女人精致的面容上结著一层寒冷的白霜。
“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辰逸?”
“恩?”
凌昱辉挑起俊眉,找他原来是要求离开萧辰逸,以前好象也有过这种场面。
“辰逸身边的人我都见过,有的天真,有的冷傲,有的尖锐,但都没让他动心过。”
凌昱辉面色平静,抬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接著问,“所以──”
“我不允许你留在他身边,你不会分得他一笔财产,也不能给他留下子嗣,离开他。”女人的目光冷凝,眼里充斥著厌恶。
凌昱辉注意到女人眼里的鄙夷,也注意到她牢牢握紧手心的焦躁动作,她的鄙夷与嘲讽看在他眼里化为了散漫的复杂无奈。
“你要给我多少钱?”
料不到他这麽直接,女人错愕地抬起头,有些吃惊地问,“以前,一千万就能让他们离开。”
“我给你多一倍的钱。”凌昱辉冷漠如雕塑一般的面孔没有丝毫变化,语气淡然到让嘲讽者都感到诧异,“请不要再来打搅我们。”
“你──”女人僵住身体,气得抬起桌上的红茶,直接泼到他的脸上,“这样的关系是不会得到幸福的,太恶心了。”
肌肤被滚烫的红茶烫过,微微火烧般的刺痛,深红色的液体顺著凌昱辉的发丝,狼狈地滴落到黑色的衬衫上,留下一片难看的湿润痕迹。
注意到四周的惊疑视线,凌昱辉不慌不忙的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擦去一身水渍,幽雅的姿势让人怀疑刚才看到的场面只是幻觉。
“萧辰逸你该怎麽补偿我。”
空气里有空调发出的静静声音,凌昱辉走到收银台,瞟了眼愣住的工作人员,动手敲敲玻璃桌面唤回他的注意力。
“结帐。”
“──好。”
凌昱辉懒懒地眯起眼,走出咖啡厅,阴冷的风吹过他单薄的衣衫,他掏出口袋里的红色车钥匙,眸子冷冷转动,眼底分明带著孩子似的顽皮。
“这个不要了吗?值很多钱呢。”
凌昱辉垂眸摇摇头,将女人遗落在桌上的车钥匙扔到一旁的下花丛里。
风轻轻吹,空气里飘来一股清新的栀子花香,手机在口袋里发出一阵动听响声,凌昱辉慵懒地按下接听键。
“我母亲找你了吗?”萧辰逸温柔的声音里,夹杂著异常的焦急。
“......”凌昱辉没有说话,手无意识地颤抖起来,冷冷地呼了口气。
“她一大早就跑到我公司来吵──”
“她说给我一千万,要我离开你。”
“什麽!”
“我说了几句,她生气的走了,你现在回去会被她恨死。”
凌昱辉冷冷的嗓音里,没有一丝人类特有的温度,只是深色的眸子里潜藏著沈重的无奈。
“不要说了,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种事。”萧辰逸清亮的声音,动听得似乎能搅乱凌昱辉平静的心口。
“.....”凌昱辉幽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抿紧的唇,似乎笑了一下。
“我这月处理好公事,下月就离开这──”
“你说的到简单,我的酒吧怎麽办?”
“去那边再开就行。”
“.....”他说的到是简单,就没想过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开的。
“以後我不会这麽忙了,我有很多时间陪你。”
“......”
萧辰逸低沈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炽热的暧昧,凌昱辉尴尬地愣了一下,保持沈默地不吭一声。
挂断电话後他才发现,在与萧辰逸聊天时,他不知不觉间走到一条陌生的巷子里,凌昱辉缓慢地调过头,蓦然一惊地睁大眼──
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出现在身後,凌昱辉方要开口,男人已猝然拎起手中的木棍。
恶狠狠地朝他砸来,凌昱辉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他惊愕地望著突然出现的男人,那熟悉的面容令他发出一声疑惑。
“你是那天──!”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声轻笑起来,凌昱辉想要抓住他的腿,“砰!”
粗大的棍子再次袭来,凌昱辉躲避不开,狼狈地摔回地上,胸口一阵腥甜涌上,热热的血顺著唇角滚落而下。
“你还记得我,真够荣幸。”
男人低下头看著凌昱辉,雪白的银色发丝下,一双眩色如水晶般剔透的眸子里,透出的是刻骨的冰冷恨意。
人物全部出场完毕下章开虐,插腰大笑= 皿 =
卑恋──8
夜暮黑漆漆得没有一点色泽,昏黄的路灯洒落而下,树荫将小区遮挡得寂静幽暗。
萧辰逸拎著手里的熟食回到家,客厅里,没有开灯,没有一个人,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
半开的窗户流淌进淡白色的月光,透明的纱帘在清冷的风声里细碎摇摆。
萧辰逸看著过於平静的室内,以往赖在沙发上等他的凌昱辉没了影子,餐桌上摆著为他做的早餐。
“昱辉──你在里面吗?”
厨房的门开著,萧辰逸惊慌地走过去,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焦急地跑过去,里面没有一个人。
只有浴缸里的水急速地漫溢出来,哗啦啦的染湿白色的地板,萧辰逸关上水龙头,恍惚中听到客厅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他迅速冲过去,按下墙壁上的灯,卧室里似乎响起某种声音,萧辰逸跑过去,头顶上的灯闪了几下,黑暗再次侵占房间。
一个黑色的影子走近,“谁?”他转身就给来人一记狠踢,来人冷冷抽了口气,低腰瞬间,突然向萧辰逸洒了一片白色粉末。
“你──”
萧辰逸发出一声惊叫,脑子一阵恍惚就软软瘫在地上,这人是谁!
没隔多久,萧辰逸听到一阵细碎呻吟,他费力睁开眼,头顶上的白光刺眼得令人极为不舒服。
窗外的夜色如此清静,他惊骇意绝地看著离他不远处的凌昱辉,他坐在黑色的钢琴前。
双手被紧紧绑在身後,嘴巴被黑色的胶布用力封住,注意到他的目光,凌昱辉缓缓回头,眼皮不眨一下地看著他。
那双目空一切的漆黑眸子里,潜藏著难以叙述的言语。
“昱辉──?怎麽回事?”
“......”
他半路跟他讲完电话就遭遇一个陌生男人袭击,清醒後就发现自己被绑在家里的卧室里。
一阵萧辰逸急得站起来正要冲过去,猛然看到凌昱辉脖子被迫向後仰,仿佛有什麽东西勒住他脖子,他全身颤抖地深呼吸,再呼吸。
“呼──”
萧辰逸一见他难受,心底划过一阵悲凉,他停下动作低下头,心口发凉地看著自己脚踝处的细长链子。
这是什麽!
长长的链子绕过防盗窗的护栏,一圈一圈地缠在凌昱辉的脖子上,多余的部分捆在他的脚上。
他们被一根链子拴在一起,只要他挣扎过大或是大弧度动作,凌昱辉都可能被缠在脖子上的链子活活勒死。
看到他脖子上的深红色痕迹,萧辰逸眼底渐渐惊起一片红色雾气。
“你最好别乱动,不然他死了可不管我的事。”风卷起白色的窗帘,一道黑色的影子走了出来。
男人畜著一头罕见的银色长发,略微苍白的肌肤,仿佛阳光都不能随意灼热他脸上的冰霜。
“你是谁?”
萧辰逸不敢乱动一分地盯著凌昱辉,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下心情。
“白尹依。”
“你怎麽进来的?”
“待会你就知道。”
白尹依低头绕到凌昱辉身边,他纤长的手滑过白色的琴键,解开凌昱辉被束缚住的手,半眯起的眸子,似笑非笑。
“这是一双弹钢琴的手。”说著一把尖锐的湛亮匕首,抵上凌昱辉的手指,“要是没有了多可怜。”
“......”
凌昱辉轻轻吸了口气,脊背挺得笔直,不让自己的身体有一丝颤抖。
萧辰逸根本不明白男人闯进来是为了什麽,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他平静地对白尹依说。
“你不要伤害他,第二个抽屉里有现金,你可以全部拿走。”
“我不是为了这个而来。”
白尹依冷冷一笑,掏出口袋里的胶水,将凌昱辉的手指粘在白色的琴键上,不让他有一丝颤抖。
“你究竟要做什麽!”
萧辰逸秀雅的面容上沁著一层晶莹的汗水,他盯著男人冰冷的眸子,根本想不起什麽时候见过他。
白尹依没开口地看著旁边的凌昱辉,房间里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只有急促喘息的声音在踊跃流淌。
“.....”
凌昱辉指尖火辣辣的烫,头顶上的阴毒目光仿佛可以透过他的胸膛,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夜风轻轻地吹,他什麽都没去想,缓缓偏过头,倔强而沈默地望向萧辰逸。
──离开这。
萧辰逸看出他眼里的意思,他对凌昱辉摇了摇头,让他别为自己忧心。
凌昱辉眸子漆黑,冰冷的指尖停止了颤抖,只是白尹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惨白了一张脸。
“怎麽你们这样也能交谈?”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白尹依看向萧辰逸,声音冷漠如冰,“你认识清筱吗?他是我的爱人,五年前你害死了他。”
听到这个名字的萧辰逸,浑身一怔,淡定的表情突然变得惶恐起来。
五年前,刚从医科大学毕业的萧辰逸,就被学校分到一家医院实习。
一天晚上急诊室里送来一名伤者,那遭遇火灾的身体严重烧裂到百分之七十,这名患者是一个名叫清筱的男人。
感觉现在才开始不明白的地方将一一解释清楚~~~~~笑
卑恋──9
那晚,一群实习医生谁都没敢为严重烧伤的清筱做治疗。
萧辰逸强烈请求医生让他给患者手术,却以他没有得到院长的首肯而要他主动放弃,并急忙跑到休息室里联系外科医生。
在焦急等待医生到来的时刻,躺在手术台上的清筱,双眼紧闭,呼吸越来越慢,他完全陷入黑暗里,搭在身旁的手慢慢滑落而下。
“叮──”
握在他手里戒指一样的东西滚落而下,安静的夜击起一阵清脆的响声,清筱的睫毛逐渐濡湿漆黑起来,他费力地蠕动嘴唇想说什麽,呼吸却停止了。
萧辰逸站在那,肌肤苍白透明,看著手术台上的清筱,满眼都是强烈的歉意,第一次为自己的工作感到恐惧。
只是十几分锺的时间,一个人就这麽简单的离开了,而他却什麽也做不了.....
走出手术室时,一名年轻的少年猛然冲过来,面色焦急地向他询问里面男人的情况,萧辰逸嘴唇咬得紧紧的,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
少年瞬间明白了答案,他面色狰狞地拽住萧辰逸的衣领质问,为什麽不救他?他那麽痛苦你没看到吗?
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死在那,少年怎麽都不肯接受,他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萧辰逸身上。
萧辰逸默默忍受他的愤怒,并为此事一直深深感到内疚,他放弃了医院里的实习工作,回到中国自主创业。
这麽多年来,晦涩而绝望的伤口,一直埋藏在萧辰逸的心底,清筱的死间接由他造成,这是他的罪。
“清筱就这麽死了,他死前身上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一直到死都没人为他解除一丝丝疼痛,你能体会这种疼痛吗──”
凌昱辉身体变得僵硬,他痛苦地垂下头,漆黑的眼底渐渐浮起空洞的白雾,心中一片悲凉。
“......”
窗外的风冷清地游荡,似乎是在陈述最为绝望的痛楚,白尹依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乌溜溜的眸子里好象有深黑色的雾气。
“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来是怎麽过来的,更不明白我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的恐惧──”
“对不起──”萧辰逸忽然咬住唇,深深向他弯下腰,“但这不关昱辉的事,你别伤害他,有什麽怒气冲我来就行。”
白尹依静静瞅著萧辰逸,眼珠转也不转地盯向凌昱辉,那阴毒的寒光惊得凌昱辉缓缓睁开眸子,身体僵硬得像没有温度的木偶。
“他这麽重要?”
“对。”
萧辰逸看著站在凌昱辉身边的白尹依,心底涌起一股极度的不安,他不知道白尹依找了他多久,但看他凶狠的暴戾目光心就无法镇静下来。
“比你自己的命都重要。”
萧辰逸凝视著的坐在钢琴前的凌昱辉,心紧成一团,“是。”
凌昱辉僵硬地偏过头,白亮的灯光下萧辰逸目光温润得带著烫人的温度,他慢慢闭上眼,心底一片灼热的温暖。
“.....”
“可我不要你的道歉。”
白尹依眼光闪了一闪,再次恢复了冷凝,他不慌不忙的将凌昱辉的双手按在琴键上。
“!?”萧辰逸被他的动作怔住,身体突然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