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那个弟弟其实没有死?”
“看这个”郁静石把手中的纸片交给他“你没说错,这次真的有麻烦了。”
二.
爸爸,妈妈,我不想死啊……爸爸,妈妈……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姐姐你不要走啊,这里好黑,好冷,好可怕,好可怕呀……爸爸,妈妈,姐姐,你们不要走啊,小桓会乖乖听话,所以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可怕,好可怕……
“庄可,小可”女人轻轻拍打着他的面颊,满脸关切的神色“醒了么?感觉怎么样?”
“啊,我没事”扶着她的肩支撑起身,宽慰地笑笑“别担心。”
陈昕松了口气:“你这个贫血的毛病还是早点去看医生比较好,我觉得你最近晕倒的越来越频繁了……”
没有时间了,就快没有时间了,在那之前我一定要……
“嗯,我会去看病的,所以不要担心”手抚上她的脸“没事的,我可不会像那些韩剧里那样得了什么绝症还瞒着你的。”
“去,没有好话!”女子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水“看电影都能晕在位子上,你这个男人真是不可靠……”
庄可环顾四周,果然电影已经散场,人走的差不多了:“我晕了有多久?”
“快十分钟了,我想再叫不醒你我就打120。你一晕过去,体温就会降得很低,好像动物冬眠一样,真吓人”陈昕看男友能够自己站起来,这才放了心“你身体不舒服干脆今天就这么散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我明天抽时间陪你去医院。”
庄可牵着她往外走:“那可不行,今天是你生日啊,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过呢?”
“可是,明年也……”
男人猛地吻住她,深深的一个吻剥夺了她后面的语言,松开她时低语道:“那可不行,今年是特别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永生难忘才行。”
女人红着脸推开他:“只有嘴甜。”
“甜吗?那要不要再尝尝?”
“快走啦!”脸红的更厉害了,拖起他快步往外走,希望刚才没有很多人注意才好啊,真是的,也不看看场合。
就要没有时间了,今天,今天一定要……
“‘半蛹’……”沈勉看着那张纸条,脸色也凝重起来“‘半蛹’是由长时间滞留在人间不完整的生灵变成,会随着时间增长而长大并拥有自主意志的魂魄,性质:恶灵,极度危险。”
郁静石指着手中的一段记载道:“我在这本书里还找到了更详细的记载“‘半蛹’得名因其特性类似于鳞翅目昆虫。天蛾幼虫在蛹的阶段如果被从中切开,虽然本体死亡,但是被切断的部分仍然会羽化为出成虫的一半。魂魄中的‘半蛹’同样是由不完整的生灵转化而来,所谓不完整的生灵就是指人类在脑死亡状态下,由别人在其魂魄尚未脱离时切断或剥离身体上的脏器,造成机体的死亡,使生灵带着强烈的憎恨而无法转世。不同于死亡后的恶灵,他们会在人界飘荡的过程中寄生在活人身体里,并靠宿住的精气供养,逐渐成长,最后完全控制宿主身体,用他完成报复。而他们选择的宿主大多是报复对象最亲密的人。”
“天啊,这不是和那个庄可得情况一模一样?”鸟窝头觉得手脚都有些发冷,头皮发麻。
“而且因为是生灵,所以对付恶灵的法术几乎对它无用。书上还说‘半蛹’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出现的,过去医学技术不发达时,很难判断脑死亡。因此,对于‘半蛹’的处置方法,尚在摸索中。‘半蛹’藏匿在活人身体里,发现起来就很困难,而迄今为止的所有案例中,被报复的对象……无一生还……”
沈勉张了张嘴:“怎么会……”
郁静石放下书:“要不是‘破’发现,我们也看不出那人破绽的不是么?”
“那是因为妖怪的感觉方式和人不同,如果说人类的世界是由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的五感构成的,那妖怪的世界就是由各种气组成的。在他们眼里,一切外表都没有意义,他们只能通过不同的气来分辨人与人的不同,即使它们自己化出了人形也一样”鸟窝头摇摇头“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郁静石站起身,把手边翻乱的书都归在一起:“如果我说我们什么都不要做,立刻通知老板,一切事情都等老板他们回来定夺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这都是什么节骨眼上了”沈勉也跳了起来“你刚才说的,那个魂魄最后会控制宿主,我们不知道他成长到什么阶段了。万一,万一,他已经到了可以完全控制庄可得身体,那么……”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男人笑笑“不过我可不能让你自己去冒险,先把这事告诉‘破’,它也不是人,有这个帮手可能胜算会大一些。你尽可能地联系到老板他们,我再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法术或者符咒。”
“小石头,你脑子真的很好使诶……”鸟窝头脸上再度露出崇拜的表情。
傻瓜,我答应过的,要保护你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郁静石目送着沈勉出去打电话找那不知所处的老板去了,才转身在书架上翻腾起来:“老天保佑,一定要找到什么办法啊。”
好恨啊,我好恨啊……你们都不要我了,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们都要杀死我,我好恨啊,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踉跄了一下,男人抚着胸口喘了口气。
“啊,这家店的牛排真好吃”陈昕感叹着,从前面转过身来“我们下次再来好不好?”
“下次?”
她跑过来抱着他的一条胳膊晃晃,反正现在天黑了,大胆些也不要紧吧:“好不好嘛……不要说你心疼那点钱哦……”
男人宠溺地笑着:“下次再找别的地方嘛,吃一样的多没意思?”
“这样啊”陈昕也笑了“那要保证不比这里差才行。”
“I promise。”
女人一下又红了脸,嗔道:“你当这是结婚仪式呐……”
“是又怎么样”庄可揽起她的腰“今晚去我那里好吗?”
陈昕正想答应,忽然手机在大好的气氛下不合时宜地大声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沈勉那小子打来的。没好气地接起来:“喂?如果是关于我家‘宝贝儿’的事,我们明天再谈好吗?什么?我今天回不回去……”这小子怎么啦,我回不回去与你有什么关系,偷眼看了一下旁边的男友,脸又一红“我回不回去关你什么事?”
“你一定要回去!不可以到你那个未婚夫家去住!”沈勉在电话这头大喊道,开往陈昕家的计程车司机皱了皱眉。
“喂!我做什么几时开始需要你的批准了……”陈昕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小子想死啊!竟然敢在我‘宝贝儿’上面画画写字!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如果洗不掉你就等死吧!”狠狠地关上电话。
庄可关切地走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哦,小可,你先回你家好不好?我那里有点小事要先回去一趟,等会我自己到你那里来”女友两手合十“我保证很快就好……”
一定要在今天,不能再等了,快要没有时间了……
“不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小可?”
男人立刻放开了她:“啊,我是担心你这么晚一个人跑来跑去的。这样吧,我陪你回去……”
“嗯。”陈昕笑了,真好,自己爱着的人这样爱着自己,真好……
从信箱里取出家门钥匙,两人一齐回到陈昕家中。甫一进屋,虽然没有开灯,女子就察觉到屋内妖气的变化。心中一边奇怪,一边抬手打开了电灯开关,忽然照亮的室内,只见一个一身暗红袍子,长发及踝的人正对着他们站着,同样紫红色的眼眸中是强烈的杀意。
“宝……”贝字尚未出口,就觉得耳边一道疾风划过。“镰风”她小时候曾听祖父说起过,妖怪使用的法术里有一种可以让急速流动的空气变为利刃的武器。心思还来不及回转,立刻条件发射地去护身后的人。“小心!”她一把拉住庄可,回头确定他不曾为“镰风”所伤,更将他掩在身后“‘宝贝儿’,你怎么了?”
“昕,快到我这里来!”一看陈昕竟然要保护那个“人”,“破”一下急了。原本想逞着他们看门的瞬间,突然出手击杀那个“半蛹”的,想不到自己能力竟还是不够,反而一击不成,失了先机。“快过来,昕!”以它现在的法力,要保持长时间的人姿已是不易,还要催动法术就更大地消耗了他的精气。
陈昕还讶异于自己的“宝贝儿”怎么忽然幻化出成人的形态,上次它明明还说自己不能维持的:“‘宝贝儿’,哦,不,你,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猛然想起自己身后还跟着庄可,她赶紧改口道,一边用眼神不断质疑着“破”。
眼看着女子继续往身后的庄可身上靠,“破”抢上前来就要拉她:“昕,到我这里来,你身后的人不是人类!”当它从沈勉那里知道真相时,要不是及时被劝住简直一刻都不能等待地要冲出去找他们。它自知,以自己现在堪堪数百年的修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甚至连天劫都还没有遇到的妖怪。如果真正对上恶灵,自己一定不是对手,但是,昕是一定要保护的人,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什么?”还没有从“破”的话中反应过来,左手就被“破”几乎没有体温的小手拉住。人正不自觉地被带向前方,后颈上倏地一凉,一阵刺骨的寒气瞬间流窜遍全身,整个人立刻僵住。
“昕!”感觉到了她的变化,“破”大惊之下更加使力地去拉她。
“一个小妖怪就不要出来碍事了” 庄可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地从她背后响起“不然,我现在就把致寒的阴气从她枕骨灌进去,保证她不用一秒就全身血液凝结而死。
“不要!”“破”叫道。
男人一只手从陈昕脑后伸环到她颈前,脸也随即转到她颈侧:“那就赶快放手,滚回你的本相里去。这是我和她的事,现在还轮不着你插手。”
“破”原本就青白的脸色刹那间似乎变得更加苍白,它缓缓松开拽着陈昕的手:“你,你不要伤害她,求求你……”
庄可低声笑了笑:“放心,我当然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就死的,我要慢慢地和她清算完我们之间的这笔帐。对了,还要算上爸爸,***份,谁让他们好命这么早就死了呢?你说对不对,姐姐?”
陈昕觉得自己正置身冰窖之中,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上一刻还对着自己温情脉脉的情人:“小……可?”
“怎么,到现在了还想装下去吗?”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手一下卡住了女子的咽喉,三指用力捏住了喉管“还想继续装作不认识我吗?”
“小……”陈昕再发不出声音,求生的本能让她全身扭动挣扎起来,可是两手却被男人的另一只手牢牢捆住,窒息的痛苦急剧加大。
“破”看在眼里,急得不能再等,飞身扑上前去想要解救主人,不料一下冲过了两人的身体,狠狠地一个踉跄。庄可的声音却自背后响起,原来他扑到的不过是两人快速移动后的残影:“妖怪,你想救她起码还要再修炼五百多年。”刚准备转身,突然几道金光直射到身上,全身立刻感受到烧灼和针刺的剧痛,一下把持不住险些散了原神。顿时跌坐在地,不能移动分毫。
“不用怀疑,这是‘缚鬼术’”庄可慢悠悠地说着“很讽刺吧,一个本来会被‘缚’的‘鬼’却用这个咒术捉了你。只因为我不是‘鬼’而是‘生灵’,是一个‘活死人’。”